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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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暴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寒宁跟着江曾一起往山上走,只不过身边多了个黎康。寒宁并没有解释黎康的身份,只是以为学识渊博的朋友,不定能帮上忙。对此江曾表示了热烈欢迎, 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的,不管怎么样, 都值得人敬佩。

    暴雨未停, 所以山上还有再次泥石流的可能性, 危险的很,但是比起泥石流, 一旦大阵爆发, 那更危险, 所以守在山上的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们。江曾都很难得才能见到如此之多的前辈们, 要不是定力不错,差点话都紧张的颤了。

    寒宁则显得自然多了, 友好的了一声招呼,在不知道这些老家伙是个什么脾气之前, 他并不想找麻烦。只不过这些老前辈们出乎想象的热情,邹家老祖宗更是快步走上前来眯着眼量寒宁:“那天在无江港,是你在祈福?”

    寒宁点头, 不卑不亢:“是的。”

    邹老爷子啧啧了几声,感叹道:“真是老了啊,现在的年轻人, 可真不得了。”

    完看向寒宁身后的陌生青年:“这位是?”

    寒宁道:“这是我朋友黎康,见识广博,也想来出一份力。”

    邹老爷子叹了口气:“心是好的,若是这里情况不对,还是尽早离开吧,我们这群老东西早就该入土了,能不能下去都无所谓,就当是给自家子孙积福了,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即便龙气破了,不定你们还能想到弥补的办法。”

    寒宁道:“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寒宁这么问,邹老爷子将寒宁和黎康带进了一顶最大的帐篷里,里面还有一些老头老太,一群人正在低着头商量着什么,见到邹老头子进来,还带了三个年轻人,一个是江家子他们认识,另外两个眼生的很。

    邹老爷子道:“这位寒友就是当日在无江港祈福之人,这位黎友是他的朋友,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江家的老祖宗第一个发话了:“这种时候了还上来做什么,赶紧下去吧,若是连我们都挡不住了,你们留在上面也没用。”

    江曾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太爷爷,连忙反驳道:“太爷爷,您这么就不对了,别看寒大师年轻,实力可是厉害的不行,会掌心火,当初就是他轻而易举解决了煞龙的!”

    江老爷子朝着自家后辈吹胡子瞪眼:“谁我看年轻人了,我只是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

    寒宁连忙道:“既然已经上来了,看看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忙的,要是实在帮不上忙,我也不会强留在这里的。”

    一个满头银丝,面若三十少妇,话声音却像年岁过百老人的女子走了过来,指着沙盘道:“可认识这个?”

    寒宁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看向沙盘,整个沙盘应该是大州山的地域,上面|插|着的旗子估计就是他们推算出来的三十六关煞墓群,但是摆阵却好像有点不像三十六关煞,寒宁仔细看了一会儿,顿时愣了一下:“这是逆局?”

    那位面容年轻的老妇有些意外的看向寒宁:“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也有人能看出这盘逆局的。”

    江曾看了眼被一群祖宗们围住的寒宁,实在是|插|不进去,只好声朝黎康问了一句:“什么是逆局?”寒宁他这个朋友学识广博,那应该知道吧。

    黎康虽然自从出土之后恶补了许多这方面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没有一个经年累月的积攒,光凭死记硬背也只能记住一些表面的事,所以除了对毛羌族的一些不外传的东西了解的比较深之外,其他方面知道的还是较为浅显。

    黎康刚准备开口不知道的时候,寒宁回头看了眼江曾,道:“地面镜像的三十六关煞对应北斗丛星的三十六天罡星,也就是,有人以墓群布了一个三十六关煞,只不过这个三十六关煞是反的,但是偏偏能对应三十六天罡星,这是个十分精妙,并且推算到了极致的大阵。”

    听到寒宁这么,江曾顿时苦瓜脸:“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想破阵几乎是妄想?”

    寒宁却不这么觉得,既然能布阵,那就一定会有解阵的办法,只可惜时间不等人,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如此费尽心思,借助龙气和星辰之力,我很好奇,那下面到底埋了什么,古往今来,有什么邪恶的东西需要这种程度的镇压。”

    江曾:“上古十大凶兽?”

    江家老祖宗一巴掌拍到江曾的后脑勺上:“少天马行空想些这种东西,那些只是神话,你不要迷信!”

