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放平了心态，不再拿贺惜朝单纯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对待。

    贺惜朝回头挪了椅子到了魏国公的书桌前，一老一少面对面地坐着话。

    “娘，惜朝正在长身体，不能长时间站着，可坐那儿离您太远，不便我们祖孙话，祖父，惜朝坐这儿您不会怪罪我无礼吧？”

    椅子都已经挪过来了，现在怪罪有何意义？

    魏国公发现这子忒会顺杆往上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里流着贺钰不安分的血。

    “你你是给老夫解决问题来的，老夫倒不知道什么难题？”

    贺惜朝挪了挪屁股，身体往前倾一些：“明人不暗话，魏国公府若是改为支持三皇子，大堂哥再呆在太子身边就不合适了，可是大堂哥已经是太子伴读，若是突然间不愿意，皇上定然震怒，改弦更张地太显眼容易给人趋炎附会之感，国公府一直受皇上信任，怕是得功亏一篑。可三皇子刚开始上学，伴读之事一直未定，不管是老夫人和二老爷都不希望机会便宜其他人，怕是要让祖父想办法将大堂哥换到三皇子身边去，您自然也是一样，只是不知该如何办。”

    一个成语一个成语用得极顺，光这番话，便不是只读几本书就能办到的，融会贯通才能通达起来。

    魏国公知道贺惜朝早慧过人，可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好奇他怎么长的，而是贺惜朝的话。

    “这你又是如何得知？”

    贺惜朝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今日听大堂哥因太子之事被皇上罚了板子，惜朝觉得正是展现兄弟情谊之时，便带着慰问礼前去看他，不巧他正在喝药发脾气，便不心听到了些。”

    魏国公本还觉得这子为何突然去见贺明睿，没想到是探消息去了。

    他忽略贺惜朝那副装出来的难过，冷笑着问：“你倒是乖觉。既然如此，你你怎么帮老夫？”

    贺惜朝坐正了身体自然而然地时：“大堂哥不愿意，可惜朝愿意啊！”

    什么？魏国公惊诧地看向他。

    然而贺惜朝照旧笑眯眯的，还良心很好地解释道：“不管以什么理由，国公府也好，淑妃娘娘和三皇子也罢，谁开口换人都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可若是太子殿下自己呢？”

    魏国公似乎理解了一些贺惜朝的意思，“你继续。”

    “太子殿下想要换人，自己跟皇上去，于情于理都合适，甚至大堂哥被嫌弃还受了委屈，皇上欠着人情将他安排到三皇子身边的过去。”

    “让太子换人，换上你？”

    “不好吗？”贺惜朝反问道。

    魏国公这下沉吟思考起来。

    贺惜朝一点也不着急，：“其实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太子，都是您的外孙，他俩最后谁坐上那把椅子，于您都无关紧要。太子殿下被废地突然，您怕是也有一些疑惑，皇上真的讨厌他了吗？听皇上对皇后娘娘感情极深，大皇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多年心血，哪能废就废，万一皇上有另外算呢？不管以什么理由将大堂哥安排到三皇子身边，这么做都在伤害太子殿下，太子年纪，暂时不懂，大了，定能明白。再一个万一，他突然又受到皇上青睐，国公府又该怎么办？您如今犹豫，并不是单单只是因为大堂哥怎么名正言顺换到三皇子身边，而是两位皇子您都不愿舍弃一位。”

    魏国公紧紧地盯着贺惜朝的眼睛，想透过这双眼睛看到贺惜朝的内在。

    “阿钰，你究竟生了一个什么怪物？”他忍不住道。

    贺惜朝心中一跳，不过脸上依旧不露怯，“这叫智多近妖，百万人当中不足一位，您应当自豪才是。”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擦茶杯的边沿，魏国公看到他这个动作，忽然一哂，心这子也并非他看起来这么镇定。若不是被逼急了，想必也不会显露出来。

    “的有点意思，可是有一个疑问，你如何让太子青睐与你，让老夫安排可是太刻意了。”

    贺惜朝收回手：“这个不劳您费心，听太子时常出宫来府上，下个月便是您的生辰，他来了，我就有机会。我这样的伴读，可比大堂哥强多了。”

    这一环扣一环，得魏国公真想拍手叫好。

    这孩子时到今日才回府，让魏国公觉得可惜，不过孩子还，哪怕再如此装作大人模样，依旧只凭着一份倔强。

    完这话，贺惜朝明显欲言又止。

    “吧，条件是什么？”

    “让我母亲留下。”贺惜朝毫不犹豫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可魏国公却端起了架子没有立刻答应。

    贺惜朝也安静下来不话。

    “若老夫不同意呢？”

    贺惜朝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魏国公坚定道：“那您最好随时派人看着我，不然我一定会逃出去找她。之前所的一切，都不算数。”

