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两人口头订下约定, 之后楚七旬便将苏南领到了他平时为江曼荷医治的房间中,房间内十分昏暗,几人才行至门口, 苏南敏感的嗅觉便闻到了一股浓烈而苦涩的中药味, 直冲鼻子。
“这什么味道......这还是人呆的地方吗?”苏南随口抱怨了两句, 楚七旬见状有些尴尬, 他这几天为了试验各种新药,直接在屋子中熬制提炼,味道是大了些,不过呆久了也不在意了。
但苏南可受不住,他取出一方丝巾,快步走到了院子中的水缸处湿帕子, 系在了自己口鼻处, 看上去有些搞笑, 但效果却很好。
楚七旬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口推开,在里面等候已久的江曼荷闻声站了起来, 看着楚七旬笑道:“楚公子, 您来了。”
楚七旬摸了摸鼻子,神情有几分尴尬, 跟在后面的苏南一进门,便用审视的目光扫荡了一圈屋内, 最后落在了江曼荷的身上。
“苏公子,您也来了,您这是.......”江曼荷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苏南也出现了。最后还是楚七旬出言,将两人的赌约向江曼荷明。“江姑娘....这个,这只是我和苏南两人商定的,你若是不愿我们也不必勉强。”到最后,楚七旬有些心虚,苏南却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愿意的,终归是治病,多一位看诊大夫和少一位有什么区别?”
江曼荷已取下面纱,露出她那张看着骇人的面容,本该光洁的额头上凸出来一大块暗红色、看着光滑剔透的囊状物,剩下的两颊和口鼻,都有不同程度的烫伤。伤痕从脖颈处顺延至下方,在被衣服掩盖的躯体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疤痕呈现这幅模样。
苏南在心中暗自摇头,烧成这幅样子,以古代的医疗水平来可谓无力回天了,可他心中却留下了疑惑,这江曼荷是何时,又是在何地遭受到这种折磨的?
她的整个样子,仿佛在火中不知道烧了多久,又像是被一根燃烧的木头狠狠击中了面部。
“正如苏公子所,我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江曼荷的嗓子有些沙哑,却意外的轻柔:“楚公子能用我来试药,本就是我的福分,如今既然能帮到楚公子一丝,曼荷自然愿意。”
楚七旬满脸羞愧,苏南见他开口似乎要再些什么,连忙断他:“好了好了,我先查看下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议。”闻言,楚七旬闭嘴,乖乖的跟在苏南的身后。
苏南先让江曼荷将腿上的裙子提上去,没提多少,刚好在膝盖上方不远。两条腿上大约有四五条可憎的疤痕,环绕在她的腿上。
他仔细的查看了下,有些郁闷:“你不是帮她治了一两个月了吗?怎么我看也没什么进展?”
这话的楚七旬脸色一下子红了:“她原来的伤比这还严重呢,而且我之前治的是腰腹处,腿我还没怎么管呢。”
苏南遂听闻了他的话,让江曼荷将腰腹部露出来,果然,整个腰腹部都是一片吓人的红肿坑洼,有几处还长了肉瘤一样的东西。苏南心中觉得不妙,这种增生性疤痕在他那个时代虽然不算什么,但在这古代却很难办了。看得出,苏南对她腰腹部的疤痕试了很多方法,颜色已经趋于深红色,虽然疤痕看上去仍有些恐怖,在情况却在慢慢好转。
如果按照他目前的方法,不定过个三五年还真能将腰腹部的疤痕慢慢消除。
但是就现在而言却太慢了,苏南心底里暗自摇头,思考片刻,与楚七旬商议道:“不如这样,我们以刚刚的腿部为区域,选择一条至两条的疤痕,还是以半个月的时间为限,到时候谁的治疗效果最好,就定为谁赢,如何?”
“好。”楚七旬答应的很爽快,他先选择的是左腿的一条伤痕,不算最严重,却已经有男子手掌的长度,宽约一寸。
他早就看好了,这腿上的伤口较为容易修复,即使半月之内不能完全恢复之前的状态,也能取得不错的成效。
苏南则在右腿选了一条与他长度大差不多的伤痕,便于比较。两人相约下来之后,楚七旬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按照你的方法,这几日江姑娘是否需要内服药物?”
按照楚七旬之前的诊治,这段时间除了需要擦拭他特别调制的祛疤药物以外,还需内服一道药方,这样才能将效果发挥到最好。如果苏南也开了药,会不会造成药性冲突呢?
