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被值班医生数落许久，你怎么回事啊？刚缝合好就崩线, 你别闹得伤口感染变大伤口, 到时候有你哭的！

    他当然不好意思是自己胡闹，只得硬着头皮又挨了两针, 并向医生保证自己不乱动。

    后来他果真乖了, 直挺挺地躺上床睡觉, 清醒来时, 一转脸便看到了齐北崧那颗乱蓬蓬的脑袋。

    和以前一样，齐北崧又趴在床头陪了他一夜。

    程几的手指抚过他的后颈, 他醒了, 表情有些迷糊。

    程几在他头顶轻语, 却不是情话, 而是：“出去玩好吗？”

    齐北崧皱眉：“你不要你的腿了？”

    “要啊。”程几，“所以帮我个忙。”

    “什么？”

    程几难得提要求，此时却提了个稀奇古怪的：“我时候就觉得穿制服骑挎斗摩托车特帅, 可惜现在都淘汰了, 帮我搞个偏三轮, 我载着你兜风去！”

    “车是事，你的腿是大事，拆线之前你给我在病房里好好呆着。”齐北崧, “为了防止你到处乱跑，我连拐棍儿都不予准备！”

    程几：“那我单脚跳？”

    “行啊。”齐北崧揉他的头发, “看你能蹦出几公里去！”

    程几吻他的下巴，刚刚冒头的青色胡茬有些扎人。

    “哎, 我叫什么名字？”

    齐北崧失笑：“你还真把我当傻子了，你叫程几啊！”

    “我多大？”

    “二十。”齐北崧，他略微想起一点儿了。

    “错，快二十四了。”程几，“别忘了三年过去了。”

    “……”齐北崧，“我还真是个傻子。”

    程几问：“我老妈叫什么？”

    “这题超纲了啊。”

    “你把一整个飞行编队都烧给她了，按那配置，我妈至少也是个空军二毛四。”程几笑道，“要不是我妈在天上保佑，不定咱俩还没今天！”

    齐北崧立即：“想起来了，岳母嘛！”

    程几笑着把他摁在了枕头上。

    八点医生查房，而后程几开始点滴，单位兄弟们过来探病，齐北崧正好回去拿换洗衣物，完美地把这一节给避开了。

    外伤对于特警来是家常便饭，所以大家有带拐棍来的，有推轮椅来的，有送零食水果的，就是没人送花。花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穿，还容易过敏。

    程几把衣服领子扣到了最顶上，还戴一颈托，以掩盖脖子上的吻痕。

    这些人一进门就嚷嚷，程帅哥你不得了了啊，膨胀了啊，这么高级的病房也敢住？回去领导不签字、财务不给报怎么办？

    程几架高着伤腿，半躺着啃苹果，：“老子媳妇儿有钱，不在乎那么点儿。”

    旁人问：“你有对象？怎么从来没听你过啊！”

    程几笑嘻嘻的。

    另外一人：“他不可能没对象！没听老徐吗？这狗东西在国外可是金刀驸马啊，两个加强排的公主嗷嗷叫着往他身上扑，非拉他钻树林子！”

    “X老徐的，信口开河，全世界公主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你得把那些什么部落的公主都算上！”

    “跟这么多公主钻树林，他吃得消吗？”

    “那可能主要是人家动。”

    越越不像话，程几笑得不行，伤口都扯得生痛。

    别人又：“哎程，你虽然有对象了，但局里组织的相亲会还是得去啊！咱们这行工作忙收入低，连续作战加班加点，也常常照顾不上家庭，找个对象不容易。你去了，至少让人知道咱这坑里也有大帅哥！”

    程几：“咱这坑里本来就帅哥多，但谈恋爱是一码事，过日子又是另一码事，成不成还得看机缘，看对方能不能忍受咱。”

    “你是怎么成的？”旁人问。

    程几将苹果啃个精光：“我对象忍我很久了，百忍成钢。”

    兄弟们拱手佩服佩服！

    大部队走后，陈川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

    程几拔了针头，正在屋里适应架拐走路，见状问：“干嘛？”

    “我都听老雷了。”陈川反手合上房门，抓起床头的奶茶就喝，“你怎么样？昨晚和神经病把话开了吗？”

    “开了。”

    “他想起你来没？”

    “没想起多少。”

    “他具体什么症状？”

    “就是……挺勾人的，差一点儿就被我搞了。”程几惋惜，“但我的腿真不争气，关键时刻居然崩线，把他给吓着了。”

    陈川将奶茶喷了一地。

    “……”他，“你俩实在饥渴了啊，有进展这么快的吗？还有能别在病床上搞吗？你俩有瘾还是咋的？”

    程几笑道：“等不及啊，都他妈等三年了。他不记得我，可我想他啊！”

    “所以主要是你勾人。”陈川。

    程几眨巴眨巴眼睛，笑成了一朵花：“对，老子的锅。”

