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微笑
农夫呵呵一笑:“为何要买?我送你几个吧,不如让我娘子煮好了给你,岂不是更好?”
可馨却微微一笑:“不用,生的即可。”熟鸡蛋固然省事,可那公子这么挑食,怎么能糊弄他?
农妇从院中的鸡窝中掏出几个热乎乎的鸡蛋交到可馨中,可馨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却被农妇拦住:“几个鸡蛋而已,不用给铜板了,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呢。”可馨却知道,这些人家鸡蛋平时定然都舍不得吃,要拿去换钱的,如今却慷慨的送给她这个陌生人,让她不知道什么好。
这时,不知道哪家的孩从外面飞来一块大石,竟然砸到了院里的一只母鸡,母鸡还没有叫出声,便蹬腿躺在地上。农妇心疼地跑上去:“哎哟,这可是下蛋的鸡啊,谁这么调皮,竟让瞎扔石头,这下可怎么是好?”
其实,可馨之前是想要买鸡的,但是她知道这些鸡都是用来下蛋的,所以也没好意思提,如今出了这个意外,倒不是什么坏事。她掏出一个碎银子塞到农妇中:“既然如此,不如我买了它可好?”
农妇看着中的银子,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推拒了几下,无奈可馨一直坚持,于是便欣喜地接受了。其实,可馨心里多少还是心疼的,这鸡是值不了这价格的,而且这碎银,可馨也是要攒好几天才能省出来。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给他们,也许是想到时候的艰难日子吧。
农妇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殷勤的帮她把母鸡拾掇干净,给她一个竹篮提着,还放了好些佐料给她,可馨又要了一个火石,和一些柴火。
“公子,如果天色太晚,不如到我家歇息一晚。”农夫看看天色,好心的提醒着。
可馨这才发觉天色居然有点黑了,她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想尽量不要叨扰别人,又想起这离开好一会儿,还不知道那贵公子怎样了,于是,匆匆和农夫农妇道别,向原地走去。
回到来时的地方,果然,远远的,就看到那公子很是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看来是饿坏了,可馨心里有点后悔回来的太早了,应该让他再饿一饿才好。
“唉,你怎么回事,这么半天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山贼掠走了呢。”公子看到走来的可馨,不满的叫道。可馨脸上一赫,被贼人掠走的好像是他才对吧?这贵公子,天天不知道嘴硬什么。
“我去一个农夫家里买了点吃的,他们帮忙宰鸡,所以迟了些。”可馨心里厌弃,脸上却露出淡笑,温和地道。
贵公子不屑地看看她中的篮子:“就这些啊?”
可馨早就料到他这反映,也不理他,只是将柴火搭好,架上那填上佐料的鸡,又将鸡蛋放到下面用火煨着,时候,她最喜欢这么烤鸡蛋吃了,味道很奇特,有时候还会在外面抹点盐巴或者其他的东西,吃起来非常的香。
随着温度的升高,鸡肉的香味逐渐的散发开来,贵公子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身子也慢慢的靠近了火堆。可馨微微一笑,撕下一块鸡肉,很鲜嫩,她点点头,将整只鸡递给公子:“公子饿坏了吧,请慢用。”
“你?”公子有点迟疑的看着她,似乎疑惑她为什么将整只鸡都给他,可馨淡笑道:“公子不必担心,我这还有好吃的。”
于是,那公子也毫不客气地拿过去,许是太饿了,他竟然觉得这鸡烤得是分外的鲜美,竟比平时吃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很快,一整只鸡就下了肚,他却感觉并没有吃饱。
“喂,你吃什么?你不饿么?”他这才想起来问一问她。
可馨估摸着火候到了,将埋在下面的鸡蛋取出,剥开一个,咬了一口,真是香啊。
“你,这是什么吃法?原来好吃的藏起来了。”旁边,贵公子看到可馨一脸享受的样子,有点愤然。
可馨哭笑不得,刚才明明是让着他,所以才将整只鸡给了他,自己可是没有染指啊,如今却被他倒打一耙。可馨只好忍痛分了两个鸡蛋给公子,公子边吃边开心的道:“唔,好吃,我就你把好东西藏起来了吧。”刚才高傲的公子,这时讲起话来却带着几分稚嫩,还略带埋怨。