这个倒还真是个问题,苏南思索片刻便断然摇头道:“那我便不给她开内服药了。”想来楚七旬一定也在用药,只不过治疗疤痕这种事情,喝药的用处也有,但不能多大,楚七旬开得中药估计已经足够了,他的方式更多以外在作为重点,影响不大。
楚七旬点点头,之后便去拿药。苏南则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动作,只见他手中握有一个宽口浅肚的玉瓶,另一只手持一长柄玉勺,将两样东西放在侧边,接着就用银针将疤痕上穿刺几针,从里面流出微微泛黄的浓水。
流出浓水后,疤痕稍稍焉了些,接着就见楚七旬将玉瓶开,瓶中是深黄色的膏状药物,晶莹剔透,隐约有丝丝暗香,想来是某种高级涂抹药。
“这是什么?”苏南有些好奇,楚七旬倒是不藏私:“此药名为还玉膏,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宫廷药物,专供宫内的嫔妃使用。”
楚七旬还告诉他,还玉膏是楚家的祖传秘方,听已有七八十年历史了,是楚七旬的爷爷所创,取用了八十七种珍贵的药物调制而成,专为女子祛疤、淡化疤痕而研制的,成效显著。
苏南有些眼馋:“这东西,应该挺贵的吧。”
楚七旬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还玉膏造价告诉苏南:“制一钱药膏大概需要五六十两吧 。”完以后苏南果然咂舌,连江曼荷都有些羞愧,这还玉膏价格如此昂贵,一钱的用量也不过能涂抹几次。
楚七旬其实内心也很矛盾,这还玉膏的效果是好,但制造起来不仅烧钱,还特别麻烦,从原料制作到成品约莫要花上三个月时间,他如今出来只带了这么一罐,用一点少一点,新的又来不及制,否则,江曼荷若是日日涂抹这药,再厉害的伤疤,过个一两年时间也能康复。
苏南倒不是眼馋,他只是想,这东西如果放到世外阁贩卖,想必再贵也是有人买的。不过没听人家这是祖传秘方吗?哪有这么容易得到,若是真的要找药效奇特的祛疤药,还不如闲下来去系统中翻阅查看。
这还玉膏使用的方式也特别简单,就是将药膏涂抹在疤痕处,用玉勺反复按摩,让药膏深入皮肤深处,早晚一次,只需要一至两月便能看出效果。
苏南在旁边默默看完,也什么话没,该他治疗之时,楚七旬眼睁睁的看苏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东西是由手指粗细大的竹筒所制,后端有长长的一截凸出,前段则如同缝衣针般尖锐。楚七旬见苏南也是先将疤痕内部的浓水放出后,再用纱布沾上了药液在疤痕皮肤擦拭,接着用那个奇怪器具,以斜入的方式扎进了皮肤深处,再将后面一截凸出向前挤压,似乎将什么液体注入至皮肤内部。
这感觉并不好受,江曼荷满脸痛苦,嘴中发出呻吟,双手紧紧扣住了桌子边沿,痛苦地呻吟,注入的流质让疤痕渐渐凸起,共扎了两次针,分别不同的角度扎入。
“这是什么?”这下轮到楚七旬疑惑询问了,苏南顿了下,眼神漂浮的闪了闪,给出了一个答案:“自制针管。”
楚七旬皱着眉头重复了几遍这个词语,还是不懂,但他最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将什么东西入了她体内了?”苏南的做法无疑给他开了一道新世界大门。过去他们用药大多是内服或者外用,像他这样似乎两者都能兼具的做法很少见。
“和你一样,也是一种药,不过这药要直接注入身体最有效,不能内服,外用效果也不好。”苏南的解释让楚七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见苏南注射完毕后便没有了其他动作,连药也不擦,心中隐约觉得奇怪。
“不是不擦,这不没来得及配吗?”苏南无奈道,赌就赌,他都还没准备呢,“要不然,你的还玉膏借我用点。”
“想得美。”楚七旬白了他一眼,少年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真可爱:“那这么算起来,到时候医好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啊。”
“话不能这么。”苏南驳斥道:“我在你的还玉膏基础上继续用我的药,如果我的效果比你好,这难道不是明了,我的药加上你的药效果才更好?”
