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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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室内, 黎肃面容沉静,动作轻缓而优雅的将茶水过了一道又一道,袅袅的茶气将他的模样遮掩的朦胧了几分, 看的寒宁有一瞬的恍惚, 总觉得眼前这个景象有些似曾相识, 可是他确定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他都没有跟眼前的人这样喝过茶。

    黎肃将过好的清茶最后斟满一杯递给寒宁, 看向寒宁那带着吸人魔力的双眸, 眼中含笑道:“这次的事情真的多谢你了, 可涵是个十分重感情的孩子, 虽然结局不如人意,但也算是有了个结果, 总不至于一直惦念。”

    寒宁轻笑:“你也没比她大几岁, 还叫人孩子, 要年纪,她比我还大两三岁呢,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黎肃看寒宁面貌生嫩,不是没想过他的年纪,但寒宁的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都是时间沉淀下来的优雅大气,所以猜想他可能只是长的嫩。这会儿听到寒宁提到年纪,下意识的一僵, 比他侄女还两三岁, 那不是还没成年?这一下可把黎肃击的不轻, 以至于他怔怔的看着寒宁忘了回话。

    看黎肃难得透出一丝震惊迷茫的表情,寒宁直接笑出了声:“你应该,在我眼里,你是最厉害的大师。”

    黎肃嘴唇微动,大概想要顺着寒宁的话再一遍,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最终只是抿抿唇,嗯了一声表示应和。

    寒宁知道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也没在意黎肃的沉默,品了品茶道:“这茶不错,可惜炒制的方式有所欠缺,不然味道能更好。”这话的时候,寒宁的脑海里已经不自觉的冒出不少制茶的方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上一世他最喜欢喝的是咖啡奶茶,像这种茶那是从未碰过的,想了想,最终将这些归类为金手指了。

    总算是找回自己声音的黎肃强迫自己忽略年纪这一茬,努力找了个可能寒宁会感兴趣的话题道:“我有个疑惑。”

    寒宁看向他:“什么?”

    黎肃将茶杯轻轻放下:“为恶沦入畜生道,猫狗也算是畜生道,可是如今养宠盛行,有些猫狗比一些穷苦的人还要过得好,这也算是惩罚吗?”

    寒宁笑了笑:“我之前对你侄女那样只是不想她沾上这份因果,如果那狗执意杀人报仇,你侄女身为它的主人,又是它死后魂魄滞留的执念,无形中就会牵扯上一丝因果,虽然并不多,也不会直接导致什么,但你侄女的命格本就不好,多这一丝对她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

    看黎肃听到这话微微蹙起的眉头,寒宁道:“你知道十八层地狱吧?”

    黎肃点头。

    寒宁道:“人也好,畜生也好,哪怕是这世间你不曾见过的生灵,只要做了恶,死后自会审判,有什么罪,就会被入什么地狱,罪多了,就去多个地狱走一圈再投胎,这惩罚落到魂魄上,魂魄自然会有缺损,而残缺不全的魂魄只能依靠不断的轮回来补全,所以只能投入畜生道。”

    这种法黎肃还是第一次听:“我还以为畜生道就是刑罚。”

    寒宁闻言一笑:“那还要十八层地狱干什么,有什么罪孽,地狱里就还清了。为恶者,地狱赎罪,魂魄缺损或者魂力微弱,投身的自然就是畜生道亦或是苦难人家,为善者有功德加身,福运庇佑,自然投身富贵人家。”

    黎肃道:“既然投身富贵人家是有福运的,那为什么你刚刚黎可涵命格不好?如果命不好,那又怎么会投生黎家。”

    寒宁道:“命是命,命格是命格,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命格是一个人一生的大格局,而在这份大格局当中,命运会因不同的选择而走向不同的轨道。”

    “那可涵?”

    寒宁道:“我观黎可涵的面相,她人生出现转折的时候应该在三四岁左右,原本一生大富大贵无忧无虑的命数也因此而变,额头微窄,耳轮外翻,证明她的性格强势而固执,鼻梁挺直,鼻头圆润,证明正财运尚可,未来不会多么穷困贫苦,但她眼尾微红,眼角一枚红痣隐现,证明今后会烂桃花缠身,如果她家庭关系和睦,受到黎家气运庇佑,这点烂桃花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她家庭不睦,自身气运偏低,今后不定会找一个烂桃花而耽误一生。”

    黎肃听后沉吟片刻,道:“如果是十多年前失踪的人,你有办法找到吗?”

