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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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城士兵并不知道眼前的男女是何身份,出手便要将金璜按在地上。

    一阵混乱过后,巡城士兵倒了一地,金璜忙着整理衣服和头发,还有几个没倒下的,惊恐的跑向远处:“来人啊,有凶徒行凶!”

    高玄武目送他们跑向远方,用脚尖将翻掉的板凳摆好,将手里的两碗豆花放在桌上:“快来吃吧。”

    这是开前,刚送上桌的,士兵刚一伸手,高玄武就抱起了两碗豆花,迅速站到一边,与围观群众融为一体,

    “这就是你刚刚一直站在旁边围观,而不动手的原因?”金璜坐下来,拉过一碗豆花,大大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高玄武笑道:“原因之一,你动手,叫恒国内部矛盾,我动手,就是燕国欺压恒国。”

    “哼,就会。”

    吃完最后一口,五城兵马司的援军到了,黑压压的人头,明晃晃的武器。

    为首之人是今日值守的五城兵马司都头洪晃,

    “何方狂徒,敢在京城生事!”洪晃大步上前。

    等他看见金璜之后,一愣:“公主殿下为何在这里?”

    金璜指指面前的空碗:“吃豆花。洪大人要不要也来一碗?”

    “不了不了,下官还在轮值,有所不便。”

    “哦,洪大人忠心体国,辛苦了。”

    金璜站起身来,又转头看了他和后面的人一眼:“要不要随我一同进宫,汇报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用不用,下官哪里有资格进宫面圣呐。”洪晃陪着笑脸。

    “哦,这样啊,那去御史台弹劾我?那里的门槛低,洪大人还是好进的。”

    “御史大人们想必事务繁忙,就不扰他们了。”

    洪晃此时在心里将第一个咋咋乎乎的士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惹谁不好,惹到了这个女人。

    他虽然不知道金璜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传闻中,她是在女皇陛下登基之前就贴身随侍在旁的,陛下身边的近人,就连位高权重的大臣,也不敢对她无礼。

    幸好金璜并没有传中的那样骄横,定要将得罪她的人置于死地,她把心头的恶气发泄完之后,就与高玄武一同离开了。

    “下次看清楚是谁再报!”洪晃瞪了报信士兵一眼。

    凤歌听闻金璜回来,忙命人通传,又看见了高玄武,笑道:“朕该恭贺大亲王荣登帝位了吧。”

    高玄武:“还未成事实,不忙。”

    “可是,已经为你准备好大印和尊号了。”凤歌笑着将案头上的一纸文书递给高玄武。

    是一封北燕来的国书,大意就是通知东方大陆各国,北燕已易新主,连最后的印章都换了字样。

    金璜将文书接来:“哈,高玄武,你自己都没见过这个印吧,已经有人替你盖上了。”

    “我常年在外,想来是有人觉得,可以一手把持朝政了。”高玄武无奈的叹息。

    凤歌收起笑意,正色道:“相信阁下一定可以处理好内政,现在,有一件正事,钦天监发现……”

    关家将关长宏的遗骨悄然安葬于祖坟之内,却依旧不能立碑,只是一个的土丘,随在同辈人的坟旁。

    经过数十年来的宦海起伏,关家人已经将名利看得淡泊,不在乎是否要为死者求个名份,何况,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连关林森也不想让凤歌为难。

    不料,关长宏遗骨就在关家祖坟的事情,竟然一瞬传遍满朝,让凤歌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朝堂之上,有御史公然上书,询问关长宏身份到底为何?

    是叛逆,就要将关家再次压,

    是忠臣,就要凤歌给天下一个交待。

    “关长宏是先帝派去北燕的死间!”凤歌面不改色心不跳。

    朝臣们议论纷纷:“死间?”

    “否则,北燕又怎会传次子高青龙,而不传长子高玄武,当时已引起一次内乱,而这一次的内乱,亦有关爱卿的功劳,可惜关爱卿身份被发现,为国尽忠了。”

    凤歌的话,有些真有些假,没有人能证实关长宏可以影响北燕高氏皇朝的立嗣,但是也没有人能证实不能。

    律王上前:“此次北燕内乱,乃是因为高青龙与四路亲王政见不合所致,与关长宏何干?”

