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夏点点头，当然可以，他随将烟盒搁在桌上，那精致的烟盒上印着大朵的茶花与十分动人的诗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白芷夏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一动，这个牌子的烟是当时她送给陆枫的，她她很喜欢这个烟盒包装的设计，清新淡雅，就是有点贵，陆枫还笑话她，“买椟还珠。”

    结果他竟然一直再抽这个。

    陆枫摸了半天口袋，没找着打火，白芷夏很适时地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递给他。

    陆枫接过打火，点燃中的烟，猛吸了几口，突然笑了，自言自语地道，

    “为什么会是你？”

    白芷夏也笑着，盯着中的酒杯，自顾自地道，“如果能早点相遇该有多好。”

    他们都以为对方醉了，也觉得自己醉了。

    白晚阳嘱咐了他们注意安全，就带着好友先回去休息了，那天在场的人差不多全喝高了，趴下的趴下，歪倒的歪倒，还有人放声高歌，击箸而唱。

    满桌唯有他们两个还残存着一丝清醒，白芷夏越喝眼睛越明亮，到最后眼波欲流，都觉得快管不住自己了，心里明白自己是喝高了。

    陆枫其实喝得也已经**不离十，喃喃地：“全都醉了，待会儿怎么回去？”

    白芷夏感觉脑子直发木，话吐词倒还算清晰：“走回去呗。”

    这个岛是白家的产业，白晚阳看这地比较隐蔽，所以选做来他们药材交易所的秘密基地，他几个好朋友都有专属于他们别墅。

    白芷夏之前来过一次，特意选择一个临近海边的郊区别墅，离他们都比较远，她和一群成天打打杀杀的人住一块，会神经衰弱，自己乐得清静。

    陆枫想了想，“看这情况他们是走不回去了，咱们两个也管不了他们，由他们这儿躺着吧，我陪你走到停车场，然后我再让司送我们吧，现在风大，又喝了酒，可别感冒了。”

    白芷夏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对了，别忘了结账，不然服务员不放咱们走。”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迷糊，这个餐厅是你们白家的，我们要结哪门子的账？”

    “哎呀，我都忘记了，想着就咱们两个人吃饭呢。”

    “你啊，真的是掉钱眼儿里了。”

    白芷夏完全忘记自己曾过那样一句话，只记得那天晚上有很大的风，冬天的夜里很冷很冷，走在海边的沙滩路上，跟陆枫有一句没一句东扯西拉。

    餐厅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海边的路灯的灯光稀稀疏疏的，有几盏坏了，隔很远才能看到一点橘红色的光，像是夜的眼睛，温暖而宁馨。

    “陆哥哥，你赶紧和白晚阳反映一下，堂堂的白氏集团，这是连几个路灯的钱都付不起了，这事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白芷夏皎洁一笑，和他俏皮地开着玩笑。

    陆枫却把她这话当着了，她的每句话，他都会当真，确实这让人看到成什么体统。

    “底下这些人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明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哈哈，可别，保不齐路灯今天刚坏，碰巧就让咱们遇到了，下毕竟也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你这样一弄事情反而会闹大了，可千万不要和他们发脾气啊。”

    白芷夏本来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给下的人带来了祸端，赶紧开口解释。

    “行，我明天好好问问。”陆枫点点头，看她这急匆匆解释的模样，陆枫只觉可爱。

    沉默地又走了一会儿问，陆枫开口问道，“芷夏，你冷不冷？”

    不等白芷夏回答，陆枫就将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淡淡的陌生气息，沾染着酒的芬芳。

    白芷夏两笼在长长大大的袖子里，像一个孩穿了大人的衣服，可是有一种奇异的服帖。抓绒衬里柔软如斯。

    也许真的是喝高了，白芷夏感觉自己的温暖，并不是身体上的暖，那点暖洋洋的感觉仿佛是在胸口，一丝一丝渗进去。

    他们了很多，很多话，和之前一样，聊天侃地，从幼儿园吃午饭偷偷扔掉肥肉，到学时跟同桌划三八线，初中时与老师唱反调，到高考填志愿与家人抵死抗争。

    样样都是志同道合。

    到高兴处白芷夏喜欢比划，于是身上长长的袖子一甩一甩的，像是唱戏的水袖。

    陆枫同之前一样，喜欢抢她的话头，白芷夏喝多了酒，只觉得渴，然后还是要，也愿意听他，两个人就那样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自己也好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只是要个不停，最后终于到了，早过了停车场的上班时间。

    前门已经关了，后门离这儿还有一定的距离，陆枫打量着那铁栅门，掏出道，“等一下，我给司打电话让他直接从后门出来。”

    白芷夏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一下子变得淘气起来，“不用了，陆哥哥，我们直接翻过去好了。”

    不等陆枫反应过来，白芷夏拍了拍，道，

    “整天看你们练功夫，舞刀弄枪的，今天让你瞧瞧，我的身也不差呢。”

    她身利落得叫人吃惊，三下五除二就攀上了铁齿，踏在两米多高的铁门上还冲他招了招：“哈哈哈，你赶紧跟上来呀。”

    哧溜一下就已经几步攀下了铁门，一跳一跳的银灰色身影，渐渐消失在晦暗的树影里。

    陆枫一直记得，记得她穿着自己的衣服，长长大大的银灰色休闲外套，踏在那样高的铁门上，一抓着铁栏，得意洋洋地冲他挥着另一只。

    背景是沉厚如黑丝绒般的夜空，没有月亮，天上有许多碎银般的星子。

    风很大很冷，吹得她的长发丝丝散乱，越发显得尖尖脸上宝石样璀璨的眸子，那对眸子比满天的寒星都要亮，仿佛有光芒正在飞溅而出。

    她笑起来很淘气，露出左边一颗虎牙，像孩子，更像一个精灵，溜出来误堕红尘，睥睨凡世，他不觉久久地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