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千里之外有人盼
艄公蹲下身子,朝了这两个人又是自语道:“你两个身上定还有些个藏货,怎能不搜下,不然也对不起我这刚下水的兄弟。”伸就去摸石秀怀里。
还没入怀,却听后边有声音道:“既是想你这兄弟了,怎的不下去陪他?”
艄公一慌,回头看时,见那个会使船的汉子两只已然紧抓住了自己刀背,自己用力却是拖拽不得,刚要和他拼命,只觉眼角余光扫到一片亮光,脖颈上一凉,却是那被摸之人腰刀拔出。
原来这两个只是假装饮酒,骗了自己。
艄公心里也是发凉,忙使出那江湖段,道:“两位好汉饶命,不知两位是哪路的好汉?敢问高姓大名?截江鬼张旺还请好汉下留情。”
石秀听了问道:“你便是张旺?可是真的?”
张旺见这人竟然知晓自己名姓,自忖有活命的盼头,道:“弟在这江上也做了几年了,胡乱混出个名号,不知两位高姓大名,还未赐教。”
阮七道:“我两个乃是梁山上的,我叫阮七,人称活阎罗的便是。那位哥哥叫做石秀,人称拼命三郎。”
这张旺听了,面上一喜道:“两位原来是梁山上的好汉,本来就想去投那梁山,都是这个兄弟拖累的,什么梁山泊虽有水泊,却没这大江便利,有本事也难以施展,是等个什么暗自传教的人,要在这江南做大事,直让我等到现在,也不见个动静。”
阮七想了想王伦脾气,心下摇头道:“只怕我梁山容不下你了。”
张旺诧异道:“阮氏三雄的名头我也曾听闻过,你三兄弟不也曾做过这私商生意?你叫活阎罗,我叫截江鬼,都是地府一派,怎的不得帮我些好话?”
阮七将他板刀夺在里道:“我这梁山上可没这为了几两银子便残害兄弟的。”
张旺听了道:“这油里鳅孙五,了不少梁山坏话,杀了他岂不是替你梁山出气?”
阮七道:“正好借你之口去问问这孙五,了哪些坏话?”完捡了条绳索,将这张旺绑缚了。
这张旺见阮七下了杀心,道:“念在同道面上,你只教我囫囵死,冤魂便不来缠你。”
阮七心道我如何不晓得你这把戏,口中笑了道:“这个我可答应了你,我不杀你便是。”完朝了石秀使个眼色,将那张旺推到船头,张旺见这茫茫江水,却是心头暗喜,道:“两位好汉,有缘再会。”完便要朝江里跳。
却听背后一人道:“我且送你一程。”张旺人已在半空,只觉一股扎心的冷气从后背袭来,低头看时,一个刀尖从胸口透出,随即又隐没了。
果然这人腰刀要长些,张旺最后的念头闪过。
石秀抽回腰刀,见张旺尸身栽倒江中,道:“这厮在这江上做这勾当数年了,今日正当报应。”
阮七听了,心头有些迷茫,道:“我兄弟三个,也曾像这张旺一般,不晓得哪日也要遭这报应。”
石秀将那腰刀血迹擦了,收了刀道:“这张旺怎的能与你比,这人怕是早有了杀自己的兄弟心,今日这孙五死的倒是冤枉了。”
阮七听了这话,心下冷笑,叹口气道:“我也曾动过这般念头,还好没有下。”
石秀听了疑惑,正想再问,阮七提起了锚道:“哥哥先坐了,待我替你划船过这大江。”
石秀听他声音有些激动,只得坐在船舱口上,阮七并为披上罩衣,紧闭了嘴唇,一言不发,只抡起粗壮双臂奋力摇浆,船本来已至江心,风雪已停,夜空之上半弯残月幽幽,几颗星斗熠熠生辉,这大江之水对这人间惨事视而不见,自顾湍流不息,发出轰轰响声。
船到南岸时,已至五更天气,冬日里却是还黑着,阮七坐到舱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衣服穿了,道:“这到了建康府,哥哥还请引路。”
石秀道:“你且先歇口气,去早了那城门也还关着。”
阮七想起件事,走到船头,仔细敲打,然后掀起块船板,道:“这张旺还真是,都是这老套路。”
石秀走过去,借了火光一看,那船板下藏了个洞,里面露出些金银来。
阮七将那些金银掏出来,大致三四百两,将这银子打了包裹背了道:“但愿这是最后一次拿人钱财了。”
石秀听了一笑道:“这等人死了,倒是该散个大财。”
两人又是笑一阵,将天色渐明,二人各自背了包裹,穿戴整齐,将这船藏在芦苇荡中。
岸上却见一片树林,隐隐有灯光。两人转入林子里看时,却是一个村酒店。
石秀道:“你我正好在这用些酒食,再进城不迟。”
阮七点头应承了,石秀拍开门时,却见个老丈,老丈见这二人如此早来拍门,问道:“客官从哪里来的?可是要吃些热酒?”
石秀道:“我兄弟两个从山东来的,要去建康府,建康府安太医是我等弟兄,特来探望他。”
老丈问道:“你从山东来,曾经梁山泊过?”
石秀道:“正从那里经过。”
老丈又道:“我这店里也曾有那边来的客商,他山上晁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杀害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
阮七不禁看了一眼石秀,石秀笑了道:“这梁山上一文一武两个头领,文头领是个书生,叫做白衣秀士王伦,武头领便是这托塔天王晁盖。”
那老丈听了点点头道:“这倒是新鲜。”
石秀道:“两位头领专以这替天行道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污吏。”
老丈道:“老汉听得:梁山这伙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那里似我这里草贼?若得他来这里,百姓都快活,不吃这伙滥污官吏薅恼!”
阮七听这老丈这般,直想着报出自己名号,却被石秀拦下,石秀道:“这贪官污吏遍地皆是,哪能指望这伙人远隔千里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