    杜飞扬出班回应:“每年夏季都会有大量的百姓感染风邪,对于大恒的百姓已是习以为常,不过是几日的不舒服而已,但是北燕天气寒冷,从未有过这种病症,曾有一个染上风邪的女子到北燕,让北燕都城半数人感染,由于北燕无药,因病而死者众多,在北燕人的心中,对大恒的地域有极大的恐惧。而这个女子,就是关长宏带去的。”

    “此事,杜大人又是从何得知?”律王根本不相信。

    “因为那一年,边境有几个城镇的药物销售收入忽然增加,此事,涉及税费,户部自然知道。”

    杜飞扬的话让律王也无可指摘。

    关家的事总算尘埃落定,多了一个为国尽忠的英雄,关家的地位又上一层。

    明月台,

    京城中的贵妇与名门闺秀最喜欢的地方,

    香气馥郁的脂粉,漂亮的首饰,还有各色可爱有趣的摆件,都是她们一掷千金的理由,

    这一天,有一位女客走来,每样东西都问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买就走了,

    店里的伙计对此事习以为常,毕竟这样的价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买得起的,更多的是大饱眼福的女人们,看到实在忍不了了,才会拼足勇气,下手买一两样最便宜的东西带回去。

    再之后,便出事了,

    所有在明月台买过东西的人家,都好像着了魔似的,女人们竟然变得暴戾无比,家人稍有话不称意,便大出手,不仅对仆役如此,就算对丈夫子女也一视同仁。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纠纷,过了几日,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家出现这种事,有些女人的力气竟然比男子还大,差点把家里的男人给活活死。

    一个两个是特例,十几户、几十户,皆是如此,就很不正常了。

    六扇门很快查到明月台的头上。

    明月台的老板娘白莹,对六扇门的讯问十分配合,问一答十,很快,线索便集中到明月台出售的胭脂水粉上。

    在出事的家庭里,都有从明月台买来的胭脂水粉,

    六扇门将这些瓶瓶罐罐全部收回衙门,却没有查出里面有什么异常。

    拖了几天,实在没办法交差,只得称是那些妇人得了失心疯,让各家自行好好看管就是了。

    失心疯的人,治不好似乎也在大众的理解范围之内,因此,这件事虽然根本就没有解决,但是,也已经变忧了各家的家事,再也没有人提起。

    而明月台为了自己的名声,邀请了一些有心却无钱的女子,赠送了一些东西给她们,她们用了之后,也并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一切如常。

    仿佛更印证了这件事,原本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你就这么算了吗?”在明月台的后院屋舍里,传出金璜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却无奈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金璜随手拿起一只瓶子在手里把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年纪大了,比年轻的时候知道什么叫从心。”白莹将瓶子从金璜手里一把拿过来。

    金璜笑道:“素雪楼当年也是能与月黑堂一较高下的组织,现在却落得一个被人欺负,也只能憋着的下场?”

    “哈,还敢提月黑堂,心被人拉出去斩了,你这个月黑堂的余孽。”白莹笑道。

    素雪楼当年的消失,与月黑堂不无关系。

    那一年,月黑堂忽然大价钱征收身手出众的杀手,素雪楼那些无情无义的纷纷跳槽。

    那一年,月黑堂被朝廷围剿,不管是早已入门的,或是新入门的,一网尽。

    那一年,大恒国的杀手事业受到了极大的击,人才凋零,只剩下几个余孽,也只敢缩着头过日子。

    素雪楼的大当家雪,在素雪楼名存实亡之后,便化名白莹,用素雪楼存下的银子开了明月台,只想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

    金璜与白莹当年被人设计,两人共抢一笔生意,不不相识,金璜不是心里能憋事的人,把一人下两单的事情当即拿出来对质,于是,两人携手把违背黑道规矩的雇主反杀。

    在月黑堂出事之后,白莹曾想找到金璜收留她,却发现,这货在那样的危机之后,竟然也活的不错,便没再管过她。

    没想到这次金璜竟主动找上她,问她是明月台的事情,到底是怎样。

    白莹查过,那些出事的人家都是在十四日那一天之后买的货,买什么的都有。

    十四日那一天唯一的异常,就是有一个女人,进店后把所有的货都摸了一遍,闻了一遍,

    光买不看,是很招人嫌的一件事,因此,虽然很多人也都只是看看不买,但是绝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正常情况下,只是看几样自己心仪的东西,就很快离开。

    那些胭脂水粉被杜书彦拿去给苏岩和石长老检查,石长老兴奋莫名:“噬心草!!!恒国竟然也有,为什么没有早拿给我。”

    噬心草,正是祀星族用来改变动物心性的魔药。

    吃下噬心草的兔子暴戾非常,会主动攻击并咬死老虎。

    吃下噬心草的猛兽,更是会变成怪兽一样的存在。

    “族里的护院动物,都是先装上控制石,再灌下噬心草,比用人做侍卫看守,好用!”

