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张花的心底里顿时划过了一丝慌乱。她偏头看向了端木羽，虽然端木羽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张花却是从端木羽的目光之中看到了那抹被隐藏起来的愠色。

    “谁和你的这些？”端木羽靠在马车上，目光灼灼地望着端木念，沉声开口。

    端木念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很，可眼下他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只默默地盯着端木羽。

    那样子，像极了端木羽……

    虽的确不是亲生的吧，可这臭屁的样子也太像了一点儿。

    张花腹诽两句后，赶紧上前拽了拽端木念的手。

    “你与我，是谁和你的这些瞎话……”张花温柔开口。

    端木念的脸上总算是划过了一丝动容，他明明嘴，然后一脸困惑地看着张花，很肯定道，“没人和我这些，是我自己这么觉得——”

    “放屁！”本来还隐忍得挺好的端木羽，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下去了，抬脚又朝着端木念的腿肚踹了一脚。

    力气不大，但还是让端木念有些不太自然地别了别。

    张花知道端木羽这会儿是生气了，便也不敢什么容易引发矛盾的话，只甩了一个眼神给端木羽后，张花便捏了捏端木念的手心，好言相劝道，“乖，告诉我，到底是谁和你的这些？”

    “没——”

    这一次，端木念刚开口，端木羽便直接冷冷地断了他的话，“你要再是你自己觉得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端木羽一脸丝毫不能妥协的样子，死死盯着端木念。

    端木念拧起了眉头，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快吧，不然你母皇该不高兴了……”张花在边上劝了两句。

    端木念的坚定立场终究被动摇了，他握紧了张花的手，就好像在寻求依靠似的。

    张花往他身边坐了坐，然后就见到端木念低下了头，声道，“是……是董——”

    “啪！”

    没等端木念完，端木羽忽然一掌拍在了马车上，然后没等张花反应，她便独自一人起身钻出了马车。

    马车里，张花和端木念面面相觑。

    “那个……你刚刚还没完。”看着被吓到的端木念，张花有些尴尬地开口。

    端木念回过了神，不过此时因为端木羽的忽然离去，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加胆怯了起来。

    “大……大人。”端木念哆嗦开口，“母皇是不是……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的事，她只是忽然想出去透透气而已。”张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安慰端木念。

    可她才刚把话完，马车忽然被勒停，然后外头忽然就传来了一阵斗声。

    ？？？

    太突然了……

    张花有些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茫然地撩开了马车的帘子，随即便看见端木羽脸色阴沉地朝着董海宁挥去了一拳。

    董海宁匆忙躲过，她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面对端木羽的连番攻击，她一一应对的同时，语气不善道，“老狐狸，你发什么疯呢？是皮痒了，想让我揍你，那也等回了京都再啊！”

    面对董海宁如此调笑的挑衅，端木羽难得什么都没，只默默挥动着拳头。

    而看着此番场景，张花在心底里大喊不妙。

    看来这一次，端木羽是真生气了……

    张花连忙松开了端木念之后，赶紧下了马车“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非要动手不可……”

    可端木羽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果决狠戾地朝着董海宁袭去。

    想当年，初遇端木羽的时候，董海宁就不是端木羽的对手。

    如今多年过去，端木羽更是借着在毒医仙那治病的时候，将内力提升到了惊人的地步，董海宁根本不可能得过使出全力的端木羽。

    所以当端木羽出到第三招的时候，董海宁已然有些不支。

    而这时候，她自然也察觉到了端木羽的异样。

    “老狐狸，干什么！你这是要死我不成！”董海宁虽然敌不过端木羽，可是嘴上功夫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死我了，你让花怎么办？”

    听到张花的名字，端木羽微微犹豫了一下，不过随即她目光微沉，道，“我会替你照顾好她！”

