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美人心意
一个白面稍胖的公子举杯笑道:“不愧是嫣然公主,如此慷慨,我等有口福啦!这刘伶酒倒是有些来历,不知谁能啊?”他是刑部尚书尉迟敬的长子尉迟嘉,平时最会暖场帮腔,今日也不例外。
旁边枢密使王章的侄子王伦接话道:“我听闻这刘伶酒酒方出自魏晋,早已失传,有后人在前朝一个酒窖遗址中发现此方,因配料稀缺,只能极少量酿造,故成为全国可望而不可及的酒中奇珍”他话还未完,就被岸边一阵喧哗打断,所有人的眼睛都朝那边瞄去,他讲着讲着,也没了兴趣,嫌恶地瞪了岸边一眼,便慢慢闭了嘴。
几个世家公子好奇地起身到船头去看那岸边,只见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够不着看的,还站到了别人肩膀上,更有甚者的,居然爬上树去,那些岸边垂柳本就低矮,被一群人蜂涌而上,都压的快断了。
“呵呵,也是奇了,那般民众今日居然转了性,不来看画舫了,也不晓得什么吸引了他们,如此热闹!”同平章事杨邠的孙儿杨牧回身笑道。
“是啊,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待会回去的时候我们也凑凑热闹如何?”中书令史肇弘的次子史云烈也附和道。
“好啊!正有此意!”杨牧这个没眼力价的居然当场答应。
“那就定了!还有谁想去?报上名来!”史云烈也是个直性子,见有人同行,居然兴高采烈邀约起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另外几个名门世子见有热闹可凑,也举报名
一场好好的品酒雅集顿时场面有点冷清,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岸上,谁也没把这品酒雅集放在心上,实在是太尴尬了。女官云汐悄声询问:“殿下,是否让奴婢去看看岸边为何喧哗?”
公主面色不善,眸光扫过方才她注目良久的素衣公子,那公子此刻也正往岸边瞧去,她强行忍了又忍道:“无妨,百姓有百姓的乐子,我们管不着!让他们闹去!我们品我们的酒便是,吩咐下去,将船开得离岸远些,耳不听为净!”
那云汐得令去了,嫣然公主面带红晕,抬起一个酒壶娇滴滴起身,走到她心意流连百转千回的男子面前,给他杯中斟满,娇羞地开口:“柴将军平日公务繁忙,极少有空参与我们的湖上雅集,今日难得一聚,嫣然敬将军一杯!”
这素衣公子正是那鼎鼎大名,身兼数要职的天朝重臣柴荣,先前公主遣人邀约了几次他都以公务为由推了,昨日公主竟然亲笔写信,情意绵绵,言辞恳切,却教他再也推托不得,勉为其难前来赴宴。
他抱拳一揖,道了声谢,端起酒杯刚想饮下,只见席间一人起身,摇折扇,风度翩翩地走过来,“没想到柴兄好大的面子!过去邀约从来不到,如今一来便能劳动公主殿下为你斟酒,真让我等好生羡慕啊!”这是丞相苏逢吉的嫡子苏天魁,早就对公主的美色垂涎三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刘嫣然从不赏他面子,如今他目睹这情形,飞醋还不得吃得正盛,酸溜溜一句话引得全场哄笑,嫣然公主面皮绯红,握酒壶的都不稳了。
只见柴荣眸色肃寒,面沉似水,直接抬将杯中酒尽数倾入喉中,复又抱拳一揖,“多谢公主赐酒!”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显然并不想理他。
苏天魁碰了一鼻子灰,没讨得便宜,当下不得不点场面话撑撑面子:“若是我啊,碰上公主赐酒,至少要细细品一品这世间难得的佳酿是何滋味,哪像柴兄你,猪啃糟糠,囫囵吞酒,焚琴煮鹤,大伤风雅莫甚于此!当真可惜了这酒,浪费了公主一番心意啊!”
一席话又引得在场人一阵唏嘘,这苏天魁嫉妒疯了吧,非要跟这柴荣杠上不可?对方可是握重兵的重臣,朝廷的肱股,少壮派的代表,哪个敢得罪于他?苏天魁不过是宰相之子,靠着老爹的威名弄了个四品闲差当当,凭什么跟人家争风吃醋?
柴荣倒也不恼,只顺从公主中接过酒壶,在一个杯中倒满,递到苏天魁跟前,“看来苏公子倒是个风雅之士,柴某敬你一杯,还请苏公子来品品这酒,到底有何妙处!”
他态度淡漠冷若冰霜,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慑,苏天魁明显感觉后背发凉,如今被逼得骑虎难下,他只得干了那酒,尴尬道:“这酒醇郁浓香,入口绵长,自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方才王伦不是了么,古方酿酒,珍稀异常,便是其不同寻常之处”他才疏学浅,勉强搜肠刮肚了几句,也想不出该怎么评价这酒,对他而言这酒那酒,无非是酒,喝到肚里还不是一样,他哪有雅兴去管恁多精奥!
柴荣闻言面无表情,云淡风轻道:“原来苏兄是这样品评的,在下到是有些不同见解”罢顿了顿,抬又倒了一杯酒
公主见他欲言不止,有些着急,忙追问道:“你倒是快嘛,这酒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