    寒宁微微挑眉:“跟黎可涵人生的转折有关?”

    黎肃点了点头:“是她亲哥哥,当年可涵才四岁多,随着家人外出游玩,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可涵不慎落水,她哥哥跳下去救她,结果可涵被救起来了,她哥哥却被河水给冲走了,当时黎家几乎全部都出动了,把能找到的捞队都找了,整条河道恨不得一寸寸的找,但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都没找到。”

    想到当年的事,黎肃心里都不免觉得有些遗憾,黎康当年也只有十一岁,虽然辈分上比他,但年纪却大他一岁,是个很懂事又温柔的人,时候他身体不好,许多孩子甚至都不敢接近他,唯一能和他一起玩的就是这个比他还大一岁的侄子,黎康从就成熟,虽然不是黎家最大的孩子,却像个大哥哥一样包容所有人,家里差不多年纪的孩都喜欢粘着跟他玩。而他聪明又沉稳的性子更得长辈的青睐,甚至从很就培养他的格局观,算以后将黎家的公司交到他的手上。

    在黎肃的印象里,黎康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以至于后来黎家的长辈常,就是这孩子太好了,上天看不过眼,所以提前将人给带走了。

    寒宁道:“找人不难,只要有生辰八字和名字都能测算一番,如果要更详细,还可以借助亲人的头发或者鲜血来找,但你他被河水冲走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如果他命大,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所以如果你想找人,最好还是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黎肃对黎康的遇难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正如寒宁的,黎康如果还活着,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家,但这么多年了,黎康肯定是不在了。只不过因为当年没有找到尸体,这些年黎家也一直关注着那一带的动静,也没有什么发现,所以他大哥,也就是黎可涵他们一家子,甚至家中的老人,都隐隐有所期待,如果真的能有个结果,断了他们的念想也好,只是他们可能未必愿意相信。

    想到黎家的门庭,寒宁有些好奇道:“你们应该也认识一些玄学方面的大师吧?就没有请他们找过?”

    黎肃点头:“找过,但有的活着,有的已经不在人世了,法不一,活着的也推算不出大致的方位来。”就是因为黎家请来的都是一些有真本事有名望的大师,所以听到有黎康还活着,黎家才会有那么一丝期望。

    寒宁喝了一口茶,哦了一声,要他测算找人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看黎肃什么时候拿对方的生辰八字和亲人的头发来了。

    黎肃是巴不得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很快就跟寒宁约定了时间,问到了黎康的生辰八字,又电话让黎可涵送头发过来。寻求寒宁帮忙找人这件事他暂时没算告诉大哥,所以只能找侄女要头发。

    黎可涵经过自家可可的事情,当然相信寒宁的本事,听叔想要找寒宁帮忙寻找大哥,只是微怔了一瞬,放下头发就走了。

    看着黎可涵沉默的背影,黎肃垂眸看向那一缕黑发,如果黎康还活着,又被找回来了,黎可涵的心理负担能放下的同时,跟黎家怕是也越走越远了。

    他这些年因为身体,对于身边的一些事情变得越来越冷漠,就连对于这些血缘亲情都看的淡漠了不少,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忘不了那一年过年,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里,大嫂突然疯了一样将黎可涵一把推开,要不是旁人拉住了,黎可涵甚至就从二楼滚下去了。还有那冷漠愤恨的眼神,和那一句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那一年,可涵才七岁。

    所以黎可涵这些年几乎不跟黎家人往来,上大学后更是逢年过节都不再回家,对于可涵的执拗,黎肃是可以理解的,也可以理解,可可的死,对于现在的可涵来,是多大的击。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黎肃拿着特意让人从农庄运来的水果来到了寒宁家,原本以为今天可以跟寒宁独处一下,却没想到他家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寒宁下山的第一天,遇到的那个鬼墙的富二代杜浩轩。这次碰上杜浩轩也是意外,寒宁难得顶着这能让人直接烤化的温度去了一趟超市,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路过的杜浩轩,这家伙一见到他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缠了上来,还喊着救命,看着他就剩头顶那一团微弱的阳火,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有多惨了。

    到底是将他顺路带下山,也是他第一个客人,让他第一天不至于身无分文没有落脚处的人,寒宁对他还是宽容了几分,允许他一路跟回了家。

    杜浩轩也没想到,这才多久,当初那个背着个竹篓子从山里出来的少年,竟然住到了这么豪华的公寓,穿着扮气质谈吐,哦不对,气质谈吐还是那个气质谈吐,大概是穿着扮不一样了,所以看起来变化好大。不过不管怎么样,好不容易将人遇到了,不把自己身上的问题给解决了,他是怎么都不会走的!

