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喜宴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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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在热闹而又单调乏味的鼓乐声中,顺着整个河中城绕了一圈,很快地,就绕到了河中城中心的节度使府前。

    这里早就热闹非凡,李守贞下的一干将领,都在广场上落座,兴高采烈地看着李崇训一脸喜气地按照习俗,献祭,踢轿门,迎新娘,喜滋滋地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从轿上牵了下来。

    接下来,在司仪的主持下,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李守贞满意地捋着虬须,看着儿子和凤女符媗朝他跪拜,想到终于按照预言,娶到未来能成为皇后的儿媳妇,他就觉得自己的千秋帝业终于有点着落了!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的一声唱喏,一对新人相向而拜,司仪激动地喊了声:“礼成”

    至此,这一刻,河中城内轰轰烈烈地,大张旗鼓地,终于向天下人表明:李崇训娶到了魏国公符彦卿的大女儿符媗为妻!当时的人们谁也没想到,这个事件后来被作为正史载入史册!成为千年以后,后人拨开历史迷雾,一窥宣懿大符后之生平际遇的,历史史实(见注)

    “送入洞房”司仪洪亮的嗓音过后,文茵顺从地,婷婷袅袅地被一帮婆子丫头带到了后院主房,在李崇训为她准备好的新婚洞房里等候夜晚的洞房。

    而李崇训本人,以及父君李守贞,则在节度使府外的大广场上大宴官兵,十分快意!

    一众将军部下从中午到傍晚吃吃喝喝,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连着李守贞,也稍有些醉相,但是眸底,却难得地保持了几分清明。

    早上发生的信鸽传书事件,让他久久难以释怀,眼下酒喝得有些上头,想想越发憋闷,忍不住就要发作出来!缓缓拿出那些烧了一半的残信,又把那张按了指印的名单拿出来端详,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压抑半晌,终于,他朝席间一人开口:“虎豹营统领张虎,本王有个困惑,不知你有何见解?最近敌军的堡垒是越建越多,拆之不完,作为我军前锋主力,你可有迅速应对之良策?”

    那张虎正和部下喝到高兴处,冷不丁被主公点名问这么个正经问题,有点猝不及防,醉眼惺忪地放下酒杯,仓促起身回道:

    “这个主上,这件事啊急不来的,短期集中力量拆堡,咱们过去又不是没干过,可单拿人力对付那些泥巴瓦渣,白白损耗我军兵力,已经累死很多人了,长久以来我军损耗过大,不如容属下们回去再研究研究,看看是否有不用出人力,便弄掉那堆豆腐渣的办法”

    一席话入在李守贞耳朵里,这又是推脱又是叫苦的,连拆个豆腐渣都不想出力,居然还能出一堆狗屁道理!搞了半天这帮混蛋一天混吃等死,搞得敌军步步紧逼,自己节节败退,等问责的时候,他几个还振振有词了?看来这些人真是无心应战,表面随便应付他的!就凭这态度,想要对他临阵反戈,不是易如反掌么?

    想到这,他出离愤怒了!

    “张虎啊,本王看你年纪也大了,拆堡御敌冲在前线也蛮辛苦的,上次还因此受了伤,不如本月退居二线,让年轻人上一上?”他不阴不阳问道。

    那张虎一听,当下酒就醒了大半,心头暗惊:不好!这是要撤我的职啊,我错话了么?我做错什么了我?这这这没道理啊

    “回禀秦王,老夫还干得动,这点伤不算啥啊”

    他话还没完,只见李守贞竟理也不理他,直接转向他的副潘璋:“潘副将,拆垒御敌,你明日就拿出个明确方案来,本王要看见真刀真枪的东西,少给我找借口玩那些虚的!明白么?”

    那潘璋猛地被点名,浑身抖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忐忑地朝顶头上司张虎看了一眼,见这老将正气得面皮发紫,虎目圆瞪,不管是不是主公故意借他打压张虎,他都怂了。

    心虚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犹豫半天,这才垂首抱拳声领命:“末将遵命!”

    咚

    还没等他坐下,只见老上司张虎忍着火气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即一拳捶在桌上,发出巨大声响,这举动把他吓得愣了愣,急忙凑过去想解释,但是又解释不清:“张将军,属下属下也不明白啊”

    那张虎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主上觉得你能上让你上,那你就好好上,那是你的本事你的造化!与老夫何干?何须多!”

    言毕,便转头到一旁喝闷酒去了。

    李守贞见名单上的人解决了一个,于是又转向下一个。

    “马军指挥使赵普,你看如今我军以城防为主,你那马军每月的粮草开销,是否能削减一些份额,让给步军,毕竟步军干得是拼命的活儿,你那马军出不了城,毫无对战优势,闲着也是白闲着,还浪费银钱口粮,时日一长,不但于理不合,我军也难以为继!”

    这赵普乃是当初李守贞一提拔的骨干,一员忠心耿耿的良将,如今听到这不伦不类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启禀主公,训练马军作战乃是您过去的强项,目前只是有一点困难,咱们克服一下也就过去了,倘若真要削减开支,减弱马军战力,无异于自断双臂,将来想恢复,可就难了!主公请您三思,此举万万不可啊!”他打算解释,挣扎一下。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咱们是主动作战,如今是被动防守,又如何能同日而语?城里士兵已经揭不开锅了!开支是一定要削减的,不用讨论了!另外你那些马队里也有些老弱病残的马了吧?养着也是浪费粮食,明儿把数量上报上来,每日匀着杀掉一些,权充作军中口粮吧!”李守贞完全不听劝。

    “主公,您真是这样想的吗?您忘记了作为河中节度使,您当初是以马军见长的啊!如今不过是粮食略有困难,何至于舍本逐末,非要杀战马?削减开支可以,您要末将杀那些战马,恕末将做不到!”赵普心寒道。

    “是么?赵普,这些年本王对你怎样,你似乎忘了!如今不过是让你杀几匹战马,你就如此大意见!你这样,是不想干了?”李守贞火道。

    赵普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茬,一时语塞,有些负气道:“末将不敢!末将的来去,惟但凭主公做主!”

    李守贞见他果然倔强,居然会为了几匹马跟他当面顶撞,顿时火气又冒起来,顺口就应道:“也好!我看你怨气大得很,这么干下去也委屈了你,这样吧,便从明日起,你跟马军后勤陈朔交接一下任务,职责对换一下吧!”

    噗

    赵普喉头一甜,一口老血气得喷了出来,想不到忠心耿耿侍奉的主公,有一天竟会对他出这样的话,他觉得这些年跟着李守贞这种人,不要脸不要命地三降三反,苦死苦活还落得这种下场,真的太没意思了!

    又轻松解决一个,李守贞很满意!

    接下来是:

    城防营孙越、纪灵,近卫队刘璋、徐谦、冯起

    嗯,人不少,一个个来吧

    他借着酒意,耐心地把下那些骨干肱股一个个点了一遍,或敲打,或架空,或恐吓,段无所不用其极,一遍又一遍,从正面从侧面从反面,反复变着法子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对他有反心,苛刻得十分变态!最后搞得整个喜宴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却慑于他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

    李崇训在一旁,看着父君今天一反常态,居然在一晚上就把要害部门的将领几乎轮流敲打了一遍,他很是诧异,正想上前问个究竟,忽见酒席间,几个卫兵押上来一人

    “启禀秦王,属下等在全城搜索,这阉人当时正藏在西门梧桐树上,似乎在等待城下来人接应逃跑,被我等捕获!请秦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