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奚梦瑶的见证下，刘铭善与赵猛进行了一番谈话。

    这场谈话的内容正是刘铭善最擅长的类型。

    整个过程枯燥、繁琐、空洞，但结果对于赵猛来却是具有突破性的！

    赵猛立刻复职，因为大黄住院，暂时先让奚梦瑶跟在身边打打下，主力侦破的案子依旧是源丰县的炸弹案。

    在有切实证据的前提下，经过正式的上级审批汇报，可以考虑将蛟蟠岛的案子再行并案调查。

    事实上赵猛也是直到这次跟刘铭善谈过之后，才明白罗旭湘为什么一直让他回局里好好配合刘铭善。

    接连发生的两起重大案件，刘铭善的态度都是0度大回转。

    如果卓霖的案子上，刘铭善的态度回转是因为赵猛的强硬。

    那源丰县的炸弹案，让赵猛见识到了刘铭善的腕。

    刘铭善要破案不假，可他更要让赵猛这头胡乱“叫棚的牲口”听话！

    刘铭善不怕担责任，不然他把赵猛这头“惹事的牲口”弄到下做什么？

    刘铭善要的是工作实绩！

    赵猛什么事都跟他对着干，最后案子破了又跟能他刘铭善有半毛钱关系？

    半年前，赵猛已经瞒着刘铭善有了那次私自出海上“猪崽岛”救人的行动。

    蛟蟠岛的案子，刘铭善想要自己试试，结果却被卡在了关键的地方。

    刘铭善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也不会做冲动的事，所以他在关键时刻，态度回转又要案子丢给了赵猛。

    可是他已经强烈感觉到了赵猛的失控。

    所以刘铭善必须把一切都挽回过来！

    用哄的显然已经在赵猛那里不起作用。

    所以就要来硬的了。

    源丰县炸弹案发生之后，刘铭善直接把侦破方向推到了赵猛身上。

    这样赵猛就成了受害者。

    哪怕是本着当事人回避的案情原则，出于对当事人赵猛的保护心态。

    让所有人都看出情绪已经有了不正常波动的赵猛停职，都是最正当的决定。

    刘铭善这一举动，还落下一个“关心下属好领导”的声名。

    但是刘铭善的最终目的，还是能躺上赵猛的功劳簿，所以他留下了余地。

    蛟蟠岛案发之后没多久，又是向上级汇报成立专案组，又是向媒体承诺破案，当然这一切却是因为刘铭善自视过高的心态。

    毕竟卓霖的案子乍看起来，当场抓获的现行犯，涉及公众人物影响巨大，最重要的是证据充分，似乎根本不需要废太大的力气。

    所以刘铭善才不惜发动全市警力想搞出个无口供定罪，结果最后还是要交给赵猛来处理。

    这个教训，刘铭善吃得快，消化的更快。

    赵猛在跟刘铭善谈话之后突然意识到，源丰县的炸弹案发生已经过了多日，到现在也就只开过一次案情分析会，还因为自己这个刑侦队长没有到场而推迟。

    最后那场分析会怎么开的的赵猛不关心，但结果就是源丰县的炸弹案根本就没有像蛟蟠岛的案子那样迅速定性，开始组织侦破。

    刘铭善之前所谓炸弹是针对赵猛的报复这些推测，其实都是用来给赵猛施加压力。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刘铭善看出了赵猛对卓霖的案子有多上心！

    那时候，赵猛才真正理解罗旭湘为什么离开市局刑侦队，主动把自己下放到看守所当个跟所长都级别差不多的驻所医生。

    在有些人眼中那身警服是职责，另一些人眼中那是一份工作。

    赵猛更加不齿刘铭善了。

    可他还是必须妥协。

    就像罗旭湘过的，“把老刘真逼急了，可能你连调查的会都真的没有了。”

