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着网络上字字诛心的言论,陆铭恨到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看不见的武器,能锋利恶毒到这种程度,那些讽刺嘲笑,一句句他不如寒宁的话,扎的他心生疼。他很想那不是他的水平,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寒宁故意的,故意给他造成心理压力,故意来听演奏会,甚至故意坐在第一排碍他的眼,就连去莫大师家,不定都是故意的!
陆铭已经管不得这到底是凑巧还是故意,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寒宁在搞鬼,他自问跟寒宁无冤无仇,这人怎么就对他阴魂不散。此刻陆铭完全忘了,他曾经恨寒宁到恨不得他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门被推开的瞬间,陆铭秒换表情,见到推门进来的冈特,陆铭连忙将手机往被子里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些受伤和惶恐。
冈特对于陆铭那天的表现是非常生气不满的,但他的生气是陆铭在台上竟然出了那么大的错,这对于执着于完美舞台的他来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可是当得知陆铭完全是因为过于紧张导致窒息晕倒,冈特也不好什么了,对于陆铭他是看好的,能弹奏出那样一首命运的人,他相信陆铭注定不会平凡。可是没想到,陆铭竟然如此恐惧舞台。
这会儿见陆铭苍白颓丧的模样,冈特叹了口气:“网络上的那些舆论你别去看了,先把身体调整好,恐惧舞台这种事不是没有克服的办法,我们一步步的来。”
陆铭欲言又止的看向冈特,嘴唇微颤,最终只吐出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
冈特再次长叹一口气:“这件事等舆论风|波|过去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的形象扭转一下,这两天是风口浪尖,你别钻进牛角尖里了,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陆铭抬头看向冈特,满眼的感激和信任:“老师,谢谢您,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冈特今年也五十多岁了,跟他的爱人注定是没有孩子的,本就将陆铭当晚辈看,又念在陆铭可怜的出身,心中更是多一分的疼惜,所以即便给乐团桶出这么大的篓子,但看在事出有因又是人为不可控的情况下,冈特也没多少责怪,现在看陆铭这样,那仅剩的一点不满也消散了,叮嘱他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就去处理这次演出带来的后续麻烦了。
办公室里,杨正庭烦躁的用遥控关闭了电视,又将遥控随手一丢,这个陆铭,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弄来的一些资料,竟然全都了水漂,别复制靳煜梦里的人了,连个演出都能搞成这样的废物,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看上眼的,大概是因为他跟寒宁有几分相像的缘故吧。
一想到寒宁,杨正庭再次心头窝火,他所有的盘算中,寒宁是不起眼,最容易对付的,现在竟然变成最棘手的了。因为他,靳煜和寒氏集团现在直接对上了嘉扬,一些墙头草见势不妙都作壁上观,他倒是借助舅舅的势力对对方两家公司进行了一定的牵制,但这年头通讯发展太快,有一点苗头就容易惹火上身,更何况舅舅这种身份敏感的人,太过的事情他不能做,因此根本没办法对那两家公司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最可气的是,他在这里费尽心机的想要挽救嘉扬,但家里那个老不死的,一心只想把公司全部留给大儿子,而他那个好哥哥,满心都是那个贱女人,就这样还死活把持着公司不放手。
正在杨正庭憋着坏的想要给这群绊脚石添点堵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见是一长串保密号码,杨正庭连忙拿起手机接通:“舅舅!”
耿彭泽年仅四十多岁,还不到五十,退居幕后多年,倒是养出了一身迫人的气息,一般人见到耿彭泽,怕是连话都不敢上前去半句,可惜靳煜不是一般人,即便比眼前这人年轻,手中势力更是不及眼前人半分,但论气势,靳煜却是不输半点。
耿彭泽这些年很少见到面对他却不发怵的年轻人了,眼露几分好感,话也干脆了几分:“嘉扬与靳氏的过节,正庭都跟我了,年轻人,气盛点也是正常,靳氏如今正跟政府合作的密切,前途大好,至于正庭那边,我自会管教。”
靳煜没有接着楼梯往下走,直接问道:“那寒氏集团呢?”