“这.......”楚七旬思索了片刻,觉得他的也有道理啊,于是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宝贝罐子递给了苏南:“喏,那你用吧,记得少用点啊。”
作者有话要: 苏南笑呵呵的接过了罐子,等腿上的伤口稍稍愈合,便将还玉膏涂抹在伤口上,再按照楚七旬刚刚的方式涂抹上去。
之后的日子里,苏南和楚七旬便以这样的方式持续进行着,外面的格局也在不断变化。这段时间里,各地的名医纷纷到达了扬州,经过不断的筛选,根据林俊得来的消息,最后脱颖而出的名医,大约只有十多位左右,那位郭祎自然也在其中。
外界纷纷盛传此事,连赌坊都开启了局,赌这么多名医,最终是哪一位能治好江夫人,楚七旬自然也在其中,因为名气,他的赔率最高,代表胜率比较低,大约在一两比四两三钱左右,被苏南知道后,抽出了一千两让林俊去下注,当然是背着楚七旬干的。
十五天的时间飞速流逝,林俊透露,最终共有九位名医进入通过了江春荣的测试,最终比赛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三,对此几人都没什么意外,只是随着时间的接近,苏南和楚七旬两人的赌约也逐渐进入末期。
而结果不用,这腿上的伤疤进展如何两人有目共睹。到第十五天,楚七旬负责的左腿区域,疤痕确实变淡了不少,但是坑洼和褶皱却依然存在。反之苏南负责的右腿上,原先的疤痕几乎趋近于无,新长出来的皮肤虽然还有着淡淡的红色影子,对比左腿可谓有着天差地别。
苏南的动作一切都在他眼皮子下进行,他看的清楚明白,这十多天里,苏南只是每隔一天注入一次药水,那块疤痕的颜色则逐渐变深、变硬,最后深红色的疤痕部分逐渐演变成了深褐色的结痂,到第十五天时苏南就将外面的结痂撕开,露出里面新长成的皮肤,虽然依旧有痕迹,但楚七旬看得出来,只要在继续用他的还玉膏,最多不过半月,这块疤痕的痕迹就会完全消失,新长出的皮肉甚至比旁边的皮肉更为光滑细嫩。
以他的话,如果不是十五天时间截止了,等外面的结痂自然脱落,甚至都不用擦他的还玉膏了。
事实摆在眼前,楚七旬自然输了,脸上虽然沮丧,但心中却不由松了一口气,“你赢了。”他坦然看着苏南,眼中染上了一抹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佩服。
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不可耻,他一直知道,这世界上强中更有强中手,实际上,输给苏南总比输给外面的那些前辈要来得好,毕竟两人如今算是同一根。
但唯有一点让楚七旬好奇,“你的药到底是什么?”他很好奇,为何这种东西入人体内,会产生那样的效果。
“那药.....你就叫它生肌露吧。”苏南心中暗忖,生肌生肌,它的作用可不就是白骨生肌吗?
这东西也是同苏南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直锁在箱子中,直到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它。这东西在后世的名字就不了,但在美容行业中应用广泛,原理相当于将溶剂注入疤痕处,可以自动修复生成新的皮肤,而覆盖在上面的疤痕组织则逐渐从肉体脱离,形成结痂类的死肉,之后将死肉去掉就可以了。
至于价格嘛,因为在这个世界独一份,就算知道生产原理也造不出,可谓是用一份少一分,是万金难求也不为过,要不然为了和楚七旬这个赌约,以苏南的抠样,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的。
作为他的底牌之一,这也是苏南为什么提出可以帮助参赛的重要原因之一,除非那位江夫人脸上的骨头都被削掉了一截,否则治疗一个烫伤那还不容易。
作为受益者的江曼荷自然也非常激动,她亲眼看到腿上的改变。既然腿上的伤能够治好,是不是就代表她整个人都有康复的希望?
江曼荷紧咬住下唇,她知道,苏南的药一定非常昂贵,可她如今身无分文,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要求苏南帮她,除非她拿出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等价值的东西,如今她的身上,想来也只有那样东西了。江曼荷眼睛中划过晦涩不明的暗光,内心想了很多。
最终比赛的时间如期而至,八月初三,昨日夜里扬州城刚刚落过一次雨,微凉的雨洗刷了整座城池的沉闷,苏南和楚七旬乘坐了一辆马车前往江府,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直到车夫提醒两人到了后,才从车上下来。
楚七旬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衬得十八岁的少年朝气蓬勃,一双黝黑眼眸宛若黑曜石般闪闪发亮,显得少年俊秀万分。
苏南跟在他的旁边,身上挎着大大的箱子若干,穿了一件湛蓝色的麻布短衫,扮作助手的模样跟在旁边。脸上笑意盈盈,这身装扮让他年轻了十岁,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一位机敏的厮。
江府前面早就站了仆人,见苏南和楚七旬一行人下车,立刻上前迎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男子,讨好的对楚七旬道:“这位就是楚七旬楚公子吧,久仰久仰,快里面请,我们家老爷早已恭候您多时了。”
楚七旬微昂头颅,点点头,很符合他世家公子的气质,走入大门,穿过院落内的行廊,最终将两人领到了府内的正厅。
