皇上,臣在17.18.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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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1]皇上,臣在17.18.19.20

    雎羡在一边好奇的打量念如,心想这就是念如呀?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念如是先帝的妃子。

    今夜,大家伙儿都过了一个美好的元宵。

    念如唱了一曲《帝王侧》后,再与他们对饮两盏便笑着离了宫。

    纵使万般不舍雎鸠也不愿将念如强拘在宫中,只能够站在宫门前静静的看着念如踏上马车,绝尘而去。

    雎鸠视线微垂,敛去眸底情绪,须臾间,须净重轻柔的声音自雎鸠身后响起:

    “子逑,该回去了。”

    雎鸠回身,果然看到一袭灰白的须净重,他就站在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如若一不小心,就可能沦陷。

    想了想,雎鸠笑着道,“要同诸葛先生说说话么?”

    便是小的时候,他们一起坐在墙头上放孔明灯。

    须净重愣了一下,随即蓦然笑了,“好。”

    片刻功夫后,亦是元宵,亦是儿时那道高高的宫墙,亦是他们二人,时间地点都未变,人…也未变。

    雎鸠叫人拿来了两盏孔明灯,以及两支狼毫。

    “你有什么话想对诸葛先生说么?亦或者说,往年里你对诸葛先生说的话,诸葛先生可有帮你实现?”

    须净重静静听她问他,眼里都是她眼眸带笑的模样。在这样的夜色里,她笑得极为好看,深棕色的眼眸里映着天上的月光,像是装了整个星辰大海,亮晶晶的,是如惹人喜欢。

    总之,须净重是爱极了雎鸠这样的笑容。

    微微掀了眼睑,须净重道:“诸葛先生并未帮我实现,也许是他没有看到我放出去的孔明灯罢……但是。”

    须净重抬眸,深邃的眼眸里只有雎鸠的倒影,“愿望是靠自己实现的,不需要神明。”

    雎鸠笑了,“井枸,诸葛先生可不是神明,他是一个聪明的军师。”

    “你亦是。”

    须净重愣住,随即忍不住扩开嘴角笑了,眼眸里是止不住的笑。

    我便是这般,只要你夸我一句,我便能开心很久。

    “其实呢,为何放孔明灯在灯面上写字是写给诸葛先生看的,朕也不知。只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父皇带我去看孔明灯,百灯齐天,父皇告诉我,灯面上的话,诸葛先生是能够看到的。”雎鸠一面提笔在灯面上写字,一面回忆着道。

    须净重静静听着,道,“实则也不尽然。”

    那也许是因为先帝思念皇后娘娘了罢。

    皇后娘娘在诞下子逑后便逝了。

    是先帝心中的一个结。一个挂念,自然思念成疾了。

    久而久之,除了因为子逑天生材质后,他也明白了,先帝破例立子逑为和皇女的原因,绝大多数的缘由绝对是因为皇后娘娘。

    须净重嘴角有不明显的笑容,忽然道。“先帝很爱你。”

    雎鸠愣了一愣,继而垂眸笑了,“当然,我知道,我也爱他。”

    她一直都很爱阿爹。

    就像阿爹很爱很爱她从未见过的额娘一样。

    他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写好之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手里的孔明灯。

    她写的是,愿所有人都好好的。

    而他写的是,愿子逑一世安好。

    后,两盏孔明灯徐徐上升,朝天空中心冉冉而去。

    她无奈的对他说,“井枸,我没有一世啦。”

    诸葛先生更加看不到了呢。

    她不会给井枸任何一点希望。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解决。

    须净重抬眸,看她,眼神哀伤,却满眼都是她:

    “子逑,我爱你…”

    雎鸠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须净重就现在如此直接说了出来,隔了一两秒,雎鸠笑着道:

    “我知道。”

    须净重:“我这一生的愿望便是娶你啊,子逑…”

    “我没有任何婚嫁的想法,你瞧,我身为一朝皇帝,后宫空虚,”雎鸠轻笑,她缓缓的说,不想让一起长大的这个男人太悲伤:

    “你知道,我还有两年的时间,哪一天会死,我也不知道。”

    须净重:“所以,我请求你将余生的时间托付于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子逑…”

    他的眼神诚恳而充满哀求,还有那望着她而浮起的柔软和认真。

    此时雎鸠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君宥嘉温柔的面孔,雎鸠不由得轻笑,“井枸,我拒绝。”

    “……”须净重难过的沉默下来,静静望着雎鸠半晌,最终他低哑轻声道:

    “好,那便都依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雎鸠不想他太难过,可她什么都不能,也什么都不行。

    井枸,人么,要学会放手。

    须净重:深爱,让我如何放手?

