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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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夫人本就因为王夫人能够时常得到一些好东西而憋闷不已,此时听到黛玉的话,惊喜地看着迎春:“今日你们还见到了徽宁郡主。”

    迎春温温柔柔地笑着,站起来朝着贾母微微福身:“本是和云大姑娘一同骑马,却有幸得见郡主玉颜。郡主还特意赏赐了红云茶。我和林姐姐商量着,这种好东西首先定是要敬给老祖宗,也想着让其他姐妹们一同共飨。”

    话音刚落,司棋和雪雁就走了进来,两人上各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装了好些精致的罐子。

    黛玉和迎春先是各自走到雪雁和司棋身边,各取了一个瓷罐亲捧到了贾母的跟前。

    贾母看着孝顺的的孙女和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忙唤了鸳鸯好生收着:“你们两个真的是有心了。这么好的东西都想着我这老婆子,就跟你们元春姐姐一般,孝顺贴心。”

    黛玉和迎春也不居功,笑着和贾母打趣了几句,又将瓷罐奉到了邢王二位夫人面前,又分给了诸位姐妹。

    别贾兰了,就连贾环都没有落下。甚至还叫人送了一份去梨香院。

    虽然因分量有限,每人得到的并不多。但这种上供的东西,吃的就是一份荣耀心意。一时间众人对迎春黛玉是赞不绝口,甚至奉承起了邢夫人教女有方,倒是让王夫人臊了个大脸。

    贾母慈爱地看着一干孙女,看着王氏突然开口:“老二媳妇,明日二皇子妃设赏花宴,你把林丫头和二丫头四丫头一并带上吧。”

    王夫人本就因为被邢夫人比下了一头心中不耐,听了贾母的吩咐,想着自己一番心血可能就要为他人做嫁衣更是憋屈。偏生贾母的话她不能反驳,只能站起身来应道:“是,老祖宗。”

    林黛玉听了贾母的话脸色瞬间一沉,抬头看着荣庆堂内脂香翠动,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老祖宗,这次您别怪玉儿。

    宝玉本来是想拿着红云茶在诸位姐妹面前好生炫耀一番,却没想到黛玉和迎春也有,更没想到,如今诸位姐妹都有了。

    他顿时觉得无甚趣味,强撑着兴致和姐妹们又聊了几句。因天色已晚,众人也就各自告退了。

    林黛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紫鹃和雪雁的服侍下上床休息后,盯着浮雕山水的床顶,脑海中反复闪现着徽宁郡主今日的那几句话。

    徽宁郡主今儿个当着她们的面贬低二皇子殿下府上的几位郡主,足以见如今六皇子和二皇子两位殿下势同水火到了何等程度。她虽不懂朝堂之事,也知道一臣不事二主的道理。

    如今她和姑母关系好,更不用缓缓今日还告诉了她父亲马上就要调任回京的消息。她既已亲近了缓缓,那么就绝对不能再去亲近二皇子府。

    想到这,黛玉的眼神渐渐清明,咬了咬下唇,悄悄探起了身子。

    发现紫鹃和雪雁已经睡着了之后,狠了狠心。双抓着被子的边沿,轻轻地将松软的锦被翻到一边,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儿的暴露在带着凉意的夜风中。

    黛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又屈起身子把自己的雪白的丝质亵裤由裤脚拉至膝盖,甚至还将自己的袖子挽起。

    黛玉体弱,在荣国府也没好生将养,做完这些动作先是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夜风轻轻拂过,带走些许热意后又是冰冷刺骨。

    方才下了场大雨,空旷的屋子并不闷热,反而积蓄了不少夏夜难得的冰寒。

    黛玉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几次想钻进温暖的被窝,却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

    就这般,黛玉抱着自己的肩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同一时间,梨香院。

    薛宝钗已经称病几天了,这也不完全是她的借口。

    自打云清缓狠狠地将她羞辱了一阵后,她恍恍惚惚地回了梨香院,急火攻心,热毒发作,吃了几天的冷香丸都没有好全。

    这些天薛宝钗是连门都不肯出。哪怕是黛玉和三春偶尔来看看她,她都觉得对方是在无声地嘲弄自己:一个商家女儿,身份不堪,怎么有脸继续住在显赫威威的国公府。

    薛姨妈看着宝钗这般低落心疼极了,也推却了一切应酬,整日陪在宝钗的身边,想尽办法地开解宝钗的心结。

    正巧今日紫鹃来送红云茶,薛姨妈一看是黛玉那边的人就有些不耐烦。但是又不好拂了黛玉的面子,只能强撑着精神客套了几句,收下茶叶便命香菱送紫鹃出去。

    宝钗散着头发靠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走进来的薛姨妈,疲惫地阖了阖眼:“妈,方才紫鹃那丫头过来做甚?”