远远便可以听到正厅传来的谈话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苏南亦步亦趋的跟着楚七旬的后面进入大厅,随即很符合身份的站在他背后,抬眼暗自将大厅内的情况一一看在眼中。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摆放的皆是极有格调的家具装饰,一位大叔站在正中,想来就是江春荣了。这位江老爷身高与楚七旬差不多,续着一大把胡子,身形微胖,国字脸,两颊上两团肉随着大笑还会一颤一颤,见楚七旬进来,眼前立刻一亮:“楚公子终于来了,欢迎,欢迎啊。”满面笑容的向楚七旬快步走来,抬手间便让人感到一种如沐春风暖意。
楚七旬拱手向面前的江春荣行了一礼,礼数周全的道:“见过江爷,在下来晚了。”
“不晚不晚。”江春荣满面春风的笑道,随即就向楚七旬介绍起旁边的人来:“来来,我来为楚友介绍一番。”着向他一一介绍在场落座的人。
苏南自从进来以后就立在了墙边,将一位不起眼的厮演绎的淋漓尽致,他站在墙边,随着江春荣的介绍在场上将所有人全部认识了一边,虽然苏南早已将这些人的资料熟背于心。
听最后参加比赛的共有九人,如今在场上包括楚七旬也一共只有七人,想必还剩下两人。苏南看见了这些名医,皆是在业内赫赫有名的前辈,其医术精良可谓各有千秋,其中也不乏擅长领域相同之人。每人见了楚七旬的眼神透露出的情绪也不相同,其中既有警惕之人,也有眼含不屑。
只是苏南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郭祎这人。看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只能站在一旁耐心等待。这般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剩余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在郭祎跨入的一瞬,苏南的目光就紧紧的抓住了他。郭祎约莫四五十岁,两鬓微白,发间夹杂着点点银丝,虽然看得出年纪较长,整个人却十分精俊,鹰目深邃,嘴角微垮,不开口时自显示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气魄。
苏南望着郭祎,或许是因为眼神不加遮掩,竟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在一双凌厉的眼神扫荡过来时,苏南便敏锐的察觉了,立刻将探视的目光移开,注视着脚下地板,做出一副恭谦模样。
江春荣却仿佛早已与郭祎熟悉,热情的迎了上去:“郭师此次可是来晚了,不知是否是什么事耽搁了。”
郭祎面上一副冷漠,面对江春荣的热情招待,脸上寒冰也未消减,却也是礼仪十足的回礼:“江爷客气了,只是路上耽搁了一瞬,不知误了江爷的大事。”
“非也非也。”江春荣与郭祎客套一番,便请郭祎和剩余一位大夫一同入座,相互介绍后便笑眯眯的开口:“在场的诸位想必大家早已熟识,都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名医,邀请诸位前来的目的想必大家早已清楚。”
苏南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正题了。
江春荣一改之前的满面春风,瞬时改为愁容满面:“想必诸位早有耳闻,我家娘子在年轻时脸部有损,这么多年来江某一直为她求医诊治,虽略有成效,却一直没有康复,至今脸上都留下痕迹。如今,我请诸位前来,就是恳求在场诸位有谁能医治我妻子,一解多年心病。”
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看着已逾杖朝之年的老者,轻抚胡子开口问道:“江爷不必多言,如今我们既然站在了此处,自然会竭尽全力。”话的老人据是隐医谷的一位传人,名叫殷安。“我们都听,江爷此次为了能够医治尊夫人,寻得了传闻中的《圣手医经》作为报酬?”
殷安一开口,顿时在场的九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江春荣身上,便是之前对一切冷漠的郭祎也是如此,紧盯着江春荣,似要对方给一个确切的法。
“没错。”江春荣感叹道,若不是这本绝世医书,想必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名家前来,“那本医书是在下前段时间偶然所得,已经过专人鉴定,是真正的《圣手医经》无疑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郭祎难得开口询问,语气中尽是紧迫之意。
“只不过那本医书我手上只有半本,按照上面所写,应当还有一册副册,依旧下落不明。”江春荣直言不讳,他心知,在场的人大半都是为这本医书而来,若是最后真有哪位神医拿到医书却发现并不是齐全的,若是怪罪与他便不好了,还不如开始就将话讲完。
“只有半本。”殷安喃喃自语,似乎陷入沉思,江春荣的话果然引起了场上的骚动,有几位大夫纷纷交头接耳,剩下几位包括楚七旬,听闻江春荣话,纷纷坐在原位上神色不定。
江春荣将一切全部看在眼里,连忙开口解释:“诸位,虽然这《圣手医经》仅有半本,但在下之前翻阅查看过,里面的内容非常完整,很多医术技巧和秘药配方都在上面有所记载,江某保证,即使获得了这半本医书,也绝对能让诸位不虚此行。”
正如江春荣所,虽然医书只有半本,但对于在场的几位业界魁首来仍然颇具吸引力,更何况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除了医书以外,最后能医治好夫人之人,当赠与千两黄金作为感谢,另外还有一份秘密礼物相赠,剩下的八位大夫也不会白跑一趟,除了人参、当归等珍惜的中药材以外,还有千两白银作为辛苦费用。
这江春荣可谓是下了大手笔了,苏南心想,这么算下来,大大的加上来,没有个五六万两白银拿不下来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妻子的面容能够康复。
苏南关心的不是这些,之前的,有前朝宝藏的线索可是为真?
好在楚七旬给力,他眉头一皱,直接将苏南心中所想尽数问出:“江爷之前,若是拔得头筹,还有一份前朝宝藏的线索?”
