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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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扶摇皱眉,惊讶的对卿水然看了去,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卿水然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招。

    卿水然却好似很不在意,对她轻浅一笑,好似这一切都是在为她打算一般。

    大夫人听到卿水然的话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得意的对风扶摇瞪了一眼,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夫人救命!老太太,二姐饶命啊!”正在此时,春画被几个粗壮的厮提着从外面拖了进来。

    她的脸颊早已红肿,前额的头发一片湿痕,看着好不可怜委屈。

    春画被厮扔在地上跪着,怕的瑟瑟发抖,眼神不断地朝大夫人看去,一心期盼着大夫人能够救她。

    风扶摇眯眼对春画的脸看了一眼,心中冷笑。

    春画脸上的红肿未免太过虚假,昨日打的居然现在还这样肿的。

    她如今的年纪不过十岁,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能让春画的脸肿成这个样子,经过整整一天还没有消?

    只怕是为了博取老太太的同情,故意而为的吧。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点心。

    “看着这丫头,也真是可怜的。风祖母,姑母,这丫头昨日该是受了罚的,既然以前是个知趣的,如今也该涨了记性再不敢闹得了。”卿水然轻叹口气,无比善良体贴的开口。

    风扶摇冷笑,她这位表姐的功力还是如此厉害,若按照她的本性来,春画若得罪了她,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风府了,还有的这样心疼的模样?

    春画经历了昨日的恐惧,猛然听见卿水然这番话就如同见到了仙女一般,两只眼充满感激的对卿水然望着。

    那眼神,就算现在让她为卿水然付出生命她都愿意。

    老太太为了面子正在为难,卿水然的方法给了老太太足够大的台阶,老太太的神情自是不用很是满意。

    春画不用走反而能安插在风扶摇那,正好可以监视着风扶摇,大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风水月只要风扶摇为难她就是开心的,顾不得什么其他的大计划,只要风扶摇不开心她就开心。

    风扶摇看着眼前的状况一阵脑晕,若是将春画放到自己的屋里,根本就是引狼入室,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的!

    “祖母。”风扶摇正了神色,擦干脸上的眼泪,正要开口,却不料被卿水然笑着打断。

    “瑶表妹,春画既然当初能被风祖母亲自选定,本性自是不坏的。想来是姑母待下人太过宽厚,才导致这丫头不分是非不重礼教了。既然这丫头得罪了瑶表妹,交于瑶表妹亲自调教是最恰当的。正巧瑶表妹屋子里正缺人,调教好了,自己亲自使使也算不枉费了老太太,姑母,婶子的好意。”

    “风祖母您觉得呢?”卿水然笑意盈盈走到风扶摇身边,很自然的跪到了地上,伸出很是亲切的挽住她的胳膊,对老太太笑着问道。

    老太太没吱声,神情透着疲惫。

    “这自是最好的,想来也是我的错,摇儿屋子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丫头,摇儿又一向是乖巧的从不向我讨要伺候的,久了便也忘记了,如今却是正好将春画给了摇儿,让摇儿也多一个服饰的人。”

    大夫人忙不迭的开口,浮肿的眼睛对风扶摇得意的看,默默对卿水然勾了勾唇表达谢意。

    “这倒也是个好方法,既然大家都认可了,便就这样决定。只是那丫头该罚还是要罚。拖下去打上十五棍子便算了。”老太太重重叹口气,无奈的开口,轻轻抬便示意身旁的厮将春画拖下去。

    风扶摇还想什么,却被卿水然死死地抓住,半分动弹不得。

    “谢谢老太太,谢谢夫人,谢谢表姐!春画知罪!”春画恭恭敬敬的对着卿水然磕了一个头,一双眼在看向风扶摇时闪过透骨的恨意。

    风扶摇瞥眼见着春画从自己的身边被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风扶摇听着这叫声一阵头疼,只怕春画会将今日受的一切全都算在她的账上,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应对。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老太太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对跪着的人道。

    “谢祖母。”风水月擦干眼泪笑嘻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卿水然依旧是一副仙气模样自然的站了起来,风扶摇咬着唇,拼命忍住了情绪被白霜扶着这才站了起来。

    “都累了,回去歇着吧。”老太太靠在椅子上的漫不经心。

    风扶摇对老太太看着,眼底浮现冷笑,一双不自觉的蜷缩,抬眸朝大夫人望了眼,扯唇道:“祖母,那补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老太太闻言微愣,这才想起桌子上还有一碗补药没喝,端了起来就要喝下,三夫人任期华看在眼里露出几分疑惑,“摇儿向来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如何今日这样仔细了?”