但是,可馨心里却是一喜,他愿意这么话,想必是与自己又亲近了一步。
“其实,这就是普通的鸡蛋而已,只不过,我的时候,一次偶然发现,烤的鸡蛋味道额外的好,所以才这么吃的。”可馨慢慢的吃着,因为分给了公子一半,所以剩下的恐怕不够填报肚子了,她吃的也格外的慢,这样可以增加一点饱腹感。
但是这个样子,就像是孩舍不得吃糖葫芦的时候在边缘舔糖汁的表情,贵公子看了不禁有点好笑,这书生看起来虽然,但是好歹也是男子,怎么动作却看起来这么像女孩呢?原本有点芥蒂的心,这时也全放下了。
不过,他还是问道:“你今天为什么知道我被人劫了呢?”居然这么巧合,被她所救,他的心里多少是有点怀疑的。
可馨口里的鸡蛋有点噎住了,他真的问了,看来还不算是草包,不过她也不怕,缓缓道:“公子忘了?今天在集市上我们还见过面呢,当时我就感觉你身后那几人有点不善,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行至一处拐角地时,偶然看到公子居然被贼人掠走,当下想要呼救,却怕贼人对公子不利,所以只好尾随在你们身后,便宜行事。
再之后,贼人好像出去了,只有两人守候,我想时不可失,所以想法引开他们,这才将公子救了出来,想来也是公子吉人天相啊。”她并不标榜自己的功劳,却他吉人天相,她看出来,这公子似乎是极为要面子的。
过来,公子的脸上大悦:“是啊,我生下来的时候,天上就有祥云出现,相士都我必能逢凶化吉。”可馨暗自腹诽,那些相士怕只是为了多挣几个口水前才这话的吧。
“你的鸡蛋很好吃,你这人不错,我叫郑珂,你叫什么?”贵公子终于自报家门,算是接纳了可馨这个朋友。
可馨面上却不显露喜悦,仍是温和地道:“郑兄唤我挽尘即可。”可馨并没有自己姓伊,因为伊家在江南名声还是很响的,她并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穷酸样,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伊家的人。
“噢?既然你叫我郑兄,我就交你尘好了。对了,你这次是去京城么,去干什么?”郑珂现在显然已经对可馨产生了好感,言语间也熟络起来。
可馨忍住想要出自己去吏部的差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道:“家里在京城给找了个差事,我去就是为了这事。”
郑珂点点头:“好,你去了京城,有困难可以去找我。”
话间,却见远处一阵喧哗,人影攒动,郑珂惊喜地道:“有人来接应我了。”可馨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能这么快找到郑珂。
郑珂的几个随从看到了他,匆忙跑过来:“属下来迟,让公子受委屈了。”
郑珂这时又恢复了那一脸的倨傲:“我一路留下标示,居然现在才找来,对了,刚才那些歹人要尽快抓起来。”
身后,还有不少官府的人,想来这件事还惊动了当地官府,可见他们这一族的势力之大。一行人簇拥着郑珂上了马,郑珂看看可馨道:“尘,本来这次想要低调的,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们。不如,你随我一起去京城吧。”
可馨却摇摇头:“郑兄想来是有要事,还是先行一步吧,我还是和商队一起,有个照应,也很好的。”她想要巴结他,却并不想这么着急,如果此次和他一起,未免显得太唐突。
郑珂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话,但是可馨却能感受到他赞许的目光。想来,郑珂是觉得这弟看到这种场面,却仍能镇定自若,而且也并没有攀附的打算,因此是极为赞许的。
一行人拥着郑珂,两人就此告辞而去。
看着郑柯远去,可馨这才从喜悦中恍过神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到了贵人,这对以后上京之路来轻松了许多。虽然刚才并没有留下如何联系的方式,但是郑柯与萧太尉是表亲,这就不难找了。只是,现在并不是赖上他的时候,这样只会引起人的反感,以后必然是有会再遇上的。
可馨这才重新坐下,接着吃上没有吃完的半个烤鸡蛋。火还没有完全灭,光阴下,她的脸忽暗忽明,内心却是极其高兴地,鸡蛋比平时好像更要好吃,她的脸上是洋溢不住地笑容。
“吃个鸡蛋能吃得向你这么开心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可馨正顾自高兴间,却听到一声嗤笑,和讥诮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不习惯自己的真实情感暴露在别人面前,她抬眼一看,面前是个满脸胡渣的男人,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想必只是路人吧。
