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落定
熬了一晚上,再加上身边有端木羽在,所以张花睡得格外的香甜。
这一觉,她竟然睡到黄昏的时候才醒过来。
张花睁开眼,见身边没人,她便习惯性地伸了一个懒腰。结果下一瞬,她就听见了端木羽的声音。
“醒了?”
张花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在看到端木羽真的就在面前时,她有些不敢置信道,“我以为你回去了。”
“还没好好陪你,我怎么能回去?”端木羽端起了桌上的碗,慢吞吞地尝了一口白粥后,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董海宁的手艺果然糟糕。”
“干娘煮的?”张花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从床上翻了下来,“那家里的后厨还安好么?”
要知道,董海宁就是个只会架的粗人罢了,当初她在朗家当丫头的时候,可没少糟践朗家的后厨。
张花一阵担心,不过端木羽却是很平静,“放心吧,后厨没事。她若真真把后厨给毁了,就让她赔便是了。”
听到端木羽的话,张花顿时安心了下来。
不过起来……
“干娘怎么会煮粥呢?”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端木羽嘴角一勾,笑得很是不羁,“昨晚她喝醉后睡了一晚上的屋顶,凤瑟知道后,一气之下回了京都城,她这会儿做了粥,准备回去谢罪呢。”
“在这里煮粥?回去不就该凉了?”张花换了身衣服,一边洗漱一边问。
端木羽轻笑一声,“她那脑子,你就别想着她能想多周全了。”
正这话,端木羽抬起头,见张花在收拾头发,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碗,起身走到了张花的身边。
张花有些不解地抬起了头。
端木羽笑着拿起了边上的梳子道,“我来给你梳梳。”
“不用的。”张花笑盈盈道,“我头发短,不用怎么理的。”
因为夏天来了,而张花又学不来那些盘头发的事情,所以她索性就剪了一个齐肩的短发。平日里学着男人一样把头发捆起来,又方便又清爽。
只不过旁人瞧着,经常会把张花当做男孩子。
端木羽不顾张花的话,执意拿起了梳子帮她梳起了头发。张花拗不过,只能安静地坐在那儿。
“你你好好一头长发,怎么剪就剪了?”端木羽看着手中的梳子,才刚没入张花的发根,还没怎么拉动呢,手里的头发便已然空了
张花摸了摸鼻子,“长头发太麻烦了,短发利落些。而且盘起来也挺精神的,你不知道,我盘着发出去,好多姑娘我长得俊俏呢。”
“看来最近你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啊……”端木羽不温不火地问。
刹那之间,张花忽然就感觉到了数九寒天一般的冷意。
而这个时候她猛然之间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点儿不太对,所以赶紧改口道,“不是不是,那些姑娘一听我是女的后便一个个都骂我,根本没人觉得我俊俏了。”
听到这话,端木羽手上动作一停,勾着唇角道,“她们竟然敢骂你,我看她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
“不是不是不是!”一想起端木羽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后,张花顿时改口,“她们没……没骂我,就是……就是都散了,都散了。哎呀!”张花撅高了嘴巴,“你别为难我了,我……我就只是偷懒,不想洗头的时候麻烦,所以才把头发剪短的嘛,你若不喜欢,再续起来就是了。”
“我没不喜欢。”端木羽浅笑着帮张花系好了头发,“只是女子剪发,乃是一件十分郑重的事情,你却自己一个人偷偷把头发剪了。”
“剪个头发而已,有什么好郑重不郑重的。”张花扭过头,笑盈盈道,“别人还头发是三千烦恼丝呢,剪了就是剪了,事而已。”
“可我觉得,你的烦恼应该经我之手落下才是。”着,端木羽忽然搂住了张花道,“前些日子忙于宫里的事情,疏于陪你了,这几日我留下好好陪你,可好?”
听到这话,若是以前,张花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自她自己一个人经营农场和生意还有四海帮之后,她深刻地意识到管理经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更不要管理一个国家了。
“其实……其实你不需要介怀的。”张花拍了拍端木羽的手,“你有你的事情要忙,那是应该的事情,无需对我有所愧疚。如今你能抽空来看我,我便十分高兴了。”
看着张花那副懂事的模样,端木羽欣然一笑,忍不住伸手就捏了捏张花的面颊,“可我就愿意陪你几天,你还不乐意了?”
“哎呀!”张花一把拍开了端木羽的手,脸上噙着笑,却是忍不住娇嗔道,“你不管国事,我可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要管呢!”
