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护食
原本林信跪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翻看竹简。
后来顾渊敛了气息,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俯身靠近,双手一搂,就把他抱进怀里。
烛光一晃,林信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踩了顾渊一脚,还想要掰开他的手,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摔在地上。
可惜只有第一步成功了。
他踩了顾渊一脚,却没能掰开他的手,主要原因是顾渊抱得太紧了,而且林信低头的时候,看见他的衣摆,已经认出他了。
林信转头看他,无奈道:“顾仙君,你做什么?”
他方才在宝塔上抿了一口清酒,话时还带酒气,其实不怎么好闻。
他自个儿也知道,于是他朝顾渊面上,吹了口气。
他笑着看着顾渊,等着他嫌弃地推开自己,结果顾渊非但没动,抱着他的手臂还收紧了。
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他这颗石头心也反应过来了。
林信推了他两下,佯怒道:“你魔怔了?”他拿出别在腰带里的竹哨:“我吹哨子了。”
顾渊没拦他,林信吹了两声,然后把哨子往地上一丢。
这是在魔界,报仙界的警没用。
顾渊轻笑,还是怕吓着他,便稍稍松开手,把他重新放回竹简前:“多谢你。”
“不客气。”林信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继续看竹简。
顾渊在他身边盘腿坐下,陪着他一起看竹简。
林信看了两卷竹简,只觉得毫无头绪,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转头对顾渊道:“这上面,仙君入魔,常常伴随着眼睛变色,指甲变长的症状。有些妖魔盛怒之下,眼睛也会变色。你自己诊断一下,你属于哪一种?”
顾渊摇了摇头。
“你这个人真是……那你觉得……”林信无奈,“算了,不问了,还是我帮你看吧。”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竹简收拾好,交给顾渊抱着,执着蜡烛,回到九层塔的一楼。
林信准备再找些东西,就回去了,结果他二人才走下木梯,便听见塔门外一阵响动。
他吹了蜡烛,拉着顾渊重新躲到楼上去。
门开时,红衣裳的女子敛袖走进,身后随从道:“大人,林仙君就进了这儿。”
宿欢挥了挥手,上下看看,四处漆黑一片。
“行吧,我去找他。尔等守在门前,不要放他出去。”
她一面往里走,一面轻声唤道:“林仙君?九?九儿?”
林信躲在暗处,暗叫糟糕。
转身要跑,却被顾渊拉住了,顾渊用神识问他:“‘九’是谁?”
“九是我……”林信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九,是她一心想让我给她当九。”
林信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问顾渊:“如果对象是我的话,可以帮我个忙吗?”
顾渊点头。才点了一下,林信就迅速上前,把他按在墙上,扯了扯他的衣裳——没扯开,于是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裳。
原来是这么帮他。
顾渊原以为,林信是让他把宿欢给走,他都聚气到掌了,结果林信来扒他的衣裳。
一开始没对上频道。
他将手中的竹简都丢到地上,一只手抱着林信的腰,另一只手护着他的脑袋,两个人就调了个位置。
顾渊把林信按在墙上、抵在楼梯的角落里。
竹简散落一地,林信手中的烛台落地,滚动了一阵,一级一级的掉下台阶,发出的声响,意外地与林信的心跳声合上了。
宿欢自然也听见了此处的动静,朗声问了一句,便要上前查探。
那时林信的注意力还全部都在烛台上,顾渊站在他面前,脚尖抵着他的脚尖,垂眸看他。眼神意味不明,分明不是看朋友的姿态,他也不曾发觉。
听见身后宿欢的脚步声,顾渊面色一凝,原本护在他脑袋上的手向前,抚上林信的面颊,用拇指指腹按了按他的唇角。
林信唇红齿白,就算被他按在阴暗的角落里,也很好看。
还没亲上,林信才终于从烛台上回过神来,一把捏住顾渊的嘴,把他捏成扁扁的鸭子嘴。
他磨了磨后槽牙,用神识道:“这个不行。”
又吓着他了。
顾渊将别的什么心思都藏好了,如寻常一般,很听他的话,点了点头。
这回为了防止林信再捏住他,顾渊把他两只手拢做一处,用一只手按住了。
他原就比林信高一些,林信平素不觉,还习惯勾他的脖子。
唯有此时,林信在他面前才有些局促,仿佛又看见他的眼睛变作赤金色一般,莫名的有些慌张。
他了不行,顾渊也没有再想亲他。只是靠近了,一低头,就凑到他的颈边。
这动作也不是没有做过,上回他也把脑袋埋在林信颈窝里了。只是上回隔着衣裳,这回是林信自个儿把衣裳给扯开的。
顾渊的呼吸在他颈边,林信倒吸一口凉气,吓得闭上了眼睛,开始胡思乱想。平时也没有注意顾渊的牙齿尖不尖,他会不会是食人鱼,要是把他的脖子咬断了这么办。
结果也不疼,顾渊很轻,仿佛只是蹭了蹭。
林信松了口气,正巧宿欢也上了楼。
顾渊低着头,背对着。林信便与宿欢了个照面。
乍一见,宿欢也被吓住了,后退两步,连忙要走:“对不起,扰了。”
林信再松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才送到一半,颈上就传来钝钝的疼痛感——
顾渊咬他!