    接着石长老告知杜书彦:噬心草只能生长于沼泽之中,水太多了成河不行,水太少了成地也不行。天气也不能太热,需得四季分明。

    整个大恒,有沼泽的地方只有朱雀之地,但是朱雀之地全年热的只能穿短衣,当地居民甚至有穿草皮树叶的,显然不是噬心草的适合生长地,

    杜书彦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的迅速闪过几处可能的存在,最终,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南嘉道。

    那里被洪水淹后,许多低洼地带的水无法排出去,被人为的变成了沼泽。

    到底是先有了沼泽,才让人灵机一动,在那里种了噬心草,

    还是原本就是为了种噬心草,才将那里变成沼泽?

    若真是后者……

    杜书彦心中一叹,只怕很快,又要国无宁日了。

    许久没有回到丰县的林翔宇,带了一份大礼给身残志坚的二公子凤安年,

    一个通过机簧控制的轮椅,行走如飞,甚至还能自己跨过门槛。

    “林大人高升之后,还记得我这个废人。”凤安年感慨万千。

    林翔宇笑道:“下官与二世子曾在北燕被围之时,同甘共苦,自然情谊深厚,非寻常人可比。”

    “父王与大哥都不在,林大人莫非真的只是来找我,送轮椅的?”凤安年微笑道。

    林翔宇一笑:“想问问,二世子是否知道,大世子收藏的石头,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世子收藏的,除了美丽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之外,还有控制石……

    凤安年心中了然:“有些事情,我这个做弟弟的,可不方便。”

    “难道二世子,从未想过更进一步?”林翔宇看着他。

    “若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下官也就不什么了,当日丰县被围的时候,城外的那些北燕军,只怕不知道二世子的身份,到时候若是城破,杀将进来,二世子也得与寻常百姓一起,遭兵燹之祸。”

    这是凤安年心中最深的隐痛,虽然父王与大哥的确对他过,让他安心留在城里做内应,可是,当他亲眼见到留在被敌军重重包围的丰县,是何等情况之后,当所有的仆役都逃走,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

    他就发现,事情与好的不一样,没有人可以保住他的安全,北燕人也不可能人人都认识他,在城破的时候放他一马,

    若是当真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一个瘸子可惜。

    心中暗藏已久的怨毒,又被林翔宇翻挑出来,在心中沸腾着仇恨的汁液。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

    律王的确是从祀星族那里取得了控制石,同时,与北燕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是这一切都做的十分隐秘,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就算是灵楼,也无从查起。

    那些被装了控制石的人,此时身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

    现状就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是谁做的,却没有真凭实据。空口白话是不能治皇帝亲叔叔罪的。

    “等。”杜书彦收到林翔宇的消息后,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萧然不得不佩服他,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伙子,却能如此沉得住气,

    我在明敌在暗,被动挨,任谁都会心浮气躁,杜书彦却依旧不慌不忙。

    此时的皇宫中,也出现了暴躁的内侍,他们与同伴之间轻易便会产生矛盾,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让人不由得想到那次明月台事件,但是宫中的人,都是吃住在宫中,从不接触外面的东西,

    负责内皇城安全的关林森与光禄寺以及尚宫局开始调查,最后发现,宫中有一批进贡的桔子沾染了噬心草的粉末,才会变得如此。

    朱雀之地运来的桔子,怎么会沾上噬心草?

    凤歌命人召来沙通,询问此事。

    “陛下恕罪,此事真的与臣无关。”沙通俯身下拜。

    凤歌抓起一本密折,扔在沙通面前,沙通开一看,只觉得背后一层薄汗,这些日子,朱雀之地的所有事项,都被记得清清楚楚。

    许多藏匿的武器与物资也被一一发现,沙通的手下,也全部被发现,姓名与本事,还有对他们的处理,全部都被记录在文书中。

    可以,沙通在朱雀之地的全部身家,都被凤歌事无巨细全部掌握在手中。

    “当然沙爱卿本身的武功,也的确远超于常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凤歌淡淡的道,听起来似乎是在鼓励他以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毫无意义的匹夫之勇。

    沙通心里明白,凤歌敢召见他,就不怕他暴起伤人。

    不知道在这御书房之内,藏着多少好手,或是机关陷阱,只要他敢对凤歌出手,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朱雀之地一向横行无忌的沙通,此时有一种被别人牢牢掌握命运的不适感,

    识时务者为俊杰,沙通向御座之上的凤歌,俯首认错:“臣罪该万死。”

