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奇怪，这厮竟然很吃她这一套，她才完，就见他方才还满面严霜，转眼已冰消雪融，眉眼里似乎还带了点悦色，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你这话，虽不辩到底几分真假，然而胜在中听，本大人便不作计较！且信你一回吧！”大冰山居然变得如此好话了？！

    “本公公句句肺腑之言，又哪敢诓柴大人你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本公公对大人你，真的是此心可比日月啊！”她赶忙趁热打铁，假意再点好话，表一表立场。

    只见他凤眸微微一眯，目光对上她，带了几分笑意，“呵真看不出来，桂公公还有这套本事，的比唱的还好听，让我差点就信了！可叹即便只是信口开河，还是让人很受用，无法拒绝哪！”言下之意虽然我知道你骗我，但是我还是依然很乐意被你骗的！这别扭的家伙，话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不忘揶揄她。

    青檀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由得撇嘴道：“既然大人如此认为，将来可千万别对杂家上心哦，免得杂家伤了大人的心呢。”

    闻言，他鲜少情绪浮动的面上神情微变，“是么？万一本大人真的不幸上心了，该怎么办呢？桂公公能将心换心么？嗯？”尾音拖长，带着几分深意，他踱着步子，慢悠悠靠近她，好像猎豹试探中意的猎物，几分危险，又有几分撩人的味道。

    她喉头一滚，心头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心虚应对：“嘿嘿那大人你就自求多福吧！本公公可没有心，这世上的悲剧从来都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明知是个火坑，还不顾一切跳下去的话，便是愚蠢了！”

    “知道是火坑还跳下去是愚蠢吗”他的语气带上几分自嘲，云朗风清的面上，划过一丝深意，片刻沉默后，他摇了摇头，抬目沉沉望向她，认真道：“虽然是自讨苦吃，但也许对那跳坑之人来，或许甘之如饴，也不定呢！”

    “是吗？大人你这么认为？那我就奇怪了，是什么让人明知不可为，却依旧甘之如饴呢？”她不解。

    “你方才不是过么，‘我本将心向明月’大概是从一开始，就被明月深深吸引了吧？”他看着她喟然一笑，似乎有几分落寞。

    想不到这厮还会悲春伤秋，她打算出言安慰，“噢其实我觉得吧，为何非得是明月无情呢，为何不能是心向明月之人，有所不知呢？不是还有云：‘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吗？或许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厢情意互不知呢？”

    只见他忽然浑身一震，语气不稳起来，“你的是真的吗？”

    “真啊！比珍珠还真呢！”她随口应道，然后接着补充：“这种故事，我可是听过不少呢！”。

    他闻言，忽然轻叹一声，无奈哂笑，“原来是故事，我倒很希望，这是现实”

    “柴大人你是聪明人，明白现实和故事的差距，若是现实样样如愿，故事，就没人看了！不是么？”她微微一笑。

    “可是桂公公能把一个悲剧，圆得如此完满，足见你真实的想法，不是偏好现实，而是向往故事，对么？”他追问道。

    “这个随你怎么想！”她瞬间语结，不明白他纠结这个作甚。

    “看来，桂公公才是聪明人，所思所言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显山不露水啊！”他似笑非笑道。

    “怎么，大人是想隐射我虚伪么？话里虚实，无非表达之方式耳；思想真意，还需伶俐之人领悟也！如此为人处世，不过是智慧聪明，又怎谈得上虚伪？”她不满。

    他闻言，忽然展颜一笑，凤眸间波光滟涟，如一渊深潭，动人心魄，“看来，和桂公公打交道，人生才能趣味无穷啊！本大人喜欢聪明人，尤其是桂公公这样的！”

    “咦？这厮这话，怎么听着颇有深意？怪了，他想什么？”她心下疑惑，抬头迅速瞟了他一眼，只见他唇角轻勾，眼角眉梢微扬，眸光温柔中，若氤染了天地华光，凝于那幽深墨色瞳仁之中。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宛若隔着氤氲薄雾，却是总教人看不穿，也猜不透。

    “哈哈哈想不到大人你也会笑，可这笑话，却冷得很呢！杂家这副德行，什么时候入过大人的眼呀？你这玩笑，也太离谱了！”她故意笑出声来，以掩饰心中的迷茫。

    却见他静静凑近，墨眸中光华流转，透着几分耐人寻味，一本正经地看向她，半晌没话，末了抬拂过她精致的面颊，凝视进她秀眸，认认真真道：“我的话句句是真，并无玩笑！”

    “哦？是吗？”她侧头避了避，茫然地瞪着他，脑子里千回百转，被绕得转不过弯来，来不及细想他究竟什么意思，只愣愣应付回去：“杂家明白了！大人你这么，无非是嫌杂家不够聪明！你喜欢聪明人，那杂家以后尽量学着聪明些，不给大人你添堵，可好？”

    他闻言，瞬间像被打击到，显得万分郁闷，剑眉蹙了又蹙，目光闪过些许无奈，面色出奇的复杂，揉着眉心轻叹一声，隔了半晌，才艰难开口：“也也好！有自知之明很好很好！”罢僵硬而迅速地转身，脚下虚浮着，风一般地径自离去，看上去颇有点逃的意味，只留下青檀呆立在当下，一脸懵圈，风中凌乱

    这家伙，什么意思啊？没事来逗老娘开心吗？

    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