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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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格外心珍重。

    第一次见她脸上羞成了这种血一般红,是真的紧张到了极点。怯怯妩媚风情,令人心旌荡漾。连她自己都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幅表情才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沈子昭的鼻息吐在她面颊上,燥且热。

    好辛不敢去看他的脸,只下意识地往后缩,被逼至床脚。

    吻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反而被人用手指刮了一下鼻子。

    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沈子昭已经退开,自顾自地在床上盖被躺下了,徒留仍紧张害羞的好辛在床脚懵住。

    他道:“睡觉。”

    好辛道:“你、你不是要……”

    “你前几日患风寒,身体养好再,当然如果现在你想,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这几日处理政务确实有点累,但我觉得以我的精力还够……”

    好辛急忙断他:“不用了!睡觉!”

    盖上被子纯聊天的那种。

    她愤愤地也躺在枕头上。

    这个床榻是双人的,她向来一人占据大床,喜欢躺在床边,在鸣凤宫睡了几日,好不容易才与这床认熟,却没想沈子昭此时躺了床边,她又开始拘谨起来。

    她睡觉向来不顾形象、手脚大张大合,如果真要睡熟,难免会扰到沈子昭。

    他背对她,且紧靠床边,给她留下了大多的位置,呼吸逐渐均匀,渐渐进入睡眠。

    看来是真的累到了。

    好辛心里声音急促,很快震耳欲聋,根本没有一丝睡意,加上身边躺了别人,这个人还是她的新婚丈夫,更加难困。

    好辛直勾勾地盯着床幔,心中怅然。

    她现在居然真的已经是皇后了。

    沈子昭的发妻。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成了她唯一的丈夫。

    叫法称呼有很多,都让好辛心驰摇动,仿佛做梦一般,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虽然她与沈子昭情投意合,但是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两人一直以君臣相称,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她突然接受与他身体上的接触,心中还是有芥蒂。

    越想越多,她睡不着,支起身子看沈子昭。

    在她身边躺着的,是君王。

    一个君王在睡觉时也是紧紧皱着眉,仿佛在梦中也有什么揪心的事,好辛仔仔细细地注视了一会儿,突然看到沈子昭嘴唇微动:“还不睡?”

    好辛一怔:“你没睡着?”

    沈子昭道:“你一凑近我就醒了。”

    好辛摸了摸鼻子道:“你靠得太往边上,我担心你掉下去。”

    沈子昭闻言翻了个身,被子微微隆起,看似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实则只是原地换了姿势。

    好辛看出了这一点,看着他闭目重新睡,欲言又止,默默道:“……也行。”

    便熄灭灯烛重新躺了回去。

    甫一盖上被子,原本老老实实待在床边的沈子昭便凑到床榻里侧,将背对他的好辛捞入怀里,衣料摩擦,她被吓了一跳:“沈子昭……”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手安放在她的腰肢上,带兵仗的武人身上肌肉偏多,好辛的腰劲瘦,薄衫穿在她身上起伏成一道道弧线,沈子昭看着她的身体,眼神慢慢转深,开口道:“别怕。”

    她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再次剧烈跳动,因背部紧紧贴在他身上,她这次也能感受到沈子昭的心跳同样急促。

    沈子昭轻吻她额角,开始解释:“册封你整整三日,我却没宿在鸣凤宫一晚,难免落人口舌,对你以后在后宫也没有好处,我知道阿辛心中存有芥蒂,还不愿与我有肌肤之亲,但此举实在无奈。”他把好辛的身体转过来,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似叹了口气,认真地承诺道,“你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在这期间我不会强迫你。”

    好辛不话,感受沈子昭的手掌覆在她脑袋上的温度。

    沈子昭继续解释道:“我来之时见你看信认真,便没有扰,这才吓到了你。”顿了顿,他道,“是你兄长留下的那封?”

    她“嗯”了一声,又往沈子昭怀里缩了缩。

    杜天涧死得匆忙突然,很多事不敢与她当面交代,只靠一封书信讲了出来。这封信杜天涧没有亲自递给她,而是死后牢狱的人检查他的尸体翻出来的,立马呈给了沈子昭,当时好辛正昏在他的寝殿,醒后这封信才交到她手里。

    沈子昭并没有开信,不知道讲了什么,便问道:“他都什么了?”

    此举的意思便是让好辛自己筛选,有什么是他可以知道的。

    好辛慢慢讲。

    曾经杜天涧以为,沈见朝觊觎皇位,心如毒蝎,从蛮族之战害自己妹妹受掳,害陈珏身死,包括余庆的罪,都是由沈见朝一手造成的。

    他受人指使潜伏在沈见朝名下,卧薪尝胆,做出与余庆一模一样的罪来。余庆之罪没有查出沈见朝,若两案合并来查则会警醒世人,必定可以使沈见朝露出马脚。

    原本杜天涧是想牺牲自己来挖出沈见朝的底细,还蛮族之战中一个公道,为妹妹和好友报仇。

    ——可到头来他只不过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沈子昭评价道:“关心则乱。”

    好辛道:“可他却不知道操控这盘棋的人究竟是谁,那人与他联系时行事紧密,并未暴露一点蛛丝马迹。他还,这人正是想搞垮将军府、拿到我的军权,父亲也早已意识到将军府即将覆灭,怕我受到牵连,临终遗言便是让我嫁入宫来。”

    好辛册封皇后,自动剥夺她的将位和虎符,手下的军队暂时归入宫中禁军头领张宣烨名下,同时沈子昭尝试扶起别的将领来带这支军队。

    可是甲羽红缨军是越国最难以掌控的一支,不是因为军心不齐,而是没有能驾驭他们的将军。

    这三日处理政事,基本一半的时间都用在调配将军府人员与军队上,加之老将军的突然离世、杜天涧私藏的兵械,又有蛮族在南方虎视眈眈,有太多要填补的空缺,想到这里,沈子昭的眉心蹙紧得更深了。好辛为他抚平眉心,轻笑道:“你每天怎么那么多烦心事,连睡觉时也不忘愁眉苦脸,这样身体能好吗?”