    “没有你，也可以找别人？”魏国公。

    贺惜朝嗤笑道：“别人？另一个六岁，还是再大点的孩子？能有我这般聪明吗？我可是您亲孙子，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爹临走前非得让我将来有一日好好孝顺您跟祖母，可惜祖母不在了，也就只有您了。可爹有爹，我也有娘，我的娘自然比爹的爹来得重要。”

    提起贺钰，魏国公虽然并没有什么，可眼中还是露出一丝伤痛来。

    他爹的才能贺惜朝知道，能培养出这样积极乐观之人，魏国公对他期望很大。

    同样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没想到贺钰居然会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要，魏国公乍然听闻也是暗地伤心了好一阵子。

    “祖父，求您了，让我娘留下吧。您想，我就这么一个牵挂之人，将来我随着太子进宫，我娘在国公府里，我放心，您也放心不是？”

    这话让魏国公心中一动，祖孙俩彼此看着，接着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有一个人牵制着，将来贺惜朝也不会像个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越是聪明的人，越要有个弱点，贺惜朝爱他母亲也是一件好事。

    等贺祥带着祛痒驱蚊药膏进来的时候，惊讶地看到魏国公罕见地露出笑容，还招了贺惜朝到他身边磨墨，这么晚了祖孙俩居然在写大字。

    究竟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究竟了什么？

    贺祥真的很疑惑。

    魏国公看到他于是道：“拿来了给惜朝赶紧抹上，好好的脸，咬成这副模样，也真能忍。”

    贺惜朝乖乖地做回对面的椅子上，仰起脸面对着贺祥，声音糯糯地：“麻烦祥爷爷了，惜朝要痒死了。”

    那声音嗲地让魏国公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能装乖卖巧，也能巧舌如簧，这张看起来稚嫩无辜的脸，不知道藏了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将来真是不得了。

    贺祥是从跟着魏国公，见到魏国公的态度，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位惜朝少爷是得到重视了，于是下手更加轻柔，忍不住赞叹道：“之前还不觉得，这样一看更加像钰老爷年幼的时候，皮肤嫩，蚊子就爱招他。”

    “是啊，一边抹一边哇哇叫。”魏国公恍惚道。

    “祖父，哇哇怎么叫？”贺惜朝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顿时一噎，瞪了一眼道，“既然达到目的了，那就赶紧回去，你这么离不开母亲，就不怕她找不到你着急？”

    贺惜朝一听，马上从椅子上跳下来，“祖父，药膏就赏我吧，我回去让娘抹。”

    魏国公摆了摆手，不想搭理他。

    没拒绝就是应许了，贺惜朝向贺祥摊开手，后者一放到他手里，他就撒丫子往外跑。

    然而没跑几步，他又回来了，期期艾艾地：“祖父，让祥爷爷送我回去吧，我怕。”

    魏国公放下笔，冷笑着看他，“怕什么，之前怎么摸过来的，照样怎么摸回去，少装模作样。”

    贺惜朝道：“我不是怕黑怕迷路，是怕娘我，祥爷爷在，她就不会了。”

    任何一个六岁孩子，半夜不睡觉在外头溜达，做家长的找到也该狠狠揍一顿。

    魏国公正想一句“该”，不过一抬头就看到贺惜朝泪眼汪汪求救似地扒着门板看着他，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最终告诉自己孩子还，便对贺祥吩咐道：“你送他回去。”

    “谢谢祖父，还是您疼我。”

    嘴巴甜的时候真甜，像他爹。

    贺祥将他抱着回去，一路上都在纳闷贺惜朝给魏国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后者心理年龄再大，身体毕竟，谈妥了事情，心一松马上就起哈欠，任他如何好奇都不想解惑，趴在贺祥肩膀上睡着了。

    李月婵真的是急疯了，若不是春香告诉她贺惜朝去找了魏国公，她都要大逆不道地跑去找国公夫人府里寻人。

    她焦急地等着，嘴里念念有词，“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娘都了，不要违背国公爷的意思，要是受了罚可怎么办？膝盖才刚好，他吃不住的……”着着眼睛又红了，“明天我就要走了，就想再陪陪他，呜呜……”

    春香也着急，他不知道贺惜朝到这么晚都没有回来，正当两人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惜朝……”

    “少爷睡着了，奶奶，您就别骂他，还是早些安歇吧。”贺祥将贺惜朝递给李月婵，后者一把抱过，心里才踏实了一些，“多谢祥叔，惜朝他……”

    李月婵欲言又止的模样，贺祥微微一笑道，“国公爷很喜欢惜朝少爷，有什么事等他醒了，您亲自问他吧。”

    完，他深深地看了李月婵一眼，这才回去。

    作者有话要：　　贺惜朝：我真是老遭罪了！

    遥：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贺惜朝：不，我是我的脸，蚊子包，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