    风扶摇的眼神与任期华对上,扯了扯唇,她本想让老太太喝了药察觉出不适亲自找大夫人的麻烦,不过现在看来,她有更好的主意。

    当即跪了下去,弯唇道:“只是因为这碗补药是摇儿命医馆之人送来的。”

    “是你送的?”老太太端着药诧异的开口。

    风扶摇点了点头,抬眼望向得意洋洋的大夫人,勾了勾唇。

    大夫人本能的察觉出不好,眯起眼瞪着风扶摇。

    “正是,前几日摇儿身子不好母亲特意送来补药,喝了不到几日摇儿的身子就好了,所以,这是摇儿特意按照母亲送来的补药方子吩咐医馆给祖母熬制的。”

    “你什么!”大夫人神色一震,不敢相信的瞪着风扶摇,脸色瞬间煞白,难道那碗药是之前给风扶摇喝的那种!

    陈嬷嬷诧异的抬头,正好对上大夫人吃人的眼神,慌张的低下头不敢话。

    “这是嫂子那几天给你熬得?”任期华从老太太里就要端药,老太太对风扶摇扫了一眼,察觉出不对,将药给了任期华。

    “正是,摇儿见祖母这几日神思疲惫,这才想着这样的好东西正好能给祖母补补神。”风扶摇正面对上任期华的眼神,无辜的笑道。

    任期华挑眉,在风扶摇身边饶了两步,试了一下补药的温度,笑着对大夫人看着,“没想到大嫂对摇儿这样的好,我看摇儿如今气色红润,倒是个好东西。”

    任期华眼眸一转,笑着转了身,对老太太笑道:“老太太您看,这样的好东西可是您大儿媳的心意,您快些趁热喝了吧。”

    老太太皱着眉,见任期华信誓旦旦的,放下心拿了来就要喝,被大夫人一声厉喝:“不要喝!”

    “为什么?”任期华笑问,大夫人沉了脸,风扶摇刚刚站起来忽的又跪了下去,呜咽道:“若是因着这碗药是摇儿给祖母所以母亲心里不开心,摇儿认罚。”

    “刚刚还在那盛气凌人,你现在装什么乖!”风水月冷哼,风扶摇扯唇扫了风水月一眼,好像风水月还没弄明白那碗药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大夫人的脸黑的发紫。

    “那是因为什么?”任期华反问。

    大夫人皱着眉,犹豫道:“因为那药已经凉了!”

    “凉了?凉了也不能不喝了!毕竟是摇儿的一番心意。不然。”任期华笑着对风水月看了眼,“这本也是你的药,我看水月脸色挺差,老太太心疼孙女,定是愿意给孙女喝的喔?”

    老太太惹烦了,气恼的将药甩给了任期华,没好气道:“拿走!”

    任期华扬起笑,里端着黑乎乎的药汁就要给风水月,风水月吓的花容失色,连连摆:“这药难闻死了我不喝!”

    “这可是你母亲给老太太的一番心意,既然是给摇儿喝过的,,定然是好的,水月你就别推辞了!”任期华笑,上的力道分毫不减,看着就要到风水月的嘴里。

    “不准你动我的女儿!这个我喝!”大夫人脸色惨白,劈夺过任期华里的药碗一饮而尽,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扔了里的药碗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哎哟大嫂,不是吧,这样好的补药你弄得跟穿肠毒药似的。”任期华讽刺一声,抬眼对风扶摇淡淡的扫了一眼,风扶摇对她感激点头,这才翩然转身笑着到老太太的身边。

    “再好的药毕竟对身体无碍之人还是有反作用的,陈嬷嬷,快带姑母起来。”卿水然抿唇,抬眼对地上被扔掉的药碗看了去,心里已经了解个大概。

    陈嬷嬷慌忙扶了大夫人起来,大夫人甩开了陈嬷嬷的,一双眼阴狠的对风扶摇望着,“你竟然敢!”