“兄台是?”可馨看着那人尽管风尘仆仆,但是身上的衣衫却是很好的料子,人虽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气度看起来却是大家风范,想必并不是什么普通人。有了郑柯的教训,她不想再无意中得罪什么贵人,尽管她对他的话不太高兴。
那胡须男子冷笑了一下:“兄弟还真是健忘,那日你故意利用车夫,不是被我看到了么,怎么,如今又做了什么坏事,这个人恐怕又有什么地方你能用到吧。”
原来是他,上次帮车夫将马车拉出来的时候,就是他在旁边阴阳怪气的着话,如今又来风凉话,难道他刚才都看到了?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心思被人看穿,可馨心里很不悦,却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仍柔和地道:“兄台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胡须男见她并没有恼怒,仍是温和的语气,似是有点出乎意料,不禁一愣,低头沉吟了一下才道:“在下乃是京城的商人,路过此地,却不料看到兄弟这样的人才。”言语间又是带着几分嘲笑。
可馨一听顿时放下了心,原来只是个商人,商人她并不怕,自古商人就不足为道,就算是伊家那样的大户,她其实也并不放在眼里,她原只怕他是官家的人。
既已得知他的身份,可馨的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谨慎了,这胡须男本就态度不善,她自然也不需对他那么恭敬,于是她也反唇相讥:“原来是生意之人,难怪有这么多闲暇去窥探别人的事情,兄台才是个人才啊。”言下之意便是他多管闲事了。
胡须男见可馨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态度立刻转变,暗自笑笑,却也佩服刚才可馨能先忍住气,待探听虚实后才反驳他。年纪,能有这等思量,的确不易。
胡须男笑道:“我的确是很有时间,又爱管闲事,兄弟,我的家业还算可以,看你还灵,不如跟在我的身边做事吧,一月一两金如何?”
虽是询问的口气,胡须男却自认有九分把握,因为他看可馨身上的衣着一般,想必家境清贫,而且又这么擅使心计,想必应该是会接受这么丰厚的条件的,而他,也需要这么一个伶俐的办事之人。
可馨却嘲笑一声,断然摇摇头:“兄台刚才还我喜欢利用人,如今却要将我收入麾下,难道不怕我将来利用你么?”她伊可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利用的,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傲气,她就是讨厌眼前的这个人,这么容易就能看透她的心思,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还要帮挽尘表兄守住京城的那个位置呢。
胡须男一怔,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拒绝了他,这让他又多了几分好奇,于是道:“你这么一,倒是提醒了我,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真是招了你来,恐怕将来家业都会被你掏空。”
可馨一听他言语这么刻薄,一时愤然,也不想再装什么温和公子,看到面前火光尽退,只留下满地的灰烬,可馨忽的从地上拾起一段没有烧着的树枝,将面前的灰烬一挑,尽数落到对面的胡须男身上。
胡须男没有料到可馨的这一,一时粹不及防,身上尽被灰烬沾上,看着有点狼狈。“你!”胡须男怒看着可馨:“莫要后悔才好。”
可馨哈哈一笑,却没有理他,看看天色不早,还要尽快往回走才好,于是她向着刚才郑柯走的方向走去,地上还有很多脚印和马蹄印,正好可以指引她这个路痴。
走了一会儿,可馨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却看到胡须男紧跟在他身后。可馨哑然失笑:“你不会这么气吧,居然为了这么点事一直跟着我,怎么还想报复我不成。”
胡须男一愣,他也没有注意自己居然和可馨在一条路上,笑道:“难道这条路是你家的,只有你一人才能走?兄弟果然是人才呀?”
