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东宁之战(三)
“大意了。”金璜脑中闪过一丝后悔。
杀手的生涯里没有后悔,后悔代表着做错事,
做错事不去补救,就唯有一死。
金璜平生做的错事不少,能从试练之日开始活到今天,绝不是靠犯错之后噘嘴卖萌哭哭啼啼求原谅。
“哎呀。”她顺着高玄武拉她的力气,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右手顺势,重重的点在高玄武胸口大穴上,顿时高玄武全身松了劲。
金璜伸手取过铁鸟,却发现鸟腹之中已经空了。
“里面的东西呢!”金璜看着高玄武。
高玄武一笑:“你那个破布条吗?鲜血淋漓一行字,早扔了。”
“字!写着什么?”金璜更好奇了。
高玄武:“你问别人问题的时候,就不能态度好一点吗?要是伺候的我舒舒服服,不定我还会想起来。现在啊,我全忘了。”
看着高玄武优哉游哉的躺在床上,金璜微笑:“你知不知道,玉殿是做什么的?”
高玄武眉眼微挑:“月黑堂的玉殿,主司情报获得,杀人放火之类的重要工作,由天殿负责,与玉殿无关。”
到最后那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口气变得十分轻佻,十分……欠揍。
欠什么补什么。
金璜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往上点,多捶捶,赶了一天的路,着实有些酸痛,多谢姑娘专程来替我舒筋活……唔……”最后的调笑被一阵抽搐压在了喉咙里。
金璜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玉殿的情报,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我吹,刑部里逼供的那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
高玄武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总是要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只要你好声好气的求我一句,我便会告诉你,你省事,我也免得皮肉受苦,岂不是大家都方便?”
“哼,好声好气的求你,凭什么!”
“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高玄武看着金璜傲娇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在丰县的荒村旁,金璜被玄铁营涂了迷药的箭矢所伤,高玄武把她带回丰县照顾了很久。
金璜哼了一声:“别骗我,你好好的大半夜跑到荒村去做什么,还不是想探玄铁营的情报。别的好像你是专门去救我一样。那个时候会出现在荒村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救我,还不是想要从我身上捞点好处!”
“你们大恒人有一句话,叫做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终于见识到了。”高玄武苦笑,不知道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这个满脑子都是杀杀的姑娘心里有他。
金璜的手指按在他的咽喉上:“别转移话题,快,布条呢?!”
“扔了。”高玄武还是坚持那句话。
“那你一定记得上面了什么。”
高玄武淡淡道:“不记得。如果你有什么手段,不妨拿出来在我身上试试,让你知道北燕人的骨头,不是软的。”
接着,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金璜在他身上使用手段。
半天没动静,再睁开眼睛,发现金璜盘腿坐在一边,双手撑着膝盖,鼓着腮,好像在生气。
真奇怪,她在生什么气?
再看看,她的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怎么了?”高玄武困惑的问道。
金璜抬眼扫了他一眼,双手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的捏了一把,接着,她站起身,从他身上跨过去,就这么走了……走了?
不是要严刑逼供的吗?
“你要去哪里?”高玄武问道。
金璜:“关你什么事!”
高玄武:“你不想知道铁鸟肚子里藏的东西去哪里了吗?”
金璜闷闷的回答:“忽然不想知道了。”
高玄武越发的困惑,明明穷追不舍,还半夜潜入金亭驿馆下迷香的人是她,怎么现在不要就不要,翻脸比翻书还快。
“真不想知道了?”高玄武在她身后追问一句。
金璜开了房门。
“布条上,他们跟东宁的水军开战了,把人全杀了。”高玄武冷不丁的道。
金璜的脚步一顿:“你这人也是奇怪,我不问了,你反倒要,真是蜡烛坯。”
“蜡烛坯?那是什么东西?”
金璜笑笑:“就是你啦。”
房门无声无息的关上,高玄武认真的想了很久,也没有领悟到蜡烛坯的含义,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我的穴道还没解啊,你这个女人怎么管杀不管埋啊!”