“那我就陪下来帮你管,谁若不服管,我帮你砍了他……”
又这种无聊的话!
不过张花却是捏起了端木羽的手道,“正好,前些日子,农场里的奶牛生了牛犊子,我带你去瞧瞧?”
端木羽也没什么,跟着张花就去了农场。
才半个月没来而已,农场比之前丰富了许多。
“我发现京都城里的牛肉供给还是有些少,所以就又让人养了几头肉牛,再过几个月,这牛就可以杀着吃了。”张花一脸兴奋地拉着端木羽,然后就是一副主人模样地介绍道,“现在京都城的牛奶完全被我垄断了,我想着要拓展一下产业链,所以又让人买了好几头奶牛。我还让人给她们配了种,前几天刚生下一只牛犊子。”
张花眉飞色舞道,“那天夜里可紧张死我了,我就一直守在牛棚外头,老吴头和吴在里头忙活了好久,俩人血淋淋地出来的。”
“你是不知道,那牛刚生下来,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张花越讲越起劲,“那牛犊子的腿好长,样子好可爱……”
端木羽跟在张花身边,听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眉眼之中满是宠溺的笑容。
“你看!”领着端木羽到了牛棚之后,张花迫不及待的,就好像献宝似的伸长了手臂,指着牛犊子道,“就是它!才十天!”
端木羽走了过去,看着那牛犊子正躺在母牛身边安静地睡觉。
其实当年端木羽离开皇宫之后,游走四方,她曾在关外生活过一段日子。那时候,别是看见牛犊子了,就算是给母牛接生的事情,她都干过好几回。
可是她还是配合着张花,露出了一副惊讶异常的表情。
张花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这牛犊子还没取名字呢,你来的正好,要不顺手帮这个牛犊子取个名字吧!”
“取名?”端木羽笑,“这畜生取了名字,可就有感情了。”
“那……那这是我们农场第一个牛犊子嘛。”张花自然知道给畜生取名字了以后容易生出情感,而动物的寿命又多半很短,回头生老病死时候,铁定是会难过的。
可不管怎么,这是第一个在张花的殷殷关切之下诞生下来的生命,张花很是乐观道,“反正是奶牛,可以陪我好长时间
的呢。”
“那叫花如何?”端木羽看了一眼那牛犊子,“黑白花色,倒也挺配。”
“你又欺负我,是不是?”张花忍住了踹端木羽的冲动,脑袋一歪,直言道,“我倒是觉得叫羽挺好!”
“一头牛,和羽有什么关系?”端木羽挑了挑眉。
张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它是一头有梦想的牛!而名字……名字是寄予希望的载体,我希望它……它以后镞砺括羽!”
“一头牛,你要它刻苦精进?”端木羽顿时大笑了起来,“你对这头牛的期盼,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那做家长的,对孩要求高一些也不为过吧!”鬼知道,张花刚刚就是硬掰出来的,像镞砺括羽这么深奥的成语,那也是因为她之前的老板追求文化素养,而刻意撰写公司文化标语时用了这么一个成语,她才会知道的。
看着张花那副坚定不移的样子,端木羽倒是懒得和她争什么。
她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躺在母牛身边的牛犊子,浅浅一笑,“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叫羽吧。”
面对端木羽如此爽快的反应,张花有些意外,“你……你不反对?”
“我有什么好反对的?”端木羽一脸无所谓道,“你愿意在你身边的东西上留下我的影子,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瞧着它,便会想起我了。”
听到端木羽这般大度的言谈,张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端木羽的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这牛犊子取了和你一样的名字,会不会越长越像你的?”张花一脸好奇地看向了端木羽。
端木羽失笑,“又不是我亲生的,哪能和我像的?”
着,端木羽扭过头,就看见张花已然别过头,满脸母爱光辉地看向了牛棚里的牛犊子。
端木羽忽然眸光一沉,问道,“你喜欢孩么?”
“喜欢啊……”张花脱口而出。
端木羽忽然就陷入了深思,“可是你有想过,你我在一块儿的话,是没办法有孩子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张花愣了愣神,随即明白了端木羽的意思,她笑眯眯的,一脸轻松道,“我只喜欢孩嘛,又没一定要自己的孩。再者了,生孩子这种事情可疼了,而且还很可能会死掉呢。所以没有就没有嘛,玩玩别人家的孩就可以了。”
着,张花伸手握住了端木羽道,“倒是你,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么?”