    风扶摇扯唇,从地上站了起来,凉凉的朝大夫人狼狈的神色看了眼,轻嘲道:“母亲,表姐的是,是摇儿思虑不周,幸而有母亲替祖母喝了去。所以。”

    “母亲,您还是快些去请大夫吧,免得,和摇儿前几日一样,脸部溃烂再也见不了人!”

    大夫人脸色一僵,扶住胸口又是要吐。

    风扶摇向老太太福了礼告退,白霜心翼翼的扶着风扶摇走了出去,咬着唇满眼的不甘。

    “竟然就这样而已!分明都看出来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老夫人偏心,就连表姐分明不是风家人却也都是站队的!”白霜抓着风扶摇的一紧,“姐,您这样奴婢太心疼了!”

    白霜的越发激动,声音越来越大,眼眶通红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风扶摇心中虽然对老太太的态度感到心寒,但白霜这样话只怕会惹来麻烦。

    皱起眉正要提醒白霜,却不防,身后老太太阴沉的声音传了来:“你们站住!那丫头的什么?”

    白霜吓的身子一僵,咬住唇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低着头不敢话,却将风扶摇使劲往前推,示意她快走。

    风扶摇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白霜此举无非是担心会牵扯到她,只是她又哪里真的能放下她一个人。

    不慌不忙,风扶摇看了神情嫉恨,面目扭曲的大夫人一眼,冷笑着朝地上跪了下去。

    风扶摇跪了风水月身为庶女自是不能免得,一瞬间,院子里丫鬟跪倒了一片。

    风扶摇不禁感叹,祖母在风府,规矩才是规矩,何时会有这样多的人陪着她一起跪着的?

    “你这奴才刚才,水然不是风家人是不是!”老太太阴沉着声音缓步越发朝她们靠近,满脸怒容。

    “奴婢。”白霜紧张的额前不断出汗,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开口,心里直后悔,生怕会连累风扶摇。

    “今日我就在这里了!水然虽然姓卿,是陈家的孙女,可是她也是风府的女孩!以后她叫我便是祖母,老太太!这府里的丫鬟奴才们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行个礼,叫一声姐!谁要是有异议,那就滚了风府去!”

    老太太里拉着卿水然的,眼神一一从大家的脸上投射过去,特别是在风扶摇的脸上停顿了几秒,警告意义十足。

    “是。”全府上下大声的回应着,风扶摇压下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怒火,闭上眼应了。

    “老太太既如此我要多一句嘴,这白霜委实也是个不识礼的,既然进了东苑,伺候着摇儿,我却经常听到这丫头唤我大夫人大夫人的。既是我东苑的人,这样叫法,委实不妥。”

    大夫人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抚上脸,望向任期华恨恨的开口。

    白霜听得身子不住的发抖,风扶摇对大夫人瞪了去,看着白霜心里浮现几分焦急。

    “夫人,奴婢没有,奴婢只有几次顺口。”白霜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住嘴!”老太太呵斥一声,松了卿水然的,皱着眉疲惫的对几个人看去。

    “哟,大嫂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是我命她这样叫你不成?”任期华瞪了白霜一眼,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丫头啊原是萧然的丫头,后来让给了三姐,这不,一时顺口称呼就没改过来了。”

    老太太恨声对大夫人瞪了眼,开口道:“既如此你身为大夫人就该早些提点,现在才是怎的回事?”

    尔后眼神又对任期华看着,没好气道:“一下子摇儿一下子三姐的!要你这样贫?该是什么是什么!风府的称呼立了规矩二十几年,难道还没学会!”