在场的众人皆是为医书而来,楚七旬的这话,倒是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惊讶。江春荣怔愣了一瞬,立刻回过神来:“是是,老夫自然过。”但脸上却染上了为难神色:“只是这份前朝线索,在下也找人看过几次,实话,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若是在场的哪位真能拔得头筹,治好我夫人,这所谓的线索不如当做添头送给神医便是了。”江春荣好言道。
也是,这前朝宝藏线索繁多,也没见谁真能挖出宝藏了,比起远在天边虚幻的宝藏,现有的医书和银两自然更让人心动。
苏南可不管这些,他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那本医书,他注意到,当提到前朝宝藏时,郭祎左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眸闪过一丝情绪,看得出来对此也是十分看重。
他再次垂下眼眸,他们的目的除了要赢得这场比赛以外,还有的就是要抓住郭祎,这件事情还需细细谋划,切不可草惊蛇。
而比赛的方式众人也非常关心,紧接着江春荣便揭晓了答案。他提出,他早已派人在周边城镇寻觅,找到了九位伤情相似,同样被烧伤毁容的九位病人。在场的大夫可自行选择一位进行医治,由每人根据实际的治疗方案进行预估判断,同样时间内,花费时间越少,治疗效果最好的大夫,自然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当然,如果有人能提前医治完成,便再好不过了,若是同时有两位一起治好,自然是效果最好,速度最快的那位名医获胜。
众人早已知晓规则,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江春荣便让人将等候已久的九名病人带上来。
九人在仆从的带领下跨入了大厅内,整齐的站好,这九人年纪不尽相同,大的有四十余岁,年轻的不过才二八芳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相同点都是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烫伤伤痕。
接下来就是由每位大夫自己上去选择合适的病人,首先上去选择的是那位隐医谷的殷安,只见他挑选了一位三十岁的中青年男子,之后的几人陆续上去挑,倒是楚七旬和郭祎两人,在后面稳着。
苏南观察到,这些人脸上虽然都有烫伤,但实际上受伤的程度不尽相同,既有受伤较轻的,也有受伤较重的,其实先出手挑选的几位大夫,都是受伤程度较轻的病人,其中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一张脸几乎全部是红色的疤痕,看着就让人分外心惊。
楚七旬见场上的病人几乎都被遴选完毕,看了一眼苏南,眼眸中闪烁焦急神色,他见苏南摇摇头,使了一个眼色看向了旁边的郭祎,似乎并不着急,遂平定了神色,等待旁边郭祎的出手。
直到最后,只剩下郭祎和楚七旬两人还未挑选,剩下的两位病人,都是烫伤较为严重之人,其中就有那位容貌全毁的年轻女子,和另外接近于半毁,脸上的疤痕还有着一溜突出的红色疙瘩,算得上九人当中最严重的两位了。
郭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楚七旬,后者虽然心中紧张,但依旧风清云谈,自信满满地对郭祎做出“请”的动作:“前辈先请。”一副晚辈谦让,尊老爱幼的模样。郭祎冷笑一声,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并未回应,一步向前,直接挑选了那位容貌尽毁的姑娘。
“我就要她了。”斩钉截铁的话语不难从中看出他的自信,郭祎的选择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心中微惊。他们纷纷避开了这位姑娘,就是因为他们看出了此女几乎难以完全治愈,更别提江春荣还给出了最多两个月的时间限制,纵然郭祎妙手回春,两个月之类也很难看出成效。
只剩下一人,楚七旬自然只能选择剩下的那位女子了,他的选择并未引起太多波澜,有郭祎的狂妄在前,众人虽然不看好楚七旬,但也没有过多放太多心思到他的身上。
“好好....”江春荣见郭祎如此有胆量,心中也不尽对他高看了一截。“诸位,整个的医治过程需要随时监督查验过程,所以未来两个月,这九人只有留在江府接受诊治。期间诸位有什么需要药材,可尽情吩咐江府为其提供,也可自行离开寻觅。”
总得来,这江老爷也算是厚道,反正总归一个字,你们在我江府里治人,我给你们提供药物、提供地方,你们给我好好医治病人就好了。
大厅中的人很快就尽数离开了,苏南作为一个合格的厮,亦步亦趋跟着楚七旬两人正准备离开,留在最后的郭祎突然开口:“前面那子,楚修治是你的什么人?”
两人闻言足下一顿,楚七旬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恭敬有礼的回复道:“回禀前辈,楚修治是在下祖父。”
郭祎冷哼一声,看得出对楚七旬十分不爽:“什么时候吃官饭的也来和我等闲人抢饭吃了?”完便不在理会楚七旬,双手背负径直离去。
这下大厅中除了侍奉的厮几乎就不剩什么人,没有了外人,苏南自然也撕开了伪装,若有所思:“他怎么突然问起你祖父来了?”
楚七旬也很疑惑:“不知道,难不成,他认识祖父?”
