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夫妻夜话
贺御史在家里发晕了两天,醒过神又为难了一天,最后在妻子的催促之下,向楚芊眠求饶。
贺夫人哭求丈夫:“咱们从外省调回来,就是强龙,也不敢得罪京中地头蛇。何况安佑王府和护国王府都不是地头蛇,他们才是强龙。”
历史上以一般官员弹劾贵戚的事情多的是,贺御史显然不是成功的那个。这一头的包,让他草木皆兵。
对楚芊眠的吩咐,贺御史惊恐双目:“再弹劾,这不行吧?殿下在金殿上辩明,只怕没有人会跟我一起。”
见到锦榻上端坐的女子顿时面上一寒,房中由夏末来到冬天,贺御史经受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楚芊眠装没有看见,这个人贪心十足,却没有眼力见儿。让他继续弹劾,总是有原因的。
她忍贺御史半年出去,不让贺御史熬点儿神未免憋屈。当下并不解释,径直道:“你自己想去,不管怎么样,要想我把这事一笔勾销,在我没有松口以前,你还是想着法子寻找我的错处,弹劾我到底。”
贺御史自以为明了,翘起大拇指:“殿下对自己要求严格,是我辈楷模。”
楚芊眠哭笑不得,谁要当你的楷模,也没有在你的挑剔之下改正的意思。
还是不管他怎么想,轻声道:“这阵子你不方便再来拜见我,有什么话传递,我让奉新伯夫人转告。”
贺御史的精神头儿完全打起来,总算肯正视长公主的这个吩咐,想到她必有原因。
奉新伯夫人虽然是金殿上反驳自己的人,却正表明长公主接下来的重视。
花行剑,乃是安佑王的义子。
贺御史不再懵懂状,而是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一些。”
“慢慢的明白吧,今天没有功夫对你细解释。”楚芊眠见他恢复阅历,多说这么一句,就低声道:“那么现在,我得撵你出门,不情愿与你和解才合道理。”
贺御史欠身:“殿下请。”
在房外的官员们,不是看热闹的心,就是看风向。他们中间也有人背后嘀咕过长公主年纪不高,权势过重,又不是国舅世代权臣,人家有足够的理由。
说白了,公主你是个女的,不过运气好抚养皇上,这种想法简单而又解气,最容易流传也最不容易消散。
这就见到贺御史进去以后,看热闹的人图个乐呵,出这里的门好传新闻。看风向的人做好脚底抹油,或是釜底抽薪的准备。
长公主如果轻易原谅贺御史,可以认为长公主耳根子软,几句好话一说就不计前嫌,可以松口气。
如果长公主不肯放过贺御史,都得小心长公主一个一个的算账。
有伸长脖子的,还有踮着脚尖的。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愤怒:“滚!”
显然公主大怒不止。
看热闹的乐了,先看个笑话。
伸长脖子的一滞,像是扭住。
踮脚尖的身子往下一沉,痛苦来到面上,说不好是崴脚还是忽然抽筋。
竹帘子里面,贺御史一溜小跑,狼狈的出来,满头满身的汗水。
好事的人不会放过。
“贺大人,您这是又怎么了?怎么还惹殿下生气。”
贺御史又气又急,摆手道:“说不得说不得,”走出去几步,换成嘀咕:“岂有此理,头发长度量浅……。”
他只觉得背后目光如芒刺,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他贺大人依然不受殿下待见。但是出护国王府大门后,贺御史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松一口气。
不是他已看破公主殿下的锦囊,而是奉新伯夫人是联络人,对他的夫人来说太重要了。
不管是回京的官员,还是本地的官员,女眷堆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哪怕很不爱应酬,重要的贴子一年有两张,露那么两面,也不会让人小瞧。
而花家的客厅,是消息纷飞之地。
贺夫人求丈夫的主要原因,就是她第二天就进不去花家。本想让花家帮忙说情,却吃闭门羹,贺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有多大。
男人们在外面丢脸的事情,把女眷也影响,贺夫人当然不答应。
现在好了,贺御史心想回家去,可以对夫人报个好消息。
……
铁木佳策马狂奔。
从京都到关城,有的是人烟稀少之地,他不惜马力的奔跑,好似有鬼在后面追赶。
看到关城的这一天,他再次取出纸卷来看。长长的一卷,抬头写着“宣府关城布防图”。
那个叫小乙的小厮太中用了,第一个前来报信,说安泰公主回京应付弹劾,又送来这张手抄的图。
据说他家主人花了大力气弄来。
有了这张图,铁木佳有信心打上一仗。
他不担心这图是假的吗?
