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宴皇看着一品大将军晋绥借着平定暴民的名义深入泗关山调查回来的报告, 目光深沉半晌不语。
晋绥同样也头皮微炸, 虽然什么都没查到, 但泗关山的山腹中却残留着一些人为的痕迹,即便已经尽全力掩盖了, 但痕迹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轻易抹去的。
宴皇放下密折看向晋绥:“以你之经验, 礼亲王拥兵的可能性为几何?”
晋绥直接跪了下去,这情况哪怕只有丁点的可能性, 也只能错杀,决不可放过。大宴虽然已经历经三代,但根基却并不深厚, 尤其是大宴推翻了前朝, 又吞并了四周诸多国,百姓多元,民心所向自然略显浅薄,若是被蛊惑,自然会造成朝堂动荡, 这于民生, 于皇权都是大大的弊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当今陛下收回皇权并没有多久, 虽然如今面上看似把控着朝堂,但实际上,诸多王公贵族各有心思,如果再多一个礼亲王, 那局势只会更加复杂。
晋绥的不语已经足够表达他的态度,宴皇对这位将军自然是信任的,寒宵不在,如今为他镇守大宴江河的,也只剩晋绥了。
沉默良久,宴皇轻声一叹:“皇权惑人心。”
晋绥抬头看向宴皇:“陛下。”
宴皇抬眸朝他看去,晋绥语气沉重道:“唯有削藩,才可稳固皇权!”
削藩二字来容易,稍有不慎便又是一片腥风血雨,正在宴皇为此伤神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来求见。
看着这个他几乎没有注意过的儿子,宴皇眼眸冰冷,语气森然:“从军?”
姬游直视着宴皇,却平静异常:“是。”
宴皇轻笑了一声,不出是讽刺还是轻蔑:“为何?”
姬游道:“我想守一人,令他一世安稳。”
宴皇审视了他片刻:“如何守?”
姬游定定的看向宴皇:“寒王当年如何守,我便如何守。”
瞬间,宴皇眼眸凌厉,帝王不怒自威的霸气如利箭一般朝着姬游|射|去,姬游双目直视巍然不动,眼神中甚至没有丝毫的惧意,这番模样着实令宴皇有些意外,一个冷宫中长大的孩子,绝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寒宁掩饰不住的诧异道:“你再一遍?”
姬游嘴角含笑:“父皇允许我去从军了。”
这明明是上一世姬游成年的时候才主动提出的要求,怎么这一世才十二岁就去从军?
姬游轻抚着寒宁的长发:“阿宁,我不在宫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让人给你送信的,你也给我回信好不好?”
寒宁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还回信,回你个鬼!”
姬游讨好道:“阿宁...”
寒宁瞪他:“你走了谁给我试药?”
一旁的弘二连忙举手:“主子主子,还有我呢!”
寒宁瞥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弘二哦了一声,跑角落里缩着去了。
寒宁以为命运的轨迹不定会改变,例如这一世,他将姬游带出冷宫,时刻照看他,令他并未像上一世那般任人欺凌,以为他今后会安心呆在皇都内做他的皇子,今后做个闲散王爷,却不想他这辈子竟然会提前进军营。
虽然对于姬游今后登基称帝寒宁并不排斥,只要不是太子,谁当皇帝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但这样的事情发展还是让他有些迷茫。姬游提前按照上一世的进程去走了,那他的皇叔,最后是不是还是会死。
姬游是静悄悄离宫的,除了寒宁将他送至宫门,宫中甚至都没发现即将少一个皇子,而护送姬游去边关的只有十个禁卫军,这自请入伍的看起来简直比流放的还要惨,看的寒宁一个心酸,在姬游各种讨好中,终于点头答应会给他回信。看着姬游萧瑟离去的背影,寒宁也不知道等他再次归来,是不是依旧如同上一世那般,兵临城下。
没了姬游在身边,寒宁的生活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太学和药阁,就是给他各种实验的从姬游变成了弘一弘二,弘一还好,比较能忍,用多刺激的药草也能硬扛住,弘二就不行了,鬼吼鬼叫的简直跟杀人一样,以至于最后所有的药浴全都被弘一扛了,然后明明两人武功差不多,一下子便拉开了差距,气得弘二眼睛都红了,见天没事就找弘一练手架。
经过多番实验,寒宁总算是配出了一剂温和的方子,然后生拉硬拽的让宴皇每天都泡,只要皇叔身体强健,太子也好姬游也好,以后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而且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也着实舍不得。
事实证明,他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就连御医都惊叹药方的效用。只不过令御医内心略有不满的是,每次请完脉之后,这位王爷似乎都不放心还要扒着陛下的手自己把一遍。
宴皇倒是每次都随着寒宁,丝毫不介意寒宁那自己练手医术,每次见他一本正经把完脉之后,宴皇便笑道:“御医,你皇叔的身体可还行?”