耿彭泽眯眼看了靳煜一会儿,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绝对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才会有的,哪怕是靳煜,要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自然不可能,但靳煜本身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这点压迫自然扛得住。
见靳煜没有被自己唬住,耿彭泽轻声一笑:“都靳寒两家交情匪浅,当真一点都不假,不过这是寒家跟杨家的事,关系再好,总也要有个孰轻孰重。”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靳家安分点,寒家他却是不算放过的。
靳煜面色一沉,他对耿彭泽的确有所忌惮,如果对上了耿彭泽,无异于以卵击石,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但是让他就这么退了,不管是跟寒祁的交情,还是为了寒宁,靳煜都不能忍。
不等靳煜话,包厢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不知道耿部长算怎么不放过寒家。”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但是站在门口的两个便服警卫却将寒宁拦住,没让他进去,一手更是放在了腰上,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握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耿彭泽来到帝都是因为下个月有一个授勋仪式,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耿家也会因此更上一层楼。所以在授勋仪式之前,耿家不能出半点问题,也不能传出不好的名声。之前杨正庭借助他的力量进入了嘉扬集团,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尤其是正在跟政府合作的靳氏,上面不少眼睛都盯着呢,所以他才会亲自出面敲一番。至于寒氏,一个新晋企业,他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但寒氏集团跟杨正庭的过节耿彭泽是知道的,他不能看顾着杨正庭长大本就心怀愧疚,自然更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所以杨正庭嘴里喊着的,将他欺负惨了的寒宁,耿彭泽也是知道的。这会儿见到来人,虽然有几分意外,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挥了挥手,让外面的放人进来。
寒宁直接坐到了靳煜的旁边,长腿一翘,坐姿随意,看着耿彭泽的眼神更像是上位者的审视。
耿彭泽没想到,一天之内见了两个不怕他的年轻人,靳煜的不怕是他沉得住气,但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的,而寒宁的不怕,是真的不怕。
耿彭泽并没有因为寒宁的这番姿态生气,反而有几分好笑:“久仰了,钢琴王子。”
寒宁却是面无表情道:“你还没呢,你算怎么不放过寒家?”
耿彭泽好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忤逆过了,不过面上的功夫他从来都做的很好,即便动怒也不会表现出来:“这就要看你了,你跟正庭本是私下的恩怨,没必要上升到公司对垒的程度,只要你出面道歉。”
耿彭泽的话还没完,寒宁一个嗤笑声将他断:“我道歉?大叔,你身披军衔,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情,我本该给你一份敬重,但你这么偏袒,我真的对你敬重不起来啊,杨正庭对我下药,自己没那个本事被我给挡了,自食恶果而已,现在还要我道歉,这话你是怎么出口的?”
哪怕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耿彭泽被寒宁如此不客气的呛声,还一口一个大叔的叫,也气得他差点拔|枪,多少年了,上一个在他面前这么放肆的人,坟头都不知道长了几茬草了。
靳煜在一旁握住了寒宁的手,示意他不要太过放肆,这可不是在家里,真惹怒了耿彭泽,哪怕寒宁的父母出面都未必护得住。
寒宁将靳煜的手反压住,继续紧盯耿彭泽:“如果有人对你下药,你会如何?”
耿彭泽心道,那对方是找死。
耿彭泽面色一沉没话,寒宁继续道:“所以你觉得我该跟杨正庭道歉吗?”
耿彭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压下心口的暴怒,随后看着寒宁笑道:“年轻人,气盛是好事,气太盛,那就过犹不及了。”
寒宁微抬下巴,一脸的傲意:“不好意思,年轻气盛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本钱,大叔你是不会懂的,道歉自然是不可能,你要对付寒家那就尽管来,事先声明,只要杨正庭不再招惹我,井水不犯河水,招惹了,我寒家也是没在怕的,就看最后谁笑谁哭了。”
寒宁完,极其不屑的瞥了眼耿彭泽,拉着靳煜就走了。
外面的人也没有阻拦,而房间里的耿彭泽则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少年没人挑战过他的权威了,今天当真是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