    薛姨妈拿着白瓷罐子递到薛宝钗面前,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今日林丫头和二丫头被云大姑娘邀着一道去骑马,有幸遇上了徽宁郡主。郡主便赐了红云茶。这不,紫鹃那丫头就是来送茶叶的。”

    薛宝钗眸光闪了闪:“红云茶。”

    又伸出接过薛姨妈上精致的的瓷罐,将盖子揭开,闭着眼细细地嗅着:“色正味香,果真是上供的好茶。”

    薛姨妈看着这茶,的一点茶团殷红如砂,盛在冰透的白瓷面上,过分鲜艳到甚至有些刺目,莫名就有些气愤:“亏得你对林丫头这么好,云家姑娘这么羞辱你,她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现在还特意送来这么好的茶叶,分明就是想炫耀罢了。”

    谁知宝钗这次没有顺着薛姨妈的话往下,反而是低低笑了两声,沙哑阴沉。接着紧紧地握着瓷罐,眼中爆发出一阵精光:“谁让人家有炫耀的资本呢?妈,姨妈明儿个是不是要去二皇子府赴宴。”

    “是啊。”薛姨妈点了点头,看着宝钗,轻轻地将她的一缕鬓发别至耳后:“你近日来身子不好,我已经帮你推了。”

    “不。”薛宝钗猛地抓着薛姨妈的,看着薛姨妈,苍白的脸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妈,您去跟姨妈一声,就我明天一道去。”

    “钗儿,你这是怎么了?”薛姨妈看着精神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薛宝钗,有些担心地抬覆了覆她的额头:“你近日身子都不大好,明天那般场面,万一应付不来该如何?”

    薛宝钗抓住薛姨妈的,放到自己的身前,想到什么,勾起唇角笑了笑:“妈你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想明白了。”

    薛姨妈的神色明显有些疑惑。

    薛宝钗举着中的红云茶,爱不释地碰了碰触冰凉的瓷罐:“云家姑娘能够在府中如此嚣张,不就是因着她背后站着六皇子府么?若是咱们也能找到一个靠山,这府中上下,谁还敢看低了咱们?”

    薛姨妈自是知道这个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可咱们进京本来就是为了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的。又何苦再往二皇子府里走上一遭。”

    薛宝钗摇了摇头,唇角漫上一丝嘲讽:“妈,您是不知道云家姑娘是有多亲近林丫头,又有多不愿意见到我。若是她想毁了我的前程,央着徽宁郡主选了我,那该如何是好?”

    薛家早已暗中站队二皇子府,若她当真被徽宁郡主选了去,不别的,二皇子那边首先就讨不到好。

    薛姨妈被宝钗一席话唬得心口直跳。她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既然女儿已经糟了云家姑娘的厌弃,若是再被徽宁郡主选去,那岂不是会把自家女儿往死里磋磨。

    握着薛宝钗的,薛姨妈紧张地把宝钗的生生捏变形了都没有察觉:“我的儿,这下该怎么办?”

    薛宝钗吃痛,却任由薛姨妈握着,让自己心神清明:“所以,明儿我一定要跟着姨妈去二皇子府,夺得郡主们的青睐。哪怕只有一位都行。”

    “妈,如今姨妈搬出了荣禧堂,住进了东大院。若非元春姐姐,恐怕这府中甚至都没了姨妈他们的立足之地。二丫头和林丫头走得近,相当于二丫头帮着大房取得了镇国侯府的支持。若是我能帮姨妈得到二皇子府的支持,就算姨妈再心疼元春姐姐,为了宝玉,也得敬着咱们三分。”

    薛姨妈本身也不是个蠢的,宝钗这么一分析,她立刻明白了宝钗的意思。拍着宝钗的,越想越兴奋:“是啊。若果真如此,那金玉良缘”

    薛宝钗翠眉微动,倾身捂住了薛姨妈的口,侧耳倾听。直到确定没有人听壁脚,这才悄声道:“妈这话可千万不可再。”

    薛宝钗想着自己明日该在二皇子妃面前如何辩答,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风光无限,颓靡了多日的雪容一扫阴霾:“若是在二皇子府那我们薛家,或许就会出一个皇妃娘娘。这贾府不得日后还要仰仗我们薛氏家族呢。”

    薛姨妈没想到女儿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惊惧地睁大双眼。但想到未来可能的前程,又握紧薛宝钗的,颤声道:“我的儿,你若是真的决定了,那妈就算耗尽家财,也定要陪你拼上一把。”

    “十一,今日老二那边赏花宴,贾家也去了?”