猛的一下,林信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你做什么?人都走……”
宿欢走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转头又回来了:“不对啊,林仙君,你不是要和尊上成亲的吗?你怎么在这儿同别人……”
林信也顾不得疼了,随口胡诌:“实不相瞒,其实这位才是我的真爱,我和他两心相通,老早就在一起了。一开始是你把我给绑回来的,我原本就不愿意……”
到“两心想通”时,顾渊吻了吻林信被他咬了一口的地方,然后游走向下,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抱在怀里亲。
宿欢仍不死心:“哥哥可以,姐姐当然也可以!”
林信无奈道:“你不行的,他……”
他独占欲强,简单来,就是他护食。
林信这话时,顾渊拢了拢他的衣裳,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宿欢。
顾渊皱了皱眉,像野兽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除了林信站的那个角落,塔内四处都散布开骇人的威压。
宿欢几乎要跪到地上去,道了一声“得罪上神”,就连忙逃走了。
林信不觉,疑惑道:“她怎么就走了?你把她吓走了?”
顾渊已经能很熟练地骗他了:“她祝我们终成眷属,然后就走了。”
“我怎么没听见?”
“你在走神。”
“我没有。”
“有,我亲你的时候,你走神了。”
顾渊得很认真,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林信却没再纠缠走神的事情,他正色道:“今日之事,不许出去给别人知道。”
“为何?”
“我……”林信叉腰,“六界之友林信被按在墙角亲,你觉得合适吗?”
顾渊亦是正色道:“只要对象是我的话,我觉得合适。”
林信面上一红,捂着脖子:“你是食人鱼,你咬得疼,不合适。”
他前儿个还是美人鱼呢,现在就变成食人鱼了。
这么一闹,林信也没心思再找什么竹简了,他把找到的竹简收拾收拾,便要回去。
顾渊就咬了他一口,林信一颗石头心,忽然之间,竟也有些臊得慌。回去路上,与顾渊离得远远的,也不话。
顾渊彻底解决了情敌宿欢,心情不错。单手接过他手里的竹简。
林信回过神来,眯起眼睛看他,问道:“你是不是扮猪吃虎了,套路我了?”
“没有。”顾渊答道,“我是鱼。”
林信与他待在一块儿这么久,他石头心又通透,早该看出来了,顾渊这人,好像是有点黑心,有意无意的黑心。
而这段日子与林信待在一起,顾渊也算是看明白了。
那些一见面,就直接跟林信“信信信信我爱你”的,基本没戏;还有那些一上来就直接上手用强的,也基本没戏。
林信是石头心,给他知道了一点喜欢倾慕的心思,他心里觉得麻烦,又不好意思浪费别人的时间,所以他会直接把旁人的那点儿心思给扑灭了、捻没了。
最后把人全都变成他的朋友。
顾渊于他,因为心思藏得深,所以还在做朋友,所以也还在他身边待着,没有被他赶走。
石头心察觉不出心思,他要当事人亲口跟他了,他才会明白,才会把火苗给扑灭。
既绝情又让人恨不起来。
顾渊生怕自己与他做不成朋友。
*
这天晚上,林信与顾渊坐在榻前泡脚。
因为前几日,林信看他眼底有些乌青,断定他睡得不好,所以这阵子,他都带着顾渊睡前泡脚。
木盆里的热水渐渐变温,林信合上话本。
林信试探道:“我今晚去隔壁房睡。”
顾渊神色微动,却也没有话。
因为顾渊没有发表反对意见,他二人今晚就分房睡了。
深夜时,林信在隔壁房里躺着,将睡未睡的时候,顾渊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推了推他:“林信,你不在我睡不着。”
林信将要睡着的时候,最好话。他为了睡觉,什么都会答应。
所以他一开始分房睡的时候,顾渊没有立即拒绝。
果然,林信哼了两声,往里边挪了挪,还把枕头分给他一半。
顾渊上了榻,就躺在他身边,转眼看见林信微微张开的嘴唇。
把林信按在墙角的时候,他这里不行。
顾渊翻身靠近,印了印他的双唇。
不像咬他的脖子时那样,没有多余的动作,大约只是碰了碰。
所幸是朋友,他才能和林信睡一张榻。
也正因为是朋友,他每回都忍得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