被人称作人才本是好事,然而可馨却接连被这胡须男戏称人才,明显的讽刺之意,于是冷脸道:“你才是人才呢,你愿走便走吧。”
完,转身接着快步走着,心里却仍愤愤然,今日本来一切都还算顺利,心里也是美美的,却不料好心情全被这讨厌的胡须男给搅和了。
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谁也不和谁话,因此此处为偏僻,并没有什么人路过,空气中只有两人的呼气声,令气氛略显诡异。
胡须男心里也打着九九,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是路过,却又看到这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做法感到不满,所以出口讥讽,可是,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满大街不都是这种人么?而他也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刚才居然还想将这子招之麾下,他一向可都是不用来历不明的人的。
如今却怎的了,竟然一路和这子怄气?胡须男摇头自嘲的一笑,想必是因为在外面太久,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以后再不管这子了。
正思量间,却见前面一直走的好好的可馨突然掉转头,差点撞到他,神态慌张,似在躲什么人。胡须男向前望去,却看到前面是一堆男子,神态凶恶,面向不善,看样子碰到歹人了,不禁暗自嘲笑可馨胆。
其中一人叫道:“大哥,刚才就是这个丑八怪骗我,人定是他放走的。”此人正是刚才监守郑柯的歹人阿四。原来,他跑到镇上,却并没有发现可馨口中所谓的免去赌资的事情发生,又碰上了其他的歹人,于是跑了回来,却不见了郑柯,料想定是被可馨救了。
如今再看到她,怎不恼火?
于是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将可馨团团围住。胡须男一愣,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只是找可馨的麻烦而已,于是他也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喂,既然你把人放走了,此事我们只能找你了,你吧,是用银子把自己赎了,还是让我们把你打残了?”阿三瓮声瓮气的道。
可馨暗道,当然是两样都不想了。只是,如今却想不到什么办法脱身。
她偷偷向旁边撇了一眼,却看到胡须男正在一旁好以整暇的看着好戏,心中怒意横生。她原以为胡须男已经吓跑,却不料仍然留在此地,却也不帮她,居然还在一旁看好戏,怎么不叫她生气?
好吧,既然胡须男不怕死,不如,拖上他一起吧。
可馨想着自己今日恐怕也难脱身,拉上个垫背的也好,反正她早就看这胡须男不顺眼了。
“我,认罚金,至于赎金,你们可以找我兄长要。”可馨声的道,一副害怕的样子。
阿三道:“你兄长是谁?我们又不认识,怎么找他?”阿三刚才着了可馨的道,心里还不高兴呢。
可馨向着胡须男飞奔过去,道:“这就是我兄长,刚才那公子也是我兄长让我放的。”
胡须男一愣,没想到可馨居然会做出这种事,竟然将他这个无关的人拉了进来,一时又气又怒,却又有点无奈。不过,这次,这个子倒是赌对了,他的确有把握击退这些人。
歹人们刚才还见到这两人一起行走,于是对可馨的话并不怀疑。所以可馨也并不怕胡须男出口否认,但是令她意外的事,胡须男并没有出口否认或辩驳,只是冷眼看着她,那眼神竟让可馨有一点不自在,略略低头低声语道:“谁让你在一旁不帮忙,任我被人鱼肉?”
胡须男没好气地了一句:“你会甘心任人鱼肉?不把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就算好的了。”
“喂,你们兄弟两人有完没完,赎金拿出来!”阿三不耐烦的吼道。
胡须男果然从怀里掏出东西,但却不是银票,而是一个令牌,上面写着“卓”字。
可馨揉揉太阳穴,这个时候拿出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本来还寄希望于他身上能有些银票,没想到却拿出这么个东西。看来,得想办法脱身才是。
阿三忍不住跳了起来:“你居然敢用这个破牌子糊弄老子,看样子老子今天不动点真格的,你还当老子是病猫!”
那带头的歹人却好像有点见识,看到那令牌一惊问道:“你们是卓记的人?”
胡须男点点头,可馨一看有戏,虽然不知道这卓记有什么来头,却也跟着点点头。
头领似乎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和卓记为敌,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你们走吧。”
胡须男握拳道:“如此,多谢你了!”完,拉着可馨就走,只剩阿三在后面气的直蹦。
待走远了,可馨才缓过气来,问道:“卓记是什么?你的生意?”
胡须男转过头,有点得意:“不错,它基本上控制着京城一般的商铺,怎样,现在还想不想入我麾下?”
可馨却还是摇头,她要做的,并不是一个商人而已。
胡须男有点惊讶,这子是个势利之人吧,的确是,但是却又不愿来当他的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会,真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端架子。
“如今,你欠我一个人情。”胡须男想起什么似的,道,心情似乎很好。
“啊?”可馨一愣,的确,刚才胡须男的确算是救了她,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想到要报答他。“恐怕你这人情是白做了,我并没有打算还。”可馨凉凉的道,其实,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以后有会一定报答的么?她伊可馨表面一般过的去,今天却不知道为何一再出真心话。也许是知道这人早已看破她本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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