    陈川明知他下盘不稳，居然使脚铲他！

    程几摇摇晃晃笑骂道：“狗川你干嘛呢？别把我又弄崩线了！”

    陈川扶住他的上半身，：“程程，这他妈不公平，我也想去搞一个！”

    程几：“你在R国不是搞了好几个么？咱们雇佣兵的头头，还有那什么游击队的姐姐，还有个战地医院的护士……”

    “那不叫搞，叫惺惺相惜懂吗？”陈川剥了香蕉塞进嘴里，严肃纠正，“不过你得没错，我没你专注。”

    程几：“我傻。”

    陈川黝黑的脸上笑出两排白牙，再度去踢他的拐杖，被他用拐揍了。

    “我也要去搞个傻的。”陈川，“然后我就当个神经病，缠缠绵绵到天涯。”

    程几想起正事来，问他：“昨天逮的那几个人怎么？”

    陈川没出任务，但任务的细节早已经在队里传遍了：“你问那七个葫芦娃？一锅端了啊！”

    “里面有一个人……”程几欲言又止，“挺烦的。”

    “你问那个非让你脱衣服的？那孙子关着呢，没他的好果子吃！耍流氓也不看看对象，别咱们队里不会放过他，齐北崧也得把他撕了啊！”

    “陆飞怎样？”

    “受了点儿惊吓，徐队早上押着她去心理疏导了。”陈川坏笑，“不过我看她根本没必要去。你现在可算是完全把她收服了啊，她要当你一辈子的粉，还每晚上排队必定把你排第一，而且是光着排第一……话她每天晚上排什么队啊？”

    “……”程几，“她和老齐一样都是脑病，你别管了。”

    陈川挑眉，拧开桌上的酸奶，：“我喝完这瓶就回去了啊。”

    程几亲热地骂：“探病也不带东西，倒吃了我一大堆，滚回队里好好想着我去！”

    话音刚落，齐北崧就推门进来了，问：“谁想谁？”

    “我想他。”陈川在程几床头柜上顺了一盒草莓，临走还死性不改地向程几飞吻，“走了啊，老公拜拜~”

    齐北崧指着他的背影低声怒道：“这哥们到底谁啊？神经病啊！”

    程几哭笑不得。

    屋子里安静下来，齐北崧弯腰查看程几的腿，嫌他过早下床。

    程几问：“真不给我搞个偏三轮？”

    齐北崧抬起眼睛：“给，你要什么都给，但是现在不行。”

    程几：“啧，没劲。”

    他将拐杖扔开，蹭回床边。齐北崧关上病房门，也上床，将他整个搂在怀里，像是上了瘾似的闻他脖颈耳后。

    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皮肤上，程几觉得酥麻，仍声警告：“别闹，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医生护士随时都可能进来。”

    齐北崧闷着头命令：“把背挺着！”

    “什么？”

    “我掐你腰。”齐北崧咬他的后颈，“啧，你这腰好，又细又软又劲儿！”

    “……”

    齐北崧跟条狗似的嗅：“你怎么长得这么讨我喜欢呢？我恨不得把你一寸寸嚼了吃了！”

    程几便把自己剥开点儿，腿上已经穿俩洞了，脖子上再穿俩，人就成筛子了。

    齐北崧把他捞回来继续，那架势不像亲亲，像剔肉。

    “停停停……哥……”程几，“再啃我要按铃叫护士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我想起你的味儿！”齐北崧凶巴巴地，“闻着就燥！”

    “……”

    程几真得躲，再不躲就要出事，陈川得对：公共场所，白日宣yin，传出去影响不好。

    他：“疼，别碰我腿！”

    齐北崧吓得立即松开，两手举得高高，颊边咬肌都崩紧了。

    程几笑着从他身上撑起来，弯腰吻他，嘴唇干燥而柔软：“傻瓜，没碰着。”

    “没碰着？”齐北崧任由他吻着，眼中惊吓退去，带着迷离。

    “没有。”程几略微离开些，“但护士快要过来量体温了，咱俩得讲文明。”

    齐北崧烦躁地挠头：“你啥时候能出院？”

    “明天。”

    程几单脚蹦到角落的椅子坐下，撇着伤腿，把剩下的那只好腿抱在膝前，眉头舒展，嘴角带笑，不知怎么就一副特无辜特可怜的样子。

    齐北崧像是心尖儿上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刺刺麻麻不出的痛。

    “齐公子啊，你是想不起来了，其实咱俩八字有点儿克，碰在一起就老往医院跑。”

    “以后不会了！”

    “对。”程几浅笑，“克着克着也就习惯了。”

    齐北崧在他脑门上啵一下：“走，哥带你玩去！”

    “海边？”程几问。

    齐北崧：“楼顶抽根烟。”