    被老太太讽刺,大夫人的神色很不好看,任期华却是露出自嘲的笑,替老太太捏了捏肩膀,乖巧的应道:“是是是,媳妇记住了!”

    风波后过了几日,风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姐起了?”

    一早,白霜早早撩开了帘子,诧异的见到风扶摇正在穿衣。

    风扶摇见到白霜端着脸盆不由蹙眉,呵斥道:“不是和你了这几日不用你伺候,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平白的做这些做什么。”

    白霜低头神情有些愧疚,低低道:“已经过了几日,奴婢早就好的大全,这几日没了奴婢照顾奴婢担心。春画仗着养伤在夫人那休息好几日,紫风阁竟是和无人的园子一般。”

    着,白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都知道养着你不知道?放下吧。今日亚岁,二叔一早便派人送来了果子,你饿了就吃一些。”风扶摇叹息一声,终究对白霜有些不放心。

    那日,白霜被大夫人借着不敬主子为由杖责了十棍子,那十棍子怎么拦都拦不住,风扶摇又被老太太死死地盯着,偏生什么都不能做。

    风扶摇心知那是大夫人被惹急了,拿白霜当自己欺负。

    心里虽是有气却也不得发,后来若不是二叔及时回了来,只怕白霜受的罪更多。

    “母亲送来的那几个丫鬟调教的怎么样了?”风扶摇洗了把脸,挽起头发简单的盘了发髻,低声问道。

    白霜伺候风扶摇点好了妆容,咬着唇压着气回道:“三夫人那边借紫风阁没有管事的婆子为由,拿去调教去了。也不知道会教出什么样来。”

    “你且休息,这些事别管了。”风扶摇点了点头,按着白霜的肩膀,让她坐在软垫上,舒了口气:“三婶子的也没错,我们这边确实没人帮着。好在是三婶不是母亲,否则还不知道要闹什么样。”

    “姐,委屈您了。”白霜红着眼睛心疼的对风扶摇看着,姐被老夫人逼着即使在自己屋子里也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不知道心里有多憋屈。

    风扶摇扯了扯唇,笑道:“我没什么好委屈的,嘴上叫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对了姐,程夫人又派人来给姐送来几套春秋的衣裳,件件都比夫人原先送来的好看,姐可要去看看?”提到程夫人,白霜的语气轻快很多。

    自那日亚岁汇聚程夫人认了姐做干女儿,便经常派人来送东西,担心其他人下不干净,还特意命人从大门汇报了老夫人,然后派人从门直接送到紫风阁,这样的贴心让风扶摇感激的不知道该怎么好。

    风扶摇脸上神色也是一暖,弯唇笑道:“这才冬季竟是春秋的都来了,不必看了,压箱底收了。”

    到与程府认干亲,风扶摇还欠程夫人一个正式的叩拜,若非这几日人人忙着亚岁祭天的准备没得空闲,她又何必欠到现在。

    “干娘实在有心,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前去答谢。”风扶摇叹息一声,“你将这些天干娘送的都拿了来,分出一些好看的,几天结束后送去给风娆。”

    “奴婢去送吗?”白霜面色一喜,她最开心的便是姐愿意与四姐兰姨娘亲近。

    风扶摇笑着摇头,“我亲自去。”