    等跟着寒宁回了家,不等寒宁问,他就将这段时间遭遇的那些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那天他在寒宁帮助下出了鬼墙,没接受两万一次散水逆和十万一次点阳火就开着车扬长而去,回家的路上他还觉得自己聪明呢,没被一个山野少年随意糊弄的框进去,结果还没到家,就出了车祸。

    当时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发热,然后整个车子就翻滚了过来,他的司机那是撞的头破血流,但好歹没生命危险,而他就是擦破了点皮,简直走运的不科学。

    等他从这场意外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上衣口袋里装着那张两千块钱专门买来想要尝试点着但始终点不着的符,而符上的朱砂已经变得模糊了一些,就像是浸了水一样,不过好歹还完好无损。

    他十分确定,自己能在这场车祸中走运的只擦破了点皮,肯定是因为这张符,当下立刻就想回去找那个少年,可惜这城市这么大,想要找一个实在是太难了,没找到。

    后来连续几天晚上他都感觉自己被鬼压床,当时他没多想,只觉得是不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给累的,后来意识到不对劲就多了个心眼,将那张放在抽屉里的符给装在了睡衣口袋里,结果那天晚上就没有鬼压床。这一下可把杜浩轩吓的不行,符是不敢离身了,还到处找师父想要问一问他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狐朋狗友倒是认得一些门道,给他介绍了几个,但好点的就他的问题解不了,只觉得他身上阳气弱,阴气重,但也不像被鬼缠身的,给他做了一些净除阴气的法事就完事了。那些不好的,为了骗钱胡乱鬼扯一通,有些扯的离谱的他是直接翻白眼走人,有些扯的还挺像那回事的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掏钱,然而事后的现实告诉他,他被骗了。当初怕被骗,没有相信真大师的话,现在上赶着被骗送钱,脸都被肿了。

    这么一番折腾,身上的问题没解决,反倒又被牵扯进一桩凶杀案里,他的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前女友死了,被人那啥之后给杀了,尸检发现还被用化学试剂洗过,破坏了采证可能,更倒霉的是,在他前女友死的那一天,他们还见过面。

    他前女友找他要分手费,这是他该给的。当时气得他没一巴掌扇上去,反正两人当时吵了一架,有点凶,不欢而散,结果晚上他前女友就死了,他也被警|察找上门了。

    因为他有杀人动机,被戴了绿帽子以及那天发生过争执。也是那天知道的,最后一个见过他前女友的人,所以都不能被保释。好在他表哥够给力,找了个厉害的律师,在被关押了四十八时之后,以证据不足将他给保释了出来。

    原本以为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但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带在身上的那张符纸就烧了。

    那天晚上杜浩轩从里面出来,只觉得浑身臭气,毕竟好几天没洗澡,于是算好好的泡个澡。就在泡澡的时候,他觉得突然一股压力从头顶传来,明明并不深的浴缸,他硬是一直往下沉,爬都爬不起来,求生本能让他挣扎着抓到了放在一旁洗手台上的衣服,那张他一直贴身带着的符纸就在衣服口袋里。惊险的在差点就要憋死过去的前一秒,他抓到了符纸,那股压力瞬间消失,等他从浴缸里惊恐的爬出来时,那张被他拿在手里的符纸直接烧了起来,成了一撮黑灰。

    这一下哪怕他再不相信自己撞邪都不可能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公寓,找了个人气最热闹的地方龟缩了一晚上,好险相安无事到天亮。

    想到这几天的遭遇,杜浩轩简直悲从中来:“这些天我白天就呆在外面,都那些鬼白天阳气重的时候不敢出来,现在又是炎夏,太阳那么毒,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鬼,晚上就到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道观,死乞白赖的求着收留,我朋友那些寺庙不一定真的有灵,但香火旺盛的话,也有一定的庇护之力,反正这几天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想到遇到寒宁那天,他十万给自己把灭掉的那个火给点上,自己却当对方是骗子,结果明明十万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这一番折腾,早就不知道花掉了多少个十万了。钱花了事,自己几次三番差点没命,简直要被吓死了好吗。

    看着面前沉默喝茶的寒宁,杜浩轩哭求道:“大师救救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知道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好歹,大师你再帮我一次,我杜家就我一根独苗,我出了事,我爸妈可这么办啊...”

