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吊的空中白子琪与水厂工作人员都在视力范围内，抛出夜色的影响，视觉清晰不存在重影、模糊等视觉障碍。

    之前吸入过哪些能使犬类发狂的药物，或许因为这个原因，能感觉到心脏远超常规的跳动速度。

    空气中弥漫的化学药剂味道令人恶心的发狂。

    卓霖又望了一眼渐渐散去的毒烟中那些在奋力撕咬同类的恶犬，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

    右脚的毒素只产生了类似局部麻醉的效果，这必然会导致行动受阻。

    同时也明，该死，而且已经死透的眼镜确实给卓霖留了选择的会！

    卓霖拖着已经彻底失去知觉的整条右腿，奋力且狼狈不堪的向净化水池爬了过去。

    他已经拼尽了全部。

    训练过无数次的匍匐动作，在失去了一条腿的情况下，肯定会比蹦过去要快的多。

    接下来，他还要拖着那条没直接的腿爬上升降的工作台，去操作那该死的械臂。

    如果动作足够快，也许能够在爆炸之前，将两条巨大械臂上的人们都救下来。

    以卓霖对眼镜的了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必须尝试一下。

    因为这次他确实连牺牲自己的资格都失去了。

    “呜哇呜”

    听着身后突然传来的怪叫声，让卓霖不得不牺牲掉一丝本该争分夺秒的时间和速度去回头观望。

    几双湛青的眸子，像鬼火似的飞快向着卓霖飘近。

    那些发狂狗在自相蚕食过后，竟然再次把卓霖锁定成了目标。

    不能归咎于眼镜那恶毒的算计，和残酷的安排，这只能算是卓霖被逼无奈的疏忽。

    旧厂房，那个赵猛失踪的最后现场里，在郭怀勇的指引下，卓霖已经很在意那些留下的痕迹。

    他想到了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想到了有可行性的应付方案，用上之后也暂时阻挡住了那群发狂的野狗，产生了让眼镜惊慌失措的效果，

    可惜在眼镜的威胁下，卓霖没有空闲出根除这个危的会。

    现在这个危再次爆发了。

    “砰砰砰”

    卓霖对着身后追来的恶犬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

    可身后的危依然没有彻底化解。

    为了对付卓霖，眼镜准备的实在是非常充分。

    无论是数量、体型、还是威胁程度，这次被眼镜招来做帮凶的恶犬，都远远超过那些临时诱因去对付赵猛的野狗。

    这个危会成为压倒卓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卓霖失去救人的会。

    卓霖拼尽了全力拖着没有知觉的腿往前爬。

    他几乎都能闻到身后传来的血腥味，感受那股被药物引诱，非自然的残酷气息。

    即使有一条腿成了摆设，卓霖依然有信心活着搞定那群发狂的恶犬，可结果将是连最后选择的会都输出去。

    “啊”

    望着越来越近的升降控制台，卓霖发出了一声怒吼。

    他猛然摆臂膀，将枪向身后甩了出去。

    即使运气好到极致，连看都不看的情况下，就能用扔出去的枪砸断一条狗腿也无济于事。

    因为身后还有不止一条。

    哪怕无视这些那些即将临身的尖利爪牙，也改变不了什么。

    卓霖很不甘心。

    做了那么多努力，最后的会却被自己搞砸了！

    真的就这样了吗？

    卓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真的救不了白子琪和那些受了连累的水厂工最人员，那干脆就躺下来，什么都别做了！

    眼镜已经死了，这次连活下去这些人报仇的理由都没有。

    再次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在面前，那不如跟他们一起死去！

    卓霖想过最坏的结果是有可能死在眼镜里，却没有想到会是死在自己中。

    突然一道明亮的，刺眼的灯光从斜侧了照了过来。

    卓霖要兼顾的太多，承受的压力也几乎到了极限。

    根本没有多余空间和时间给他考虑这道不正常的光是怎么冒出来的。

    “大哥！”

    卓霖只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吼叫，紧接着一辆突然急刹的越野车就撞飞了那条冲卓霖后背飞扑过去的狂犬！