    望着外头的天,风扶摇的心有些恍惚。

    兰姨回来也有一些时日,为了避开大夫人的锋芒她不得不暂且维持着冷淡的关系。

    但是近日来她在院子里听到不少关于大夫人整治兰姨的事,加之她已经与大夫人彻底撕破脸,现在正是她向兰姨道歉取得她们的原谅最佳的时。

    “奴婢这就去。”白霜笑得开心,端起不要的水,对风扶摇福了福礼,退了下去。

    风扶摇好笑的看着白霜忍着疼一蹦一跳的模样,眼眸触及桌子上摆放着好好地粗布衣裳眸色微暖。

    这一叠粗布衣裳是方婆子送来给白霜的,除了这些还有很多治疗棍伤的土方子,金桔更是亲自来了好几趟,只不过她这几天想让白霜安静的休息所以都拦了下来。

    这几日白霜来了却总是忘了,今天都放在了桌子上还是忘记了,看来她的记忆力也需要去一趟葫芦街找那坏脾气的老大夫瞅瞅。

    “吉时已到,第一步,二老爷前来叩拜母上。”院门外一阵敲锣声,厮扯着嗓子在整个风府环绕汇报。

    已经到了卯时一刻,风石已经到了东苑,风扶摇顾不得其他,拿起铜镜观察了自己妆容后,放下棉帘慌张出了门。

    “儿子拜见母亲,亚岁新始,请母亲赐福。”风石穿的隆重,藏青色的官府是前几日新做的,头发竖起冠上白玉镶嵌的发冠,刮了胡子净了脸,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风扶摇紧赶慢赶堪堪赶到福禄园,见内室跪拜了一大群的人,便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愿吾家丰盛富足。”老太太浑浊的声音难得精神,含着笑意拿着竹水点在了风石的头上。

    “老主子万福,主子金安。”院内院外,风府内的每个丫鬟齐声高呼,声音都透着对来年的期盼。

    风石恭敬对老太太磕了个头,尔后一步一步郑重的走了出来,出了门见到风扶摇低着头站在诧异了一下,严厉的脸软化了几分,露出几分慈祥温柔的笑来,沾了竹水的抚上风扶摇的脑袋上揉了揉,依旧是冷毅的声线:“来年,天神该会祝福你。”

    风扶摇诧异的抬头与风石对视,风石从未对她有过这样亲切的时候,然而这一世,她却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这位二叔的关心。

    鼻尖一酸,风扶摇低着头蚊子哼一般“嗯。”了一声,轻声回道:“谢二叔。”

    风石冷毅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没多什么转身出了福禄园,一直守着的厮见着他出来,开心的扯着嗓子吼道:“第二步,出家府,走大道。”

    府中的女眷能陪着的就只有第一步而已,亚岁这日,女眷禁止出门。

    风扶摇站在门口,静静的对风石的背影看着。

    伸覆上自己的头,头发湿湿的,那是风石上用来祝福的竹水。

    心里涌起丝丝的温暖,第一次真心的对风石行了一礼,希望这一次,二叔不会走上以前的路。

    风石出了福禄园,风府的各位今日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唯一要做的便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安静一日,以求来年的安稳。

    福禄园的人对老太太恭敬的请了安便早早散了,风扶摇回头对屋子里笑的欢快显得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讽刺一笑,大夫人这几日大门不出,恨不得一天请三次大夫,生怕自己的脸出什么问题。

    不屑的扯唇,风扶摇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果子分给福禄园外等着的下人,风扶摇扶着快散的发髻回了房。

    “姨娘,三姐来了。”紫东阁,兰姨娘身边的婆子桂嬷嬷慌慌张张的跑到内室与兰姨娘汇报。

    兰姨娘诧异又惊喜的攀上桂嬷嬷的,不确定的问道:“是摇儿?”

    桂嬷嬷忙不迭的应了一声,脸上的欢喜也跟着兰姨娘的欢喜多了起来,除却欢喜之余,心里还多了几分担心。

    三姐多少年没有来过紫东阁了,以前就是来也是为了和四姐置气算账的。

    每每来了,也都闹得府里不得安生,让姨娘平白的伤心。

    呆在一旁听着的风娆坐不住,虎着一张脸撩开帘子走了出去,人还未走出来,声音就闯了进来:“风扶摇你来做什么!娘和我已经避让着你,难道你还要故意来找茬!”