    “阿辛,”他睁开眼睛,目光如寒泉般清冽,“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皇帝了,家仇国恨也都了结后,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好辛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太过突然,她一点都没有考虑过。

    ——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她高兴还来不及,没有任何牵挂的生活她向往已久,她自然要和他在一起。但是让沈子昭放弃皇位,又怎么可能?

    他没给好辛继续思考回答的时间,紧紧地抱住她,声音沙哑道:“……睡吧。”

    两人盖同一被褥,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第二日好辛从床上爬起来时,沈子昭早已离开去早朝了,好辛第一次与别人同睡一床,十分拘谨,担心自己来回翻身会不会扰他,结果根本没有睡好,醒来时腰酸背痛,探手摸身边被褥中残留的温度,心中微暖,浅浅笑了一下。

    红仪像一只突然窜出来的兔子,眉眼间都是揶揄的欢喜,笑嘻嘻地与绿茗、青翘、蓝珑来给好辛梳头穿衣。好辛本就身体又累又沉,一时没什么精神,任由着她们捣腾来捣腾去,发现这些丫头今天都不太对劲。

    红仪嘴皮子快,嘴上念念叨叨翻来覆去得没完:“……青儿和蓝儿今日本来好要去给娘娘去御药房抓药,结果这两个妮子居然都睡过头了!该罚!”

    本应抓药的青翘忙道:“不是我睡过头了,偏偏绿茗姐姐昨夜一直抓着我守夜,我、我……”

    抓着她守夜的绿茗掐了她的腰一下。

    蓝珑最为稳当,连忙认错:“一会儿给娘娘换好衣衫后我就去抓药,绝对不会耽误的!”

    好辛听得云里雾里,她本就有些分不清这些丫头,名字和人脸对不上,此刻她们一起争前恐后地个不停,她的头便更大了,抓住重点:“抓什么药?治风寒的药不是前几日刚抓了一堆吗?”

    听她此言一出,四个丫头齐齐掩嘴笑,双颊微红,还是红仪最先抢先急道:“皇上怕您害羞不,便今早走时特意吩咐奴婢们要去抓药的,还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您,药……”四人互相对视,笑意暧昧,“自然是调养身子的药。”

    好辛懵了。

    她只是因为没有睡好才没有精神、腰酸背痛,结果被这些丫头们一趣,加上沈子昭的口谕,整个皇宫岂不都知道她和沈子昭……圆房了?!

    根本没有的事!

    好辛又羞又燥,想着宣告全天下帝后伉俪情深又本就是沈子昭的目的,只能盯着丫头们暧昧的神色,生生忍下。

    而红仪等人想的却是,皇上登基这些年,还从没临幸过哪个嫔妃,第一次宿在后宫就是在皇后枕边,想必不出几月娘娘就会怀上皇长子!皇长子再被封为太子,那她们的地位在后宫自然也会有所提升!

    这么想着,她们对好辛的侍奉便更是细致入微,半分错都不敢出。

    好辛看着铜镜中被丫头们扮的模样,彻底恼了。

    可她又不能怪她们,只想赶紧去找沈子昭那厮兴师问罪!

    红仪等人今日给她挑了件明黄色长裙,雪色广袖上襦,腰封桃花朵朵,外罩百蝶仙袍,衬显她格外娇嫩明亮,宛若未出闺阁的姑娘。

    穿好衣服后,她们又要给她涂胭脂,好辛连忙拒绝,前两天迫于册封大典和局势,她不得不画浓妆对外,现在却不同了,她本就不爱画脂粉在脸上。于是红仪只为她点了浅浅的唇脂,对着铜镜看了半响,笑道:“娘娘天生丽质,您今日特别美,比前几日册封大典上还要美。”

    好辛轻笑,这丫头的嘴倒是真甜,不过她自己还是清楚自己是什么模样的,便不多言,省着扫了人家的兴。

    绿茗与青翘给她挽发。

    为了配这件裙子,便舍弃了金簪步摇,换为简单的玉簪和白梨花,留下一半长发披在身后,靓丽明媚十分。

    蓝珑整个人都看呆了,她原本以为整座后宫里最漂亮的莫过于妩媚绝伦的乐妃,哪知她们的皇后娘娘淡妆素抹,着黄白衣裙,竟如同仙女下凡般出尘。

    好辛再次于每日间面候后宫众妃的参见,众妃知道昨夜皇上第一次宿在后宫,以为皇后最近身子虚弱,经过昨晚一折腾定然更加疲惫了,谁知今日她整个人容光焕发般,笑意盈盈,带着圣洁的美。

    只一个晚上便脱胎换骨,帝后情深,果真如此。

    作者有话要:  皇上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