    …

    之前为守着雎鸠,须净重一直住在养生殿侧间,雎鸠醒过来后,须净重仍旧一直住在养生殿侧间。

    宫里也无人说什么。

    须公子自幼同皇上一起长大,只要不逾界,所有人都觉得这理所当然。

    同雎鸠放了孔明灯,雎鸠转身一跃而下,回身,笑靥如花:

    “走罢,回养生殿。”

    须净重落下来,衣诀纷飞,后而温顺贴下,对雎鸠温柔道:

    “好,我先送你回去,稍后我再去毓庆宫。”

    雎鸠点点头,两个人慢慢走在宫里的小道上,疑惑问道:

    “此时已经戌时了,无魏应当睡了,去毓庆宫做什么?”

    须净重自然不会答,“去看看太子殿下。”

    雎鸠微微挑眉,不再问了,一路无话到了养生殿,铃铛迎出来,“皇上回来了,太子殿下叫人送来了紫菜蛋花汤。”

    雎鸠微微挑眉,“嗯?小小年纪当会做人,赏,唔,一天假期。”

    须净重笑了,“恰好,我顺道告诉他。”

    “去吧。”

    “好,愿你好眠,子逑。”

    毓庆宫。

    雎羡正在看今天太傅布置的课文,还剩一篇他就能够睡了。

    “太子殿下,须公子来了。”贵今放轻了声音说。

    雎羡闻言放下了课本,“须净重怎么来了?”

    贵今也是一脸懵,“奴才也不知道啊…”

    雎羡也不知道,刚要说话,须净重已经进来了,看了贵今一眼,贵今暗自抖了一下,会意退出去了。

    卧室里就只剩下须净重同雎羡两个人。

    一大一小。

    雎羡抬头看须净重,须净重不疾不徐走过来在一侧坐下,静静的望着雎羡。

    雎羡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嘟嚷。

    须净重轻摇手中羽扇,声音如同羽扇一样轻,“来看看。”

    雎羡视线转移到须净重手中羽扇上,很精致,简约而好看,扇面上只有一句秀气的“在河之洲”。

    雎羡听过,抬头看须净重道,“上一句是关关雎鸠?”

    须净重闻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雎羡,“不曾想你竟然识得这首诗,你…?”

    雎羡理所当然道,“我见过我爹给我额娘写过的情诗,我额娘说是我爹年轻的时候写的!”

    须净重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还以为才四岁就知道了这首诗,那可真是…

    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甚好。”须净重淡淡说了一句,曾经是一句情诗,却不知如今有一个人,她也叫雎鸠。

    且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雎鸠,子逑,奈何雎鸠于他须净重而言可遇不可求。

    亦或是说,求而不得。

    甚是…

    难过呢。

    须净重无奈垂眸,微低的气息慢慢溢出,孩童敏觉,雎羡一瞬就察觉了。

    道,“喂,你可是不开心?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须净重看他不客气的样子,不明显的笑了一下。微微抬眸,望去头顶的天花板,想了想,轻声道:

    “想想两年后子逑就不在了,自然是不开心,因为子逑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呐…”

    亦是最爱的。

    然而雎羡理解的“最重要的人”是像阿爹额娘一般的亲人,雎鸠现在对他来说也是至亲的,只是之前接触不多了。

    雎羡趴在课本上,难过的说,“老大要是…我会很难过,我不想老大走…”

    须净重垂眸看他,心里有些笑,这便是孩童的难过了吧,同他一样,不想子逑走呢。

    可…

    子逑断言自己只能够活三年,他亦不知是真是假。

    须净重:“你可叫过子逑姑姑?你可知道,于辈分来说,子逑是你唯一的小姑姑。”

    雎羡眨了眨眼睛,有些困倦了,“我爹说过,我当然知道了!我爹还说了,姑姑乃是最有出息的,她都当了皇帝呢!还是我们盎然史上第一个女帝!姑姑真了不起!”