    靛蓝色的帘子被猛地掀开,风娆今日穿的很是活泼,橘黄色绣着菊花的棉袄子加上银蓝色的裙,风娆本就长得可爱精明,这一打扮显得更加的肤白貌美。

    风娆头上绑着两个发髻绕成一圈波纹,杏眼含着冰对风扶摇含着怒意冷冷的看着,脸通红,见到风扶摇那张完好的脸神色一闪。

    风扶摇有些头疼,风娆就像是一个火药包,而她就是那个火引子,只要往那一站,风娆自动的就会点燃。

    “四姐,你怎么这样和三姐话!”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谴责,靛蓝帘子温柔掀开,昏暗的里屋走来温婉的女子,画面之美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风扶摇双眼浮现几分雾气,仔细的看着走出来的女子,每一分每一划,她都想将这个女子重新描绘深深记忆在脑海里。

    虽然今日是亚岁这样重大的节日,兰姨娘今日的穿着却也没有故意的成分。

    一件浅蓝色的披风,内里的单衣绣着秀雅的兰花,白色的条线裙衬托的兰姨娘更加的优雅从容。

    乌黑的头发弯起同心髻,发上盘着一个精致的步摇,式样别致的步摇即使只有一个也能显出兰姨娘的温婉的气质。

    耳边分别缀着一颗白色的珍珠,莹白的颜色在兰姨娘的侧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侧影,温婉的踏着步细腻的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心。

    兰姨娘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是那样的温婉温柔,全身都透着江南地区才会有的优雅,的时候她最喜欢看兰姨娘走路,可是大了,却被大夫人挑拨的只觉得兰姨娘装。

    “摇儿,哦不,三姐你今日怎的来了!你的脸,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可算是那些丫鬟婆子没有乱,你真的好了,全好了!”兰姨娘拉着风扶摇的就是不放,仔仔细细的在风扶摇的脸上看了好久,喜极而泣。

    “可你平白是不会来的,今日来可是受了委屈?又或者,四姐又和你。”兰姨娘两只眼睛泛着的光在到后面时眸光渐渐暗了下去,她总归是不愿意见到两个姐妹闹成那般模样。

    “娘我没有!”风娆着急的对兰姨娘解释,皱眉跺着脚,双眼含着泪,很是委屈。

    “并不是那样,干娘这几日给我送来了几件衣裳,料子都是极好的,我拿来几件特意送给四妹妹的。”风扶摇慌忙解释,将上托着的衣服递给桂嬷嬷。

    兰姨娘这才放下了心,见风扶摇竟愿意来紫东阁更主动和她们亲近,眼里浮现喜色,慌忙走到风扶摇的身边,握着她的将她引进屋。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风娆恨声对风扶摇瞪了一眼,一双杏眼充满了对风扶摇的不信任。

    “四姐。”兰姨娘皱眉轻声呵斥,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担心的对风扶摇望着,生怕风扶摇生气。

    风扶摇见到风娆的模样,心知风娆还记恨着之前的事,叹了口气,对兰姨娘扬起宽慰的笑,松开兰姨娘的,走到风娆的面前,静静的对风娆看着,郑重的握起风娆的,真心的开口:“风娆,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听信了大夫人和风水月的话,总是和你对着干。如今我明白了,也清醒了,我不奢望你能现在就原谅我,但是,至少听我的道歉。”

    风娆猛地抽开自己的,转过身就是不听风扶摇话,冷哼道:“你我就信?难保不是你和风水月两个人联起来做下的陷阱。这几日那个贱女人总是找娘的麻烦,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你就跑了来,呵。”

    风娆不听她的解释不愿相信她也是在预料之中的,风扶摇只得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与风水月早已撕破了脸,断不可能帮着她害你的,你这总该相信。”

    风娆转过头对风扶摇看了眼,恍然大悟般,嘲笑道:“你和那个贱女人撕破了脸,难怪来找我娘来了。原来是害怕那个女人害你,所以来找我娘庇护你来了!”