“孩子这么麻烦,要了做什么?”端木羽揉了揉张花,“再了,以我的年纪,粗算算把你当女儿养,好像也已经够格了。”
“喂!”张花忍不住撇嘴,“以你这话,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你母亲大人?”
“你若愿意,倒是可以改。”
“占我便宜没完了嘛!”张花推了推端木羽,“我还是你爸爸呢!”
“呵,爸爸?是什么?”
“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爸爸!”
“永远得不到?”端木羽一把拽住了张花的手,然后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我倒是想看看,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罢,端木羽弯下腰,将张花横抱了起来,快步朝着屋子走去。
“干什么呀,放我下来呀!”张花忍不住想要叫,可是又怕会把老吴头引来,所以压低了声音不断抱怨道,“你怎么力气那么大呀?我都有照着干娘的,勤加练习了,为什么还不过你?”
“你想
过我?”端木羽忽然停下了脚步,偏头看向了张花。
张花舔了舔嘴唇,糯糯道,“就是……就是我想……我想……哎呀,你知道的嘛!”
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张花出来吧。
可端木羽却是眯了眯眼睛,故作不知地问,“什么?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就是!”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还要人亲口出来的!张花气结,憋了半天之后,鼓着腮一句话都不了。
端木羽苦笑着低下头,咬了一口张花的鼻尖。
张花吃疼,泪眼汪汪地看向了端木羽。
端木羽笑,“你就这么想要?”
“那……那讲究公平嘛!”张花理直气壮的。
端木羽却是扬了扬眉头,“可是躺着享受不好吗?非要折腾自己?”
“那……那人家……”张花才不会,她是因为次次都被折腾的哀嚎而感到羞涩,所以想要在端木羽身上折腾折腾,好奇端木羽嗷嗷叫的样子呢!
比起内心之中的心思,张花眉眼一弯,一本正经道,“我是觉得总让你劳心劳力的不太好,所以也想让你舒服舒服呀。”
“是么?”端木羽眯了眯眼睛,“可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着什么不好的心思呢?”
“不可能!”张花坚定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有任何不好的心思!我就是体谅你,想让你安安稳稳地舒服舒服而已。”
“呵。”端木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就好好练武,等你足够强了,我自然从了你。”
“……”张花本来还以为今天有希望如愿了,所以欢欣鼓舞地又是发誓又是拍马屁的,结果合着整件事情原地踏步。
张花丧了。
谁都知道端木羽武功高强,想要在武力值上战胜她,简直是没可能的事情!
所以……
张花暗暗咬牙盘算着,结果没发现端木羽已然将她抱回了屋里。
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正好被端木羽抛到了床上,然后——
“你干什么呀!天还没黑呢!而且还没洗澡,身上臭烘烘的……”
“端木羽,不要嘛,哎呀,不要……”
“洗澡,洗澡好不好嘛!”
……
折腾了好半天,张花好不容易才求来了如愿以偿的洗澡。
结果就在张花放好水,洗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却瞧见端木羽穿戴整齐,一副要走的样子。
“你……你要走了吗?”张花有些茫然地看着端木羽。
端木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宫里有些急事,得赶紧回去。晚上若是能处理好,我——”
“别了。”张花心里有些失落,可还是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来,“你若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便赶紧歇下吧,明天再来找我也不着急的。”
张花怕端木羽不肯定,便故意板着脸道,“你都年纪一大把了,得好好养身才是。女人经常熬夜是会老的,你总不想以后出门,让别人真以为你和我是母女俩吧……”
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失落的端木羽顿时就笑了起来,“那好,明日我再来找你,我的……囡囡。”
听着端木羽那温柔的称呼,张花忽然脸上忍不住就红了起来。
哎呀!
她就随口而已的,怎么端木羽还……还真把她当做孩子了?
其实起来,以张花的真实年龄来算,她和端木羽根本就是同龄人!
同龄人!
划重点!
不定还是张花年纪大点儿呢!
怎么……怎么可以整天被端木羽当做孩子来看呢!
张花寻思了一下,认真反思起端木羽把她当做孩子看的几大原因。
……
彼时,端木羽匆匆赶回皇宫。
路上,她沉眉问,“人还救得过来么?”
“太医已经赶过去了,但清河王伤的很重,怕是……”紫蝠默默摇了摇头。
端木羽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哀恸,不过随即她便收回神,正色道,“那刺杀他的人呢?扣下了么?”
