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吃了没？”牧老爷子放下刚刚喝了两口的粥，看向了一旁的张权，开口询问着。

    “还没。”张权垂眸幽幽道。

    “吴嫂，你送点上去。”

    “是，老爷。”

    不一会儿。

    “嘭——”

    三楼传出碗盘砸碎的响声。

    牧老爷子心一慌。

    牧宁眉头紧蹙。

    “爷爷，我上去看看。”

    “宁儿啊，还是爷爷去看看吧。”牧老爷子作势就要起身。

    “爷爷放心，我会劝叔看开点。”

    “可是……”

    他们叔侄两早就不对卯，牧老爷子是知道的，只是，如今他老人家的话，怕是辰儿也不见得会听。

    牧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果然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是他了算的。

    “爷爷，放心。”

    牧宁这都还没来的及吃上一口，便就再次上了三楼。

    门是开着的。

    牧辰整个人可以用癫狂来形容。

    他本就已经凹陷下去的眼窝又黑又青，双目血红，有些狰狞，原本还梳理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早已随其乱成一团稻草般。

    秃废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身，像极了一个午夜的傀儡。

    整个房间让人也很是压抑。

    牧宁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这就是叔爱人的方式？”他慢慢走了进来。

    语气不咸不淡。

    “你进来做什么。”牧辰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有过多的关心他为什么来自己的房间。

    “叔，你放不下的从来都不是禹叶，我的对吗。”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滚出去。”

    “你放不下的只是那一份留念，你执着的一直都是那一份没有抓住的爱情，可是，她已经死了，你现在折磨的只有自己和爷爷。”

    牧辰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

    “我要姓言的替叶血债血偿！你有那个本事就插手试试！”

    牧宁垂眸：“叔，我不会管这件事。”

    似乎知道牧宁不会和自己对着干，牧辰心情略微有些转变，“我没事，只是吃不下而已，你和爷爷，我真的没事。”

    牧宁抿了抿唇。

    “如果叔想把本就短暂的人生用来懊悔，誰也无法阻止你，可是，爷爷他真的老了，叔你可以不要让年过半百的爷爷总是因为你的事情而辗转难眠，食不下咽吗。”牧宁阴沉了一张脸看向了他。

    “你这样像是在对一个长辈话吗？！”牧辰明显不悦。

    “叔有做到一个长辈该有的胸襟和大度吗？叔真的在乎我们这些家人吗？你真的在乎吗。”

    牧宁幽深的眸子直视着牧辰那早已失去了昔日神韵的眼眸。

    牧辰有些薄怒。

    “叔在意的，恐怕从始至终就只有自己。”

    “你什么！”

    “难道不是。”牧宁依旧直视着他。

    “时候，父母离世，叔在看到我长期闭门不出的时候，有想过和爷爷一样带我走出去吗？”

    牧辰握紧了拳头。

    “你口口声声是因为放不下爷爷，担心爷爷，所以，即使只有短暂的几年生命，你依旧从国外回来接手管理牧氏，可是，你现在做的这些，现在这般自暴自弃，是在担心爷爷还是存心让爷爷寝食难安？”

    牧辰额头青筋涌现。

    “我知道，叔不爱听这些，从到大，这也算是我和叔交流的最久的一次，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干预，只是，如果叔真的如自己所言，是真的关心爷爷，担心整个牧氏，就请照顾好自己。”

    牧辰没话。

    牧宁抬眸：“爷爷还能和我们一起用餐的日子不多，叔，你心里是清楚的，对吗。”

    牧辰垂下了眸子。

    良久。

    “让吴嫂再帮我备一份午餐上来。”

    牧宁没话。

    只是，慢慢走出了房间。

    门口。

    牧老爷子一直就杵着拐杖在一旁听着，他的乖孙，他的好乖孙，真的已经长大了，他，可以放心了。

    牧宁抿了抿唇：“爷爷……”

    “宁儿啊，爷爷的好乖孙……”

    牧宁伸手扶住了他，一时间不知该什么。

    “爷爷，我们去吃饭。”

    “好好，我们去吃饭，爷爷饿了，要吃饱一点，不能让我的宁儿替爷爷担心，爷爷吃饭。”

    屋内的牧辰撇过脸去。

    或许，他死了，牧家就恢复如常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替叶讨回公道，替叶血债血偿，这样，他下到地府才好和她道歉。

    求得她的原谅。

    待牧宁他们下去后，牧辰便就再次拨了曾经协助他的下属，郭主管的电话，“我要你尽快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电话挂断。