    “的确是罪该万死。”凤歌冷冷的看着他,“只不过……朕很想知道,这些武器,是谁给你的。”

    “是……”沙通刚想是从西夏国买来的,却被凤歌断:

    “朕要听实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沙通不知道凤歌到底知道多少,自己也的确没有必要替那个人隐瞒,把自己搭上。

    他与那个人,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联盟而已,若是凤歌一倒,权力真空,那人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也有野心的自己。

    这个世界虽然大,却容不下两颗野心。

    “是端王殿下。”沙通出这个名字之后,凤歌的神情依旧高深莫测,似笑非笑,这让沙通心中十分没有底。

    凤歌慢悠悠的:“再好好想想?”

    沙通俯身下拜:“确实是端王殿下,再无旁人。”

    “哦。”凤歌挥挥手,“退下吧,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人。”

    沙通擦着汗,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遇上了律王,他也被凤歌召入御书房,

    律王看了他一眼,沙通因身后有侍卫跟随,什么也不敢,只是微微对着律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有。

    凤歌召律王进来,然后,律王再没有出来过。

    等在宫外的沙通很着急,眼看着宫门落锁,今日是出不来了,他才不得不暂时离开。

    刚转身,就遇上了杜书彦,自从看见了那本密折之后,沙通看杜书彦的眼神已经从看对手,到看杀全家的死敌,如果不是现在就在皇城门口,他已经把杜书彦给碎尸万段了。

    偏偏杜书彦还冲着他轻松的招呼:“沙大人。”

    “杜大人。”沙通皮笑肉不笑。

    “城中新开一家牡丹楼,做的菜颇有新意,不如一同前去?”杜书彦笑道。

    沙通有些意外,杜书彦与自己从来都没什么交情,再加上又把他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这会儿却又邀请自己,可是有什么阴谋?

    抱着“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什么妖娥子”的心态,沙通与杜书彦一同去了牡丹楼,

    沙通一直在等着杜书彦开口点什么,可是来去,也只不过是风月之事,谁家的菜好,谁家的酒香,谁家的姑娘美,高谈阔论,的头头是道。

    总不能真的是单纯的请吃饭吧?

    沙通心中狐疑重重,最后实在是憋不住:“杜大人,咱们的交情并没有这么好,这一点,你知,我也知,就不必装模作样,今日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杜书彦似乎已经酒到三分,微醺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偏过头,看着沙通:

    “呵,被你发现了,其实,是这样的,这家牡丹楼新开,一桌酒菜的费用若是够了二十两银子,就送一坛自酿的‘醉春风’,那可是不卖的佳品,要是找别人来呢,只怕‘醉春风’已经被送完了,若是我一个人吃,又实在吃不下二十两银子那么多,糟蹋粮食又不好,正巧遇到沙大人,就请沙大人一同来了。”

    就为了白送的一坛酒?!鬼才信你!

    沙通对杜书彦的解释一点都不相信,他起身:“我还有事,告辞。”

    杜书彦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目送他出去,又自顾自的斟了一杯。

    直到回到住处,沙通才明白,杜书彦为什么要留他。

    天都已经黑了,关林森竟然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

    但是以关林森的身份,绝对不会为了等闲事就出去的。

    此时想要再追,哪里还能追得上,在他被杜书彦带进牡丹楼的时候,关林森早已走远。

    在宫内的律王不知是何情形,没有等到他的命令,沙通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僻静的宅院里,只有两人在话,连蜡烛都没有点。

    “堂堂王爷之尊,竟会住在这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充满着同情、惋惜。

    接着响起的是端王年轻气盛的声音:“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当真如此狠心!”

    他的那个女人,自然就是凤歌,

    端王原以为自己负气卖掉王府之后,凤歌会求他不要这么做,会为他把王府买回来,或是买一个更好的宅院,没想到,凤歌竟然只是在朝堂之上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称他为了民生而甘愿舍弃自己享乐,堪称百官之表率。

    “表率!”端王恨得牙都痒痒,本想把凤歌架上去,没想到反而被凤歌将了一军。

    南嘉道的王六出要奉自己为皇帝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觉得自己很有人缘,连那些泥腿子都知道自己的大名,只可惜,王六的造反那么快就失败了,他甚至还想好,如果王六入京城之后,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与表情去接待这位想要奉自己为皇帝的淳朴百姓。

    那人笑道:“端王爷不要心急,机会,已在眼前,只要稍稍等一等,皇位便可手到擒来。”

    “什么机会?”端王着急问道。

    那个声音又压低了道:“只要王爷如此这般……”

    端王听了之后,却踌躇起来:“可是我手中并无兵权,哪里能做到这样大的手笔。”

    “王爷没有,只要有兵权的人愿意,那不就行了?”