    这话一出，张花心中大骇的同时，董海宁也被吓到了。

    她这是动真格的要杀人了啊！

    “喂！老狐狸，你是哪儿不对，发什么疯！”董海宁艰难开口，挡过端木羽一招后，她连退数步，身体直接撞上了边上的马车。

    马车摇晃了两下，坐在里面的凤瑟也察觉到了异样，从马车里探出了头。

    见此，张花已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她凭借着端木羽和董海宁之前教的功法，快步冲到了董海宁的面前，一脸正气凛然地张开了双臂挡住了端木羽。

    端木羽沉了沉眉，终是收住了掌，负手而立在张花的不远处。

    “让开！”端木羽沉声开口。

    “你这是干什么呀！”这种时候，张花怎么可能会听端木羽的，她有些恼怒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非要动手，而且……而且你……”

    张花扭头看了一眼董海宁，“干娘，你没事吧。”

    “没事。”董海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苦笑，“暂时还死不掉。”

    不过等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以端木羽那神经兮兮的性格，鬼知道她等会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而就在和董海宁四目相对之后，端木羽再一次厉声开口，“让开！”

    张花坚决道，“你这是干什么！至少把事情清楚啊！”

    “就是啊……”董海宁躲在张花身后，附和道，“你就算是要让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才行……”

    听到董海宁那不正经的语调，端木羽的眸光黑得犹如化不开的夜似的，张花赶紧冲董海宁使了个颜色。

    都这种时候了，这董海宁开起玩笑来，也不知道分分场合。

    而有了张花的提点，董海宁立刻便没了声音。

    片刻后，端木羽一脸冷肃地开口，“既然她不能管住她的嘴巴，那我就帮她好好管管！”

    “我什么时候管不住我自己的嘴了？我——”董海宁不服气的开口。

    可话才了一半，她便被张花给拦住了。

    张花有些为难而又尴尬地看着端木羽，道，“干娘心思比较单纯，要真了什么也是无心的，你之前从不和她计较，怎么今天就……”

    “有些事不能胡。”端木羽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到了边上那个的人身上。

    张花的目光追了过去，便看到了端木念。

    端木念站在那儿，有些无辜地看着众人。

    “和……和念有什么关系？他……”本还迷糊的张花，才把话一半，便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扭过头，瞪向了董海宁。

    董海宁没想到本来还帮着自己的张花，忽然一扭头就露出了如此苦大仇深的表情。她可怜巴巴道，“花，你的眼神怎么忽然变得和那老狐狸一样慎人了？怎的？你俩都中邪了？”

    面对调笑，张花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她拧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后道，“你是不是和念过什么话？”

    “你俩为了腻歪在一块儿，这几天都把这屁孩丢我那，我当然和他过话了！”董海宁觉得张花是在废话。

    面对董海宁的抬杠，张花露出了些许不满的神情，不过她还是平心静气地补充道，“你是不是和他了些关于……关于念身世的事情？”

    “身世？”董海宁迷惑地笑了笑，“他什么身世？”

    ……

    这么一，张花倒是想起来了。

    端木念身世的事情，她和端木羽不曾与别人过，所以董海宁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所以……

    张花扭过头看向了端木羽，端木羽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虽然二人并没有对话，可仅仅只用眼神，端木羽便明白了张花的意思。

    于是端木羽再一次看向了边上的端木念。

    端木念虽然平日里顽皮的很，可到底是孩子，哪里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所以他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下一瞬他便听到端木羽冲着他问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这一次，面对端木羽的问话，端木念没有绕弯子，而是直言道，“昨日我回屋的时候，听见董奶奶——”

    “呸！”董海宁立刻断道，“都不是奶奶，是姑姑！”

    ？？？

    都这种时候了，一个称呼有那么重要吗？

    张花一脸无语地睨了一眼董海宁，董海宁浑然未觉。

    不过端木念在听到董海宁的话后，立刻便改口了，所以也就没有因为称为的事情而继续争论下去。

    端木念，他昨天回屋的时候，偷偷听见董海宁和凤瑟什么当年端木羽和他们混迹江湖的时候，根本没有情人，更加没有怀孕产子了，也不知道端木念这崽子是怎么冒出来的。

    总之董海宁无心又无意的话系数落到了端木念的耳朵里，这才造就了今日端木念闷闷不乐的原因。

    听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董海宁一脸尴尬地看着端木念，然后又看了一眼端木羽和张花。

