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19/朋友变对手过了几天,朱丽雅回到了乐城。刚整顿妥当,她便把丁侞律叫到了面前。
朱丽雅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查阅着手机上的新消息,询问道:“这几天练得怎么样了?”
出轨消息让媒体的关注都落在了她身上,这两周朱丽雅都疲于应付记者,其他的几乎都顾不上。
再加上丁侞律最近越来越不会主动报告自己的动向了,这也让她感到了一丝异样。
想及此,朱丽雅秀眉轻蹙,放下手机,抬首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儿。
丁侞律神色紧张,两只手攥着衣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她的问话迟迟没有回应。
“丁侞律。”朱丽雅对她的表现甚是不满,“你在发什么呆。”
妈妈的声音让丁侞律回过神来。
那天从游乐园回来之后,丁侞律便将要的话考虑好了,并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头还是禁不住踌躇。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安,鼓起勇气开了口:“妈妈,我有些话想跟你。”
朱丽雅不耐地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妈妈的神情令丁侞律心生怯意,但既然下定了决心,拖延也毫无意义。
丁侞律咬咬牙,开门见山道:“我不想参加那个比赛。”
闻言,朱丽雅微愣了片刻,随即皱紧眉头,眯眼盯视着丁侞律,语气中带上了威胁:“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丁侞律清楚此刻妈妈肯定非常生气,但她仍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朱丽雅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撇开眼,沉声道:“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丁侞律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妈妈让我去参赛是因为爸爸的事吗?”
朱丽雅犹豫了一瞬,又故作平常地回了一句:“是又怎么样?”
“我不想为了这个理由去参赛。”
“为什么?”朱丽雅又一次问道,语气比上一次更显严峻。
“因为……因为这样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了?你不想爸爸回来我们身边吗?难道你觉得应该把爸爸拱手让出去?”
她当然不是不希望爸爸回来,但是……
丁侞律一时间也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就在这时,朱丽雅突然冷笑了一声。
“丁侞律,你没资格对我不。”
朱丽雅的声音透着寒气,无论是亲切还是清冷皆荡然无存,只剩下让丁侞律冷彻心扉的埋怨以及愤恨。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丁侞律身前,两只冰冷的手掌重重压在了丁侞律的锁骨和肩膀处。
丁侞律惊惶,向后退了一步,朱丽雅却又贴近一步。
“我跟你,这一切都怪你!”
“都怪你一直没让你爸爸满意,你爸爸觉得我没本事,所以才会去找一个入不了殿堂的歌手!”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侞律吗?你的人生注定就是要听我们的,你必须要按照我们的去做!”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拒绝的,就算你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给我去!”
……
朱丽雅一句接一句地嘶喊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手上的劲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丁侞律对上妈妈布满血丝的眼球,朱丽雅歇斯底里的模样令她心惊胆战。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妈妈越掐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心中的恐惧与无措也愈发加深。
就在她即将无法呼吸的时候,丁侞律终于忍不住,抬手抓住了妈妈的臂。
谁知她一握上去,朱丽雅便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抽开了手,将丁侞律一把推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丁侞律一连退了好几步,背脊撞在了身后的书柜上。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她便忽而意识到了不对劲。
抬起头,只见妈妈雪白单衣的衣袖上已经沾上了几条血印子。
丁侞律的脑子有了几秒的空白,她怔怔地望着妈妈,难以置信地喃喃:“妈妈……那是……你受伤了吗?”
察觉到袖上的血迹,朱丽雅连忙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臂。她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出话。
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丁侞律顾不上其他,直接上前拉过了妈妈的手臂,心地将衣袖推高。
一条又一条细斑驳的伤口从衣袖下露了出来。
伤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白滑纤瘦的臂上半截,起码有十几二十道,看起来像是用刀或者美工刀划的,血珠正从其中几道比较深的伤口里渗出。
触目惊心的伤口令丁侞律的心一下揪紧。
她正想追问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弄来的,却听朱丽雅低低地啜泣了一声。
丁侞律吃惊地抬头一看,发现妈妈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侞律,算妈妈求你了,你就听妈妈的吧,去参赛,帮妈妈将爸爸抢回来。不然的话,妈妈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我们不能让那女人得逞,不然妈妈没脸再活下去了。”
“侞律,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妈妈吧,妈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妈妈不能没有爸爸。”
……
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妈妈,丁侞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
活了将近二十年,她直到今日才终于明白到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望着在自己面前大哭的妈妈,丁侞律害怕、无助,却反而哭不出来。
“侞律,你不要再你不参赛了,好吗?”