    “哪有这般容易。”

    那人笑道:“容易,只要让人知道,麒麟将军刘觥奕当初是被冤杀,下属被迫害,不得不逃离恒国,而他的独子萧燕然,如今也已身死北燕,那就可以了。”

    “被冤杀?”端王顿时来了兴致,

    那人详细的起了往日种种,甚至连当时因为替寒山铁骑情,而被先帝迁怒的几个臣子,都被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多隐情。”端王的模样就像只是听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八卦消息,而没有认真的去想这个消息,会为他带来怎样的利益,他应该怎样利用这件事,把凤歌给轰下去。

    端王喜滋滋的听完了八卦之后,又陷入沉思:“可是,这是先皇之错,如果让人知道,这是皇家的错失,那岂不是连我也会一并受牵连?”

    那人笑道:“这就要看王爷如何对百姓解释了,百姓,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内情,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往你想要的方向去,他们就会相信,之后,就不需要再去推动,他们自己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出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的正确。”

    端王犯难:“听起来,挺难。”

    “一点都不难。”

    第二天直至日上三竿,律王才从宿醉中醒来,他一睁眼睛,只见太阳高照,心中便是一惊,大事不好。

    匆匆向凤歌告辞,凤歌挽留了几句,并不十分坚持。

    关林森已经走得远了,就算是律王,也无法将他拦下。

    沼泽边,数十个手持武器的人将石长老和杜书彦团团围住。

    “偷草贼!”其中一人愤怒的咆哮。

    石长老把比自己还要宽出许多的药篓用力再往后藏了藏:“偷什么草,都是天生地长的,你凭什么这是偷的。”

    “你们是谁派来的?”杜书彦问道。

    “贼也配问!”

    罢,便手持武器向杜书彦和石长老冲来。

    ……

    石长老踢了踢地上的人:“哎,不动了。”

    杜书彦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睡得很香。

    “石长老你的迷药配得越发好了。”杜书彦站起身。

    石长老得意非凡:“那当然,比独孤怀信那子不知道强到什么地方去了!”

    忽然一道疾风从石长老脑后袭来,眼看着就要将石长老劈成两半,石长老自己也只来得及将身子转了一半,若不是杜书彦手中胭脂泪出手,石长老早已身首异处。

    来者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就连一双眼睛都在黑纱之后,从身形都看不出男女,

    可能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女人,也可能是一个矮的男人,

    一击不得手,那人便已遁走,石长老悻悻将手中还未及抛出的迷烟收起,转头发现一道血迹顺着胭脂泪不断的往下流。

    石长老先是一高兴:“你刺伤他了?”

    接着他才注意到,那血迹,是从杜书彦紧握着剑柄的手上流下来的,

    杜书彦先前重伤未愈,此次突然出手,与刺客硬对了一招,将先前的伤口再次震裂。

    “杜大人……”石长老一惊。

    杜书彦将剑收起:“没事,先弄醒一个,问口供。”

    “他们,都已经死了。”石长老看了一圈,最终无奈的摇摇头。

    大意了,刚刚那个刺客,刺杀石长老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要做的是灭口。

    石长老要给杜书彦上药,杜书彦摇摇头:“无妨,尽快赶到休宁城,那里一定有事发生。”

    罢,他便捂着自己的伤处,大步向休宁城而去。

    石长老跟在他的身后,此时他对杜书彦,已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他自己就是一个敬业的人,几乎把心血都扑在药理的研究上,因此对不顾已身,也要以任务优先的杜书彦,有了强烈的亲切感。

    休宁城中,一个人都没有,

    一片死寂,

    县衙的门匾上已是蛛网遍布,酒楼的门都没有关上,喝光的酒坛子还随意的摆着,

    人都到哪里去了?

    杜书彦心里明白,已经来迟了,此时,他的伤再也撑不住,全身发软,只得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让石长老替他先处理伤口。

    忽然,他完好的手抬起,手中的暴雨梨花针就要射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别杀我,我不是坏人。”

    话的是一个单薄的男孩子,杜书彦在脑海里找到了他的名字:“绿柳?”

    当初凤歌在绿柳镇冒险时,遇到的被做为试药人的男孩,后来回到京城后,凤歌给了他一笔钱,足够他安身立命,便也没有他的消息。

    没想到今天会在休宁城,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