    风扶摇有苦难言,风娆的脑回路太大,她偏偏又无从解释,只能皱着眉干着急。

    无论平日她对大夫人对风水月对别人是怎么样的处处谋划步步打算,到了风娆着她就失了方寸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静。

    “四姐你怎么这样话!还不向三姐道歉!”兰姨娘气的满脸通红,对风娆呵斥。

    风娆满脸委屈,硬是咬着唇不让眼泪从眼眶流出来,这倔强的脾气怎么都不曾改变。

    “兰姨你别了,原都是我的错,四妹妹现在不愿意原谅我也是应该的。”风扶摇急的额前一阵汗,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风娆解释向兰姨道歉。

    风娆并没有领风扶摇的情,大力的推开风扶摇想要凑过来的,冷言委屈大声道:“兰姨,兰姨,你倒是叫的亲切!你可知道就因为你那日的祸子,即使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能叫我娘一声娘,只能叫姨娘!你知道我娘有多希望能叫我的名字能唤你一声摇儿吗!她每日都在家默默的叫着,每日每日,可是见了面,你从来都不曾搭理她,而她现在,只能叫我们四姐,三姐!姐!多可笑的称谓!你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

    兰姨娘被的脸上一阵伤心,风扶摇低着头不敢看她们的脸,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兰姨,对不起。”风扶摇低声道歉,嗓子口难受的紧,鼻尖酸的眼泪只掉,心里想好的辞只化成一句对不起。

    “没事没事,兰姨没事,摇儿你们也没事!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是我的好孩子。”兰姨娘同样也哭了,伸将风扶摇和风娆揽到自己怀里哭的好不伤心。

    “几位主子你们都别哭了,别哭坏了身子!”桂嬷嬷担心的连忙将她们领进了屋子,直到进了屋子,兰姨娘还搂着两个孩子不撒。

    桂嬷嬷看着这一切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安慰。

    姨娘等了盼了这些年,可不就是这一幕吗。

    “几位主子擦擦眼泪,坐在暖炉前,暖暖身子。”桂嬷嬷从丫鬟的里拿起几块干净的帕子交到她们的里,又帮着擦了眼泪。

    “打从我一回来就一直听你身子不好又生病了,现在身子可难受?”微凉的搭在她的额前,掌心的凉意却像一道温泉,暖暖的流进她的心里。

    风扶摇伸紧紧拥着兰姨娘的身子,将头埋在兰姨娘的怀里,风扶摇真心的笑了。

    她终于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了。

    风扶摇拥着兰姨占着的地方有些大,风娆从兰姨娘的怀里起了来,从桂嬷嬷的里拿了温帕沾了眼睛,回头又看着两人相拥的一幕,抿了抿唇没话。

    一秒两秒,两个人抱着时间久了,风娆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将风扶摇给扯了开,虎着一张脸冷冷道:“这是我娘!”

    着脸一红,风娆脸上发烧一般的烫。

    风扶摇见风娆这样却是笑了,看来风娆是吃醋了。

    兰姨娘坐在座位上坐的端正,笑着看两个孩子争闹,忽然笑容消失,皱眉温言却严厉对风娆道:“娆儿,向你姐姐道歉。”

    风娆扯脸对风扶摇看了去,扬了扬下巴,轻蔑的对风扶摇道:“对她道歉!不可能!”

    “娆儿!”兰姨娘无奈斥责了一声,看向风扶摇的神色越发充满歉意,“三姐,你妹妹不是有意的,你不要”

    风扶摇对兰姨娘微微摇头,有些无奈,“兰姨,我既然叫你兰姨你就不该叫我三姐,风娆的没错,这些都怪我。”

    “至少,在紫东阁,兰姨你该叫我摇儿。”

    兰姨温婉的神色变得愈发感动,温润的眸子充满水汽,使劲点了点头,唤了一声:“摇儿。”

    风娆听风扶摇这样的话脸色已经好了几分,但是还是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

    “娆儿。”兰姨娘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祈求,风娆脸色一僵,在挣扎中犹豫。

    “不必了兰姨。”风扶摇叹了口气,“我希望以后,能用我的表现争得你们的信任。”

    “摇儿你别这话,兰姨信你。”兰姨娘面色一痛,抓住风扶摇的一脸欣慰。

    风娆不敢相信的对风扶摇看着,包括桂嬷嬷,所有听到的丫鬟都被风扶摇的话吓到。

    她们不敢相信这是从跋扈,又一向与四姐不和的三姐嘴里出来的。

    “摇儿,回来的这几天我,听到好多关于你的传言,特别是亚岁汇聚,什么样的都有,你,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兰姨娘抓着风扶摇的,关切的问。

    风娆听到兰姨娘的问话,同样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风扶摇闻言弯唇笑了,回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夫人想要陷害我利用我,却不想被我反利用罢了。兰姨,你放心,以后那对母女想要找你们的麻烦,我会帮你反击回去!”