    牧辰看向了别院的方向。

    “做完这些，我就会毫无牵挂的离开，你们就不用再为我的事，烦心了。”

    大厅内。

    牧宁看着爷爷吃了一点饭菜，这才接过吴嫂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爷爷，我想出去一趟，晚上再回来。”

    牧老爷子抬眸：“是去找丫头吧！”

    “嗯。”

    牧老爷子笑了笑：“去吧，记得带点丫头爱吃的点心。”

    “嗯，爷爷……”

    “爷爷即使胃口再不好也不会不吃饭，因为，我的乖孙会担心，爷爷不想让他担心。”牧老爷子坐在首位上看着牧宁轻声道。

    “嗯，我出去了爷爷。”

    “好，记得让张权送送你，在车上也可以歇一会儿。”

    牧宁点点头。

    刚刚坐回到迈巴赫上。

    牧宁微垂眼帘。

    看着手中有关《禹叶出车祸因抢救失败而香消玉殒》大做文章的几篇报道，他拧了拧眉心。

    “查的怎么样了？”

    驾驶座上的张权先是对着牧宁恭恭敬敬的点了一下头。

    这才幽幽道：“那天的事情确实是源少然参合了一脚，但是，其实，没起到什么大的作用，这件事他虽然散播谣言，但，医院的几个资历比较高的医生都愿意替言医院做担保，只是，网上在恶意泼他脏水，颠倒黑白的水军势不可挡，言医院的名誉严重受损……”

    牧宁抿了抿唇。

    “找几个娱记将源家的丑事抖出来，华娱乐旗下所有艺人放出橄榄枝，晚些时间再帮我看看裴骁是不是今晚回国。”

    “少爷的意思是？”

    “压源氏，让源少然无暇坐山观虎斗，将源氏企业弄的岌岌可危，找几个人到裴家的玉石市场散播谣言引起裴骁的关注。”

    “少爷的意思是让身为几大家族之一，最为年轻有为的裴骁吊源氏，因为家族势力都比较均衡，长期以往，其实各大家族的掌权人也都早已蠢蠢欲动，而这样难得的机会让裴骁知道了，他肯定是会适时踩上一脚，这样源少然也就因无暇分身而没办法去搅浑这趟水，牧先生也就无法因一人片面之词就请律师将言医生判罪入牢？！”

    张权有些兴奋道。

    毕竟，这可是他们少爷第一次插手管别人的闲事，他还是有点激动。

    牧宁拧眉：“张叔叔，这件事情别让叔知道了。”

    “知道，知道。”

    “去密西公寓吧。”

    一路上牧宁都没有再开口话，叔再怎么都是他的亲人，他也不傻，恐怕早在当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

    禹叶确实是因为血库告急而不幸离世。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知道。

    他这么做，会不会让叔……牧宁的心情第一次有些沉重，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叔，他却在以另一种方式逼着他接受现实。

    到底，他也是帮理不帮亲。

    爷爷，您会怪他吗？

    他过不会管这件事，可是，还是要借裴骁之手去搅黄叔的计划，这或许是叔现在唯一的寄托。

    作为活下去的寄托。

    想到这里，牧宁的脸色越发的凝重，幽深的眸子更是逐渐爬满阴霾。

    他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少爷，少爷……”

    牧宁抬眸。

    “到了少爷。”张权将车门开，唤了牧宁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张权垂眸，看样子，这件事情真的是让少爷很为难。

    毕竟，一边是檬姐的恩人，一边是自己的叔，外加，老爷子现在担心的就是牧辰。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无解。

    誰能做到十全十美呢。

    “少爷，您的点心。”

    牧宁回眸，抿了抿唇，他伸手接过：“晚上将车开过来，我会回去和爷爷一起用晚膳。”

    “好的。”

    牧辰看向了张权：“这件事，不要让爷爷知道。”

    “少爷您放心，绝对不会！”

    “回去吧。”

    “是！”

    整理了一下思绪，牧宁这才看向了密西公寓。

    不知不觉都已经快傍晚了。

    不知道檬在做什么。

    虽然因为叔的事情弄得牧宁心情无比压抑，可是，只要一想到檬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他就觉得满足。

    做什么都觉得是值得的。

    刚刚走到六楼。

    修长的手指本来是算按门铃的，想了想，檬不定在午休。

    继而，他拿出了钥匙。

    开门。

    牧宁有些惊悚。

    更确切的是，惊吓。

    客厅一片漆黑，落地窗都被拉上，檬正缩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惊吓到他的是，檬的声音。

    “啊-a啊啊——啊a_”

    牧宁“......”