    司徒瑾坐在六皇子的书房中,正悠哉游哉地看着上的游记。听了六哥问话,立马放下书本,端端正正地坐好:“嗯。贾家二太太还带了他们府上的三姐,隔壁宁府的大姐和客居的薛家姐。”

    “哦?”六皇子放下中的笔,坐到了司徒瑾的身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听他们府上还有位二姐,另外林如海的女儿目前也是客居在此。就这么忽视了她们吗?”

    “那倒不是。”想着传回来的情报,司徒瑾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神色莫名:“据是林姐病得太重,起不了身,为此贾府还特意请了太医。二姐则是要照顾林姐,也就一并待家里了。”

    六皇子挑了挑眉,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这林如海的女儿倒是个聪敏的。”

    想到昨日的见面,司徒瑾也有些感叹:“林家姐那可谓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也不知林如海那迂腐的性子怎么就养出了这般女儿。”

    六皇子明显很满意林黛玉如此知情识趣,想了想,道:“改明儿让虹儿和缓缓上门去探探。好歹林如海也是我们这边的人,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

    司徒瑾莫名地就想到了后院的贾元春,突然就觉得特别可乐:“那到时贾家二太太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六皇子不可置否,看着司徒瑾,敲了敲桌子:“秦氏那边,查出来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十一皇子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秦业的来历当真是有些问题。”司徒瑾想到自己差点被二皇子耍了,浑身上下就不对劲,神色不妙:“区区一个工部营缮郎,八品芝麻官,背景却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最妙的是,四邻八乡皆可作证,毫无破绽。”

    司徒瑾想到暗卫连夜查出来的消息,就一阵恼火:“真要这么清白,怎么搭上那趋炎附势的荣国府的。老二这移花接木玩得可真是好。”

    “急什么?”六皇子睨了颇为不满的司徒瑾一眼,悠悠哉哉道:“这秦氏不过是女儿身,目前看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要不留下后代,就任由她蹦跶几年,老二那边也好给个交代。”

    “可是六哥,二哥这么做,昭阳宫的甄妃娘娘知道吗?”

    六皇子好笑地看了司徒瑾一眼,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呀,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情老二怎么会告诉甄贵妃。”

    甄贵妃可是后宫中心狠辣的代表,狠人中的战斗。要是被她知道二皇子留了这么一个肮脏的血脉,不得直接气疯。那别秦可卿了,就连秦氏一家估计都会直接命丧火海。

    司徒瑾揉了揉额头,想着二皇子平日和二皇子妃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再想想十六年前二皇子风流京城的传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想到啊,老二那种薄情寡信的人,居然也会如此痴情。看来我得重新正视对他的看法了。”

    本以为六哥听到自己这么,定会又自己私下不着调。谁知半天没有听到六哥训斥。

    惊愕地抬头,司徒瑾就见六皇子握着滚烫的茶杯,目光悠悠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咽下烫喉的茶水,仿佛又看到了十六年前那场轰动京城的逸闻:“老二确实重情。只可惜终究痴心错付。”

    当年十一皇子还未出世,所以他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六皇子则不然。

    他亲眼见到当年二皇子司徒钰为了求取那个舞姬,在昭阳宫外长跪五天六夜;也亲眼见到他在御书房将额头磕破,血流金砖,只为替心爱之人求一个名分。甚至二皇子还在皇帝面前立誓,只要能够和舞姬长相厮守,他甚至可以不要皇子的身份,就此成为庶人,浪迹天涯。

    明熙帝又怎么可能容忍皇家出现这等丑闻?甄贵妃更不会容许精心教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卑贱之人放弃一切。