所以他快马到关城,一来抢在护国王府发现以前用上,二来让他的细作按图查看,验证这图的真假。
细作最多的地方,就是杨林的卫所。那傻大块头是个粗人,粗的眼里一个针尖也下不去;粗的只要对眼,什么人都是兄弟。
打马进城,铁木佳也没有忘记让人打探京里,寻找机会救出阿尔泰。
……
静夜打三更,巡逻兵呼啦啦跑开。护国王府的角门走出楚芊眠,上官知在她身后提一个灯笼,没带跟随的人,夫妻漫步在街道上。
已立秋,夜风凉爽微冰肌肤,让繁琐激热的头脑一点一点清醒,在夜晚中惬意舒畅。
上官知有一只手和楚芊眠相握,楚芊眠轻轻地笑:“好似正月十五走百病,父母亲走在我身边,什么也不怕。”
和岳父母相比,上官知有些高兴。开玩笑道:“你怕我就行了。”
“为什么?”楚芊眠凑上来问。
“这样别人就不会说我是软蛋。”
“你还记着呢。”楚芊眠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洒向夜空,似四季桂有点点清香。
上官知也就轻轻地笑:“我曾经梦见过。”
“什么?”
“带着我心爱的姑娘在街上走,一定很美。只是醒来以后觉得不可能,不是夫妻呢,不能牵着手。是夫妻呢,哪有抛开父母自己嬉游的道理。”
上官知至今还记得梦境清晰的如在眼前,却不想会是真的。
楚芊眠拖长嗓音,拖着步子,由着上官知拖着走:“哦……你当时心爱的姑娘,是大名郡主……。”
上官知回眸一笑,有如玉镜中绽放出宝光,天上星河灿烂也瞬间压下去。
“不是她,那时候还没有她。”
“那是谁?你难道笨牛似的在前面走,不看看后面的容貌?”楚芊眠勾起好奇。
“拖着个笨牛当然要看看,但没有容颜,可能笨牛让拖没脸见人。”上官知笑上一声。
楚芊眠跑上来和他并肩,嘟起嘴儿:“笨牛拖谁?”
上官知放声地笑出来,笑声朗朗震动秋月时,放低嗓音调侃:“这种姿态如今只能你女儿用,记住了?你用好有一比,偷学少年。”
“你要是不再夸夸我,我就要笨牛好看。”楚芊眠凶巴巴。
“谁!”
前面有巡逻兵过来,拿灯笼往他们面上照。
上官知用衣袖挡住楚芊眠,自己挺拔在光影中。
“原来是世子?”
带头的人行个礼,带着小队人走开。
他知趣,不问上官知有什么事情,也呢,不会注意衣袖后面的是谁。
看不到巡逻兵时,楚芊眠得了意:“明儿就起谣言,说你夜晚偷香,品行不端,我把你大杀四方,狠狠教训,长公主水涨船高,权势又涨了。”
“才不。明儿起谣言,说护国王世子原来不是软蛋,拖着一头笨牛在街上走,那笨牛生得容貌动人,万里绝尘。我,重新有上风。”
上官知回答的也得意洋洋。
楚芊眠握起拳头:“负心汉,这就来教训你。”
上官知甩开她的手,提着灯笼跑开。楚芊眠在后面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给我回来,我要打你。”
“追上就给你打,追不上的干看着。”
上官知不远不近的,永远比楚芊眠在前那么两步。楚芊眠每一回累时,他就停下来。楚芊眠重新有精神,他跑的飞快。衣角有时候似一道笔直的线。
刑部门上两个大红灯笼出现时,夫妻才笑着结束。上官知举高灯笼,拿腔捏调:“殿下,你的差使来了。”
“笨牛,你的路带的不错。”楚芊眠昂起下巴。
上官知自言自语:“那等下回家,让笨牛老婆也高兴高兴。”
汤捕头出来迎接,就见到公主扑哧一乐,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笑夜风吧?
小乙在牢狱里默默,他不知道汤捕头说话是不是算话……。听到脚步声,见到汤捕头走来,小乙颤声:“我家大人好不好?”
“噤声。”汤捕头打开牢门,示意他跟着走。
隔壁的公事房里,见一男一女并肩而坐,他们的容貌像明月一样,照的显不出房中烛光。
光线从他们面容上发出,在这夜晚看着,好似神仙中人。
小乙呆呆。
汤捕头道:“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护国王世子。”
小乙瘫软倒地:“我家老爷,拿下了是不是?”
楚芊眠微笑:“你是忠仆,你愿意传信,我可以饶他一命。还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
“不,我以前生病,病的要死,是老爷一贴药救我活,他没事了?没有官了?我还要去侍候他。”
那天朝会散以后,费大人成大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各自的贴身小厮对铁木佳传话,长公主悄然回京,是不是你赶紧离开京都?
