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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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檀方才被他逼得退了开去,眼下见他忽然拔剑,心下一急,随就抓起把朴刀劈了过去,“混账!不准伤害他们!”

    那男子看也不看她,直接抬剑相迎,铛地一声,她虎口剧痛,中朴刀竟生生断为两截!

    男子面沉似水,低声斥道:“停!”

    青檀喘着粗气,中的断刃虚劈而下,“怎么?不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么?”

    “本官有话要问!快些停!”他面色冷峻,避开她那一下,提剑还鞘,转身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打算做什么?”

    青檀见他收,抛去断刀,轻哼一声:“大人眼力不错!终于看出我们是平民而不是盗匪!可喜可贺!看来大家不用死了!”

    他眸色陡深,朝楼下一指,“平民?为何会与官军冲突?还打死打伤那么多人?”

    “这个,你就得问他了!”青檀嘴角稍扬,一把拎住张令推到他跟前。

    张令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忙开口:“大人!救命啊!这帮刁民要造”话未完,被青檀一拳击在肚上,半句话卡在喉咙,咽了回去。

    “我们不是刁民,更不是盗匪,更加不会造反!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被张令胡乱当作盗匪抓来此地,正要押去山麓杀头!为保性命我们才不得已反抗!请大人明鉴!”她朗声分辨道。

    那男子闻言,转头睨了她一眼,目光冰凉:“他所率人马乃是平阴县衙兵马,并非游兵散勇,你们这些良民居然能将其打死打伤数十人,倒是本事不!”言下之意颇有怀疑。

    “大人!没听过求生之欲大于天么?这些都是附近十七村的乡民,他们家中还有父母妻子儿女,倘若被当作盗匪杀掉,让那些孤儿寡母如何生存?单单为此,无论何人都要拼上性命放一搏!这些畏畏脚的官兵又怎是对?”青檀面色冷峻,据理力争。

    那男子眸色幽暗,转向张令,“不知你抓这些人时,可有证实他们确是盗匪?”

    张令浑身抖了抖,结结巴巴回道:“这个自然是有证据的!他们全都带着武器,而且鬼鬼祟祟,且身强力壮还拒捕”他话音越越低,连自己都觉得理由太过牵强!

    只听那王铁柱开口:“大人!我们真的是附近的乡民,听山里有盗匪,我们一起进山去抓,结果盗匪跑了,张令大人后至,见我们就抓,不听解释,非我们是盗匪!这不,还把我们押解到此,准备一个接一个带去山麓大坑杀掉埋了!这位兄弟足智多谋,带着我们抢了官兵的武器,刚打算逃出去!本不想伤那么多人,可是我们才冲出这断桥驿的门,大人的兵马就到了!我们是迫不得已才躲进木楼反抗的!”

    “原来如此!张令,你好大胆子!竟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你可知罪?”他眸色倏冷,浑身上下笼起一层寒气,只是一句冷斥,就让人心惊肉跳

    张令吓得一跪到地,“大人开恩!下官知罪!只是日前上头催得紧,迟迟缉捕不到盗匪,下官怕被怪罪,便想着先抓点嫌疑人,将就将就顶上数目”

    “将就?你可知这胡乱将就,多少村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多少稚童没了父母?不如本官也把你将就斩了,让你尝尝个中滋味如何?”他声若寒泉,此刻明显带上了怒意!冰冷的震怒,森然刺骨,似寒冰尖刀,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饶命啊!下官知错了!下官不敢了!请大人看在村民还算安然无恙的份上饶下官一命!下官不想死啊!”张令磕头如捣蒜般求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犯下如此大错,求饶也晚了!”男子面色阴鸷,淡淡扫了青檀一眼,扔了一把剑给她,“你!过来!此人交由你处置!动罢!”

    青檀接过剑,走到张令跟前,慢慢拔了出来,只见那剑刃寒光刺目,剑锋凌利,随便一下便可要人性命,她目光森冷,定定看着地上的张令,嗖嗖两声,舞起一个剑花,毫不犹豫往他头上划去

    张令骇得杀猪般尖叫起来,全身不停颤抖。唰地一声,他头皮一阵剧麻,以为脑袋掉了,便一个失禁,竟流了一地,只见一蓬乱发从空中轻飘飘落下地来,他脸朝地面,意识模糊,自己是死是活都分不清了!过了半晌,自觉后颈没有疼痛,他摸摸脖子,脑袋还留在上面,又在身上摸索了一遍,居然没有任何痛楚,耳中听到自己因恐惧而沉重的鼻息,他恍然大悟性命还在!那意料中的死亡,竟未曾降临

    青檀削了张令的发,回一收,噌地一声,寒光骤敛,利剑入鞘。那男子冷眼旁观,剑眉轻挑,“怎么?就这样?”

    青檀回身朗声道:“大人让我处置于他,左右不过拿他性命!我以削发代首,也算略惩!须知我等草民,只要大平安吃饱活着不被欺负便谢天谢地,拿此人性命毫无用处!大人若真想给他个教训,不如将他重重打个几十大板再撤了他的职!让他也同样做回草民,亲身体会一下黎民百姓生存疾苦立世艰难!从此将心比己,再也不敢草菅人命胡作非为!如此不是更好?”

    从方才开始男子鹰鹫般的锐眼就一直盯着她不曾移开,此刻更满是探究,“大好会白白浪费,你就这样便宜了他?这可是方才还想砍你们脑袋逼你们造反的人,就这么轻易饶过?倘若此刻位置互换,恐怕他会要了你性命!”

    她不以为然坦荡道:“他是他,我是我!他不仁不义,我为何要与他一样?杀一个毫无抵抗的人,我做不到!况且,并没有轻饶他!撤职加板子同样是惩罚!死了简单,活着受罚反倒不易!”

    一席话出人意料,却又不无道理。他倚着窗边,双抱于胸前,凤眸轻轻眯起,瞧着她半晌没话,眸底幽幽暗暗如潜波流转,看不分明情绪。

    眼前这少年身形瘦削,眉目如画,阴柔中带点英气,俊逸里藏着丽色,淡然的气质中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傲气,观他指挥民众抵御官兵镇定自若,一路对决下来也是功夫精绝,眼下一番行事合情合理又干脆漂亮,倒是当真前所未见,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