    面对一道道质问的目光，董海宁懊恼又无奈道，“昨天……昨天在以前在江湖上的事情，一时没忍住就随口多了一点儿……”

    “既然你管不住你的嘴，那我帮帮你！”将事情都理清了，端木羽心底的怒意丝毫没有减退半分。她凝望着董海宁，已然暗暗提气。

    董海宁心知自己理亏，这会儿是再也不敢开玩笑了，她赶紧道，“我随口瞎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这崽儿在这啊！”

    若是她早知道端木念在的话，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断然不敢乱什么的。

    “无心之过就算了。”张花缓步走到了端木羽的身边，伸手捏住了端木羽的手，然后偏头附耳道，“干娘平日里就爱瞎，和念解释解释就可以了。再者，当着孩子的面杀杀的，你觉得合适么？”

    话音落下，张花见端木羽的神情有了些许动容，便赶紧接着道，“你若因为干娘一时玩笑而当真对干娘下了狠手，念势必会怀疑这事真假的。”

    着，张花轻柔道，“好了，你带念回马车上去，好好解释，我去帮你训斥干娘，定让她长长记性，以后断然不会再胡了。”

    完，张花站直身子看向了端木羽。

    见端木羽久久未有开口，但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后，张花便放下心来，赶紧冲着端木念招了招手。

    端木念一路跑到了张花的跟前，张花将端木羽的手交到了端木念手中，然后认真嘱咐道，“你先带你母皇回马车上去。”

    握住端木羽手的那一瞬间，端木念愣了一愣。

    而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端木羽忽然一言不发地弯下腰一把将端木念给抱了起来。

    端木念璀璨的眼眸划过了异样的神采，他有些惶恐又有些惊喜地看着端木羽，然后伸长了手臂，一把抱住了端木羽。

    看着那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张花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扭过头后，张花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干娘，你可真得管管你这嘴巴了。”张花有些恼怒，可话的语调却并未太过强硬。

    董海宁这会儿也知道错了，所以耷拉着眉眼，一脸无精采的样子。张花什么，她就默默在边上嗯一声。

    多了，张花也不知道要再什么了，便只能静静地看着董海宁。

    董海宁无奈叹息了一声，“行了，我以后不会乱了。”

    不过完之后，董海宁却是想着刚才张花的话，觉得有些奇怪道，“话你刚刚念的身世……该不会念他真的……”

    “你不是才过以后不会乱了么？”张花有些恼怒地睨了一眼董海宁，随即她回头看了一眼端木羽和端木念所在马车的方向。

    虽然端木羽平日里头表现的好像根本不在乎端木念似的，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看来，其实端木羽把端木念放在了心底很重要的位置。

    只是端木羽这厮，就爱藏着掖着。

    “好了，念的事情以后别提了。”张花正色道，“下回你若再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可就不会再管你了。”

    听到这话，董海宁忍不住撇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管我便不管我好了。”

    这话的，让张花又无奈又好笑。

    结果接下去张花便听到董海宁道，“反正凤瑟前几日还在不喜欢京都的太过繁华，想要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隐居呢，我——”

    “你们要走？”张花有些意外。

    “前几日有在商量，但还没定下呢。”着，董海宁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张花。

    那样深远的目光出现在董海宁的脸上，属实让张花愣了许久。

    “以后我不在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好你自己。”董海宁着着，忽然变得惆怅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她又笑道，“这么久以来，干娘也看出来了，这端木羽对你是真的挺上心的。不过若有一日她待你不好了，干娘会立刻回来亲手帮你屠了她！”

    听到这话，本还酝酿了一堆情绪准备伤感一下的张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听到董海宁准备离开的消息，张花心里还挺难过的。