寒宁点头:“除了有些秋燥,一切都好。”而且好到,怎么也不像只剩二十年寿命的样子,就皇叔这身体,活个七老八十都没问题。
一旁的御医微微抬了抬眼皮子,这不就是他刚才诊断出来的吗。算了,也许这就是他们叔侄之间联络感情的特殊方式呢。
御医告退后,寒宁又在擎苍殿腻歪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宫中,可是回宫没多久,就听到有人传报,催廷尉因徇私枉法被羁押。
寒宁跟催廷尉并无交道,但催廷尉的嫡次子是他的伴读,尽管他身边光伴读就有六个之多,但崔勇却是从入太学以来一直跟着他的,平时为人并不圆滑,甚至有些过于老实,但有时候被太傅责罚,崔勇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挨罚的,并不像其他伴读那般心推诿。
传递消息的是他另一个伴读身边的随从,那个伴读平日跟崔勇关系最好,而且比邻而居,如果崔家有什么事,他的确是可以第一时间得知。
寒宁让弘二出去仔细听,看究竟是何事,是否严重,如果不算严重他去跟皇叔求求情,轻拿轻放便是。只不过没想到,催廷尉犯得竟然是谋逆的大事。
牢中有一死囚,是前朝余孽,多次煽动民众兴事,朝廷好不容易才抓捕归案,欲待秋后处决。但是就在关押期间,死囚被人偷龙转凤,竟然找了个身形面貌相似之人替换了,真正的死囚已经下落不明。
原本这件事传开也只能告催廷尉一个渎职之罪,但却有人认出,崔家的家仆曾经在奴市出现,正巧那个被替换的人就是从奴市买来的。这番凑巧之下,审理此案的官员请旨搜查廷尉府,没想到竟然从府中搜出前朝皇室令牌,于是催廷尉当场被缉拿,家中老奴仆悉数被扣押。
弘二将听来的事情告知了寒宁,还忍不住道:“主子,这事咱们别管了吧,就算陛下再如何疼爱您,这可是谋逆的事。”
寒宁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上一世也发生过这件事,有人偷龙转凤换走了牢中的死囚,但是并没有牵扯到崔家,因为当时坐上廷尉这个位子的是名叫伍兴的人,而且很巧的是,伍兴的长子也是他的伴读。而这一世他重生没多久就将那名伴读寻了个理由给发了,皇叔还因此降罪于伍兴,让他从廷尉连降三级降到了都尉。
两世都有这件事,两世都是廷尉,两世都是他身边的伴读之家,究竟是廷尉这个位子惹人眼红还是他身边伴读惹人眼红,不管是哪一种,不可能重来一世谋逆都换了人,至少他可以确定,崔家是无辜的。
但是他确定又有什么用,他又没证据,总不能去跟皇叔他重生了一次,上辈子犯谋逆的不是这个人。
寒宁想了想,朝身边的太监道:“你去准备,本王要出宫,去看看外公。”
太监连忙应诺,一面命人去将此事告知陛下,一边准备出行事宜。
寒宁不常出宫,一来他能感觉到,皇叔并不喜欢他出宫,再来就是因为接触的少,哪怕外家对他非常好,但他总觉得相处间有种陌生,所以接触的并不多。只不过现在,除了找外公帮忙,他竟然无人可用。
对于寒宁的到来,莫家自然是高兴极了,莫老爷子本身就是重女轻男典型的女儿奴,之前一连生了两个儿子都让他十分的不开心,莫悦心的出生彻底满足了他为人父的喜悦,以至于莫家全家上下都将莫悦心当眼珠子一样疼,她两个哥哥疼的一点都不比父亲少。只是可惜,莫悦心去世早,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尽管这个独苗在宫中被皇帝百般疼宠,但那也是有莫家一半血缘的孩子,平时见不到都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物双手奉上,这会儿人来了,自然更加疼的过分。
一进屋,莫老爷子带头行礼,虽然是外孙,但那也是王爷,有些尊卑礼节是要遵守的。寒宁自然不可能让外公参拜自己,连忙伸手托住,紧接着就是一群人服侍着脱外衣,取火盆,茶饮水果,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做出来的各色甜点,就差直接将寒宁抬起来让他脚不沾地了。不过这个就差也只维持了片刻,因为急忙赶回家的大舅一见到寒宁就将他抱了起来,亲昵的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寒宁很少来外家的原因,看着一双双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眼睛,他真的很不自在。
一路从门口折腾到屋内,众人总算是愿意坐下来了,寒宁这才道:“外公身体可还安好?”他外婆也走的早,是外公一手带大了三个儿女,还赚来了富可敌国的家产,也是不容易了。
莫老爷子笑眯眯点头:“好着呢,宁儿在宫中可还好,缺什么尽管跟外公。”
寒宁笑了笑:“我很好,皇叔也待我极好,外公不用担心。”
提起那个皇帝,莫老爷子心里一肚子的不满,明明是他家外孙,怎么就可怜无依的非要接进宫中了,寒宵就是个异姓王好吗,叫一声皇叔,还真当他是宁儿的皇叔了,简直过分!