    江曾嘴角微抽,这一屋子的,也不看是干什么的,让他不要迷信真的好吗?

    黎康若有所思的看向寒宁,寒宁主要到他的视线,问道:“可是想到什么?”

    黎康道:“我曾经在墓中,见过一本手札,手札上写了毛羌族中有天巫一族,生来背负着巫族的使命,镇守江河,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等人究竟在镇守什么东西,一代代传承,有人分了心思,不愿自己的血脉世世代代如此负重前行,所以叛离了天巫一族,自立门户,自封为神,称之为巫神,后来其中一任巫神窥伺天机,探得天巫一族最大的秘密,得知了他们镇守的是何物,一心想要谋夺,但时机不对,且能力不足,他们筹谋了一代又一代,直到等到了最后一任祭司,无论是命格还是天下大势,都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以邪法催生,希望其能化僵为犼,来吞噬此物,彻底化神。”

    江曾连忙道:“是什么东西?”

    白发妇人几乎同时出声道:“你知道天巫一族?”

    黎康朝那妇人看去,寒宁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好奇,他一早就看出了这人的身份,一旁的邹老爷子道:“这位便是这一任的天巫,姜姬,姜大师。”

    姜姬道:“天巫传承到我这里,已经第三十七代了,天巫才是巫术的起源,可惜许多东西都断了传承,以至于众人知茅山,却不知天巫,你你看过天巫手札,是在哪里看到的,谁的墓?”

    黎康道:“无江港,毛羌族山寨,现在只怕都毁在了地震中。”

    姜姬叹了口气:“你所看到的东西太带有他们的主观性了,真正的历史不是这样的。”

    黎康带了几分好奇:“那是什么样的?”

    姜姬道:“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前了,当时族内发生了一场争端,形成了两派,一派坚持巫族血液不能被污染,禁制与外族通婚,要保持最纯净的巫族血脉,所有与外族有染的女子必须要处死,那时候天巫一族已经人才凋零,近亲通婚的弊端凸显,可是他们死守着老旧思想,若是再如此下去,迟早要亡族,后来思想先进一派的带着部分族人连夜离开了族地,另外选择了一方栖息,能与外族通婚,但却有选择的传承巫术。

    想要习得巫术,就必须留在族内,有些天生痴迷巫术,宁可一生不婚娶,有些则是被外面的男人女人欺骗了身心,疲惫的回来再也不愿意出去,虽然很坎坷,但到底一代代传承了下来,但是中间也有过断层,到后来不再坚持只在族中传承,会到外面去寻觅有缘有天赋的孩子,所以到了现在,天巫一族并不再是毛羌族传承,可惜巫术听起来就像是邪术,愿意学的人也没多少,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传承多久。”

    江曾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镇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巫一族守护的到底是啥?”

    姜姬摇头:“我所知的,从来没有要我们守护过什么东西。”

    黎康道:“手札上记载的,是一缕气,混沌之气。”

    江家老爷子第一个反对:“这不可能,这就是传,什么天地初开混沌之气,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这是古时候人愚昧传,谁不知道地球都有几十亿岁了,宇宙那么大,怎么可能是这种气形成的,咱们要讲究科学事实,不能盲目迷信!”

    江家老爷子崇尚以科学论道,大家都很了解他了,所以对他的话完全充耳不闻,继续商量自己的:“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至少也是个方向,但现在这不是重点,搞清楚里面镇压了什么东西也只是让我们对这件事更加重视,前人如此费尽周章的布下大阵,里面的东西定然很可怕,现在大阵破了一处,补阵比破阵更容易,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将大阵补起来,而不是去探求其中隐藏的秘密。”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很多东西都断了传承,就算能看出这个阵法,但也只知其形,根本不知其意,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不了解内里的,想要补也只是补个空壳,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寒宁道:“也不是不能补。”

    所有人一下子转头看向他,江曾的双眸尤为晶亮:“寒大师,你有办法?”

    寒宁道:“江河百年,沧海桑田,无论是地势还是星辰,都会随着时间转变,这次因为天灾破了这个三十六关煞,何尝不是星辰走位的变化,导致力量的缺失,只要我们算好了现在三十六天罡星所在的方位,再根据星辰之力,地势风水更改一下这三十六关煞也不是太难,简单点就是,牵个坟而已,但是这个坟墓因为村民的恶意祭拜被掏空损毁,根本不能用了,不但如此,还要解决墓中早已入魔的墓主,那么新坟要葬谁?谁的命数能够镇压在这里?”