    此时雎羡一张小脸上尽是崇拜。须净重看着忍不住笑,伸手拍拍雎羡弱小的肩膀:

    “子逑对你有很大期望。”

    “我们日后便是同僚了,在子逑未走之前,我们不能够让子逑失望,好么?”

    “好!”

    是夜,雎羡充满稚气的声音响亮之极。

    雎羡抵不过沉重的困意趴在案桌上便睡过去了,须净重看着雎羡半晌,轻笑一声,起身绕过去将雎羡抱起来,走向华实的软榻。

    片刻后,须净重离开了毓庆宫。

    临走前,当着贵今的面道了句,“加重毓庆宫的防守力度。在太子及冠之前,太子的人身安危不能够出半点差错。”

    贵今错愕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往内室走,独自嘟嚷,看来是须公子和主子谈心了还是怎么的。

    主要是啊…

    唉。

    望了一眼头顶上一轮弯月,贵今惋惜摇首,好人总是命薄。

    …

    自这元宵后,雎鸠发现雎羡这个脾气暴躁的小东西不叫她老大了。

    而是乖巧的看着她叫姑姑,那小模样,雎鸠忍不住掐他小脸蛋。

    长得真讨人喜。

    随了额娘。

    “姑姑,你午膳想吃什么?”

    亲自考过雎羡的功课后,雎羡就握着毛笔一面练大字一面问她道。

    雎鸠很满意他的学习进度,这孩子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学习能力是极好的,固然是贪玩调皮,但进度总是比其他的孩子快。

    也很是值得夸奖呢。

    “写大字的时候要求专心致志,不能够三心二意。不要说话。闭嘴。”雎鸠淡淡道。

    虽说很满意,但不能够给太明确的好脸色。

    俗话说的好,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

    ***的话,在理。

    雎鸠轻笑,瞬时间就很想念她的嘉嘉,还有她的孩子们了。

    一时间,觉得两年时间很长很长了呢,想快些过去。

    …

    时间弹指一挥间而过,恍若白驹过隙,一转眼便是两年光阴。

    元宵这日,武侯帝仍旧下令盎然所有人都必然能够吃到热乎乎的元宵。

    是了。

    这一次元宵,武侯帝却是驾殂了。

    红挂了白。

    本应举国同庆的日子,百姓们为帝默哀。

    须净重更是不能接受雎鸠在席间蓦然趴下那一刻朝就这样永远去了的事实。

    他坐在龙椅上,搂着体温渐渐冰凉的雎鸠,无神的双眸眼里含泪,俊脸上已经爬满泪痕,悲伤如此,已经无人再去管须净重是否坐在了龙椅上,又是否侵犯了皇帝。

    他们只知,此时的须净重伤心欲绝,隐忍的眼泪足以说明。

    铃铛早已经泣不成声,逍遥王妃看不下眼走过去拥住了铃铛,这跟在皇帝身边还未出阁的姑娘呀,年纪轻轻要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悲痛,太令人怜惜心疼了…

    雎羡欲要冲上去,逍遥王拉住了他,雎羡瞬间朝自己阿爹龇牙咧嘴,隐忍着哭意狠狠地看着逍遥王,逍遥王深深地看着雎羡:

    “此刻不是你能够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么,须公子此时号恸崩摧,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皇上,做了太子三年,还不懂甚么叫隐忍么!”

    雎羡没有再动,耳边蓦然响起姑姑笑语嫣然,你哭什么,不过是挨了打,以后你要是亲征打仗,是要受伤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无魏,将你无用的眼泪给朕收回去,一点太子威仪也没有,朕要你这太子有何用?

    雎羡死死隐忍,低着头,直到须净重终于肯抱起雎鸠的尸首起身,铃铛从逍遥王妃怀抱里哭着站起身,“来人,传仵作——”

    雎羡也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

    武侯五三年春,武侯帝席间驾殂,举国丧。

    仅二十有二,英年早逝。

    太子雎羡三日后登基为帝,封号为武魏,守灵三年。三年后,武魏年正伊始。

    宣先帝遗旨,铃铛无姓册封一品女官,免死金牌一面。

    封须净重为摄政王,辅佐新帝至及冠方可自由。

    逍遥王一府,世世代代,任何人不可伤害。

    另有一张空白先帝圣旨,留于当今圣上。

    有异议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