夜色之中,灵楼的转波阁依旧如白天一般的戒备森严。
这么多年来,杜书彦已经习惯于没日没夜的忙碌,他负责的事务,注定了即使是在夜晚,也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安睡。
凤歌的拒婚书,竟然没有引起东宁国的宣战,甚至一片安宁祥和,连个反应都没有。这在外交上,十分反常。
他不相信那帮海盗出身的人,竟然就这么转了性子,变得吃斋念佛起来。
凡是没有爆发出来的,一定是在暗里酝酿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楼主,金璜求见。”萧然的声音。
杜书彦一愣,金璜?她与李墨一接二连三的刺驾之后,早已成了通缉要犯,还敢来?
“让她进来。”
一身黑衣劲装的金璜在月光下慢悠悠踏进门,杜书彦一愣,金璜在见他的时候,一向不是富贵逼人的模样,就是普通少女的扮,普通到,他经常会误以为,金璜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而不是杀手。
“今天这一身,难得啊。”杜书彦寒暄道。
金璜开门见山:“林翔宇以及等等,跟东宁的水军动手,还把人给杀光了。”
“什么?!”杜书彦的笑意还凝在脸上,就被金璜简单的一句话给惊住。
虽然他想好了与东宁国开战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快,还把人给杀光了?
“消息从何而来?”杜书彦心求证。
“林翔宇放的铁鸟,误落到我身边。好了,我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告辞。”金璜转身就要离开。
杜书彦出声止住了她:“金姑娘,你与陛下之间……”
“女人的事,你少管!”金璜毫不客气的扔下一句,准备走。
转波阁的大门却在她的面前关上了。
杜书彦温和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李墨一在哪里?”
“早走了,他有手有脚,想去哪儿,我怎么知道。”金璜现在脑中回响着刚刚高玄武她的那句“好心当作驴肝肺”,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金璜连头都懒得转:“杜公子想杀我?”
“陛下已赦免,我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那,杜公子是想娶我进门?”
杜书彦脸上肌肉猛地一抽:“……”
“又不想杀我,又不想娶我,把门关着,算怎么回事?”
杜书彦清了清嗓子:“谈生意。”
鬼市的某王姓前任老板,自凤歌继位之后,从天牢里出来,在边境找了一处清静地,过着自己悠闲的生活,在这里,他可以愉快的亮出自己的庞大身躯,再也不用委屈在一个干瘪老头的皮相之下。
王老板本来就是个面面俱到的热心人,在村子里住着,时不时的帮着村里的花翠家里干干农活,挑挑水。
淳朴的村民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强大的劳动力。
“四、五,你们死到哪里去啦,我的饭呢?!”王老板拍着桌子。
“老板,别拍啦,这个月都换了第五张桌子啦。”四端着一盘油爆虾,一溜跑奔过来。
五还在挥汗如雨的炒菜,忽然,天外飞来一块大石头,对准菜锅,笔直的落下来。
眼疾手快的五端起菜锅,向后退了三步,
“哐!”
“哗啦!”
土灶被砸得粉碎。
“谁!哪个王八蛋!站住来!”五心疼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垒起来的炉子,就这样被砸成了一堆。
没有人回答,只有接二连三的大石头飞过来,一时间,村里鸡飞狗跳,村民们惨叫着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出来,屋子很快就被飞来的大石头砸成碎片。
“限你们今日之内,搬离这里!否则,格杀勿论!”
王老板顺着声音传来的村口望去,只见数台投石机之下,是黑压压的队伍,
整齐的,穿着铠甲的士兵,
大恒的士兵。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老迈的村长拄着拐杖,匆匆赶来,眼见着村里满目疮痍,村长绝望的大喊。
为首之人,骑在马上,冷冰冰的俯视着村里的人们:“好言相劝,你们不听,只好如此。”
“凭什么要我们搬!凭什么!她们都是军户啊!她们的男人,都在前线仗,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们!”
头盔之下的眼睛阴冷而不带一丝感情:“既然是军户,就更应该知道为国牺牲。而不是在这里讨价还价!”
“天啊,你要我们老弱妇孺搬到什么地方去?!”村长老泪纵横,瞪着他。
首领冷冷的看着他:“你们想搬到什么地方去,与我何干?若是明日,你们还在这里,休怪我萧燕然不客气!”