“扣下了。”紫蝠点了点头,“已经关在了天牢里头,君主是算直接过去,还是……”
“先去看看二哥。”端木羽心底,到底还是燃着一丝希望的。
可是当端木羽赶到的时候,太医跪倒一片,各个都哭丧着脸,什么臣等有罪之类的废话。
端木羽听着窝火,沉着脸,没搭理他们就默默地走进了屋。
屋内温暖一片,丝毫没有什么被死亡降临的凄凉与森冷。
端木晴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无血色,却是面带着微笑的样子。
“走了多久了?”张花看向了边上的戚明月。
戚明月两眼无神地坐在那儿,直到听见端木羽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扭过头看到端木羽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抿着唇,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出来,“王爷死了。”
看着戚明月那样子,端木羽心中顿有不忍,便偏过头冲着邓立吩咐道,“把王妃带下去吧,让人好好伺候,别怠慢了。”
邓立点了点头,便准备上前去扶戚明月,戚明月望着端木羽,一副有话要的样子。
端木羽沉了沉眉,“回头孤去找你,你先随他们下去吧。”
有了端木羽这句话,戚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站了起来。
等戚明月走后,端木羽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端木晴……
从到大,端木羽因为没有母妃而被寄养在吕太后那儿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有受到兄弟姐妹们的欺负。端木晴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帮端木羽解过几次围。
论感情,端木羽对端木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到底是兄妹。
而且这些年,他们兄弟姐妹这么多人,死的死,疯的疯。还活着的正常人就这么几个了,但也只有端木晴一个人留在了京都城。
如今,就这么忽然死了。
端木羽多有惆怅,“让人来收拾吧,另外写个讣告,昭告天下。”
紫蝠跟在边上,淡定地点了点头。
离开端木晴那儿以后,端木羽直接去了冷宫去找吕太后。
端木晴过世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所以吕太后神情平静,在瞧见端木羽后,她只是冷笑了一声。
端木羽全当未见,只默默走了过去,然后淡淡地问了一句,“昨晚睡的可还好?”
“好与不好,有何关系?”吕太后盘着手中的念珠,一脸无欲无求的模样,“你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假惺惺地问我这么一句话的吧……”
完,吕太后盘着念珠的手忽然一停,她抬起头看向了端木羽,眸底划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强撑着平静问,“该不会,是晴儿出什么问题了吧。你答应过我的,会放晴儿一条生路的!”
“我没有对他动手。”端木羽冷冷道,“是有人刺杀了他,他……没能——”
“不!不可能!”本来还挺平静的吕太后,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端木
羽的衣服。她像疯了似的怒吼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对不对?晴儿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他不会……不会出事的……”
“人没救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端木羽站在那儿,任由吕太后纠缠着,她只冷冷道,“事情发生的突然,谁——”
“不!”吕太后红着眼眶,一把推开了端木羽,“是你!是你派人杀了晴儿!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吕太后作势要锤端木羽,却是被端木羽抬手直接拦住。
端木羽冷眼看着吕太后,“孤答应过你,不会杀他便不会杀他!此次行刺之人乃是他身边的随从,与孤并无关系!”
一把推开了吕太后,端木羽眸光微沉,“这话,你愿意信便信了,不愿意信便将孤视作仇人也无妨。”
端木羽才懒得与人纠缠,更懒得与人解释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孤今日过来,便是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你罢了!”着,端木羽将手背到身后,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吕太后忽然哀嚎着痛苦了一声,随即怒喝道,“端木羽!你不得好死!”
端木羽背影一僵,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吕太后道,“不得好死?当初孤以身炼毒的时候,孤已经体会过生不如死的滋味了。所以什么不得好死之类,对孤来,根本没什么。”
“还有,刺杀二哥的人,乃是当年二哥听你的话,偷偷派人以孤之名屠村灭镇时有幸活下来的人。”端木羽毫无怜悯地看着吕太后,“今日,乃是你自食恶果,与他人无关!”
听到端木羽的话,吕太后跪坐在那儿,眼神忽然就暗淡了下去。
“不……不会的。你谎,一定是你派人去杀了晴儿!是你!你怕晴儿对你不利,所以——”
“对孤不利?没了吕家,你们还有什么东西好对孤不利的?”端木羽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自欺欺人能让你好过,孤倒是并不介意背上一个恶名。”
罢,端木羽再也不想多做停留,正准备转身离去。
吕太后却是忽然抬起了头,“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湘儿临死的时候了什么吗?”