等众人好不容易抒发完那股思念之情,寒宁才道:“这次出宫,是有事想请舅舅帮忙。”
寒宁的大舅舅立即应声:“宁儿有何事尽管,舅舅一定帮你办到!”
寒宁让屋内奴仆退下,这才将催廷尉的事情了出来。
莫家两舅还以为寒宁是看上了什么,或者想要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严重的事情。
莫家大舅道:“宁儿,非是舅舅不愿帮你,但你知道莫家只是皇商,虽然前头有个皇字,那也只是商贾之家,这廷尉内的事,莫家纵是有通天之能,也插不进去手啊。”
寒宁道:“这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是想让舅舅做什么,只是莫家商铺遍布天下,我想借莫家商铺重金悬赏。”
这个重金自然是极重的,黄金万两,在二十个铜钱普通人家能过一个月的市价,黄金万两是个什么概念,有些人一辈子甚至连一金都没见过,黄金万两的诱惑力度自是不必了,其中最重要的是莫家遍布全国的商行店铺,如果铺展力度不大的话,范围悬赏也没有效果,谁知道那个死刑犯现在逃到哪里去了。
重金悬赏,还是悬赏朝廷在逃的死囚犯,这倒是没问题,帮朝廷捉拿犯人总归不会有错,莫家干脆的应下,一天时间不到,这份悬赏遍布全城,并且不断的往外扩展,顿时整个皇都都哗然了,悬赏万金啊,众人再一听,原来涉事犯人是宁王的随身伴读之一,难怪宁王要重金悬赏了。
被关押在狱中的崔家人也听闻了这件事,一般进了刑尉所的就没可能再出去了,所以这里的狱卒对于关押的犯人随便惯了,轻啧骂重则私刑都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宁王这般大张旗鼓的悬赏死刑犯,以宁王在皇帝那儿的受宠程度,这案子不定真能翻,以至于崔家众人在狱中的待遇都好了些,至少不是馊冷的饭菜和随意的欺压。
不管能不能翻案,能不能出去,宁王愿意为他们家费的这番心,在崔勇心里就能记一辈子,如果能出去,他这条命以后都是王爷的。
寒宁当日回宫后就跟宴皇了这件事,他相信崔家的人品,觉得这件事里面另有缘由,现在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先想办法捉拿死刑犯。
对于寒宁这般重金悬赏,宴皇并没有当一回事,有些事身处他这个位子自然能看得明白,但这中间的过程不重要,多少人因此而枉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寒宁若想插手那便由他去吧,就当是练手了。
皇都内一处民宅中,周瑾儿冷冷的看向窦正卿:“现在全城人的眼睛都盯着他,除非你给他换一张脸,否则连这个门都出不去!窦正卿,我与你合作是利己,不是自找麻烦!你你有办法对付宁王,现在废了这么大劲你除掉的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伴读而已!”
窦正卿正是那天出现在皇都门口的落魄少年,遇见周瑾儿实属偶然,当时他正在想办法如何进入禁宫,想要短时间内走到那些人的眼前,一步步往上爬显然是不可能,尤其是他窦家满门抄斩,他还是逃犯之身,根本不可能入朝为官,所以他需要极端的,快速的,能隐藏身份的办法。
周瑾儿的出现,让他有了比净身入宫更好的选择。得知周瑾儿的脸是被那位宁王所毁,窦正卿更是满意,两人有了相同的敌人和目的,许多事自然好办多了。可惜的是,宁王不可能允许周瑾儿在宴皇身边,否则当初就不会毁了她的脸了。要不然,周瑾儿那张脸,会让他更容易成事的多。
对周瑾儿气急败坏的模样视而不见,窦正卿慢悠悠道:“你要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么?”
周瑾儿冷冷道:“自然是要宁王身败名裂!”
窦正卿轻笑了一声:“你想要的不是最高的那个位子吗?”
周瑾儿眼中带恨:“就是宁王,断了我的念想!”
窦正卿摇了摇头:“不,你还有机会,而我现在做的,除了给我自己报仇之外,也给了你这份机会。”
周瑾儿稍稍平静了一下,看向窦正卿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窦正卿道:“你以为礼亲王为何好好在藩地却突然被召唤入京,你以为不过不足百人的暴民动乱,为何皇帝会让一品大将军晋绥亲自带领三万精兵镇压?”