汤捕头先一步抓捕小乙和来保,分别告诉他们:“把这张图送给你们要见的人,可保你们活命。”
来保犹豫片刻,在另一个房间的小乙答应。汤捕头先放小乙走,再装着看管不严,来保逃走。
来保刚到地方,汤捕头撞门而进,来保没有说话的机会,铁木佳拿着小乙给的城防图逃离。
所以以为图是真的,巴巴的到关城验证。
傍晚时分,杨林来信,说铁木佳已逃离关城,随时会有战役。楚芊眠想到小乙有功而又机灵,特地来见他一面。
殿下的威名高,白天哪怕是提审人,也会让小乙受人关注,上官知就陪她晚上到来。
见小乙不答应,楚芊眠也没有为难,说道:“忠仆难得。”让汤捕头放他离去。
星月依然明亮,回去的路上,楚芊眠没有了说笑的心情。
让笨牛牵着的她,不时感叹:“忠仆,看着就让人舒服。”
笨牛在前面不时的好笑,这个人太缺人手,遇到个人就栽在里面不想出来。
进家门时,楚芊眠又是一声:“忠仆,唉,我不嫌多。”
坐床上时,又是一句:“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上官知扳倒她,解了衣裳,夫妻毫无隔阂的相对时,楚芊眠啊地一声醒来:“你……”
下面就没有声音了。
绿玉上夜,悄悄地笑着,把房门紧紧关上。
第二天,夫妻奔赴关城。长公主从去年酝酿到今年,粮食也送丸药也送,结果随时将出来。
……
一队队的急行军,穿行在草丛和林间。他们已拿出鹰掠兔窜的速度,铁木佳还嫌不快,不时让人传话:“快!十天一换防,咱们得赶在换防之前。”
塔古带马过来,两个人经过调解恢复融洽,但塔古也得不时问下:“铁木佳,你得保证我们能进关城,能抢到东西。”
“放心吧,关城内没有大粮仓,但百姓家里难道没有粮?米铺面铺难道没有粮?还有金银。不会少你那份。”
验证过城防图真假的铁木佳信心十足。
塔古也就相信了他,回去催自己的人马加快速度。
既定的时辰望见关城,见卫所平静灯火惨淡有如鬼影。
几声鸟叫互相出来,铁木佳抽出弯刀,在月下闪亮的一道,踌躇满志鼓舞军心:“都知道越过关城就是财富、女人,有男人想要得到的一切!是好男儿的,杀进城去!”
事先分派好的,铁木佳手一指,一队人往东边卫所。再一指,另一队人往西边卫所。
他在中路装成卫所溃逃,直奔城门长呼:“开门,我们遇袭,开门……”
无数喊声自他背后出来,在他的来路上灯火通明,现身数不清的兵将。
为首的一个人手持长矛,玉面如月,正是上官知。
两边卫所也喊杀声更盛,骤然升起的火光下,见一个粗大汉手舞兵器左切右砍。
正是应该早就放倒的杨林。
铁木佳眼前一黑:“上当!”
还没有等指挥突围,城头上火把大明大亮,一个人俯身往下望。楚芊眠玉容喜色,笑吟吟道:“咱们到底又见面了,在京里你跑的太快了,害我没能扫露烹茶。愿君今天莫做唐突客,打一个照面又要走了。”
“安泰公主!”
铁木佳魂飞魄散,一长溜的“假假假”从脑海回忆中掠过,一长串的冷汗从后背滑落。
他倒没有只顾自己,高声长喊:“吹号角,撤!我们中埋伏了。”
号角声呜咽响彻天空,带出夕阳西下时的凋零。
杨林急眼:“都不许走,老子没痛快呢!”这时候报私仇不错,破口大骂:“金勇你个大软蛋,放走了人,和你没完!”
风把话送到金勇耳中,金勇气的骂道:“野性,就是没有京里的兵好带,整一窝野人!”
上官知无意中听到,微有笑意。原来软蛋落到金将军头上,大家轮流当,世子举双手答应。
但是他也不放过洗清名声机会,一直瞅着铁木佳呢,见他奔来,迎面拦住,大喝一声:“听说你臂力过人,咱们战过再说。”
铁矛嗡的带起风声,对着铁木佳砸去。
铁木佳举刀架住,当地一声火星四溅,把两个人面上的神情染亮。
上官知跃跃欲试,铁木佳闷气沉积。
上官知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回矛再挺,笑骂一声:“不许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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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牛说,拿票来。
第两百章 ,又有喜(万12)
刀舞狂风,铁木佳的护卫们一起来救。枪林如山,上官知的护卫们也不会袖手。
暗夜让刀光剑影搅成稀碎,星辰纷纷躲藏到乌云之后。火把是唯一的照明,战场上好一出妖魔鬼怪大现身。
地上的影子,抢夺生机的手臂,倒下去又挣扎的人,还有马匹嘶鸣撞击夜空。
楚芊眠在城头看得分明,主动权还在自己人手里,但依然摇一摇头。如果可以,本不需要交战。把这大好繁星用血战通红。
她不时看向丈夫,见上官知跃马威武,俨然不输少年气势。铁木佳在他的攻势下,因失去良机而且战且走。
左冲右突中,一时寻不到道路,铁木佳目透狰狞,仿佛化身弯刀恶魔。
上官知还是没有输给他。
今晚是世子树立丈夫威风大好时刻,理当遇强则强。
叮叮当当,两个人又交手几十招,有人大喊铁木佳:“从这里走。”看时,那边撕开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人退走。
铁木佳双目已然赤红,带马奔过去却不肯先走。反身迎上随后而至的上官知:“你们先走!”
