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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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去买的吗?”时懿问。

    “嗯。”傅斯恬走到飘窗旁,把奶茶和生煎包取出放在矮几上,柔声解释:“我看你刚刚没吃几个饺子,怕你下午会饿。”

    时懿站在门边没动,视线像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傅斯恬压着心虚,回过头,大大方方地招呼她:“快来吃吧?还是热的,闻起来好香呀。”

    来回的路上,她犹豫过要怎么解释这个行为动。要装作是顺带的吗?还是装作是自己想吃才买的?

    可最后她服了自己,现在她和时懿是朋友了,她关心她是正常的,她可以让时懿知道她的关心。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比过去贪心了一点。怕时懿知道的太清楚,又害怕时懿一点都不知道。

    果然,时懿:“谢谢。”脸上没有奇怪的表情。

    傅斯恬帮她把奶茶吸管插上,递给时懿,时懿接过,在飘窗上坐下,问:“你不喝吗?”

    “我不喝。”傅斯恬打开生煎包的盒子,笑着:“我刚其实吃很饱了,我吃一个生煎包解下馋就好了。”着,她套上送的一次性套,抓起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随即皱着脸吸气,一副被烫到的样子。

    时懿被她可爱到了,把奶茶递到她嘴边,“忘记和你里面会烫了。”

    傅斯恬舌尖微露一点散热,细声拒绝:“没事,我怕喝了水包子皮会在肚子里膨胀,太撑了。”

    时懿不疑有他,便收回不再客气了,低头吸了一口奶茶,套上套吃生煎。

    时懿的吃相很秀气,一口一口,红唇微启,贝齿轻咬,赏心悦目。

    傅斯恬忍不住问她:“好吃吗?”

    时懿在咀嚼,侧目看她,傅斯恬补充:“因为有些味道,好像总是记忆中的会更好吃一点。”

    时懿把她弯弯的笑眼收进心底,细细品尝后咽下,轻声道:“也可能是比印象中更好吃了。”

    傅斯恬的梨涡随着她的话语荡漾起来,时懿勾唇,觉得口中其实有点咸的奶盖似乎也变得好喝了很多。

    傅斯恬买了鲜肉和虾皇生煎包各两份,自己只吃了一份鲜肉的,便推吃不下了没再吃。时懿就着奶茶吃两个其实已经饱了,但还是把三个生煎包都吃完了。

    两人吃完饭后去卫生间漱了口,补了口红和防晒,元凝边下楼边招呼大家:“起床啦,我们准备出发啦。”

    两人便背了挎包跟着下楼。

    一点半,他们一行人抵达了申城博物馆正门。申城博物馆是国家六大博物馆之一,占地面积十一万余平,馆藏文物数量众多,连博物馆本身的历史馆建筑,也可算是珍贵的文物之一。

    大家进了正门,在宏伟的历史馆广场前留了张影,刷身份证安检进馆。历史馆按照朝代顺序,分为多个展厅,大家兴趣所在不同,可能停留的时间也不同,所以不强求一同游览,元凝要求大家最后四点半能在刚刚留影的广场前集合就好。傅斯恬自发地和时懿黏在一起。

    起始展厅远古序厅外人群熙攘,有旅游团进展厅前的驻足,也有散客们是否要租用讲解器的犹豫。

    傅斯恬问时懿:“我们要租一个吗?”她也是第一次来参观博物馆,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要吗?”

    “我还好,你想要吗?”

    “不是很想。”时懿淡淡道:“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皮毛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讲解。”

    傅斯恬眼睛亮起,“那我们不租了。”

    两人一起踏进史前文明的世界,甫一踏入,柔和的灯光下,身量巨大的恐龙化石和猛犸象化石就直撞入傅斯恬的眼底,震撼着她。

    她从来只在书上见过它们,原来是这么高的吗?周围有朋友在惊叹,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家长问题,傅斯恬觉得自己不像是朋友,像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

    时懿的声音在她身旁不疾不徐地响起,“最高的那具恐龙,是蜥脚龙,最大型的恐龙,距今大概有亿年。是草食性动物,你看它脖子很长,所以它采食的方式有点类似于长颈鹿的。”

    傅斯恬稍一思索,温吞问:“你看过蓝猫淘气三千问的恐龙时代吗?”

    时懿微愣,“时候看过,怎么了?”

    “它是不是异特龙开场就杀死了的那类恐龙?”

    时懿被她问住了,那么久以前的动画片了,她哪里还会记得。旁边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倒是很兴奋地帮时懿回答了:“没错没错,就是那种龙!”

    男孩的妈妈好笑,叮嘱他:“这里不许这么大声话。”

    男孩扁嘴,委屈巴巴,傅斯恬笑了,侧目看时懿,时懿唇边也有清浅的笑。她指着猛犸象问:“那你看过山林猎人吗?”

    傅斯恬点头,时懿:“那这个就是里面他们很爱吃的长毛象了。你记得吗?”