    越野车像是一道山，把要命的阻碍隔绝在了另一边。

    卓霖来不及思考李全才怎么能出现的像编好的剧本那样及时。

    他只想把所有的精力和体力都用在最要紧的地方，那间已经近在咫尺的升降控制室。

    所以卓霖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爬。

    “嘀嘀”

    又一辆鸣着喇叭的车从身边疾驰而过。

    眼镜的麻醉剂没让卓霖停下来，可看着车里伸出的那只比着“ok”势的，卓霖泄了气。

    他不知不觉的放慢了速度。

    卓霖看清了开着的车窗里一闪而过的那张脸。

    现在的龙德，如果还有个人比卓霖更适合处理眼前这关系到好多条人命的危，就只有那个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只闻其声、未见到真人的家伙。有种人天生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比如总想把卓霖当白鼠研究的罗医生！

    汽车肯定会快过只有一条腿能动的卓霖。

    直冲升降开过去的车子，明罗医生像之前一样睿智的看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根本没有下车的架势，车子不停反进，加足了马力往升降驾驶室撞了过去！

    撞毁了驾驶台有可能让升降停下来，放下来，也有可能让上面挂着人掉进满是毒物的净水池里。

    太莽撞！

    实力只能靠自己积累，运气就只能看老天爷能给几分眷顾！

    罗旭湘运气很好，缓缓下落的械臂在白子琪的脚跟几乎碰到装满毒水的净化池之前停了下来。

    “那上面还有炸弹！”

    卓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跳车逃脱自我毁灭危险的罗旭湘喊道。

    微笑，成竹在胸的微笑。

    罗旭湘脸上的笑容刚刚通过卓霖的双眼在大脑中形成印象的瞬间，便以远超出卓霖预想的迅捷冲向了已经完全停止动作的升降。

    眼镜为了制造那个让卓霖进退维谷的选择题，设定了缓缓下落的升降和定时炸弹的双重保险。

    他留给卓霖唯一的结题方案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操作升降，放下白子琪或是那些昏迷中的水厂员工。

    原本卓霖只有一次选择的会，在这道选择题中被放弃的一方，最终结局必将是落入已经被五号半毒剂污染的净化水池中。

    但眼镜想错了。

    猪崽岛上，被邪恶充斥占领的溶洞中，只逃出了眼镜这头唯一的恶魔。

    重回大陆之后，卷入雷震霆与方国正这对舅甥二人的内斗之中，又使他成为双方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弃子。

    眼镜一直是一个人，即使在那个充满同类的溶洞中他也是一个人在求活，回到大陆之后，他依然是一个人。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全世界，所以他也一厢情愿的把卓霖也放进了他一个人的世界中。

    直到断掉最后一口气，眼镜的眼睛都是圆睁着，大概他还想看到卓霖最终的答案。

    可惜他失算了，他没想到卓霖并不是一个人。

    那些专为卓霖设计的游戏场景看似天衣无缝，但在第三者介入之后变得漏洞百出。

    眼镜甚至麻痹了卓霖一条腿，都只为了完成自己最后的设计。

    在他的设计里只有拖着一条腿的卓霖，不会有一辆会撞停升降的汽车，更不会有一个跟他一样罗旭湘这样的人物介入。

    国内最知名化学系教授的得意弟子，即使没有专注于这门专业，即使这是天才涉猎的领域之一，又会比眼镜差到哪里去？

    罗旭湘或许没有在短时间内攻破五号半，乃至六号毒剂的能力，可现在罗旭湘只有能解除眼镜留下的那些炸弹的能力就足够了！

    原本最坏的结局，在一瞬间拆盘转折。

    及时赶到的不只是李全才与罗旭湘，紧随其后的车队带着攒聚在一起的引擎怒吼声疾驰而来！

    发狂的恶犬被包围在钢铁的车队怪兽之中。

    疾驰的车流间一道宽厚敦实的人影稳稳的跳落在地。

    张四方的目光点着了一支香烟，目光划过卓霖直透向已经爬上升降架的罗旭湘。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更何况眼前的危不是他的危。