塔古本来恨上来,这个时候转为友情:“好汉子!铁木佳,咱们一起走。”
刀光一闪,也来战上官知。
上官知一把长矛发挥威力,不管是挡还是击杀,都把两把刀挡的严严实实。
一直留在关城的鲁王吕胜拍马过来:“呔!抢人亲事的,你怎么能一个人独霸两员大将!”
花枪抖动挽出枪花朵朵:“分我一个!”
人声马嘶中,吕胜又可以啰嗦一回,喊的理直气壮。
铁木佳见识过花枪的精妙,咬牙恨恨,叫一声塔古:“咱们走!”一直维持的通道中,两匹马横冲直撞而去。上官知和吕胜去追,让两边大汉拦住。
楚芊眠尽力的往前面看,看不清时走下城墙,侍卫队长黄越带马过来,侍候公主上马出城。
金勇见到,大骂杨林:“殿下出城,赶紧肃清战场,别总记挂着首级。”杨林一面让人肃清战场,一面反唇相讥:“你呢?也别想趁我没空抢功劳。京里来的,赶紧回京去吧,你在这多余。”
又斗上了,楚芊眠没好气,此时却只能装听不见。金勇聚拢一部分兵马护送她,见上官知和吕胜因为没有得力对手越战越勇。楚芊眠绕过他们,对着铁木佳奔逃的方向过去。
“殿下小心!”
黄越和金勇忽然让住马,见前方黑黝黝树林之中,新的一支人马欢腾着出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由轮廓可以认出她,那拒绝楚芊眠的谢落夫人。
楚芊眠电光火石般猜出谢落夫人用意,勒住马后厉声呵斥:“派人打探,余下的人原地不动。”
夜如上好墨笔,勾勒出那一段厮杀。
谢落夫人抢了马,杀了人,似乎还斥责铁木佳,随即扬长而去。
铁木佳到此才真正败的没有胆色,只顾着带上残兵仓皇离去。真正让他动摇的,是这一击。
金勇请示:“殿下,要追吗?”
楚芊眠目视谢落夫人离开的地方,笑的轻松:“不必了,咱们要保的是关城安宁,和长时间没有进犯。她算是帮咱们的。铁木佳缓过气来,必然报复她,最好再来上几十家打打闹闹,咱们想要的也就达到。”
“是。”金勇退下。
打扫战场不好看,就此回程。见到上官知和吕胜应该没有打过瘾,一把长矛,一杆花枪动上手。
关城的兵不知道底细,包括杨林等军官在内,都面面相觑。
吕胜大骂:“抢人亲事的贼。”
上官知还击:“虎视眈眈却一场空。”
楚芊眠不耐烦,这两个人在京里没把笑话写完,看样子打算在关城也尽人皆知。
横眉怒斥:“住手……”忽然想到什么,殿下平静的先住口。
吕胜看芊眠妹妹永远事无巨细,收枪惊声:“妹妹你怎么了?”上官知同时收矛,到妻子身边扶住她,面有关切:“你怎么了?”
吕胜又想啐,但是忍住。
楚芊眠对上官知低声说了一句,上官知几乎怒发冲冠。强忍下来,就对楚芊眠怒目而视:“这种情形,你还敢出城!”
“你骂谁?”吕胜忍无可忍。
吕敢抱住他:“胜叔,认栽,你认栽吧。”
在他纠缠之下,吕胜眼睁睁模样目送上官知牵着楚芊眠的马回城。走的远了,吕敢用实话埋怨他:“我婶要是知道,该多难过?”
“她才不会。”吕胜对妻子元团雪一百个放心。
吕敢再道:“这样也没意思,大胜都会念很多书。”
“你不懂。”吕胜扭扭身子,吩咐吕敢也加入打扫战场之列,免得他在面前再说。
留下他一个人时,吕胜对着星空展露笑容。
长公主是谁?
能正大光明的吃醋就是好样的。
这是石小虫的心情。
胜哥的心情永远不变,三岁时喜欢的就是芊眠妹妹,所以守护到最后。
不为什么,就为守护,所以看上官知不顺眼,就是这样。
……。
夜光不明,烛火难免。上官知的咆哮声里,烛光瑟瑟不停。
“你有了,也不知道注意身子吗!”
“为什么不对我说!”
楚芊眠倚在榻上扁着嘴:“只是小日子没来,我觉得应该是有,所以本想对你们发火,及时想到我就没说。到底有还是没有,得等医生看过才知道。”
“医生,找医生来!”上官知一个箭步,跳到房门外去吼。
楚芊眠拿帕子掩在耳边,嘀咕道:“真吵,早知道就不管他,由着胜哥和他闹,他倒挺安生。”
刚说完,上官知又一阵风进来,又对着楚芊眠发作:“太不像话了,太不当心了,我和你没完……”
楚芊眠陪笑:“是吗?千万记得咱们没完。要是你忘记,我可以提醒你。”
“不许嬉皮笑脸,放老实。”上官知在榻前坐下余怒未息。不等楚芊眠给他大大的笑脸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蹿出房:“做饭,给殿下煮好吃的!”
