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北上出征
贺惜朝前脚被带走, 后脚萧弘就得了消息。
然而常公公似知道他,在礼亲王府门口就将人拦了下来。
“殿下, 惜朝少爷临走之前再三嘱咐不让您进宫,让您安心等他回来。”
萧弘没当回事:“我去瞧瞧, 万一父皇为难他, 我好从中替他周旋。”
着他踩上马镫, 跨上骏马, 然而缰绳却被常公公拉住了。
“殿下,惜朝少爷,皇后娘娘让您别进宫。”
萧弘闻言,瞬间就怔住了。
皇后已经没了, 提起她,便是册封大典的那一天, 在坤宁宫。
“是我露馅了……”他喉咙顿时发紧, 回想着那一日,最终想到了关键,整个人便僵在马上。
常公公见此,便是一叹, 心按您那藏不住的性子, 哪儿能不露馅。
“您这一去,让皇上知道您如此在意惜朝少爷, 反而让他处于更危险之中。您的宠爱,对惜朝少爷来,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啊!”
萧弘顿时脊梁一松, 颓然下来,喃喃道:“那孤该怎么办,父皇他……”
“殿下,明日大军就要启程了。皇上挑今日宣召,老奴估摸着不像是要动手的意思,而是……”
“敲吗?”常公公的话并没有让萧弘有多松快,而是苦笑道,“我本来就抓不住他,想偷一段北上的日子,像江东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管,就看着彼此,如今……却提前结束了。”
“惜朝不会再陪我走下去……”
萧弘一把甩掉常公公的手,牵住缰绳,一夹马肚,马蹄扬起,嘶鸣一声,踏着纷飞的雪花便朝着英王府疾驰而去。
萧弘回来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此时,心蕊正往里面送第三次茶水,然而敲了半天门,萧弘依旧没应。
外头,沈嬷嬷和常公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二字。
她们不希望萧弘跟贺惜朝纠缠,然而真当这两人不得不分开之时,却又跟着难受。
这个分开,不仅是爱情的相别两宽,怕是从北境回来之后,两人就得各分东西。
在萧弘没有子嗣之前,天乾帝是不会让这两人再见面的。
贺惜朝回来的脚步声惊起了她们,瞧着这一个个愁眉苦脸,他不禁笑了笑,对心蕊:“姑姑,我去送吧。”
心蕊闻言不知怎的眼睛就是一红,她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茶托轻轻地交给了贺惜朝手里,接着咬唇道:“惜朝少爷……”
“无妨,都是早晚的事,我们其实有准备。”
贺惜朝神色如常,似乎看不出有多伤心,可心蕊就是知道,他的难过比里面的萧弘并不少。
直面天颜,担惊受怕之后,还得回来安慰舔伤的人,就这份坚强,让几人为之动容。
“你们都忙自己的事去吧,再着人清点一下行囊,不要落东西了。”贺惜朝吩咐道。
直至今日,他跟萧弘之间的感情已不是外人用那三两句的谄媚引诱便能得清的。
就是天乾帝也不能将所有责任怪到贺惜朝的头上。
太过优秀的人,如火炬之光,总是能吸引旁人为之倾倒。
更何况是被贺惜朝引领着走出恐惧,走出迷茫,手把手教导着造就了今日萧弘。
贺惜朝身上一切耀眼之处,他离得最近,却最不管不顾。
三人离开之后,贺惜朝便敲了书房门。
“我回来了,萧弘,我想跟你话。”
门倏然被开,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握住贺惜朝的手腕,将他拉进了屋内。
茶盏落了地,发出了脆响,瓷器随便散了一地,然而没人顾得上这些。
萧弘紧紧地抱着贺惜朝,仿佛要将这个人揉进了自己的血肉里,就只有这样,他们两人才能真正地分不开。
贺惜朝的一只手才抓住茶托,另一只手扬在空中,最终缓缓地落在这人的背上。
“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接吻会比拥抱来得应景一些。”
萧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万分委屈地:“我还有能亲你吗?”
“有啊,咱俩又没分手,你还是我男朋友。”贺惜朝将茶托搁在一旁的矮几上,推了他一把。
萧弘放开手问:“怎么是男朋友,不是情侣吗,还是你已经决定只拿我当友人,将我放下了?”
这话着着,萧弘就难过的不行。
贺惜朝觉得心酸:“是我错了,那你还亲吗?”