    他只是来雪中送炭的！

    “就是这个混蛋搞的事！”

    张四方提着眼镜瘫软的尸体走到卓霖身边，问道。

    卓霖看着罗旭湘从一架升降臂转移到另一架上，那意味着一颗炸弹已经解除了！

    可是还有另外一颗？

    虽然罗旭湘给了卓霖无限惊喜，可没人知道这东西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也许就在下一秒，在罗旭湘还没来得及彻底拆掉的一瞬间。

    凝神贯注的卓霖根本没有搭理张四方的心情，在一切结束，彻底安全之前，他的心会一直悬着。

    张四方盯着卓霖，嘴角淡开一抹深沉的微笑。

    现在的龙德有很多人都对卓霖有着不可言喻的顾虑。

    这种顾虑源于未知。

    过去几十个时里发生的事，都加成为卓霖身上神秘力量的光环。

    尤其是被管家选中，还跟杨栖杉有过一番交流之后的张四方。

    张四方不知道今后的事会向着何种方向发展，但卓霖一定是关键。

    太过在意身边人的安危，是绝对的弱点！

    能发现卓霖这个关键人物的弱点，对张四方来不是一件坏事。

    “最好不要学他，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卓霖长舒了一口，对张四方道。

    远处的升降下罗旭湘已经开始拍着，装模作样的掸去身上的尘土。

    张四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用随身的对讲开始安排下人收尾。

    碾压撞死那些发狂的恶犬对于那些动则以吨位计重单位的越野车来，不是难事。

    尽快把悬在半空中那些人救下来，才是能挽回局面的方式。

    “你们怎么过来的？”

    卓霖仰面躺倒在地，问张四方道。

    似乎刚才根本没有某个人发现过某个人的弱点，某个人也没有发现过某个人不慎展露出的心。

    “你运气很好，有个灵的弟，主动找上了我，不然大佬就算改变了主意帮你，我也来不及赶到。”

    张四方的狠随意。

    “大哥，你没事吧！”李全才冲上前将卓霖扶坐起来，一副犯了天大错事的样子，道：“你别怪我，都是罗医生逼我做的！”

    老码头的人不会毫无理由的出帮忙，能让那些整日都在盘算着个人利益的大佬突然改变主意，只可能是潮阳电影院那边的局面触动。

    能这么细微的把控局面，还直接找到唯一知道自己去向的李全才，就只有罗旭湘了。

    明明身为警察，却找老码头帮忙，也只有从来不把自己的立场太当回事，而且对雒天生那边的介怀一点不比卓霖少的罗旭湘！

    “罗医生啊”

    卓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冲张四方更加随意的伸出了。

    张四方看着卓霖伸到身前的胳膊楞了一下，伸接了过来，与李全才一起架着卓霖站了起来。

    “看来我得好好感谢一下罗医生了！”

    卓霖自言自语道。

    并肩走向升降的三个人，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经成了倍受瞩目的存在。

    态度

    卓霖是谁？

    那些围绕看守所营救卓霖的行动，不可能公布于众，在这些老码头的普通帮众眼中，不久之前卓霖还是被老码头追杀的仇敌“疯龙”！

    可是现在已经彻底化敌为友，似乎还有更深沉的信号从这三个并肩前行的身影上传递出来。

    张四方是谁？

    是老码头的人。

    一个历来置身中正的人无须可以巴结逢迎，即使面对潘娇娇、豁嘴发，张四方也没有假以颜色的必要，更何况他还是翁青桐的人！

    最近发生在这位“疯龙”身上最具影响力的事，就包括把翁青桐的宝贝儿子太子打残！

    派来来帮卓霖是老码头议事堂的决定，哪怕是老码头那些不知内情，看不清形势的普通帮众，也会看到卓霖救出王瞎子儿子的恩情。

    派人来帮一把，得通。

    可张四方与卓霖攀在一起的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是一直心系老码头中正无偏的张四方开始有自己的立场了？

    还是代表着翁青桐的意思，亦或是那些能决定老码头未来的大佬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