    程几大笑，拄着拐站起来。齐北崧要扶他，他没肯，愣是要自己上楼。

    电梯里没事，最高层和顶楼之间的楼梯差点儿没把他绊死，多亏齐北崧的大身板儿在底下接着他！

    “逞什么强呢？”齐北崧不高兴。

    程几也吓得魂飞魄散。

    “我操……”

    所有训练项目里他最怕一种叫“信任背摔”，就是一人站在将近两米高的台子上，背对着大家往下倒。其余人肩手相搭在底下做保护，把那人接住。这个项目要克服心理障碍，程几没恐高症，也足够信任队友，他就是怕看不着地面！

    齐北崧：“您得认清现实，您就是一瘸子，悠着点儿吧！”

    他架着程几的腋下将其扶正，然后托在肘弯上抱起来，问：“你多重？”

    “最近没称。”

    “太轻了。”齐北崧，“被风吹着都能飘！”

    这倒是实话，程几是六十公斤多一点儿进山集训的，被死命练了十天后，估计又掉了，对于他这个身高的男人来，这点分量的确不够。

    “但是我体脂率低。”他吹牛，“都是肌肉懂吗？和那些弱鸡不一样。”

    齐北崧仰脖子在他脸上叼了一口：“反正都是我的！”

    程几痒得一缩，伸手摸他的斜方肌，心想我啥时候也能练成这样？

    “乱摸什么呢？”齐北崧笑，“这儿正爬楼呢，好好搂着你齐爷爷的脖子！”

    “别嚣张。”程几轻斥，“看我腿好了怎么收拾你。”

    “尽管收拾……”齐北崧闷在他怀里深深一吸，一脸醉，“不吸烟了，吸你吧！”

    程几我抽你，赶紧给我上楼去！

    楼顶安装着好几台大型空调主机，两人绕开主机找安静地方。

    阳光正好，楼下院子春意盎然，氤氲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散。

    程几被抱在一略高的铁架上坐着，双脚不能着地，齐北崧帮他点上烟，他抽了两口才问：“呀，我能不能抽烟？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啊？”

    “可能影响。”齐北崧，“给我吧。”

    程几于是狠吸了一口，将烟头扔远，招手让他过来，封住他的唇。

    烟气和舌头一起钻了进去，柔软而无孔不入，辛辣而甜蜜，齐北崧从不躲，程几也不退。

    铁架子要倒了，齐北崧双手用力托住，连带着怀里的程几也不让动。

    终于分开，程几添着水光盈盈的嘴角：“尼古丁都给你了。”

    齐北崧哑声：“不够，再多给点儿。”

    程几：“那把程爷爷的拐拿来！”

    “干嘛？”

    “点了当焰火给你看。”

    齐北崧被他逗乐了：“你那拐是合金的，怎么点？”

    程几故作烦恼：“可惜，我刚想出这么一招浪漫的！”

    齐北崧笑得直揉他的脑袋。

    程几望着他，眼梢微红，情难自禁地凑到他耳边，用气声了一句。

    “……”齐北崧愣住了，许久才道，“我还以为你表白呢，结果你他妈来一句‘偏三轮最好漆成军绿色’，你他妈什么思路？”

    程几用臂挡着脸笑，两边肩胛骨耸着直抖，他是不出口，临时改了！

    齐北崧抓住他的手，合在掌心里轻吻。

    “行了行了，别了，我都明白。”

    程几撤开手腕：“……真明白？”

    “嗯。”

    “那你每天我想起我一点儿？”

    “想！一周之内我写回忆录给你看！”

    程几垂下眼，温柔笑了一会儿，忽然：“老齐，我……那个……我还是把拐点了吧！”

    “……”齐北崧哭笑不得，“我心肝儿，你他妈连第二次机会也没抓住！‘我爱你’这仨字很难出口？？”

    程几伏在铁架子上狂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再不我就走了，一会儿看你怎么下来！”

    “别走别走！”

    程几揽着他，双臂在他身前交叉，脑袋顶在他后肩上。

    他往后许久都没话，但是齐北崧能懂。

    齐北崧转过去吻他的脸。

    “别了，我懂，我全盘接受。”

    程几笑得明媚。

    “你懂什么了你懂？”

    “真懂！”

    终于，程几：“齐北崧，我可是把一腔孤勇都献给你了啊。”

    齐北崧得寸进尺地去吻他脖子上的那条狰狞的伤疤、那颗诱人的红痣。

    “而我是刹不住车的狂热。”

    作者有话要：

    到这里正文就完结了啊，谢谢各位陪我这么久，我本来也没想写这么长，多亏大家鼓励。

    码字初开始是冲动，而后就是承担了，我的承担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你们的功劳，否则以我的尿性十万字时已经跑了。

    因为有你们，我写到现在仍是满腔热情，感觉还能再战，所以咱们下本见，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有时间写，总之下本见！

    下一章是新春番外，看过的不用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