    在杜浩轩几乎嚎出了好几个转音之后,寒宁直接断了他的恶意卖惨:“你杜家可不止你这一个独苗。”

    杜浩轩的哭声嘎然而止,用没有一滴泪的脸震惊的看向寒宁:“怎么可能!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

    寒宁笑了一声,将空了的茶杯再次倒满,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杜浩轩不敢想的深意,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寒宁不是随口胡诌,想着那张符纸保了他好几次的威力,杜浩轩几乎是抖抖索索的开口:“大师,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寒宁道:“你左眉偏浓,似断非断,内含隐痣证明你有一兄,眉峰微凹,眉不过目,证明你这个兄长近段时间有大劫,眉尾岔开如扫帚尾,证明兄弟不睦,甚至是你死我活相克之相。”

    杜浩轩的认知里,他是没有兄弟的,但他爸可不是个什么修身养性的好男人,杜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也是相当富裕的家庭,据他爸爸结婚之前就是个浪子,后来因为他妈妈的家庭出身才所有收敛,所以如果在跟他妈结婚之前在外面胡搞乱搞,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就算有又怎么样,那也是个私生子:“大师你帮我点火吧,我身上的三点火旺盛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走背运了?”

    寒宁摇头:“你现在已经不是走背运这么简单了,当初我见你时,你肩上那一点火本就是刻意被人熄掉的,如果当时点上了,你火气旺盛了,也不至于出后面这些事,但现在,你最后一点阳火都开始飘忽,一旦熄了,你也就没命了。”

    听到自己离死不远了,杜浩轩整张脸都白了,刚开始遇到寒宁的时候他还心下大定,当初寒宁能一眼看出他身上的问题,证明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只要他努力缠着,钱到位了,他相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才或多或少带了点玩世不恭的嬉闹。这会儿他是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也闹不起来了。

    “大师,怎么才能救我?你,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寒宁道:“还没明白吗?你的兄长正在遭遇大劫,而你身上的三点阳火刻意被人熄灭了,想要活命,首先你要知道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你身上有替命的痕迹,但对方没有直接索取你的性命,而是任由你自己灭亡,他不作法,我就没办法寻着踪迹找过去,所以现在只能你自己去查,查到对方的消息,至少需要名字和生辰八字,如果能拿到对方比较贴身的饰物更好。”

    杜浩轩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要弄到了这些就行了吗?”

    寒宁点头:“如果背后那人真的是你哥,弄到这些就够了,我自有办法将他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帮你抢回来,只不过这种术法很复杂,消耗大不,需要用到的东西也不少,价格不便宜。”

    只要有活命的机会,杜浩轩哪里会放过,干脆道:“价格不是问题!”他当然不会傻的将命再拒之门外。

    寒宁笑着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万。”

    杜浩轩微微哽了一下,五百万,这可不是一笔数目,哪怕他是个富二代,也很难一次拿出这么多钱来,尤其是近段时间本就消耗了不少。不过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五百万就五百万了,只要有命活着就行,大不了将他这些年收藏的一些跑车手表给贱卖了,总能凑上数。

    有了大师保命,杜浩轩顿时松了口气,立刻蛇上棍道:“大师,在事情解决之前,你收留收留我呗,房费我另付,我保证不乱动你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只想有个安全的栖身之地,不要每次洗澡的时候都胆战心惊的怕被淹死。”

    寒宁不知道杜浩轩要多久才能查到背后那人的消息,就他现在的情况看来,要不了几天就会挂,而且阳气弱也容易招惹孤魂野鬼,危险的很,也只有留在他这里还有保命的可能,到底是一条人命,寒宁便点头应了:“你要是生活习惯不好,我随身会把你赶出去。”

    杜浩轩连连点头:“大师你放心我生活习惯可好了!简直堪比勤劳的田螺菇凉!从今天开始你这儿的家务活我全包了,我保证让你住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的!”

    刚进门的黎肃就听到了这番话,整个人顿时冷了下来,被人抢先一步登堂入室,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