“冒昧问一句,你祖父今年贵庚啊?”听到苏南的询问,楚七旬也老实回答:“祖父今年已是杖朝之年,刚满八十。”平时在家就溜溜弯,逗逗鸟,日子过得是清闲舒适。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中看见了双方的疑惑不解,却并没有深究,而是跟随厮前往了两人居住的院子。
而在另外一边,郭祎跟着厮来到了他所在的院子内,院子早已安置妥当,挑选来的病人也在一侧厢房中静静等待,他却并未先去旁边看望病人,而是静静坐在房中泡起了一壶茶等待。
等待的时间并未太久,过了一会,一名浓眉大眼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手上提着很多箱子,这人进来便四下查看了周围的情况,眉眼中透着一股精明,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微微弯腰对他行了一礼。
“郭师,您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这名看似郭祎下属之人对他很是恭敬。
郭祎“恩”了一声,随即将这些箱子开,里面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箱子内部隐隐透露出一丝腥味,而且瓶子内隐隐传来某些响动,让人不寒而栗。
郭祎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清点,抬头却发现这人并未离去,眉头一皱,脸色微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下属见郭祎终于发现了自己,连忙回禀道:“启禀郭师,尊者托我向您带口信,让您近期离开扬州,回到密会总部。”
郭祎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划过不耐:“我记得我过,我在扬州有要事,这段时间别来烦我。”
下属听出了郭祎语气中的不耐烦,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尊者还是让您先回去一趟,是,需要您重新提供一种能控制人的药物。”
郭祎将手上的瓶子重重往桌上一锤,脸上划过怒火:“我过了,我有要事要干。”语气冰冷,似乎对所谓的尊者非常不耐烦。
下属不敢接话,房中气氛沉闷,过了良久,郭祎冷冷开口:“你向尊者汇报,只江春荣此处恐有前朝宝藏的消息,待我查明其真假,即可返回。”郭祎心中的怒气差点压抑不住,这些年,那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见不得有人忤逆他的意见,《圣手医经》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人的一句话便将他多年的愿望置之一旁。
下属低着头:“尊者言明,江春荣手上的线索为假的可能性更大,让大家不必理会。”言语之间还是让郭祎回去之意。
“是不是假的等我亲自拿到手不更准确吗?”郭祎突然提高声量,朝着他怒目而视:“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多年心愿如今几乎将要达成,怎么能让他心甘?
下属实在没想到郭祎会发这么大的火:“郭师,尊者这样提议,也是为了您好,下属之前探查到,那魏国公夏修新已在扬州城呆了好几月,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您在这里,也是危险......”
话还没完,接着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咒骂:“你还好意思提,之前白流镇的尸体,我让你们好好处理,可你们呢!!为了贪图方便,直接将尸体扔到河中,这才引起官府追查!”
下属被骂的不敢回话,郭祎骂骂咧咧,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停止。他喝了一口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出去,不管尊者什么,我是不会走的,有本事,你就让他亲自来抓我回去。”
下属谄笑道:“郭师您可千万别生气,属下知道了,这就赶回去回禀尊者。”他猜想郭祎留在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本医书,于是讨好的道:“您看您一个人在这里,也没给帮手,要不然,我找两个人过来帮您。”
郭祎冷笑一声:“不需要,你做好你的事情便是了。”下属连连点头,又被郭祎训斥几句,也不敢顶嘴,到了最后将要离去之时,才好心提醒道:“郭师,和你比赛的那位年轻人,就是那位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听与魏国公夏修新走的甚近,你可一定要提防他。”
郭祎本来就有些不耐烦,听到这句话,脸色越发难看了:“我知道了。”
属下见达到了自己目的,明白再纠缠下去也无结果,只能走掉了。
待人离去好一会,郭祎才皱着眉头,起身准备朝隔壁房间走去。
当初他加入这密会本就是看中了其背后的势力足够隐秘,也能给他提供不少的帮助。可这几年那密会眼见着自己势力扩大,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而且控制欲越来越强,所行之事越来越让他看不上眼了,也让他隐隐有了退出之意。
可是一想到那位尊者的行事,若是退出,便是背叛,之后少不了狂风暴雨般的追杀,他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可不想在沦落到过去人人喊的年代了。
郭祎心中一阵烦闷,尤其是想着之后更是有一场比赛,越发觉得心情烦闷。
其他大夫虽然在江湖上名气虽广,但他心知也不过如此。若是稍微让他有些忌惮的,倒还不如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的毛头子。
郭祎年轻时与那楚修治过交道,那人虽是御医,但名头甚大,医术算得上不错,当时在南朝可算不上顶尖。但是那楚修治年轻时无意中得到一配方,取名还玉膏,意味还复玉肌之意,对修复疤痕,美容养颜很有一套,他本人也是凭着这一配方,深受某些前朝后宫嫔妃的喜爱,借此入了当时皇帝的法眼,才让他一步登天。
至于他如今的孙子,实话,郭祎都不将其老子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看的上子呢?只是让他担心的是,那楚七旬,会不会也将其祖父的还玉膏带过来了呢?