端木羽脚步一顿,心中微有犹豫,却最终还是扭过头看向了吕太后。
看到端木羽果真停留下来了,吕太后忍不住讥笑了一声。
端木羽拧了拧眉。
吕太后摇了摇头,“你想知道是不是?可哀家就是不告诉你!哀家要让你痛苦,让你一辈子心中难安!”
罢,吕太后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飞奔着撞向了边上的柱子。
顿时,鲜血从吕太后的头上流了下来。
端木羽一脸平静地看着,然后冷笑着摇了摇头,“你真以为死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完,她转身走了出去,冲着守在外头的宫女道,“太后难以承受丧子之痛,意欲寻短见,你们赶紧去把太医请来,然后好好照顾好太后。”
长夜漫漫,后宫的纷乱还在继续……
后半夜的时候,太医来报,是吕太后虽然醒了过来,却是神志不清的,怕是撞伤了脑袋。
端木羽想了想,便吩咐邓立派几个人好生照顾好吕太后。
毕竟坏人么,得活得长久些才好的。
嘱咐完后,紫蝠突然来报,“君后带着人去了天牢,怕是……怕是要执行私刑了。”
听到这话,端木羽忍不住叹息今晚还真是一个不眠之夜。与此同时,她爬了起来,赶去了天牢。
“行刺清河王的,是他么?”端木羽问。
紫
蝠跟在边上,默默点了点头,“是。”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端木羽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惆怅,而她赶往天牢的脚步则是越发快了起来。
等到了天牢,端木羽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浑浊的空气之中,除去那些恶臭之外,还夹杂着一些肉被烤焦了的味道。
再往里走一走,端木羽就瞧见刑房内,一个人被捆在刑架上,身上遍布血痕与焦痕,整个人已经根本没法看了。
端木羽收回了目光,缓步走了过去。在看到戚曜的那一瞬间,她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浅笑,“君后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来天牢里头审犯人。”
戚曜见到端木羽后,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便站了起来,躬身做了个礼,“不知君主会过来,微臣——”
“免了这些俗吧。”端木羽摆了摆手,扭过头又扫了一眼正挂在刑架上半死不活的人,她道,“君后这是夜里失眠,就来刑房里找乐子,是么?”
“此人行刺清河王,微臣想着得尽快查明——”
“用你查么?”端木羽毫不留情地断了戚曜的话,“而且……”她回头看了一眼架子上的人,“而且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审犯人,倒像是……要人命的样子!”
“此人行刺清河王,本就该死。”戚曜字字铿锵,的果决。
端木羽冷笑,“该死是该死,死在谁手里就有法了。”端木羽睨了一眼戚曜,“看来君后对大召的律法并不是很清楚,孤觉得,你还是回宫好好研读研读大召律法之后,再来这里帮孤分忧,可好?”
“这人……”戚曜还准备再什么,可是他一抬头就对上了端木羽森冷的目光。所以他咬了咬牙,有些并不甘愿地低下了头,沉声应道,“微臣遵旨,这便回宫好好研读律法!”
“等等!”端木羽忽然喊住了戚曜,随即她慢慢转过身道,“既然君后想要好好研读律法了,不如写几篇心得给孤看看,让孤听听君后对于大招律法有何高见……”
听到端木羽的话,戚曜身子一僵,最终只能卑微地低下头,应了一声,“遵旨!”
送走戚曜之后,端木羽让紫蝠把其他人也遣了出去。
当整个刑房里只剩下端木羽和那个犯人之后,端木羽走了过去,轻叹了一声,“何苦呢?”
刑架上的人动了动,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端木羽想要帮那人解开身上的锁链,那人张了张嘴,血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落在身上,却是和身上的血渍融为一体。
他道,“别动了,就这样还舒服些。”
端木羽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那人,最终收回了手,叹道,“高陵,你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人僵了僵,然后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你毒哑自己,又毁了容貌,潜伏进王爷府,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不就够了吗?”端木羽有些无奈,她想叹息,可是终究忍住了,“而且你应该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太后指示他做的,你何必杀他!”
