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会议（下）

    “他不是怂，而是有病。”

    罗旭湘在电话中用调侃的语气对奚梦瑶笑道。

    “对，我看也是有病，肯定是当年炸坏了脑子！”

    奚梦瑶狠声道。

    “不能排除这方面的可能，不过目前他表现出来更多的是对周围事物难以释开的疑心，这属于严重偏执，是常见的心理疾病。”

    罗旭湘道。

    “像他这种可能连正常人生活都没过过的人，不相信别人才是正常的。也是没谁了，被派出去搞特种侦查的警察又不是他一个，我就不信，大家都跟他一样，行动出了问题就都怪罪到别人身上！”

    奚梦瑶没好气的道。

    “这你就理解错了，从心理上分析，猜疑心理的临床病症主要能归结四个原因，一是相互之间缺乏了解和信任，心理不够健康。二是作茧自缚的封闭性思路，即思想方法主观。三是对事物的片面理解，缺乏自

    信。四是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

    罗旭湘着，奚梦瑶开口打断急切问道：“那你他属于哪种？”

    “他的病因很复杂属于复合型的，与人生经历和重要事物的刺激都有关联，据我了解除了卧底那次之外，他应该还受过不只一次的其他强烈刺激，对于正常人来这些刺激就是病根，都需要时间和方法来消化，而他则一直被某种强烈的信念压制着，从没得到开释，离开部队的环境之后，他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无归属感，然后再去执行卧底任务，这些病根就潜移默化的不断扩大，直到在浚江大桥上再经历失去爱人和兄弟的刺激，所有的负面情绪像颗炸弹一样在他心里爆开，直接导致了他现在的强烈偏执心理。”

    罗旭湘兴趣盎然的跟奚梦瑶分享起自己这么久以来针对卓霖得到的心理诊疗结果。

    “嘁，归根究底他就是个被害妄想症，凭什么任务失败了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难道就不能是他自己身上出的问题？当年上面把他给开了肯定也是经过调查的，他又不是龙德的人既然被开了，就老老实实卷

    铺盖走人就是，他走的远远的，谁还能专门把他请回来怎么的，哪还有现在这么多麻烦？我看他不走就是觉得受了委屈心里不忿，什么查黑警，找泄露消息的人，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愿接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就是个永远都是别人出问题的推卸责任症。”

    奚梦瑶道。

    “虽然论证不够专业，倒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只不过据我观察他的病根不是怀疑别人，而是极度的怀疑自己，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留下来继续调查当年的事，不是为了证明当年那次卧底行动有人泄密，而是为了通过证明问题不是处在别人身上，来确认是自己的责任。包括现在对我们表现出的不信任和排斥，其实也是出自对自己的强烈质疑，白话就是什么事儿都没办，就已经觉得自己肯定会办砸，为了不连累别人，所以排斥一切有关系的人和事。”

    罗旭湘话锋突转，陡然转移怀疑对奚梦瑶笑道：“卓霖的那些老底，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我都花了不少心思才从他口里掏出来这么多，看这样子刘局告诉你的恐怕不会比我知道的少？你舅舅还真是准备好好

    给你铺铺路了。”

    “什么刘局不刘局，你不用拐弯抹角的给我下套，别我舅舅现在还不是局长，就算他这次真能升的上去也跟我没关系，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靠关系，也不再受任何人的照顾！你不要觉得我这么就是跟你们站在一边，不要把人都当傻子，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对付我舅舅，你们都无条件的信任卓霖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信任，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救人，白子琪和赵队他们是在我身边被人劫走的，等把他们救回来之后，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会再帮你们去给我舅舅添麻烦，也不会告诉他任何跟你们有关的消息，局里还有没破的案子，每天还会发生新的案子，我不想做英雄，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得起自己这身警服，不再让人我不配当个刑警，总之赵队他们找回来之后，你们的任何事都跟我没关系！”

    从激动到平静，奚梦瑶一反常态的反应，让电话中的罗旭湘哑了火。

    “对不起。”足足过了半分钟罗旭湘才轻声道：“

    其实这里没有英雄，也没人想做英雄，哪怕卓霖都只会认为自己在做该做的事，已经身陷其中就只能身不由己的走下去，换做你是卓霖也会跟他一起，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猛子在这儿他也会为你这个徒弟感到欣慰，你和大黄都是好样的。”

    奚梦瑶一反复扣弄着外套上的纽扣，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罗医生，其实赵队那边已经有了新的”

    “我一直都搞政工刘局是把好，一晚上时间就让你‘改邪归正’，搞心理建设的本事，连我这专业的心理学博士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罗旭湘直接打断奚梦瑶。

    “我跟你正经的，你不要打岔！”奚梦瑶狠劲拧下毛呢大衣最上面的纽扣扔进面前没喝完的热汤里，道：“赵队那边有”

    “奚，你跟罗医生聊什么呢？”

    奚梦瑶这边刚要开口，再次被人插嘴打断，回头只见刚才去了卫生间的大黄和卓霖已经走到了桌边。

    “你不要管，出了事都算我的，这跟你没关系。”

    奚梦瑶感觉大黄在桌下探过来的脚，抬腿就踹了回去，直接站起身对还站在桌边的旁边的卓霖道：“其实赵队那边已经你唔”

    奚梦瑶要出口的话，再次被掐断在喉咙中。

    卓霖突然挺身到奚梦瑶身边，一把捂着奚梦瑶的嘴巴把整个人扯出来掐在怀里。

    清脆的骨碟碎裂之声，在回响着轻柔音乐声的餐厅中，异常刺耳。

    “都别动！”

    卓霖中砸碎的半截瓷片顶上了奚梦瑶的喉咙。

    “卓霖，你干什么！”

    随着大黄拍案而起，餐厅里突然就站出来十几个就餐的客人，急向卓霖这边桌子涌了过来。

    “警察，放开她！”

    刹那间，卓霖和奚梦瑶、大黄就被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围在了当中。

    “刘铭善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现在你外甥女在我里，有本事就让你的人上来，别忘了我可有神经病，杀人不偿命的，你最好不要刺激我！”

    卓霖对着人群中喊道。

    十几名便衣警察缓缓放低了里的枪。

    “黄警官，你们有车在外面吧，今天要麻烦你给我当次司了。”

    卓霖着整个人缩在了奚梦瑶身后，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白呲呲的一排牙齿，让人感受到那冷笑中的残忍绝不是作假的。

    “好，你别伤害奚！”

    大黄抓起卓霖摆在桌上的，直接推开围拢的警察，当先给卓霖开出了一条离开餐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