    就这般过了一个月。舞姬的意外身亡,给这一切都划上了结束。二皇子就此心性大变,愈发偏激,心狠辣。与曾经的他大相径庭。

    每次六皇子回想这段往事,都是唏嘘不已。

    十一皇子的好奇心被六皇子勾起,很想问问十六年前的真相。但六皇子明显不愿意提,只是淡淡道:“老二的算计也是好,如此瞒天过海,一是保住了心爱之人和女儿的性命。二是就算失败了,最后也不会连累到她们。三嘛,不过是想着真的走到最后一步,也能留下一个复辟的郡主。不过”

    六皇子眯了眯眼睛:“那他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十一皇子知道六皇子胸有沟壑,城府极深,一向是走一步算三步。恐怕昨天自己把消息告诉六哥时,他心中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所以十一皇子没有多什么,只是想着二皇子若是知道事情败露后的脸色,面上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那一定很好看。

    王夫人回到贾府的时候,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贾母叫了过去。

    惴惴不安地进了荣庆堂,等所有人退下之后,王夫人才有些忐忑地问道:“老祖宗,您这么着急唤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贾母按了按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王氏,今儿个在二皇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氏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攥着帕子强装镇定:“老祖宗,没什么的,您不用太过操劳。”

    贾母见着王氏死不悔改的模样,拍了拍引枕,厉声喝到:“孽障,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今儿个甄贵妃娘娘身边的秦嬷嬷特意来了我这儿,跟我你让宝玉做了二皇子殿下庶子的伴读。是不是?”

    王夫人没想到贾母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面上闪过了一抹惊慌,她站起身上前两步,根本不知道贾母为何如此生气,足无措道:“老祖宗,这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贾母疲惫地闭了闭眼,她真的是看到王氏这副模样就心烦。

    王夫人根本没看到贾母的神色,想到今日二皇子妃的话,只还觉得自己立了个大功劳:“老祖宗,今日二皇子妃一见到宝丫头几人,就拉着她们的从头夸到脚,立刻选定了宝丫头为郡主的入学陪侍。我本以为没什么事了,谁知二皇子妃竟然突然起府内一个侧妃生的皇孙马上就要进国子监读书,又问是不是宝玉也要进国子监了。媳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没来得及嘴几句,娘娘又让宝玉做皇孙的伴读。结果不知怎么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应下来了。”

    贾母胸膛起伏不定,抄起一旁的拐杖狠狠地拄着地面:“冤孽,冤孽。宝玉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亲娘。”

    王夫人觉得委屈,但又不敢反驳贾母的话,只能诺诺地答应着。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宝玉做了二皇子的皇孙们的伴读,也对他前程无甚大影响?所以就没打算告诉我。”

    王夫人没有话,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既然是进国子监读书,普通的读书和皇孙伴读哪能一样?就算元姐儿在六皇子府,但若是宝玉去了二皇子府,那他们二房岂不是有两条退路?虽然是个庶子着实委屈了宝玉,但万一这个庶子以后就真的继承了二皇子的大统呢?

    贾母简直快要被王夫人的短见给气死。她当真是万分后悔当初为政儿聘了王家妇。果然女子还是要像珠儿媳妇那般,多读些书才是正理。

    贾母冷眼瞧着王夫人,拿过旁边几上的鼻烟盒嗅了嗅。辛辣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贾母待头脑冷静下来,抬头看向王氏,向来慈善的眸中爆发出凌厉精光:“你有没有想过,二皇子妃怎么会突然提及让宝玉做皇孙的伴读?”

    王夫人有些呐呐:“难道不是因为宝玉日后会有大造化吗?”

    “蠢货。”贾母简直快被王夫人气笑了,狠狠地拍着引枕,勃然大怒:“这根本就是甄贵妃想要以此要挟我们荣国府,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王夫人活了这么些年,素日只是在内宅事情上较为精通,旁的连账面都看不懂,也没经历过个大风大浪,根本就想不到这么深。

    想到秦嬷嬷面带笑意明里暗里的敲打,再想到被王夫人半毁了前途的元春和宝玉,贾母就心堵得难受:“甄贵妃已经察觉到我们因着元姐儿有些摇摆。本来今儿个让你把宝钗和探丫头带去,就是想抛出她们暂时稳住甄贵妃。可她恐怕早就想好了拿捏我们的对策,所以这才把宝玉控制在二皇子的身边,这是要逼我们在元春和宝玉之间做个选择。”