“真吵。”楚芊眠嘟囔:“所以要确定下来,才能对他说,是不是?刚才还战场上英雄,这会儿跟个碎嘴婆子没两样。”
身影一晃,上官知又回来了,板起脸:“从今儿开始,你给我好好歇着,不许劳累,不许乱吃,不许乱喝,不许看不好的人,比方鲁王,太嘈嘈了,不许……。”
他一直不许到医生进来,看过,殿下时隔数年再次有孕,上官知笑的比星光还要好看。
亲自送医生出门,回来抱着楚芊眠往里间,喜滋滋道:“一定是个女孩子。”
“哈,你嘴上说不喜欢钦哥,心里还是有的。”楚芊眠笑话他。
上官知自己也愣住:“我怎么说是女孩子呢?是女孩子就要便宜石小虫。”
改口:“一定是个男孩子,让石小虫哭去吧。”
楚芊眠假惺惺安慰他:“你真不容易,一会儿战胜哥,一会儿想到石蛟。”
……。
大捷?
新丰帝兴奋的拍案一声,拿起奏章吩咐:“备辇,去太后宫中。”他迫不及待地要把好消息给太后看。
兴冲冲走入殿室,见到太后面有沉思,一旁坐着上官玉和安佑王楚云期。
对于这个曾称呼为父亲,以此隐瞒身世的人。新丰帝也一直客气。而在他的家中,带给新丰帝难以忘记的美好童年。不等楚云期起身,就命他免礼。
在太后身边坐下,新丰帝最最关心的外甥女儿上官玉,放在大捷的前面。
大捷已经有了,晚说一步又跑不走。而上官玉似有话要说,对新丰帝最为重要。
“母后,玉儿和你说什么,朕一来就不说了。”
上官玉对皇舅舅眨巴下眼,新丰帝笑着望向太后。太后看不出不悦,但出声时怅然:“西宁老王妃病了,秀男已回去,玉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安泰不能去探望,她说代母亲侍疾。”
“道儿远,不必了。”新丰帝本能的舍不得。
上官玉细声细气:“太后时常教导懂事成人,玉儿不仅要去侍疾,再去瞻仰皇舅舅曾走过的路程。只是一部分了,很快就回来。”
“这……”新丰帝哑了嗓子。
上官玉是他嘴里说的心里有的,最心爱的一个,很多时候大过他新得的儿子。
心疼她,而盼着她处处好。新丰帝对太后望去,太后望着他,新丰帝明白了,太后一开始也反对,但上官玉的这个理由,让太后也没有话说。
上官玉七周岁,小大人一般,走远路亲戚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新丰帝在那一路上成长,他难道告诉上官玉乖乖在家里最好。
十岁为平南就奉太后远行的皇帝,说不出这句话。
送外孙女儿进宫的楚云期不出所料,新丰帝和太后都没有主意。
这若是朝堂可以雷厉风行,这若是民间可以体恤劝解,这是上官玉,他们都想上官玉好,就只能无话可说。
接下来不用问了,让上官国舅来决定。
上官国舅听完,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管不顾太后和皇帝,指着楚云期就是一顿骂。
“我说你不去西宁,留在京里肯定有原因。原来不是打廷倌主意,而是怂恿玉儿。”
楚云期摊开双手,满面无辜的不是解释,而是大大方方的陈述:“廷倌有行伍看着,而他们都学会为了玩,就得好好看书,我已成了,不用管他们。如今的心思,放在玉儿这里就行。”
太后让他们打住:“这里面是什么故事?”
上官国舅把亲家打赌告诉太后,越说越生气:“我上官家的基业都由代代教导而来,哪有功夫出京走动,老实呆在家里是祖训。太后,请训斥安佑王,让他以后不敢挑唆廷倌和玉儿。”
太后想想也是,她的父亲,她曾见过的祖父,都是公事而出京,廷倌当然也一样。
张张嘴,新丰帝按住她的手,太后一转念想了起来,对上官国舅张口结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楚云期倒借此机会,给上官玉一个眼色。上官玉盈盈拜倒:“回太后,回皇舅舅,如今国晏海清,还有外祖父送我,我一定早早的到,早早的回来。”
上官国舅怒声如雷:“不可能。”
上官玉毫不害怕,对着他又拜下来:“祖父息怒,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效仿皇舅舅,但我比比廷倌还是可以的。再有表妹还不像女孩儿,回家去,只怕舅祖父要怪廷倌,我去解释一二,为廷倌扳回名声,也就回来。”
上官国舅也没了话,怔怔的不想输的太惨,也太不放心楚云期,无奈道:“我送吧。”
“怎么你又撒手不管朝政?”太后有指责的意思。
上官国舅一笑:“我已说还政,安泰也上来了,还有知儿在京里。太后,我这一去不是赌气,”
说到这里,瞪楚云期一眼。新丰帝和太后都忍住笑。
“而是他们夫妻需要独当一面。大捷我看过,这一回打的关外数年休养才成,接下来还由他们夫妻接手。还有玉儿不能放纵。”
又瞪楚云期一眼。
太后笑容满面:“国舅说的有理,玉儿要紧,知儿和安泰也要紧。国舅去吧,但是早去早回。”
出宫的时候,楚云期形容潇洒,脚步轻松。又赢一回,总是开心事。
……
送走石钦的那个长亭,上官夫人带着孩子们送行。上官玉欢欢喜喜带着祖父走天涯。
同一天,石钦带着众多的丫头婆子回到家中。小上官玉两岁的他五周岁,但东海王依然抱着心思,打算从孙子嘴里听些消息。
“玉姑娘对你还好吗?”