“亲。”
萧弘近乎虔诚地触碰着贺惜朝的唇,不敢再汲取更多,他觉得今日之后,自己是没资格再要求如此亲密的举动了。
所有设想的美好,还有那梦里出现的一遍又一遍,让他情难自禁又期待已久的同床共枕,都如海市蜃楼一般还未沉沦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墩子重新送了一壶茶进来,玄子带人心地带着人将碎裂的瓷片清理干净,之后便悄悄地下去,又带上了门。
“那日的蒲团,泄漏了我们的秘密,皇上慧眼如炬,看穿了。”
贺惜朝给萧弘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捧在手心里,温暖自己的手。
萧弘道:“我的错,不够注意。”
贺惜朝摇了摇头:“这种事哪里是一个人的责任,不过多无益,皇上给我下了通牒,等从北境归来之时,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拒绝太子妃,那么他再惜才,也不会让我活到京城。”
贺惜朝完,萧弘沉默了。
过了良久他自嘲地一笑:“父皇真厉害,拿你威胁我,我还能反抗吗……只能从了。”
“你怨他吗?”
萧弘顿了顿,没有话。
贺惜朝握了握他的手,笑了:“今日我害怕之余,还挺同情皇上,他真的非常震怒,看我的目光很希望我能羞耻自裁,可惜我怕死,没承认。临到北上,他又不希望因为我影响你,只能放我离开,甚至了软化请我规劝你。想想一不二的帝王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
萧弘的眼眶红了,反握住他:“惜朝,我若是对得起父皇,就对不起你。”
氤氲的茶香水汽中,贺惜朝眼里浮起淡淡的微笑:“无妨,放开我就是。”
萧弘的目光落在相握的手上,贺惜朝已经松了手。
“放吧。”
萧弘没动,手指仿佛僵硬了,握紧那只消瘦修长的手,他死死地看着贺惜朝。
贺惜朝轻轻挣了挣,后者反而握得越发紧。
萧弘带着哭腔道:“手指不听使唤。”
贺惜朝闷闷地笑起来,忍住那股酸涩,故作轻松地:“人啊,要活得潇洒一点,拿起来也该放得下,不是生离死别就是美满结局。”
“那你哭什么?”
萧弘这一问,让贺惜朝瞬间没了声音,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脸,上面湿濡濡的一片。
“水汽蒸的,不行吗?”
“行,反正你什么都是对的。”萧弘抽出帕子,给贺惜朝擦了脸,那动作心地仿佛在轻拭一件稀世珍宝。
贺惜朝看着他:“萧弘,咱们不去想这些了,反正明天就走,管他呢,等完匈奴,回来的时候再分手吧,我想再陪你两年。”
*
第二日,雪影无踪,风和日丽,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长角齐声长鸣,泰和殿前,文武百官分列而立。
萧弘一身耀眼轻甲,带着三路将军走过金水桥,在他们的身后,便是列队整齐的士兵。
黑压压的一片,今日便是大军出征的日子。
黄公公高唱道:“赐帅印——”
萧弘步上石阶,到达天乾帝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
帝王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长子,额前旒冕珠帘微动,胸中胀满。
他取出帅印,递交给萧弘,不禁长叹一声:“望吾儿旗开得胜,御敌寇于境外,大齐永安,早日归来!”
“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
“来人,上酒!”
内侍捧着大盏鱼贯而出,送到各路将士的面前。
天乾帝端着酒盏大声道:“朕今日命人酿酒三千,愿与大齐儿郎们,归来同饮!”
酒盏碎地之家,只听到长角长鸣声再次响起。
“出发——”
神武门开,三军将士缓缓而出,沿着主道一路往京城北门而去,与城外京郊的大军汇合。
旌旗猎猎作响,骏马踏地醒鼻。
两旁百姓拥挤在大街两旁,看着英姿飒爽的将士们不住呐喊着。
贺惜朝坐在马车里,与几位新录用的太子府官一起由黄启带着太子府兵护送北上。
他掀起帘子,看着外头的百姓,有的目光盈盈,不住地在队伍里寻找那张熟悉的面孔;有的跟着队伍往前跑,直到送到不能再送的地方……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贺惜朝从来没有直面过战争,而其中的残酷已经从现在开始体现了。
冷兵器时代的厮杀,是真正用血肉之躯和森森白骨去铸就那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这次十万大军而去,不知道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而远在北境的那几座城池,是否还能继续顽强抵抗?
镇北王府
盔甲上和腰上缠着白缎的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将军,京城来报。”
一个亲兵从里面走出来,也是同样的一身白孝轻甲,梳着马尾辫,开口便道:“给我吧。”
声音清亮,较男子的低沉诸多不同,定睛看去,轻甲在身,却依旧能看出柔和的曲线,却是一位飒爽的女郎。
士兵将奏报呈上,并不多问,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她转过身,便回了屋内。
这……该是一位闺阁姐的卧房,然而除了那座精致玲珑的八宝梳妆台还昭示着主人的婉约柔和,屋内其它陈设与任何细腻柔弱无关。
特别是挂在床边的那副红缨将军甲,张扬又艳丽霸道。
还有剑架上的那柄重剑,白刃冰寒,杀气重重。
屋主人正坐在镜子前,由另一位劲装侍女替她缠着手腕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