郭祎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番思索完毕,他正巧来到了侧房门口,推门而入,“砰”的一声,将里面的女子吓了一跳。
望着那张丑陋不堪的脸,郭祎心中却渐渐平稳,他十分自信,在换脸这门奇术上,绝没有人可以超过他。
镜头飞快的调转在另一边,苏南和楚七旬共处室内,苏南坐在桌子前,紧皱眉头将眼前的信全部读完,才抬手回信,最后交给了一名随身侍卫,让他将消息带出去给林俊。
“信上了什么?”因为看信回信皆是苏南,楚七旬遂好奇询问。
“你林大哥告知,如今他以药铺为引子,正在秘密探查背后的势力,找出郭祎、密会、药铺三者之间的联系。”苏南叹了一口气:“只要找到了蛇头,顺藤摸瓜牵引出背后的势力并不算难,只是如今为难的是,如何既保证揭穿郭祎的身份,又能将赢得比赛,真正将江夫人的病治好。”
两人正在商讨间,门外传来轻叩声,苏南顿时停住了,将目光移至门口:“请进。 ”木门被推开,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外面走来,见了两人,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拜见两位公子。”
站在门外的正是江曼荷,之前苏南与楚七旬赌赢了后,江曼荷便跟随两人来到了江府,府外虽然有林俊等人照看,但她执意跟来,苏南也不好回绝她,便同意了,让她住在院中的另一处房间,偶尔照料。
江曼荷此次过来,也并未谈论什么要紧事,多是一些杂事。她的用处不大,到了江府后便自觉接过了管事一职,管一管这两个月间院中的闲杂事情,言明有需要她的地方还烦请两位公子吩咐。
絮絮叨叨后,江曼荷也非常懂事的离去,她过来坐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待她走后,苏南若有所思:“你,她执意跟随我们过来,莫不是有事相求?”
苏南自然是不傻,他见江曼荷言行举止尽是讨好,猜她一定是有要事相求,其中有很大可能性就是为了恢复她的容貌。
他心中微叹,之前楚七旬因为与前辈有约而医治江曼荷,但他与她却并无约定,治还是不治,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他对江曼荷的遭遇感到同情,但苏南毕竟不是开慈善坊的,如果要将江曼荷治好,要不然就是时间拖的太长,否则就要用大量的药物,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苏南思考了一阵也得不出来答案,便决定将这事情抛之脑后,容后再议。
他和楚七旬两人来到了病人的房间,开房门,里面的人立刻站起身,朝着两人微微俯身行礼:“见过公子。”
苏南见她有些紧张,便用闲聊的语气与她交流,期间得知,这名少女今天刚好十六,老家是周边一个县城,名叫阿花,脸上的伤口上幼时家中着火时所染上的,因为处理不好,康复后的脸上总是带着凸起的红色疤痕,有些形状若水泡,有些就像是刚发出来的豆芽,观感确实不怎么好。
苏南只是表面上帮她检查了一番,阿花脸上应该是增生性疤痕,这样的疤痕严重的话往往会很难消除,不出他所预料之外,这些疤痕应当需要动手术割掉然后再重新生长。
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分析扫描,苏南也不敢确定,和楚七旬简单用过晚膳后便回到了自己屋内,将已经了解到的信息迅速输入到系统之中。
待到夜深人静,繁星高挂时,整座江府都陷入一片沉寂,苏南所在的院子中,夜风微凉,吹得院中的烛火摇曳不堪。
一间厢房内还燃烧着明亮暖色的烛火,厢房内,苏南端坐在床上,眼神专注严厉的看着面前的石板,石板上呈现着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文字,中间夹带了很多看不懂的术语和数字。
片刻之后,平板上的光芒消失,苏南略带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方才看了好几种方案,其实他负责医治的病人阿花的伤势并不难,比较慢的方式,就是现将增生性的疤痕用手术方式切割后,再慢慢通过药物恢复,让她自然长成。这种方式的好处是他消耗较少,也比较符合这个世界通常的做法,缺点就是时间花费较长,运气好的话至少要一年时间才能完全修复。
另一种方式就像是之前与楚七旬赌时那样,先通过手术,再使用生肌露使人快速恢复。这种方式的好处自然有很多了,速度很快,最快一个月可见成效,而且无副作用,只是药物的消耗很大。
思来想去,苏南想起了郭祎,对方的手法早已经知晓,是运作蛊虫来达到让人与新脸完美贴合,虽然蛊虫看上去十分恐怖,但不得不,以霍曼的水平来看,这效果还是不错的。
心中定下了不能输给郭祎的目标后,苏南也很快决定了最终方案,无疑是选择了最快的一种,只是将药物的用量控制了,尽量用到刀刃上。
至于郭祎那边,苏南找林俊支了几个人,正好用来监视郭祎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情好时时汇报。
定下来目标后,之后进行得就非常顺利了。苏南先是托人将动手术一些必要的东西买进准备妥帖,比如麻醉散、止血剂、止痛药和消毒液、纱布之类的东西,周朝的医术并不算发达,麻醉散、止痛药这类虽然也有类似的药物,但效果远远达不到苏南的要求,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加以准备。
当然,这段时间苏南也没有浪费,他给阿花开了一张食疗单,全是调养身体用的,多是清淡之物,趁着准备必需品日子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她。