石钦回答的骄傲:“好着呢。”
“有了小殿下以后呢?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东海王觉得太后也好,国舅也好,不可能对五岁孩子说重要的话。
但是孩子们间玩耍,却有三句或五句的口风。
“有啊,玉姐姐让我挺住,”
石蛟皱起眉头,喃喃道:“我们先求的亲啊。”
东海王对他瞅瞅:“让你正式下定礼,你不肯来着。”
“父亲,不是我不肯,是国舅不肯,世子不肯。说孩子们大了再定不迟。”石蛟后悔上来。
石钦听懂了,坐到祖父膝上摆小手:“不用担心,有我呢。”
“你能做什么?”东海王让他逗笑。
石钦掏荷包,取出一个印章送给祖父:“看。”
“钦哥好女婿,这是护国王世子给你刻的?”东海王有了喜色。
“石料是我自己选,钱是上官姑丈给付,字也是我自己定的。”
东海王哦上一声:“这顶什么用。”
“是我对公主姑母说,不给玉姐姐,就要另外给我一个小妹妹,姑母所出,姑母答应了,再才刻的印章。”
石蛟抚摸儿子脑袋,夸奖道:“钦哥真聪明。”
石钦眼睛一亮:“父亲再给我刻一方印章吗?廷官刻的是上官大大方,我为了提醒姑母给我小妹妹,只能选好女婿,再给刻一个大聪明,拿去和廷倌争高低。”
“好。”石蛟满口答应。
石钦取出带的礼物,礼单上写的分明,他也一份一份的没说错。和祖父亲香会儿,就去见母亲。
东海世子妃十分想念儿子,但碍于公公和丈夫都让石钦留在京里。拉着石钦的手问长问短,听到还要去,世子妃面色暗沉。
石钦呆上小半个时辰,就让王妃派人接走说话。陪嫁的婆子走上来:“世子妃,总把小爷送到京里,别人要说送去质子,别的王爷却都没有,您对世子说说,这不是自打脸面吗?”
世子妃好似没有听到。
陪嫁的婆子也就不说,退到一旁。
世子妃的心里转悠开来,回想到定亲以前,石蛟对她说过的话。
东海王世子定亲,当然不止一个姑娘中选。石蛟相中世子妃,是认为她面相宽厚。有一段话,石蛟亲口说出:“我心中另有他人,我娶你,给你体面,甚至我也可以不纳妾,但是你别管我心里是谁。”
成亲后,世子妃惴惴不安好一阵子,以为丈夫外面金屋藏娇。但夫妻了解以后,石蛟却没有拈花惹草举动,就是原有的通房丫头也很少嬉戏。
可这句话,世子妃没法忘记。石蛟当时的神态和口吻,都表示这话是真的。
而很多人都知道,石世子曾公然倾慕安泰长公主。
第两百零一章 ,中秋
因为有言在先,世子妃倪星芳就不好说什么。也因为有言在先,石蛟才娶她,世子妃从各方面低一等。
更何况倪星芳不是耳目闭塞,她知道石蛟纵然不肯纳妾,外面的莺莺燕燕依然有所期盼。
不过前提在于,石蛟不肯。
对于陪嫁的婆子为她着想之言,倪氏只能装作没听见,让婆子知难而退。
但是她的心里呢,或多或少总是有些阴暗不明。只有看到儿子石钦时,才发自内心的快乐。
早在知道石钦回来时,倪氏为他准备很多东西。吃的、玩的、用的,一大堆。
石钦踢哒着小腿又回来,把祖母留给他的东西拿给母亲看。倪氏让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其中有一件精心绣成的小衣裳,紫罗袍青绸裤。
倪氏参与了一部分,虽不是她全绣成,也觉得得意。
“钦哥,中秋节拜海神,祖父让你穿冠服,但替换的衣服先这套,可好不好?”