    见王夫人还是不明白,贾母深深地叹了口气:“站在二皇子殿下这边,进一步,元春能做六皇子妃,宝玉也有着大好前程。退一步”

    贾母苦笑:“我们还有什么退路。除非愿意舍弃宝玉,全力帮扶元春。”

    “老祖宗,这怎么行?”一听到贾母这样,王夫人立马站了起来:“宝玉衔玉而生,这可是难得的造化,怎么能够舍弃宝玉。”

    贾母狠狠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就要放弃元春。”

    “那更不行了。”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相当不乐意:“元春乃大年初一诞生,这可是大吉之兆。更不消她是咱们贾家倾阖族之力打造出来的姑娘,那定是能够飞上枝头的。若是放弃元春,那岂不是咱们多年来得心血都要白费。”

    “这还不是你这个蠢货作的。”贾母不顾风度地伸指着王夫人,隔空狠狠地点了她几下:“若是你今儿个不答应二皇子妃,那或许咱们家还能暂时与甄贵妃那边虚与委蛇。可如今呢?宝玉已经被二皇子府捏在了心里,你难道真的要看他被生生磋磨死。”

    皇家要折磨一个人,那多的是兵不血刃地方法。宝玉自幼娇生惯养,又怎么受的住?

    “至于元姐儿。”贾母闭了闭眼,神情变幻莫测,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元姐儿如今好歹已经被六皇子殿下收了房。虽然只是个侍妾,但只要能得到六殿下的喜爱,那就是站稳了脚跟。”

    王氏还想些什么,但贾母直接打断了她:“如今只能保一个,元姐儿素来端庄识大体,定是能理解咱们的。若是二皇子真的不能那咱们到时候再帮扶元儿也不迟。”

    贾母更本就不指望王夫人能够理解她的话了,看着王夫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日后但凡有关宝玉和元春的事,你统统不要插。凡事回府和我商量,明白了吗?”

    “至于你。”贾母看着王夫人,眼眸眯了眯:“你们王家的熙鸾丫头,如今是二殿下的侧妃吧。”

    王夫人嫁进贾府多年,如今已经很少被人如此训斥,看着贾母运筹帷幄,却是恨贾母为何不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心气不顺,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冷淡:“是的,老祖宗。”

    贾母不在意地笑了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和王家也有多日未联系了。明日你带着宝玉上亲家那好好走动走动。熙鸾好歹在二皇子殿下心中还有几分分量,都是表姐弟,提携照顾一番也是应该的。”

    至于秦氏那边也是要好生暗示暗示才是正理。

    京城这边不太平,风波诡谲暗潮涌动,神仙打架鬼遭殃,却丝毫没有波及影响到船上准备回京的林如海。

    林如海早就派心腹先行进京收拾好了林家曾经的宅子,上下里外好生打扫了一番不,更是买了不少驱邪招福的风水之物,还购置了不少黛玉喜爱的诗词赋本,只求让女儿过的舒心坦荡。

    这日一下船,林如海派厮将行李运会林府后,先是按照规矩在驿站住了一日,接着第二天起早进宫拜见皇帝。

    明熙帝和林如海多年未见,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吹颂。

    君臣相宜,闲话时光。明熙帝心知林如海念女心切,特别准许他先行出宫。好不容易忙完所有事,林如海立刻迫不及待地去了贾府,决定不管贾母如何挽留,这次他一定要将黛玉接回家。

    林如海是待船只进了京城才去信贾府。贾母虽然不满林如海如此匆忙,但也是命王熙凤好生打点仆妇婆子,务必不能怠慢了姑老爷。

    王熙凤自是不敢推辞,又是查验宴席菜肴,又是嘱咐丫鬟们细细除尘,忙的是不可开交。

    这日,贾母带头,上至邢王二位夫人,下至年轻姑娘,甚至贾兰都被李纨带了过来。所有人一同齐聚荣庆堂,等着林如海入府。

    黛玉绞着帕子,咬着嘴唇,时不时地就要抬头看一眼窗栏,就连贾母唤她,都好几次未曾听见。还是迎春及时提醒,才不至于太过失礼。

    贾母自是知道黛玉思恋父亲,指着黛玉笑着道:“玉儿,如海方要进宫拜见圣上,才能再来咱们荣国府,急不得的。”

    黛玉有些羞赧,站起身朝着贾母福了福:“老祖宗,是孙儿失态了。”