    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生活，张花无权去干涉。所以她也没再多什么，只随口嘱咐几句后便回了马车。

    马车上，端木羽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而端木念则是乖巧地坐在边上玩着鲁班锁，这画面，和谐的令人不敢相信。

    “你母皇和你什么了吗？”张花见端木念一扫之前的阴霾，竟还兀自一个人笑了，便有些好奇刚刚端木羽是不是和他了什么。

    结果端木念却是摇了摇头，“母皇回马车后就直接睡觉了。”

    ……

    咦？

    那这兔崽子是怎么变得这么轻松的？

    张花正好奇着呢，躺在那儿的端木羽忽然睁开了眼，醒了。

    张花便将董海宁要离开的事情和端木羽了一遍，端木羽一直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董海宁这个人似的。

    直到最后，端木羽只慵懒而又无所谓地丢了两个字，“挺好。”

    完，她便又合上了眼，没再更多的表示了。

    看着她那副样子，张花忍不住暗暗摇头。

    若是与她并不熟悉的人，见她这样定然会觉得她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可张花却是知道端木羽对董海宁的情感。

    即便适才端木羽怒意鼎盛，扬言要杀董海宁的时候，张花也十分确信端木羽是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这俩人，相爱相杀已是常态。

    若是董海宁当真离开了，那以后必然是会少了许多乐趣的。

    一行人匆匆回了京都，张花才回到君悦宫，便听了戚明月生病了的消息。

    是前几日下了大雨，戚明月着了风寒，便一直卧病在床上。

    听这事后，张花赶紧让人备了些上好的药材送过去，结果当天晚上就传来了戚明月腹泻不止的消息。

    得到消息后，张花担心是自己送去的东西引起戚明月腹泻的，便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看看戚明月。

    “太医过去能治病，你什么都不会，过去做什么？”端木羽睡得晚，就看着张花手忙脚乱地在那裹束胸，忍不住开口似笑非笑道，“你这会儿过去，是想去看看她有多惨么？”

    ……

    这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新奇？

    张花穿戴整齐后，她无奈道，“今日让人送去的东西我也没有好好检查，怕出了差错就不好了。再者，她现在有孕在身，又是风寒又是腹泻的，我怕她身子承受不住。”

    “那也是她的事，你操心什么？”端木羽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起身走到了张花的身边。

    张花这会儿正被端木羽噎得一句话都不出来呢，见她走了过来，便忍不住瘪着嘴道，“戚明月独自一人呆在宫里已经很可怜了，给点关心又不会少肉……”

    完，张花转身便准备出门，结果下一瞬便被端木羽给扣住了手腕。

    张花有些茫然地回过了头，结果就看见端木羽一扬手，将一件披风披到了张花的身上。

    看着端木羽有些生疏地帮自己绑好了披风的带子，张花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

    “笑什么？”端木羽问。

    张花看着端木羽道，“就是忽然想起来，一年多前还是我日日侍奉你，帮你更衣呢，可眼下竟然是你帮我穿披风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张花这番才感叹完，就见端木羽拿起了另一件披风穿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你也要出门？”张花有些惊讶。

    端木羽淡淡道，“你要出门，我岂有不陪的道理？”

    完，端木羽便握着张花的手，二人一块出了君悦宫。

    坐在软塌里靠着端木羽的时候，张花其实已经很困了。不过在软塌停下来后，张花还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看着张花那副强撑着的样子，端木羽有些不太开心，不过也没什么。

    二人进了院子，太医还没走，张花便于太医聊了两句。

    端木羽在边上有些无聊，便随便走走看看。

    院子很，四四方方，就那么大。再加上戚明月只是暂住在这，所以院子冷清，没什么东西。

    可就在端木羽转身准备回到张花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在边上的石桌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条手链子，瞧着有些熟悉……

    端木羽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她忽然脸色一变，拿起链子快步进了戚明月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