他手中长剑举起,大军整齐转身,步伐划一的退去。
待大军退走之后,村长的腿一软,就要摔在地上,被王老板一把扶住。村人们纷纷围过来:“村长,我们可怎么办啊?明天要是不搬,会不会被杀掉?”
“我就不信!他真敢!”村长咬着牙,老头子的倔强劲上来,谁也劝不了。
就连村民们也异口同声:“对!我们的村子,凭什么让我们搬!”
等他们的声音低下去,王老板开口:“他的是真的。”
那个为首之人,煞气很重,他可以感觉到。
而士兵,亦全部是绝对服从命令的精兵。
以村子里这些人的力量,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村长刚刚才得到了村民们的一面倒的支持,这会儿正膨胀着,哪里能听得进去,他不屑的看了王老板一眼:“到底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到哪里住都可以,村子里的事的确与你无关,阁下想去哪里,请自便,绝不勉强。”
罢,便拄着拐杖大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其他村民,也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他,纷纷散去。
王老板见惯了世事变迁,深知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谁都挡不住飞蛾扑火,他该的已经了,现在能做的,便是收拾自己的行李,离开这里。
入夜,忽然有人敲门,是村头的寡妇范氏,上回她家的房子被洪水冲坏,是王老板派了四和五给修好的。
她有一双儿女,其中还有一个是亡夫的遗腹子,好不容易才拉扯到三岁。
村里人的豪言壮语,对她来,并没有孩子的安全重要。
“王大哥,你,要是我们明天还不搬,那些当兵的,会真的杀了我们吗?我们这里,可都是老弱妇孺啊。”范氏声问道。
王老板点点头:“这些人,都是杀过人的,只听命行事,不会对什么人有怜悯。”
范氏紧张地搓着衣角:“那那那,那可怎么好,要搬也没地方搬呀,除了在村里,我还能去哪里呢。”
“只要先不在这个村子里,就可以安全。”王老板自己都是个从京城里逃出来的,他并不觉得搬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范氏咬着嘴唇,看着王老板,刚想什么。
忽然又有人敲门,范氏生怕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清楚,急忙的钻进了床底下。
四去开门,又是一个妇人,也是来问王老板,情况到底会如何。
王老板张了张嘴,门板再次轻响,妇人又钻进了床底下。
如此往复,又来了好几个。
“大家不如出来谈谈,床底下塞不下了。”王老板让四五把宽大的床板抬起来。
满满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都是家里有孩子的女人。
“咳,我们不是怕死。”家里孩子最多的女人道,“我们一死何惜,但是,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对!”
“就是这样!”
女人们异口同声的附和着。
“都怪村长,如果他早早的就听他们的话,把村子的土地卖掉,我们就可以拿着一笔钱,去别处安身,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一个妇人抱怨道。
另一个年长些的冷冰冰的断她:“当初反对卖地,钱给太少了的人里面,我可记得有你。”
“的好像没有你一样,你现在不也在这里?”女人反唇相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看着就要起来。
王老板皱皱眉,四与五,一左一右,把这两个女人的嘴都给捂上。
“你们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买村子里的地?”
众妇人面面相觑,这种事,她们并没有在意,只关心离开村子能给多少钱了。
“算了,这不重要。”王老板挥挥手,“你们明天,要不要走?”
妇人们又犹豫起来:“村长了,咱们这是军户村,要是男人们回来的话,会有大笔的奖赏。”
“不回来,也有田种,不至于饿死,要是走……我们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去……”
最终,这些纠结的女人们做出一个决定:自己留在村里,偷偷把孩子们送走。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已经被村长发现。
村长拄着拐杖站在村口:“你们谁家的孩子要是踏出村口,全家都不是我们村的人!”