“你……你都知道?”高陵抬起头,眼睛已然被血水浸染,浑浊一片,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所以只能听声辨位,大概看向了端木羽的方向。
面对高陵的问题,端木羽无从回答起。
是她安排人故意将高陵引去的清河王府,她想让高陵自己把当年屠村灭镇的事情查清楚。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日高陵竟然会直接刺杀了端木晴。
其实细细一想,端木晴的死,她似乎也应该负点儿责任。
而高陵见端
木羽迟迟没有回答,他冷笑了一声,无畏而又轻松,“当年那些事,并非他谋划,却是他执行的。他手上沾着血,便必然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端木羽皱眉,“你应该清楚,你在宫里动手,你自己是肯定跑不掉的。”
“因为他要让我离开了。”高陵有气无力道,“他算遣走所有身边的人,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刺杀他的机会!”
“糊涂!”端木羽低喝了一声,“他遣走你,是生怕牵连到你,你——”
“那又如何!”高陵字字铿锵,“他如今对我再好又怎样,难道他就不用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吗?”
高陵的反问,让端木羽陷入了深思之中。
良久之后,端木羽轻叹了一声,“你还有什么想的话么?”
“呵,没有……”高陵惨淡一笑,低垂下了脑袋,又是一股血水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端木羽心知他时日无多,便也懒得什么大道理的话了。有些事,本来也根本无需她去多什么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帮我好好照顾花。”高陵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勉强自己再一次抬起头看向了端木羽,“拜托了,别告诉她有关于我的事。”
端木羽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得到了令人安心的答案后,高陵再一次低下了头。
这一次,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起来,再也听不见,再也看不见了。
他只是依稀回忆起了当初跟在董海宁身边,和张花一块儿的时光。
那时候他们是那样的肆意,那样的开心快乐。张花梳着两条辫子跟在他的身后,喊他高陵哥哥。
而一想起张花,高陵的心忍不住疼了一下。
想起当初为了报仇而利用张花的事情,他心中万分后悔和自责。特别是在离开四海帮之后的许多日夜里,高陵一想起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便觉得万分悔恨。
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悔恨已然无用,发生过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发生改变的了。
高陵的意识越发涣散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所有事情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真好啊……
“人已经断气了。”紫蝠站在端木羽身边,低声禀告。
端木羽什么都没,只抬起头看了一眼狭窗户外的月亮。
这一晚上,死的人,够多了……
“尸体交给他们处理,回头你偷偷去乱葬岗将他拉出去好好埋了。”端木羽回头看了一眼高陵的尸体,终究不忍地叹了口气,“给他换个体面点的衣服,好好葬了。”
交代完,端木羽独自一个人回了朝日宫。
躺在床上,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总觉得这两天,她堂堂一国之主,尽给人安排身后事了。
属实是奇怪了一些。
第二天,张花在农场里处理好所有的东西后,便耐心地等着端木羽来找她。
可是等了一上午,没见到人影。张花便觉得端木羽可能是去阅政厅,朝中大臣有太多事情禀告了,所以误了时辰。
可是等了又等,都到下午了,却依旧不见端木羽的影子。
而这个时候,去京都城收账的老吴头回来了,见到张花之后,他便立刻笑盈盈地和张花分享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君主的儿子回宫了!”老吴头一脸兴奋道,“听今天一早,有个
老仆带着一个男孩子出现在宫门口。那老仆一个劲地和那群守卫,那孩子是皇子。守卫只当他俩是疯子呢,结果君主听了这件事情后,竟是直接派人将他们二人给接进了宫!”
听到这话,张花顿时如遭电击。
“不定……不定是误会一场,只是请他们进去个明白的呢?”
“这有什么好明白的?假装皇子,那是直接处死的大罪!”老吴头这会儿丝毫没有一个大人的稳重,相反的津津有味,“而且听那两个人是被请进宫的!瞧见的人还,那孩子瞧着正好四五岁的样子,与君主当初离开后宫去江湖上闯荡的时间正好对上!”
“是么?”张花脑袋有点儿懵。
老吴头很肯定的点头,“那男孩儿,定然是君主在民间生的皇子,如今是回来认亲了!”
听着老吴头的话,张花脑子越来越乱。
想着昨天端木羽还什么孩子麻烦,把她当做她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了的话。
张花整个人都低落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张花一脸紧张地抬起了头,可来人并不是端木羽,而是……紫蝠!
“你怎么来了?”张花有些沮丧,却还是强撑着给了个笑脸。
紫蝠颔首,默默道,“君主有旨,请你即可入宫!”
“现在?这么急?”张花有些担心,“出事了?”
“入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