石钦摇头:“不好。”
“为什么?”倪氏面上一阵的失落。
石钦让他的奶娘上前:“我有一套很好很好的衣裳,取出来给母亲看。”
奶娘笑道:“你喜欢,那衣裳放的严实,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压着呢。”
说是这样说,还是取了来,送到倪氏面前,见是一套大红罗袍,绿色绸裤。
石钦摇晃着小脑袋:“这是我们中秋节穿的衣裳,我和楚叔父、廷倌、大华大胜都一样,玉姐姐另有式样,却都相近,我们说好不会穿错。”
倪氏面色有些不好看,抱怨道:“家里有衣裳,为什么要别人的?既然回来了,应该母亲手缝的才合道理。”
奶娘见世子妃流露不高兴,就不好劝,暗暗对石钦使眼色。石钦还她一个大鬼脸儿,依然对母亲道:“那不是别人家,父亲说是我岳家,才送我进京。”
说着不高兴了,跳离倪氏身边:“父亲帮我找好些花石头,我给玉姐姐挑最大块的。”
迈开小腿一溜就出房门。
“哎,你回来再说说。”倪氏叫声里,石钦已不见人影。倪氏沉下脸,把衣裳慢慢叠着。
奶娘留下来,见到这个情形,堆笑道:“世子妃别怪我多话,小爷去京里也没什么不好,又肯念书,又肯按时写信回来,又能时常进宫,这岂不就是外面官儿说的叫什么,圣眷?”
倪氏在她的话里平静下来,淡淡道:“是啊,只要他肯上进,就是以后我的依靠,这就很好。”
……
关城的天气更为鲜明,秋风绕院中行的时候,呼呼有如北风。新晋双身子的楚芊眠被勒令休养,倚在榻上百无聊赖,拿上官知的全神贯注当有趣。
看着看着入了神。
每个人专注的时候,自然焕发神采。上官知琼鼻玉额,静默时周身有泰山般的威严,又有宝树一样的熠熠。
所有的公文现在压在他一个人肩头,上官知一定是忙碌的,但他不管有多紧急的事情,也从容如在闲山秀水之畔。
这令楚芊眠自惭形秽。
要知道她虽然有把子聪明,但远不如上官知从小就经历,手忙脚乱的时候难免出现。
见一叠子公文拿出去,又拿出来新的一叠子,楚芊眠看的就更出神。
上官知心系公文,也系着她。一扭头看她好不好,就见到乌亮眼珠子白光慑人。
忍不住一笑:“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足了?”
楚芊眠刚要回他,院子里出来杨林的大嗓门儿:“殿下今天见不见人?”
夫妻收起玩笑的心,杨林虽粗,却不是全无眼色,只是甩开大嗓门时有点没眼力而已。门口侍立的琴珠收到话:“让他进来。”
楚芊眠加一件外衣坐好,看着彪悍大汉面前行礼。
“殿下,一支轻骑由铁木佳部落出来,往山里去了。”
楚芊眠面有喜色:“这么说,又内乱了?”
“虽没有确定消息,但只怕殿下说的没错。”杨林特地来,肯定不是报消息。如果报消息,他派个小兵来就行:“咱们打不打落水狗?”
房中安静,上官知提笔沙沙目不斜视。妻子虽有身孕,但并不是琉璃。应该她想的,上官知并不争抢。
足有一刻钟,楚芊眠面上沉思过又有微喜,最后还是道:“探明再说,杨将军,一兵一卒都不能轻舍。”
杨林露出笑容,大声道:“是!殿下吩咐,一兵一卒都不能轻舍。”
屋子就那么大,他跟海啸似的说话,上官知不悦的沉声:“杨林!悄声!”
杨林吐吐舌头,作为大汉还挺可爱。摸着脑袋哈着腰,赶紧退到院外。
楚芊眠让他逗笑,但没有再歪着的心情,到上官知身边停下脚步:“我此时明白父亲说过的话,不要打压铁木佳太久的含意。”
“哦?”上官知丢双耳朵给她。
“铁木佳会在离乱中成长,但是离乱也让他不能分心,边城数年无忧矣。”
楚芊眠手抚腹部,带着柔态。但是昂首望青空,似随云万里。
上官知不由自主又为她骄傲,柔声道:“有你在,当然无忧。还去歇着吧。”
“歇不成了,今天是中秋,咱们是不是出城看看营地里怎么过节。”
上官知扶着她往榻旁去:“金勇想到,已看过。难道平时你忙着,应该休息时反而还要劳累?”
楚芊眠说句心里话:“我歇着,就苦了你。”
公公不在家,自己有喜,摄政王府现在就只有上官知一个得用的主人。
……
上官夫人在庭院里看着家人摆案几,准备晚上拜月的那个。见到孩子们跑来,清一色的大红罗袍,齐整整有如一树好花。
上官夫人舍不得:“大华你要回家去了?”