“村长……”妇人们哀求着。
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已微微泛青,天就要亮了。
王老板带着四与五,身上捆着行李,大步向村口离开。
他本就是个外人,村长也没有拦他的意思。
不料,王老板忽然一左一右夹起两个幼儿,大步向村外跑去。
“啊,抢孩子啊!!!他抢孩子!!!”一个妇人先反应过来。
另一个孩子的母亲也接着反应过来,女人发现自己孩子被抢之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平时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现在这跑起来的速度,就连豹子都只能望而兴叹。
“快追啊!!!”一向热爱起哄的孩子们更是一窝蜂的追出去。
村长没办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村子里空荡荡,只有报晓的公鸡“喔喔喔”的叫了起来。
接着,远方的大地传来震颤,整齐划一的步伐跺在大地上,那样的震慑力,将村里的猫狗都吓得缩在窝里不敢动。
昨天还强硬非常的村子,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
为首的将军十分满意。
手一挥,手下的士兵们分散开,将所有的房屋都搜了一遍,出来回报:
“报告将军,屋里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好像是匆匆逃走的。”
将军冷笑一声,一定是村长那个老顽固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实在不行了,才匆匆逃走,不然有一夜的时间,何至于如此。
“开始。”
手持武器的士兵队伍之后,是拿着各种工具的人。
他们以极有效率的工作方式,到村子后山开始工作。
追着王老板的村民们,被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惊动回头,只见他们昨天还安居乐业的村子方向,已经升起一朵冲天尘云,好些高大的树木应声而倒。
所有人都震惊了,呆立当场。
王老板放下两个孩子:“现在你们谁还想回去,我不拦着。”
能活着,谁还回去寻死呢。
村长纠结了许久,一拍大腿:“进京!我要进京告御状!”
这老头子,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边关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京城,也不知道皇帝不是他可以轻易见到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告御状!
“王大哥,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范氏问道,她们甚至都不知道京城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王老板揉揉鼻子,莫名的被军队从好好的村子里撵出来了,以他常年敲诈杜书彦的经验来看,这次不定还能再捞一把银子。
“会。”
不过,他们没有见到杜书彦,在京城郊外,这行浩荡的老弱妇孺组成的队伍,看起来分外的扎眼。
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将他们拦下:“你们这么多人,进京做什么?”
老头子特别实诚:“我要见陛下!告御状!”
守城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大声笑起来:“老头,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的城门,连宰相都没见过,就凭你,还想见陛下?哈哈哈,要是陛下什么人都见,那不得累死了?”
“你怎么知道陛下不肯见我!我要告的,是大事!”老头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
“对对对,是大事,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事是大事,老头,回去吧,先找你们的知县,一层一层告上来,懂不懂?”守门士兵哈哈大笑。
老头子执意要往城门洞里走,守门士兵敛了笑容,挡在老头子面前:“怎么着,爷的话不顶用?”
“呵,爷?!”老头子傲慢的量着他,“老子在边关仗的时候,你这爷的爹还没出生呢!”
守门士兵伸手,一把将老头子推倒在地:“就你这糟老头子,还边关仗?别是个逃兵吧!哈哈哈!”
老头子身后的孩子被吓到了,一个开始放声大哭,别的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在城门洞这个回音效果绝佳的地方混音,那效果,简直能有哭倒城楼的气势。
惹得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
一顶颇为奢华的马车要出城,都被堵在了门口,马车夫大声嚷嚷着:“让开让开!”
堵了那么多人,喊散了一批,里层的却还舍不得围观。
“去看看,怎么回事?”马车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车夫回报:“王爷,是一伙人,跟城门官发生争执,他们想要进京告御状,城门官不让他们进。”
“告御状?”马车中人沉吟半晌,“回王府,把他们带过来。”
“是。”
人们正看得热闹,忽然有人朗声道:“律王爷有令,将他们带到王府,其余不相干的人等,马上散开!”
律王的正经封地在丰县,在京城也有一处府邸,便于他进京与皇家血脉共叙天伦。
他原本今日该回到丰县,却意外的在城门口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村长紧张的坐在议事厅里,他虽然是铁了心的告御状,但是也从没想过,真的看见贵人之后,应该怎么做。
仅仅是个王爷,已经让他不知所措。
“老丈不必拘礼。”坐在上首的律王爷,和颜悦色的看着他。
上位者的谦恭,与此前遇到的蛮横将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长一下子跪倒在地,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律王爷。
“你,那个为首之人,自称萧燕然?”律王爷看着村长。
村长用力点头:“老朽的耳朵虽是不济,但这三个字,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律王负手而立:“竟有这等欺压良民之事,本王定会为你们做主!”