    寒宁的话让众人豁然开朗,这么一想,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一开始都被这大阵的大手笔给镇住了,又十分害怕镇压不住里面的东西,和破了龙气,所以从开始所想的方向就错了,寒宁这么一,事情顿时好解决多了。

    邹家老爷子第一个表态:“如果实在无人可选,那就我吧,邹家传承了几百年了,福泽深厚,以邹家积攒的功德,我想这个墓,我能镇得住。”

    姜姬闻言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天巫一族是否有镇守使命,黎友的那份手札是否具有一定真实性,但比起邹家,我天巫显然更适合,天巫修炼练的是骨血,凭借自身,你们这些家族都是靠着家族气运,气运这东西难,随时可变,不如我来镇压更一劳永逸。”

    “不一样非要活人啊。”

    众人闻声回头,看向话的寒宁,寒宁看了眼众人,无辜道:“现在已经不流行生祭了,寻个命格八字合适的已亡人也可以啊,像诸位家族一代代传承,应该有自己的族地,应当有未火化的先祖,那也可以啊。”

    江老爷子首先出声:“啧啧啧,到底是年轻人,脑袋瓜子就是灵光,像他们还停留在封建迷信思想,恨不得觉得以身殉葬才够轰轰烈烈,愚昧!”

    江曾连忙拉住自家老太爷:“太爷爷您少两句。”

    压在众人心头的重担一下子化解了不少,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那个被村民生祭了几十年的墓穴,吸食了那么多活人的骨血魂魄,墓中的东西早已魔化,解决起来也不容易,虽然现在那座古墓被冲破了大半,但大阵的威力还在,所以那玩意还不能出来,不过如果不尽早解决,让里面的东西冲破了出来,不但是一大危害,不定还会破坏现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大阵平衡,那就更麻烦了。

    虽然里面的东西几个老祖宗联手的话,解决起来应该很快,但他们还要钻研如何移墓,以及推测三十六天罡星如今所在的方位,所以墓中的东西,暂时交给了几个年轻人,比如今年才是年过半百的道教副会长,寒宁则被抓了壮丁,跟那群老头老太们一起研究如何移墓,以及天罡星的推算。

    黎康闲着无聊,就跟在江曾的身边一起去墓里看看,被愚昧村民用生祭,究竟催化了什么玩意出来。

    通向主墓的路这几十年早被村民走烂了,本就没什么机关,除了一路阴冷之外,倒也算安全,而主墓内原本满地陪葬品,这些年也被村民一一那下山去变卖换钱,现在整个墓中只有一口石棺,以及一个被鲜血染到深红的石台,而下面还有一口石槽,石槽通向石棺,可见那些被带进来的无辜女人,就是被强行捆绑在这上面放血而亡。

    江曾早前跟着王鸿禧一起进来过,于是朝着一同进来的人解释了一下墓中的情况。

    除了道协副会长之外,还有一个年过中旬的男子,叫张一天,据其先祖是张道陵,道教的创始人,但近千年过去了,着张道陵旗号的传承多不胜数,真假难辨,不过此人的确有些本事,算是天师中,实力上乘的。

    听到江曾的无知村民做的那些事,道协副会长叹了口气:“看来破除封建迷信的教化还是不够深入啊,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如此丧心病狂,看这祭台上的颜色,不知道多少女子惨死于此。”

    张一天皱眉:“那些村民如今在哪里?”

    江曾道:“还没来得及管他们,现在这里泥石流,据为了安全起见,已经被政府安置在了别处,而且这些事根本没有证据,这里连一块尸骨都没有,就算国家有特殊部门,那也要有冤魂告状才行。”

    跟在众人身后的黎康悠哉道:“用不着管他们,一旦破了这里的邪物,报应自会加身,不过你们发现了吗,这里没有一块尸骨。”

    江曾道:“我刚刚不是了吗,这里尸骨无存,连报警都没证据。”

    黎康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东西还在石棺里,尸骨是怎么被吃的?”