周瑾儿不笨,只是她一女子,又没有什么门道,对于朝廷上的事根本无从知晓,听见窦正卿这么一,顿时心脏一紧:“你的意思是...”
窦正卿勾唇一笑:“礼亲王成亲快一年了,她的王妃还未怀有孕,当初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不过是推诿,他真正想做的被皇帝察觉,所以至今他还留在京中,看似不沾染权势陪着王妃风花雪月的度日,实际上不知如何焦急呢,可惜他再焦急也没用,因为他的藩地已经被平了,可惜礼亲王现在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缩手缩脚,不过很快他应该就会收到消息。”
周瑾儿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窦正卿道:“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和特殊的人脉,我怎么有那个底气去对付宁王。”
“那这件事跟你做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窦正卿再次勾唇一笑,声音带着蛊惑道:“你很聪明,知道看清形势,没有盲目的留在王府里与王妃对上,你及时抽身,安安静静住在王爷给你准备的别院当中,王爷每月至少来数次,证明王爷对你并不一般,但是仅仅不一般是没用的,你要做的是能成为他身后的女人。王爷想要谋夺那个位子,途径有两个,拥兵自重举兵造反,这一条显然行不通了,你家王爷不知道部署多年的成果,直接被皇帝给破了,那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周瑾儿:“什么路?”
窦正卿道:“祸乱朝堂,从内部瓦解,当京中所有的要职人员都变成了我们的人,皇帝,不过是个架空皇帝而已,但是我们要拿出点东西给王爷看,否则他凭什么相信我们。”
周瑾儿心如鼓擂,好一会儿才逐渐冷静:“我懂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窦正卿喜欢的就是周瑾儿的这一点,没有普通女子的优柔寡断,虽然多少还有点天真稚嫩,但他相信,只要时间磨砺的足够,周瑾儿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只要控制住了周瑾儿,今后辅佐宴礼称帝,如今的宴皇,宁王,又算的了什么,当年加注在窦家身上的惊天冤案,何愁不能平反!
只是可惜,催廷尉这条目前来最大的肥肉,不得不放口了。
长宁殿中,寒宁见弘二匆匆跑来,连忙问道:“人找到了?”
弘二愣了愣,摇头:“没有啊。”
寒宁白了他一眼:“没找到你跑什么跑,有鬼追你吗?”
弘二连忙将手中的木盒子递给寒宁:“主子,姬游派人送来的!”
寒宁伸手接过:“他派人送来的?他不是从个兵做起吗,现在都混到有人使唤的程度了?”
弘二耸耸肩,一个侍卫将木盒递给他,是三皇子从给宁王殿下的,送完就走了,也可能是通过皇上转交的呢。
寒宁开盒子,里面两个鸡蛋大的夜明珠,在明亮的白昼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漂亮极了。
寒宁伸手取出一枚,对着阳光一照,珠身圆润通透,里面斑驳杂纹极少,不比他之前搜集的夜明珠差。而且他已经用八颗做了灯笼,一直差两颗十全十美。皇叔倒是为他找了一些,但要么不够大,要么不够通透,没想到竟然是姬游帮他集全了。
将夜明珠收好,寒宁朝弘二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没有信函之类的吗?”
弘二摇头:“就这个木盒,交给我那个侍卫就走了,真没想到,这才一年呢,姬游上哪儿弄来的夜明珠啊。”
远在边关的姬游,正在溪水中清洗着自己的身体,边关入冬早,现在已是寒冬时节,像他这样的全军营都找不出一个来,坐在溪边等他的一个男人吊儿郎当,一点都没有军中之人的坐立行,翘着腿斜眼看向姬游:“你要是爱干净,为什么不回宫当你的皇子,别人整个冬都可以不洗澡,怎么就你特立独行?”
姬游并未搭理此人,而是仔细清洗着自己,寒宁是个爱干净的,哪怕是寒冬,也每日必沐浴,以前他也过的很粗糙,哪怕后来当了皇帝一样粗糙,可是这一世距离寒宁如此之近,很多生活习性不自觉的想要与他保持一致,所以杀人过后哪怕衣服并未沾血,也要清洗一番才行。
男人见姬游不搭理他,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过了片刻又耐不住安静转过身来,搓着手朝姬游道:“你那日不是剿了马干烈的老巢吗?那鸡蛋大的夜明珠给我玩两天呗,深夜烛光晃动,伤眼的很。”
想到可能已经送到寒宁手中的东西,姬游面无表情道:“你这俗人哪配用夜明珠。”
听到这话男人顿时不满意了:“怎地你皇子就不是俗人了,你有没有良心啊,是谁陪你单枪匹马闯坤国王宫啊!借我玩两天又不是不还你!”
姬游闻言一笑:“那般非凡之物,自然要配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