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个受邀者
三个受邀者
张四方和齐。
两个从无交集的人在一个不平凡的夜里相遇了。
张四方缓缓的对齐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不是齐要找的人,可他知道齐是“管家”找来的。
“张四方。”
齐叫出了张四方的名字,表明他认得张四方那张脸。
不管齐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搅合进这些会要命的事里,以出租车司的身份隐藏在龙德,就肯定会认得里握着全市所有出租车公司,在老码头身份敏感的张四方。
两双同样充满戒备的眼睛在黑暗中对视,仿佛擦出了火花。
这个夜里发生的事很多,可概括起来却很简单。
雷震霆要找到那个为他杀死恒盛贸易公司会计、经济犯马子民的杀。
这是赵公子这一趟来龙德的表面理由。
赵家需要方氏集团的资金,他们有一条完整的流程来把那些钱洗白。
钱能通神,他们还有一套完整的程序来让那些参与的人自动消失在人海中。
让这些发生过的事彻底湮灭。
一直都以来都很顺利,唯独这次出了些的纰漏。
人物往往会造成大麻烦。
会计马子民就是这个麻烦,他进了看守所。
同样的事做的久了,总要多留一。
按理处理这样的麻烦,根本不需要赵公子亲自从京城来一趟。
那间坐落在省城郊区的“康宁精神病院”一贯擅长处理不听话的人。
那就是处理突发状况的另一道保险制。
可是“康宁精神病院”被一把火烧出了一件器官走私的大案。
本该精神失常的马子民,在看守所呆的时间太长了。
所以不管赵公子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总之他就有了走这一趟的理由。
兰姐办事很得力,她找去的雷震霆虽然没给人带来惊喜,却也达到了杀掉马子民,通过方国正敲山震虎的目的。
余下的事就是杀人灭口的脏活儿,来让这件事也彻底从世上泯灭。
这种事,不需要赵公子费心,兰姐会督促雷震霆去做。
所以撇开了方国正之后,雷震霆在找这个突然消失到无影无踪的杀。
即使方家众盟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兰姐交给雷震霆的任务依旧是找到这个杀再去灭了他。
卓霖服了老码头,动用了浚江船帮,还是要找到那个杀。
这一夜注定将是场龙德上道上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
狂欢之夜。
原本的主题是集齐全龙德所有各方势力人马的力量,把眼镜从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翻出来!
可是有人给了张四方底气,让他赌一把大的,把这个主题变成方家众盟的覆灭。
现在前一个主题的主角,最重要的线索人物,唯一能找到眼镜下落的齐出现在了圣心大教堂。
后一个主题的主角,张四方做完了该做的事,也出现了圣心大教堂。
“我在等人,也许你也该坐下等一等。”
张四方指着左边正对面的一张长椅对齐道。
他原以为今晚能见到管家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一个。
这对张四方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辆车上的人太多,自己就有被挤下去的可能性。
对于一个喜欢,并擅长搭顺风车的人来,必须有这样的觉悟。
跟在翁青桐身边这些年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翁青桐恨不得能收他一百多个干儿子都不嫌多。
只是这样合适的人选大多数都在出现在之前,就已经被张四方提前发现,并踩在了脚下。
耐心这种东西张四方从来不缺。
他现在对齐还很客气。
只是因为还摸不准齐的来路,更拿不稳“管家”的习性。
齐冲张四方点了点头,他坐了下来,却不是张四方为他指定的位置。
那里面对张四方,背对着圣堂的大门。
齐坐进到第一排条椅最左边的角落里。
那是一个能看到张四方,看到圣堂大门,却不会被人瞩目的位置。
相比张四方,齐确实需要更加谨慎。
张四方是来领赏的,齐的到来却可以称之为兴师问罪。
从进门开始,他的右始终揣在裤兜里。
船老大除了给了他一身干爽却不干净不合身的衣服
之外,还给他一针麻醉剂。