    众人一愣,随即汗毛颤栗,连忙靠拢,黎康一抬头,对上了上面攀爬在石洞里的鬼物,那东西全身漆黑,但身穿霞帔,头戴凤冠,长手长脚干瘪如干尸,见下面的人抬头跟它对视,鬼物刺耳的尖叫一声,钻入了洞中,消失不见。

    除了黎康之外,众人顿时吓出一身白毛汗,他们这也不是第一次下墓了,但因为这个墓被那些村民多次往返,一路根本没有什么危险障碍,他们因此放松了警惕,要是刚刚那东西趁他们不备攻击下来,难免会中招。

    看着消失在头顶无数洞穴中的东西,江曾皱眉:“到底是我们该怕它,还是它怕我们?”

    黎康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如果没他跟着,大概是这群天师怕它吧。

    张一天皱眉道:“其形干瘪,动作敏捷,身无长毛,见到我们会躲藏,会暗中观察,证明有一定的神智,墓中多出僵,但它的形态又不是普通僵,不会是毛僵之上的飞僵吧?”

    听到张一天的话,道协副会长和江曾齐齐往墓口退去,飞僵,不千年不飞僵,这墓也不知道多久了,但是看刚才那东西身上穿戴的,不像是千年前的服饰,不过这几十年被生祭催化,也不是没可能。”

    黎康看向他们三人:“如果是飞僵的话,你们解决掉对方有多大的把握?”

    三人十分整齐一致的摇头,完全没把握,入行这么多年来,遇到最危险的,也只是绿僵毛僵,飞僵当真从未遇到过,就算是绿僵毛僵,当初也是极大代价才解决的。

    道协副会长道:“这只僵好像只能在墓穴中活动,可能是受到大阵的影响无法出去,我们先离开这里,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好解决了,先去准备点对付僵的东西再。”

    张一天皱眉:“上面有许多的洞,如果它躲在里面,我们根本不好对付。”

    江曾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咱们能先出去再商议吗?”

    黎康跟着众人往外走,他们一离开古墓,那只穿着凤冠霞帔的飞僵就从洞里爬了出来,然后一下子蹿进了石棺里,还将棺盖盖好,太可怕了,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离开了古墓之后,黎康表示:“术业有专攻,这是你们擅长的领域,我就不跟着拖手拖脚了。”

    江曾点了点头,寒宁只这位朋友见多识广,而且对方的确见多识广,连天巫的那些事都知道,但对方身上没有特别的气息,证明不是修炼中人,如果跟在身边,遇上危险折进去就划不来了,而且等东西准备齐全了就要进去对付飞僵,混乱起来也没人顾得上他,所以他好好的跟寒宁呆在山上最安全。

    黎康将毛僵的事情告诉了寒宁,已经跟着那些老头老太们测算了一天,总算是有点一点点进展稍微能喘口气的寒宁看向黎康:“你不管?”

    黎康指了指自己:“我怎么管?暴露身份吗?”

    寒宁道:“你可以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那只飞僵叫出来收了做弟啊。”

    黎康顿时嫌弃的不行:“你是没看到那玩意有多丑,完全不符合我审美,我才不要。”

    事情远比黎康想的轻松的多,大阵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危险,补阵的进度一直在缓慢前进,但至少有所收获,再每天看到那群天师变着法的抓里面的毛僵,偷拍一些寒宁的照片发给叔算是交工,吸收吸收天地灵气,山上的日子也不算难捱。

    大阵的演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看哪位家里的祖宗适合作为其中一关煞,继续镇压大阵。这件事就不需要寒宁参与了,一连数日的消耗脑力,他也累得很,难得睡了个早觉。

    只不过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一股视线,也许是深刻入骨的戒备,当那视线刚触及到他身上,寒宁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谁会看他。

    等寒宁抬头看向视线来源处,意外道:“黎肃?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肃抿了抿唇,走到寒宁的身边,半蹲下看向坐在垫子上的人:“想你了,就来了。”

    寒宁一愣:“你...”

    黎肃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寒宁,我有没有对你过,我好喜欢你,从那天在药房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寒宁皱眉:“黎肃,你中邪了?”

    寒宁的话音还没落下,黎康就冲进了寒宁的帐篷里:“寒宁!我叔...”

    黎康看着站在寒宁身边的黎肃,声音像是卡了壳一样,将没完的话继续完:“我叔他,死了...”

    寒宁看向黎肃,刚刚被惊醒,又是黑夜,看到黎肃又太突然让他惊讶又意外,竟然没发现,眼前的黎肃,脚不沾地。

    作者有话要:  本世界名叫短命大佬的白月光,其中有两个重要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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