    赵猛现在面对卓霖既不愿抬头，也不敢抬头。

    因为他为了不把刘铭善逼急，不得不答应刘铭善一个“合情合理”的附加条件。

    将卓霖的案子立刻提交检察院！

    而且这次提审卓霖，也顺着刘铭善以调查源丰县炸弹案的名义而来！

    卓霖听着奚梦瑶例行公事，向犯人明情况，低头笑了起来。

    之前奚梦瑶即使参于案情，顶多只是负责联系，审问时坐坐笔录。

    这些连打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近距离旁观吧！

    这次是看赵猛迟迟没有反应，硬着头皮来的。

    面对卓霖这样的态度，奚梦瑶心里立刻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她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么个犯人搞出这么多事，犯了这么重的罪，还像没事人一样！

    奚梦瑶高高举起了记录本，攒足了气势正要拍下去，突然卓霖抬起了头对赵猛笑道：“老刘这是要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会啊！”

    赵猛听着卓霖不轻不重的语调，刚抽到气管的里的浓烟，一口气都呛了出来。

    刘铭善在这个时候急迫把卓霖的案子递交检察院，又让卓霖来提供破案线索，确实有造势威逼的意思。

    能想出用这样的段给有可能的知情犯施加压力，明刘铭善这么多年在市局总算不白干，看多了也学到些方法。

    可方法也是因人而异的，这样的方法在卓霖的身上根本就不适用。

    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gong安关侦查终结的案件，应当做到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并且写出起诉意见书，连同案卷材料、证据一并移送同级人民检察院审查决定。

    卓霖杀钱慕行确实被抓了个现形。

    但没有卓霖的口供，也没有达到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条件，他的案子递交检察院也一定会被打回来。

    卓霖一言中的也把刘铭善的心思看的通透。

    赵猛巨大的咳嗽声把奚梦瑶惊的一愣，刚刚攒足的气势也都泄了个干净。

    “来一支？”

    赵猛举着里只剩下两支的七匹狼烟盒问卓霖道。

    卓霖打了个哈欠，笑道：“来一支吧。”

    赵猛走到卓霖跟前，因为两只都被锁在审讯椅上，所以赵猛把烟点着了放在卓霖嘴里。

    “其实，其实老刘应该双管齐下，让你也在外面多溜达，不定能把送炸弹的人引出来！”

    卓霖嚼着烟罢，与赵猛对视，两人都笑了起来。

    突然变得融洽欢愉的审讯现场，让奚梦瑶很是莫名其妙，但她这次谨守着刘铭善交代的一少三多工作原则：少话、多看、多记、多办事。

    赵猛回到审问席上自己也点着了一支烟。

    看着卓霖他依然有些愧疚，这样的心情来自两个方面，既是对卓琳也是对自己。

    卓霖被方国正算计，有可能就是源于王瞎子从自己口中得知了卓霖的身份。

    而且案子查到现在越查越没有头绪，线索已经彻底中断，连有可能王瞎子都消失无踪。

    赵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卓霖。

    同时也为自己向刘铭善的妥协而感到无奈。

    卓霖轻松的表现，主动打破僵局，让赵猛轻松了些。

    “这几天在里面怎么样？”

    赵猛问卓霖道。

    卓霖深深的抽了口烟，沉声道：“有人要杀我！”

    虽然早已料到，可赵猛听着眼角的肌肉还是抽了两下。

    开始做笔录的奚梦瑶也猛然抬起了头。

    在看守所杀人在刚接触到真正刑警工作的奚梦瑶看来，或许太不可思议了！

    赵猛随捏扁了空烟盒，对奚梦瑶道：“去帮我找盒烟来！”

    “我去哪儿找啊！”

    奚梦瑶有些恼火。

    “去医务室找罗科长拿！”

    赵猛冷声道。

    奚梦瑶有些委屈的低下头，连她这一向没什么眼力见儿的都看出来赵猛是想把自己支走。

    “条例规定，讯问犯罪嫌疑人不得少于两人”

    看赵猛明显冷硬起来的目光，奚梦瑶声咕哝起来，一点没有起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