他顿了顿:“若是要在陛下面前做证,你可敢?!”
“老儿所句句属实,便是到神佛菩萨面前立毒誓,老儿也敢!!!”村长见有人要给他做保,当下便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你们且先在这里休息,等本王安排。”
罢,便有丫环将村长引到偏院,村长一进门,就看见村里的人在吃饭,吃菜都是他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大鸡腿、大鱼大肉!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嘴里还没咽下去,另一只手已经去抓盘子里的了。
妇人们也是大口的吃着,见村长进来,才问道:“村长,怎么样了?”
“王爷,他是个好人啊!”
第二天,朝会。
律王忽然出班,弹劾萧燕然,欺压良民,逼迫村民让出村庄土地。
“萧燕然?”凤歌面上波澜不惊,继续听律王怎么。
“皇叔萧燕然强占土地?可有证据?”
“有。就在宫外,等待陛下传召。”
村长被内侍领着,从宫门旁的室里被一步步的领入内皇城,再到踏上白玉阶,见到了两旁边站着的文武大臣、守卫的武士,都让他感到腿软。
直至见到在金殿正中端坐着的凤歌,青烟缭绕,看不清面目,越发觉得神秘威严。
吓得村长一激灵,根本站不住,当场就趴在地上,竟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一旁的官员努力忍住笑,看着这个乡下老头子瑟缩着趴在地上。
凤歌吩咐人将他扶起:“老人家,你都看见了什么,细细来,若是作伪,那可是大罪。”
想到一村子的人都还在王府的偏院里等着他给申冤,村长定了定神,在殿上大声道:“老儿所住云山村,三个月前,来了一伙人,要将村子里的地买下,村里的人都不同意,便没有卖掉。不想,前几日,他们竟用投石机,将村子毁坏,还,如果不马上离开,就要将我们全部杀掉啊!!!”
自大恒立国以来,何时听过有这种事,一时间,朝上百官鸦雀无声。
村长又继续道:“为首军官自称萧燕然。”
“朕自会查清此事,还尔等一个公道。”凤歌的声音从高处传下,给了村长一个定心丸。
待村长被带下去,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萧燕然竟敢做出这等事,陛下一定要处置他。”
“还不知道是不是萧燕然做的,你想处置谁啊!”
“武将行事冲动,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就凭着‘有可能’三个字,就想定一个将军的罪?”
朝中文武大臣之间的对立的情况,一直存在,只是最近战争的阴云布满天空,才让一向伶牙俐齿的文官们稍微消停了点,但现在没有起来,让他们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太给这些武夫面子,正巧又有萧燕然这件事出来,给了他们一个压武将的绝佳借口。
等他们吵够了,才想起来,金殿之上,还坐着一个女皇。
凤歌从他们的争吵中,也获得了一些思路与方向,等他们都闭嘴了,她才开口:“此事……”
大理寺卿介兰舟上前:“臣定会倾力查清。”
兵部尚书冯瑞慈却道:“萧燕然是武将,应由兵部主查。”
连谁查都要抢吗?
凤歌揉了揉额头:“此事虽是直指萧燕然,但看人不看事,待介爱卿查证确凿,主犯是萧燕然无误,再由冯爱卿处理。”
此番处置,两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若无其他事,便退朝吧。”凤歌起身。
御书房内,杜书彦已经跪候多时。
“此事,你不宜插手。”凤歌知道他想什么,也相信他虽与萧燕然亲厚,却也不会徇私枉法,但是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
杜书彦的品级不足以上朝,但是朝会之上的事情,自然会传到他的耳中。
“那位老丈的身份,臣已查出,还请陛下……”杜书彦不相信萧燕然会做出那等事情来,如果当真如此,只怕第一个拍死萧燕然的人会是他本人。
“既然查出了,那就交给介兰舟,也让他省点事。”凤歌看着杜书彦,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
杜书彦还想争取一下:“陛下。”
“不必多言。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把北燕皇朝的使臣处理好。”
“是。还有一事,关将军,已经与东宁人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