现在那根还根还存在大半药量的针剂被当做护身之物,捏在他的右心里。
船老大跟齐一起出过海,他知道齐不是好对付的人。
所以他要分散齐的注意力,把开枪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外甥,那个看起来还很腼腆,对人还算真诚的年轻人。
哪怕里端着的是把麻醉枪,船老大稚嫩的外甥都没有对人射击的勇气。
仓促间,那一枪打在了齐的右上。
跟船老大、跟眼镜在一条船上朝夕相处了半个月,都没人发现他是个没有脸皮的怪人。
这本就明齐是个很擅长隐藏的家伙。
一个正常人会伤到整张脸都没有了皮,那再多失去一只也就不是件稀奇的事了。
齐不只隐藏那张没有脸皮的脸,还隐藏了只剩下大拇指和半个掌的右。
补充缺失部分的假肢靠余下的那根大拇指控制,会随着大拇指的活动来完成简单的抓握动作。
外面包着的人造皮套像他的脸皮一样服帖。
如同一只长筒的套,从指尖一直包裹到肩膀,再贴上美甲店里随处可见的假指甲。
即使在坐在他那辆冒牌出租车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也不会发现那只握着档杆、方向盘的除了骨肉,还有相较加金属。
麻醉针剂穿过仿真皮肤打在了金属零件的接缝中,跟嵌在人身上没什么两样。
船老大以为自己成功了,以为那不是一笔太难挣到的钱。
甚至还按照常规的可能性,怀疑雇主见过齐之后,是不是还要让自己把齐扔进公海里。
那样就又能多赚一笔。
齐没给船老大继续想下去的会,不然船老大或许还要考虑需不需要拿这个去威胁一下雇主,再多赚一笔,毕竟没人会嫌弃钱多。
一只内嵌钢铁的拳头,一拳就把船老大打成了一滩烂泥。
齐没有难为那个端着麻醉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这孩子对他造不成威胁,而且他还需要这孩子做船老大没做完的事、
他交代船老大的外甥如何应付天亮之后有可能回来问讯的警察。
告诉这孩子明天晚上他们会一起回来,然后按照原计划出海。
然后齐就带走了船老大,没费多少力气就问出了圣心大教堂这个地方。
齐本该是被人捆在麻袋里,扔到教堂门口的。
这明船老大的雇主需要一个活着的自己,而不是死掉的尸体。
所以齐自己走进来了。
他仔细回想过自己做过的事情。
除了眼镜没有其他的原因会挡别人的路。
现在齐还在这里见到了会因为这一夜的变故,而在天亮之后注定炙可热的张四方
张四方也在等人,而且跟自己等的是同一个人!
齐开着一辆伪造的出租车,在需要的时候出没在龙德市里自己认为需要出现的地方,做着一些只对自己才有意义的事。
他就是个躲在暗处窥视别人的人。
现在窥视别人的人被人窥视了。
齐没得选择,他必须得搞清楚这个比自己藏得更深的人想做什么。
不然他想做的所有事都必须停下来。
张四方西装笔挺架着二郎腿,横搭着一只胳膊在条椅的靠背上,占据着圣堂里最光鲜的位置,看起来沉稳自信,志得意满。
黑暗中的齐看起来比张四方还要平静,他低着头并拢着双腿,摸着口袋里那支麻醉剂,考虑着自己的事。
圣堂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尖锐,响亮,充斥着轻浮戏谑意味的口哨声,从高到低、短促有力。
“ell,gentleen,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客人,看来他准备了一场热闹的prty。”
一个穿着运动服,肩膀上披着件羊毛衫的年轻人男子迈步走进了圣堂。
他自顾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在门口的长条椅上坐了下来。
垂在胸前的耳里还响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看起来像是个隙短暂休息的晨练者。
张四方冲着这第二个不速之客点了点头。
两只胳膊抱在胸前,收起了敞开的胸怀,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竞争者。
齐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去看。
新到的家伙明显也不是他要等的人,齐只对跟自己有关的事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