在准备东西的同时,苏南也特别没有放过郭祎那边的信息,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比赛开始后的第七日,郭祎出去了一趟,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回来时,听回来时带了一个盒子,便将病人与他关入一间房门,呆了足足一整天时间。
同时林俊也从外面传来消息,是郭祎去了一趟医馆,那些地方很容易得到新鲜的面皮,只是不知道又是哪位妙龄少女遭了秧。
相较于郭祎和其他大夫开始的行动,苏南这边却显得不急不忙。其实从比赛一开始,自己和楚七旬这院子就多了很多眼线。
反观苏南,对这一切毫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这一幕被传到了不少人口中。有些人则认为楚七旬见难度较大,早已放弃,暗自窃喜,有些人则疑惑楚七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如此,到了第九天,苏南终于开始为他自己的病人动刀了。
既然是手术,自然谢绝外人参观,苏南只带了楚七旬一个人进入手术室。手术室并不正规,是他根据现有条件简单改造而成。
手术也并不是一步到位,而是分步进行。首先他先将阿花脸上的增生性疤痕与其他死肉割去。然后,因为以前阿花的脸在受伤后没处理好,面部的很多部位都有移位,接着苏南便将已经黏合、移位的部位重新隔开梳理,按照人的五官轮廓和面部肌肉进行划分。
这一步很关键,从正面看上去,阿花的嘴巴是歪的,而且去掉了死肉,面部的肌肉很多地方也不饱满。接下来,苏南需要从阿花的身上其他完好的部位取新鲜的皮肤和肌肉进行填充。
这样的手法对苏南来再简单不过了,但对楚七旬却是不的冲击。从到大,祖父与父亲教授他的医术无非就是望闻问切,在病人身上动刀他不是没见过,在跟随林俊到军中历练的那几年,处理血淋淋的伤口也实属常事。
但像苏南这样,将人困于桌子上的一方天地,用药将对方麻醉沉睡,用不足手指粗细的刀将脸上的腐肉一点点的剔去,接着再将本来已经连坐一团的血肉切开,还美名其曰划分区域,这简直.........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血腥诡异,但楚七旬隐隐觉得有几分兴奋,他觉得苏南的手法和他完全不同。他想起了曾有史书记载,有妇人因难产而剖腹生产,数月之后伤口恢复,母子平安,可谓是奇迹。
在楚七旬看来,苏南的手法更为巧妙,直接在人的脸上动刀。
将脸上的旧伤处理完毕后,苏南用自制的止血剂止血,再用之前注射的方式注入少量的恢复药使其康复,接着再使用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两人合力将依旧处于麻醉状态的阿花抬到床上去休息,接着两人便开始清理后续事宜。
“阿花醒来后,脸上的伤口肯定会疼痛不止,你让她按时吃药。”过生肌露的脸,脸上的伤口会加速愈合,大概四天以后就可以开始两次手术,苏南将一些注意事项仔细吩咐楚七旬,让他多花点心思。
楚七旬欲言又止的模样被苏南看到了,有些疑惑的问到:“怎么了,有问题?”
楚七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好意思的出来:“我能不能拜你为师,学习你刚刚施展的医术?”这话时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也心虚的很。
刚刚施展的医术?苏南听闻他的话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楚七旬指的是开刀。
教楚七旬倒没有什么问题,苏南心想,只是在古代,此等惊世骇俗的技艺往往都是密不传人的。所以楚七旬自己出口时便觉得有些后悔,想着自己还是太莽撞,苏南定会以更委婉的话回绝自己。
却没有想到苏南思索了片刻,却抬头对他道:“好啊,没问题。”
这下换做楚七旬目瞪口呆了,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语气中满是不确定:“真.....真的?你真的愿意教我医术。”
“怎么呢.....”苏南有些苦恼,如果每一位大夫都有他最擅长的方面,那苏南最擅长的就是美容整形一块了。如果一个人想要改头换面,或者像这次一样,面部有损需要修复,他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可是如果楚七旬只是单纯对类似的外科手术感兴趣,那他就没办法了,毕竟他可不能在古代为心脏病人开胸。
但是不管怎么样,楚七旬如果要学,短短这几个月是绝对不够的,未来医学是一个庞大的体系,他现在也只能从目前的烧伤手术入手,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解释自己目前做的一起。
他委婉的将他的意思告诉楚七旬,希望他明白,可早已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年压根听不进这些,只当苏南答应教他医术了,兴高采烈像个孩子一般。
手术结束后,楚七旬将房间清理完毕,苏南则叫过了江曼荷,因为阿花未来一段时间只能卧床,所以近段时间的一日三餐和日常排泄清理,都需要有人来负责。
江曼荷被苏南叫过来后,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阿花,她心中讶异,却并未表现出来,顺从的听从苏南的吩咐答应下来,临走时却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
“有事?”苏南看出,好脾气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