“哎,后儿我就回来。”
“大胜你呢?你父亲还在关城,比不得大华的父母都在京里,回家去,我说的,请你祖父和母亲中午一起来用饭吧。国舅走了,玉儿也走了,钦哥这小子也不在,就我、亲家、行伍和廷倌。”
一个婆子带着宫人到面前,满面春风:“太后和皇上说晚上来用饭。”
上官夫人笑叹一声:“这就热闹了。”打发孩子们用早饭,怕过节街上人乱,备车送樊大华和元大胜回家。
鲁王府离的近,先把元大胜送到元团雪面前,正好也问件事情:“胜舅母,大华媳妇叫什么名字?”
樊大华面上格外有光彩。
元团雪笑个不停:“我们还没有名字呢,可不能现在就叫成大华媳妇,跟哪个婆子似的,多难听啊。”
上官廷卖力的出主意:“不然,还是叫吕二胜吧,二胜妹妹这名字好听。”
楚行伍撇嘴儿:“难听极了。”
“是啊,你胜舅舅也说难听,但是叫芳华娟秀的,可就不是智计和妙计的对手,这不就落了下风儿?”元团雪愁眉苦脸。
楚行伍眼珠子骨碌碌转,他随父亲是时常狡猾的那个。很多话都敢说,心思就最开阔。
“胜嫂嫂,不如叫胜计吧。胜过吕智计和吕妙计。胜哥哥知道一定说好,记得备谢礼给我。”
楚行伍背负双手,好个老学究夫子。
上官廷、樊大华、元大胜把他一通的嘲笑:“胜计也不是女孩儿名字,胜舅舅(父亲)一定不喜欢。”
“好啊。”元团雪欣然,起身来招手:“跟我来,都到这里。”她在案几后面站住,孩子们围上来,元团雪提笔,写一个字“圣”。再写一个字“姬”。
“圣姬,这个名字好,大破吕智计,大破吕妙计。”孩子们拍着手嚷嚷,围着房子转上一圈。
外来走来吕计,耳朵一尖,咦,这房里是在说我吗?在外面清咳几声,慢条斯理:“丫头,你家王妃在房里吧?”
“嘘!”
上官廷手指竖在嘴唇前,大眼睛往“兄弟们”面上扫一转。
元团雪慌慌张张:“在呢,”见到就埋怨:“过节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呆在家里守着智计和妙计吗?”
“我刚从江南回来,带来你家的书信,还有一些东西。还有我不在家,我妻子照料孩子没功夫,你家的节礼已收,我家的节礼还没有送。”
吕计把个礼单往元团雪手上一塞,在房里东张西望,什么也没看到,就用鼻子嗅来嗅去。
这能嗅到什么呢?
元圣姬这名字又不是好吃的。
但是从元团雪到孩子们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顺着吕计的眼神,而挪动他们的眼神。
吕计到底嗅出味来:“有墨香,你刚才在写字,哈哈,我看看。”对着案几走去。
元团雪抢先一步拿起写字的纸,三把两把撕成粉碎,才想到义正辞严的拒绝:“机密大事,不能乱看。”
孩子们悄悄的你推我搡,一个一个的溜出房门。到了角门内放车的地方,都是大喘气:“吓到我了,险些让吕计舅舅(叔叔)(哥哥)发现。”
上官廷重掌指挥身份:“大胜留下,后儿记得早回来,舅舅,我们再送大华。”
“你们不来接我吗?你们还是好兄弟吗?”元大胜追在后面。
楚行伍一本正经:“好兄弟从来不用接。”
把樊大华送去,樊华和张春姑、姜氏和老夫人都出来迎接,樊大华也搅和:“后儿来接我的才是好兄弟。”
楚行伍难得有一回端个架子:“我是舅舅啊。”上官廷和他坏笑上车。
院子里摆好拜月的东西,张春姑让樊大华去拿香:“放好了,晚上不饥荒,为你姑母多拜几下。”
……
野篱野店,村野清新。上官国舅拿着地图计算后面的行程,面上有很多的得意。
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中秋这天到西宁。但是老王妃既然不是大病,他为什么要让楚云期满意,把上官玉早早的送到地方。
上路以后,没有一天不暗骂楚云期几声。所以,偏偏要和孙女儿单独过节。
小厮回话:“已让店主人备下中秋必吃的东西,酒水也从集镇上买来,虽市卖的,味道却好,请国舅中午品尝。”
“小姑娘要的兔儿爷可买回来了?”
上官玉进来,上官国舅对她笑道:“别催,我正问着呢,今晚拜月以前,一定给你兔儿爷。”
“祖父,这里有特色小吃,可买回来了?”
上官国舅愕然:“我倒没听说过。”
“张家巷子里的张记面馆,李记酒楼里的山鸡烧的好,还有泥人儿……”上官玉如数家珍。
上官国舅耐心听孙女儿说完,问的云淡风轻:“玉儿,你记错了吧,哪本书上写着的?”
“这本。”上官玉送到上官国舅面前。
第一张,写着“行伍到此一游”,下面写着哪里有好吃的。
第二页,上官廷的笔迹,卖力的介绍好玩的铺面。
上官国舅先看最后一页,铁划银钩中是楚云期的字“国舅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