    傅斯恬不大有印象了,时懿揶揄:“看来刚刚只是偶然,你记忆力也不比我好多少。”

    傅斯恬轻笑,娇嗔她一眼,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们一个展柜一个展柜地走过,但凡傅斯恬视线在哪个文物上停留得久一点,时懿就会自发地为她解起来,嗓音清润,娓娓动听。

    周围渐渐地有人不自觉地跟着她们走,搭乘一波顺风车。时懿并不在意,她只关注傅斯恬想了解什么。

    傅斯恬每次问她,“时懿,那这个是用来做什么”时,眼底就像有星光在闪烁。

    时懿以前从不觉得自己知道这些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在傅斯恬这样的注视下,她胸腔里突然充盈着一种像是成就感,又像是满足感的东西,有点胀胀的,类似于愉悦的感觉。

    进入青铜器时代后,傅斯恬的知识储备量明显跟了上来,很多东西,时懿只要稍微一点,傅斯恬就能明白大致是在哪个时期,问得问题也明显深入了许多。

    穿过秦汉两晋南北朝展厅,时懿去洗间,傅斯恬进入唐宋展厅,边看边等时懿。

    时懿找到傅斯恬的时候,傅斯恬正弯着腰在一个人首鱼身俑前给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做解。

    女孩问:“姐姐,这个模样好奇怪啊,是山海经里面的那种凶兽吗?以前人为什么要雕这个呀?镇宅吗?”

    傅斯恬温柔地回:“有一种法是类似这样的。它们可能是一种镇墓兽,古人把它放进墓穴里,用来镇墓护主,保佑自己的子孙兴旺。”

    “噢。”女孩若有所思地往旁边走。

    傅斯恬直起腰,看到时懿,笑意加深,刚要话,女孩又转过身指着另一个陶俑问:“姐姐,那这个是做什么的?”

    傅斯恬不话,看着时懿,时懿自觉地走了两步到女孩身旁解了。傅斯恬站在时懿的身边,跟着女孩一起听时懿的解,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

    解完,女孩夸时懿:“姐姐,你知道的好多呀。”

    时懿一本正经地:“你多来几次,等你长大了,知道的也会和我一样多。”

    女孩跑开后,傅斯恬否认:“不是每一个来了多次的人都会知道这么多的,时懿,你真的知道的很多。”

    时懿眼底有欣赏,“你知道的也不少。”

    “不是每一个没有来过的人都能知道这么多的。”

    傅斯恬愣了愣,眼波荡漾开来,软声道:“我们好像商业互吹呀。”

    时懿淡淡笑,“走吧,去看你刚刚就念叨的唐三彩。”

    后面的展厅参观,傅斯恬和时懿的对话,与其是时懿单方面的解,倒不如是两人的交流。

    四点十五分,两人留了充足的时间从民国馆出来,结果败在了时懿的方向感上,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傅斯恬当立断,带着时懿转了方向一路狂奔,终于赶在元凝要耐心散尽之前回到了博物馆广场前。

    两人气喘吁吁的,跟着大部队转场,在公交站等车去二十分钟车程外文庙附近的海滩看日落。

    车还没来,大家逛了一个下午都有点累了,纷纷在长凳上坐下休息。只剩一个人的座位了,傅斯恬让时懿坐下后,自己在她身边站着。时懿示意身边往旁边挪一挪,伸攥住傅斯恬的细腕。

    傅斯恬回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时懿带得坐到了她的身旁。肩膀并着肩膀,臂贴着臂,傅斯恬心跳一滞,瞬间不喘气了,大气都不敢出了。

    她悄悄地往外移,生怕自己臂上万一出汗了让时懿不舒服。

    偏生时懿看她乱动,还提醒她:“别掉下去了。”

    傅斯恬瞬间不敢动了,周身热度上升,越发觉得要出汗了。又享受又煎熬。

    幸亏公交车来了,傅斯恬如蒙大赦,第一个站了起来。时懿莫名,下意识地陪着她起身,排在她后面。

    十几分钟后,文庙站下车,海风迎面吹来,吹走了大家一身的燥意,通体舒爽。隋梦调动气氛,开玩笑来比赛,看谁先跑到下面的海滩上的那个正在卖椰汁的老伯伯旁。大家起哄先跑到又怎么样,隋梦大方:“跑到了买椰汁,我请大家喝。”

    男生们开心了起来,撒开脚丫子你追我赶地往下跑了,边跑边有人喊,“女生们跑这么慢,我帮她们把椰汁一起喝了吧。”

    女生们笑骂了一声,也追着跑起来了。跑着跑着,居然有人崩溃喊:“我靠,我凉鞋坏了”远远的,一只鞋落在路面上,一个女生单脚跳着往回走。“部长,你赔我凉鞋。”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爆笑声传来。

    傅斯恬和时懿也忍俊不禁。两人慢悠悠地并肩散步到海滩上,最后两个人接过隋梦请客的椰子。

    男生们脱了鞋在沙子上狂跑嬉戏,元凝一直在操心地呼喊:“别走太过去了,心涨潮”

    傅斯恬和时懿靠坐在堤坝上,捧着椰子,吹着海风,听海浪翻滚的声音,等待太阳落下的时刻。

    有办公室的女生捧着一个大海螺来引诱傅斯恬:“斯恬,快下来呀,这个沙滩有好多贝壳和好看的石头啊”

    傅斯恬有点心动,侧目看时懿,时懿发声:“你去吧,帮我也捡一点。”

    傅斯恬像得了号令一般,开开心心地跑下去了。

    时懿看着她的背影,没发现从她下去以后,自己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夕阳慢慢地下落着,蓝色的天空被染成绮丽的橘红色,荡漾在无尽翻滚蔓延的海浪上,海天渐成一色,美如画卷,傅斯恬款步其中,行走在浪潮边。洒落的霞光为她上了一层风情的妆,晚风吹起她的裙摆,荡起她的长发,惊艳了路过的白鸥。

    时懿站起身,朝着傅斯恬走去。

    “斯恬。”傅斯恬听见时懿在叫她。她回过身,时懿举着单反对着她。

    “笑。”时懿从单反后露出脸,夕阳在她脸上闪烁。

    傅斯恬未笑,时懿先笑了。

    放飞了傅斯恬心里的万千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