    兰姨娘听了她的话稍稍放下心,随即很是欣慰的点头,她倒是不指望风扶摇能帮她什么,但是风扶摇能有这样的心,她也就满足了。

    “摇儿你最是乖巧的了,比你不争气的妹妹乖多了。”兰姨娘叹了口气,抬头对风娆无奈看了去,心里还是对风娆不肯道歉耿耿于怀。

    风娆不甘心的撇开眼,桂嬷嬷见了开口笑道:“姨娘的可是呢,三姐变得比以前更是乖巧了。”

    “摇儿,只是你为何唤夫人为,大夫人?”兰姨娘抿紧了唇神色有些不赞同,问话又问的心翼翼。

    风扶摇正了正神色,对兰姨娘笑了,眸子里却清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二叔三叔那边外苑的叫她都是大夫人,而在我心里,她也根本不是我们这边的。以前我以为她是真心待我才会唤一声母亲,但是,看清了她的假面我如何还能开的了口。”

    “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从大姨娘抢了我娘的位子,大姨娘升到了夫人的位子,我唤她一声大夫人也合情合理。”风扶摇神色清冷,着话的神情变得冷漠。

    兰姨娘闻言低下头默了声,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恍惚。

    “只是,你千万别在她面前这样叫。”兰姨的声音含着些颤抖,就好像在害怕一些什么。

    风扶摇仔细回想自己的话,猛然发觉提到自己的娘亲。

    兰姨和自己的娘是亲姐妹,感情好到连嫁人都要嫁同一个人,她这样贸然提到娘亲,只怕会让兰姨回忆起过去。

    收了神色握住了兰姨娘的,风扶摇安慰的笑道:“兰姨别担心,摇儿还没有这样的蠢笨,在她的面前,不会叫的。”

    兰姨娘默默的点点头,眼眶红红的,对风扶摇那张像极了程心然的脸,咬紧了唇,脸上浮现愧色。

    风娆不忍见到兰姨娘这个模样,正欲开口对风扶摇道歉,却不料风扶摇先开口,“这屋子里怎么这样暗?这样白的天做什么将帘子都围了起来?”

    “这是因为。”桂嬷嬷正开口,被风娆低沉的口气打断,“这是娘因为用眼过度,不能见光太久。”

    “这是怎么回事?”风扶摇骇然,她可从不记得兰姨有这样的问题。

    风娆听到她的问话又来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好气的回道:“还不是因为在静思庵的那一年缝制衣裳多了,眼睛都伤了!”

    “静思庵。”风扶摇的眼里更是不可思议,“难道静思庵的尼姑们不会帮着贴补?”

    “贴补?风扶摇你想太多了!我们家的祖母哪里是那样好的人。不是娘亲缝制的东西她从来不穿,硬是逼着娘亲自伺候,就和丫鬟无二!”风娆越越气:“就是那里的丫鬟尼姑都觉得娘好欺负,连着要求来,都是一群不要脸的!”

    风扶摇愧疚的低头,害的兰姨和风娆去静思庵的就是她,即使她的动是好的,却也不能改变害了兰姨的事实。

    “难道你就这样放任他们了?”风扶摇忽然抬头开口对风娆问,眼里浮现几分揶揄。

    风娆冷哼几声,心情陡然好了不少:“那怎么可能!我拿了一根针将她们的衣服都出了好几个洞,她们后来再来,被我拿起扫把给轰了出去,还将她们的衣服全都扔到了粪坑里!后来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娘,见到我都是绕道走!”

    风娆着话神情一阵得意,没发觉渐渐的,她与风扶摇的气氛融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