不知何时,朱丽雅已经蹲在了丁侞律的身前,紧抓着她的手,仰头凝视着她,含泪的双眼中满是急切的哀求。
“……”
丁侞律垂着眸,与妈妈对视着,没有吭声。
她没有答应,但也没再提不想参赛的事情。
四月初,《新秀歌王》召集了所有参赛者,举行了首次碰面会。
在去的路上,丁侞律的心跳一刻都没有慢下来过。
她还没有跟江近月自己参赛的事情。
虽然这段时间里,丁侞律每天上课都会见到江近月,她也曾无数次算将这件事告诉江近月,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却总是不出口。
拖着拖着,就到了这一天。
到达电视台后,丁侞律在车子里坐了很久,直到不得不动身的时候才乘电梯到了十二楼。
走到会议室门口,她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江近月得知她也会参赛时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定会很失望吧。
“侞律?”
不期然,江近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丁侞律一愣,慌忙转过身。
江近月脸带微笑,一双美眸中有疑惑,也有惊喜:“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我……”
她的出现令丁侞律猝不及防,一时语塞。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温艺宁从门后走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最糟糕的境况。
丁侞律感到一阵绝望,双手冷得发麻,想要逃离这里,双腿却不听使唤。
“丁姐你终于来了。”男人走到了丁侞律面前,笑眯眯地,“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
丁侞律低着头,一句话都不出来。
江近月则仍在状况外,看看温艺宁,又看看丁侞律,不知所云地讪笑着。
温艺宁挑眉,问江近月:“对了,你们是同班同学对吧?”
“嗯。”江近月点了点头,想也不想便笑道,“而且还是朋友呢。”
朋友。
这两个字就像两颗石头,扯着丁侞律的心往下坠。
她自觉愧对这两个字。
听了江近月的话,温艺宁“哈哈”笑了两声,甚觉有趣地:“那这回就是朋友变对手了。”
温艺宁的一句话,让江近月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也让丁侞律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空气骤然变得凝重,每一秒都仿佛被延长了十倍。
良久后,江近月才不明所以地问道:“变对手了?这是什么意思?”
“咦,丁姐没有跟你吗?我们比赛邀请了三位特别嘉宾,丁姐就是其中一位。”
温艺宁话音落下,江近月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她震惊得愣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啊,哦,原来是这样啊。”江近月有些恍惚,复杂的目光落在了丁侞律身上,话声音逐渐变,“我之前也听了节目组会找三位神秘嘉宾加入比赛,但我没想过……会是她……”
“总之一起加油吧。”温艺宁象征性地鼓励了一句,看了眼手表,招呼两人,“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请两位移步,会议快开始了。”
完,他转身回到了会议室。
走廊里只剩下两位女生,除她们之外,就只余一片死寂。
丁侞律一动不敢动地伫立在原地,脸几乎要埋到胸前,眼睛紧紧地盯着江近月的鞋尖。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看江近月的脸,更不敢吭声。
她希望江近月能些什么,但又十分害怕对方会出她此刻最不愿听到的话。
可江近月什么也没。
她仅在原地站了一阵子,最终无言地走进了会议室。
三个多时后,会议结束。
这三个时,丁侞律过得很煎熬。她清楚自己需要认真把会议的内容听进脑子里去,但江近月的沉默令她很忐忑不已。
参赛者们各自陆续离开,丁侞律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刚好看见江近月从前门走了出去。
她正想追上,却被一位工作人员叫住了。
“不好意思,丁姐,我们制作组这边还有几句话想要跟三位嘉宾,不知道您方便吗?”
眼看着江近月的身影消失在了门的另一边,丁侞律别无他法,唯有点头。
三位新参赛者,除了丁侞律以外,另外两位都是已经出了名的人。
一位是刚得了金象奖最佳新人的花,一位是得过十枚世界金牌的退役游泳选手。
丁侞律与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都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这个身份。
再次散会时,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
丁侞律疲惫地走出了会议室,一转头,却在走廊尽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江近月居然还没有离开。
作者有话要:侞:顺从
丁侞律在初设定时其实是叫丁茹韵,然后才变成了丁侞律。侞字是在找同音字时找到的,一查意思,就觉得很适合丁侞律的设定的,于是就决定了。
可以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