    看着黛玉如此,贾母更欢了,招了招让黛玉坐到自己的身边,一把将其揽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道:“你这孩子,这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失不失态的。”

    想着林如海,贾母一阵唏嘘:“来我也有十多年未曾见到如海了。想当年他考中探花,打马游街,琼林奏对,那是何等的风光。满京城的姑娘谁不想成为林夫人,偏生他就非要上咱们府求取敏儿。可把我和你外祖父高兴的,可是如今我的敏儿也不在了,就剩下这可怜的玉儿”

    着,思及早逝的爱女,贾母又忍不住声音哽咽。

    林黛玉被贾母这么一,也想到了仙逝多年的母亲,心中思恋愈甚。握着贾母的,沉默地靠在外祖母怀中不话。

    这下,原本欢闹的荣庆堂瞬间鸦雀无声。还是王熙凤灵,走到贾母的另一侧劝慰道:“老祖宗,可快别伤心了。如今姑父升官入京,以后正是能够常常走动,多亲近亲近才是正理。姑母泉下有知,也定是会高兴的。”

    贾母好不容易被王熙凤劝慰住,抹了抹眼睛:“对,正是这个理。玉儿也快些打起精神,马上就要见到你父亲了,正是要如海看着你无忧稳持,那才是一等和睦亲近的好事。”

    林黛玉因着马上就能够见到父亲,本就高兴了好久,听了贾母的话立刻用绢擦拭眼角,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细细聆听,只恨不要错过每一声通报。

    贾政摸了摸胡须,看着无精打采地贾宝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宝玉,你这是怎么了。今儿个你姑父要来,你如此恹恹,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贾宝玉一向害怕贾政,今日不得不坐在贾政身边等着拜见林如海,本就浑身不利爽。如今贾政乍然开口,他就像见了猫的耗子,立马坐直身体:“老爷教训的是,是孩儿错了。”

    见贾宝玉如此听话,贾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马上也要进入国子监了。你姑父可是曾经的探花,学问见识那都是普通人没得比的。如今你姑父难得回京,你可要多多和他讨论学问才是正理。”

    贾宝玉本就因为要去国子监读书而烦闷,听了贾政的话更是不耐,忍不住脱口而出:“还不就是沽名钓誉的禄蠹,这种人最是重视名声,污污浊浊,令人难受。更遑论讨论学问?那都是重视那起子功名利禄的男人才会做的事,我又”

    还没来得及完,贾政首先大怒:“混帐,你的什么糊话?”

    贾宝玉这才反应过来贾政还在身边,又反应过来林如海是黛玉的父亲,瞬间懊恼不已:“老爷,孩儿一时糊涂,错了话,还望老爷见谅。”

    还没等贾政消气,贾宝玉又起身朝着林黛玉作揖:“林妹妹,刚刚我是一时糊涂,还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责怪。”

    黛玉看着贾宝玉诚恳的表情,只觉得虚伪做作得令她做呕。反正父亲马上要进府了,她也有靠山了,所以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宝玉的话去,而是面无表情道:“宝哥哥这话还是对着我的父亲去吧。你如此侮辱家父,玉儿区区女子,实不能越俎代庖,轻言原谅。”

    完就直视前方,不肯再同宝玉话。

    贾政“哼”了一声,因着贵客上门,不好训斥宝玉,只撇过眼,不见为净。

    王夫人看不惯贾宝玉如此讨好林黛玉的模样,转着佛珠开口:“宝玉,昨儿老爷布置的功课可有做完?即使今日待客,也万万不能懈怠。”

    贾宝玉果真被王夫人这番话成功地转移了注意。见黛玉不肯理他,本就提不起劲。如今王夫人还偏偏问及功课,更是郁郁不乐:“知道了,太太。”

    过了一会,贾宝玉又看向了林黛玉。见林黛玉还是不肯理他,哽了哽,满脸受伤。

    他实在不明白林妹妹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以前大家在一同顽乐多么开心,可现在林妹妹不但和宝姐姐疏远,更是也觉得功名利禄才是一等一的好事。

    贾宝玉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只觉得男人果然都不是个好东西。林姑父才一进京,林妹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定还是要想办法让林妹妹远离林姑父,不然还不知道天仙般玲珑的的妹妹以后会变成个什么俗人。

    就在贾宝玉胡思乱想之时,终于有婆子打着帘子进来通报:“老太太,林姑爷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