    抬眸，李檬按了暂停键。

    这才笑嘻嘻道：“牧宁，你回来啦！”

    “檬…..你刚刚，在做什么？”牧宁直愣愣的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李檬，但是，明显古怪异常的她道。

    李檬眨了眨眼睛：“练嗓子啊！”

    牧宁忍不住往电脑屏幕看了过去，当他看到那画面上的一幕时，浑身一个激灵：“……檬…….”

    “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李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啊，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

    李檬挑了挑眉，瞅了一眼屏幕上的裸体图：“牧宁，你以为我在看什么？成人动作片？”

    牧宁“......”

    看到他那个样子，李檬来了兴致：“要不，我们一起看！”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檬乖，你还在念高中，真的不适合看这些的……”牧宁的很是委婉，但是明显，这丫的以为自己在看什么a啥的了。

    “那牧宁的意思是，等我成年了就可以看？”

    牧宁“……”

    “可是，人家想提前练习嘛！”李檬故意嗲着嗓音幽幽道。

    “檬乖……”

    “不嘛不嘛，人家还不是为了你，你看，我还不是怕你憋坏了！”李檬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牧宁“......”

    “来嘛，我刚好学了前戏，正好你就回来了……”

    牧宁“......”

    适时李檬搂着了牧宁的脖颈，点了一下屏幕。

    “啊——”

    一阵女生的娇喘声出入耳中，还参合着男人的闷哼声。

    牧宁喉结滚动。

    李檬挑了挑眉，样儿，思想可真不纯洁。

    牧宁“......”

    他一把抱起了李檬，开客厅的灯。

    “檬，你这样是不对的……”

    李檬眨了眨眼睛。

    “你现在还，怎么能看这样的，这样的片子呢。”

    “哪样？”

    李檬对着牧宁吹了一口气：“apian啊？”

    牧宁“......”

    他的耳根有些微红，不忍心责怪檬，可是。

    “檬……你能不能……”

    “嗯？”

    “ilikethisnakedpicture，thanks！”

    一旁的电脑里传出了这样的对话，牧宁霎时间脸色涨的通红。

    “檬对不起……”

    李檬从牧宁身上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对不起有用吗？你瞅瞅，你刚刚明显就是生我气了！”

    “对不起檬……”

    “哼唧，只允许你们男性同胞可以看，我们女性同胞就看不得了吗？”李檬翻了一个白眼幽幽道。

    “我没有的檬……”

    “还没有，你刚刚才看了一个裸体图就以为是成人动作片了，这不明摆的想歪了，还敢强加到我身上，一副要教训我的样子！”

    “真的没有檬，对不起，我……”

    “哼！”

    李檬撇过脸去。

    “枉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最纯净的人了，没想到，你这么心口不一的！”

    牧宁垂眸。

    他确实是心口不一，明明答应了爷爷不插手这件事情。

    可是。

    半响。

    李檬见牧宁也不像以往一样开口哄她。

    她慢慢扭头，发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撇撇嘴。

    “好啦，我开玩笑的！”

    “檬的对，我确实是心口不一。”

    李檬“......”

    “檬，或许，我依旧配不上你……”

    “喂！”

    李檬见他不大对劲，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袖：“牧宁，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

    “还没有，你什么时候不开心能瞒得过我的法眼。”李檬扯起了他的手，“坐下给我听……”

    “真的没有檬。”

    嗯，倔驴啊倔驴，看样子是不算让她知道了。

    李檬眼珠子转了转。

    “牧宁，你知道古代女子都是多少岁及笄的吗？”

    “15岁。”

    “那我，是不是已经及笄了，所以，我其实是可以看春宫图神马哒了！”李檬美滋滋道。

    牧宁“......”

    “檬……”

    “两个选择，一，陪我看，二，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看。”李檬挑了挑眉。

    牧宁“......”

    似乎颇为纠结，半响。

    “檬，我们可以不看吗？”

    李檬扭头，坐在电脑前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当然可以啊！不过……”

    “不过什么？”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不然，我今天什么都得看！”

    牧宁“......”

    “檬不闹好不好？”

    “不好！你看，我已经找到了一步几乎都是这类型的片子，你不！我数三下，1——2——”

    “唔唔唔……”

    三字还没出口，牧宁薄如剑的唇便就封上了李檬的唇。

    这还是牧宁第一次主动亲她。

    很温柔，很心翼翼。

    李檬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帘不由自主地就慢慢闭上了。

    她的身体越发的柔软，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

    有些熟悉，有些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