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到哪去了，我对你了解的也不算少了，知道你是个面冷心慈的好人呀”触到他的目光，青檀顿时就心慌了起来，面上泛红，不自然地低下头去，足无措！

    “墨儿，你肚子饿了吧？去前街买些吃食慢慢吃着，大哥哥有事情要和她！”柴荣转身递了个钱袋给墨儿，那孩子就欢天喜地的跑了！

    见他把墨儿支开，青檀有点心慌，脸上烧得更红，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檀你别走，我有话要！”

    青檀头垂得更低，只得止住脚步，忍着心头狂跳，呐呐问：“你想什么？”

    “嗯那个日月瓶，你打开看，我想的都在里面”

    依言，青檀拿出日月瓶，咔嗒一声打开，日光投射到晶莹剔透的盒体上，被上面的棱面折射成一束，然后反射在地面投出斑驳细碎的光斑，组合成山麓的画面，其上日月交辉着，带着璀璨夺目的光华，而分别写在日瓶和月瓶上的两个字：木木，也异常清晰地投在地面

    “这幅景象，当日你也看过，想必记忆犹新，日月瓶的用法，相信我师父已跟你过，你也知道，它除了是个天象风水罗盘，还是个嗯定情信物”

    柴荣不自然地解释着，语气十分不稳，想必他心头此刻也是跳的厉害，并不比青檀好多少。

    “嗯你师父没有这两个木字代表什么意思，他让我亲自问你！”她声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脸早涨得通红，连耳朵也红的十分诡异。

    “我的名字里，有个木字，你桂七宝的名字里，也有个木字，所以那两个木字，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过去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写上去送给你，你现在的檀字里，还是有个木旁，不管如何曲折辗转，认定的人，始终是你”他意味深长看向她，磁性的嗓音带着致命的温柔，一点一点叩响她的心门

    “木木在山山有木兮木有枝？”青檀顺口把这句诗念了出来，心头鹿忽地一顿，继而飞快地鼓动狂跳起来，都快跳出嗓子眼

    “心悦君兮君不知！”他点头，静静凝视她，目光深沉如海，那里面的情愫显而易见，如波涛翻涌澎湃，光华潋滟，带着无可救药的沉溺，世间弱水三千，那一瓢饮，唯她而已

    这个答案，从那天以来，青檀就这样猜了无数遍，每一遍都告诉自己这是幻想，而当它真正摆在面前时，她心里的那根弦早被叩响，那些藏起来不敢去想的冀望，如石子投入静湖荡起的涟漪，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

    “从过去，以为你是个男子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犹豫过，也挣扎过，我怀疑自己不正常，为什么会喜欢个男人！我不想放弃，也不怕去断袖，可因为怕你排斥，我没勇气表达！日月瓶是我发誓要送给未来妻子的东西，我把心意写在上面送给你，明知你不会明白，可我还是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以为能一辈子默默看着你就好！可是到现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个女子，同时也是和我款曲相知的心灵知音，冥冥中有这样的缘分，我真的没办法再假装洒脱下去，我心里有了更多的奢望，我祈求这份感情能有个真正的归属，我想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爱你！”

    情真意切的三个字从他口里出来，如凉风吹皱一池春水，搅乱了青檀的心。以往他再出格，即便找会强吻她，她也只当作是这家伙撩拨报复她的把戏，刻意不去深想。哪晓得他竟来真的，而且从很久以前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对她情深不寿，这种纯粹到骨子里的爱恋，远离了功利私心，不正是她理想中渴望得到的吗？想想他过去做的一切，不正是一直一直在反复证明他对她的心意吗？

    明白了这一点，青檀发现自己的心情又欣喜又甜蜜，那种发自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似一股清泉，绕脊髓而上，在胸口暖暖地，甜甜地萦绕，整个人愉悦得快要飘起来。

    心头的感情没有半丝犹豫，更没有半丝掺杂，纯得清晰透彻，如水晶一般明澈，似三月桃花新蜜甜甜凉凉沁人心脾，又如正月新酒醇香醉人微醺，她整个人都有点眩晕，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到现在，她终于清清楚楚地明了，原来自己心里也是喜欢着这个男人的！

    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那么诚挚，那么纯粹，她从心底由衷地感激，同时也很庆幸，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切刚刚好，那个藏在心底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着自己！

    见她半天不话，柴荣十分忐忑，“对不起，我知道突然这样，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同时我也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和我在一起？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我希望你能考虑我会怀着希望一直等你的答复希望你不会拒绝我”

    傲气冷峻的男人深情款款地出这样的话，实在比什么都令人动心，平心而论，她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如果不考虑自己的使命，不去管那些沉甸甸的责任，她真的很想很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答应了他！

    一想到那些使命，她的心情就猛地沉重起来，爱恋的喜悦差点让她忘记了自己不是个寻常女子，身负满门血仇，身负洗冤重任，她注定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回应心上人的情意，毕竟她只是一个为复仇而活下来的人，无法给，无法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更多的东西？如果就这么草率答应了他，不是将他与自己这挣脱不了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吗？

    她要做的，是挑战盖棺定论的历史，是挑战皇权权威，挑战卫道者们所粉饰维系的法度，和所谓的太平！而他，本身就扮演了捍卫这个体制的卫道者，二人立场从一开始就对立，又怎么能强拉着他背道而驰，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去反对他所秉持和信仰的东西？那样对他而言既不合理又不公平，而且也是一幅沉重的枷锁！

    到底，她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喜欢他，就不应该连累他，更不应该让他为她背负不该有的重负和骂名。那些血色回忆，那些罄笔难书的冤怨，以及不得不挑战桎梏，才能改写历史的宿命下，不应该再捆上另一个人了！

    “柴荣你这些话的时候，想过我是个什么人吗？”她有些凄凉地问。

    他被她的话惊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苦笑一声，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我是李崧的养女，是李家哦不是古老幕族的一份子幕族守护天下三奇，忠心耿耿回到这个后汉朝廷，就被昏君奸臣诛灭满门！我是幕族养大的，怎么可能跟戕害全族的仇人共存，又怎么可能与这个险恶的朝廷泯灭恩仇？我跟你过，我要为幕族洗冤复仇，为他们正名改写历史！但凡我活着的一天，我都会走在这条路上。而这条路，关系着挑战皇权权威，挑战王朝法度平衡，而这些东西，正是你一直极力维系和维护的！这不但注定无法是一条平坦的路，而且还会将你我对立起来！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待如何自处？我不希望将你和这样的我捆在一起，那样对你不公平，也太委屈你！虽然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无法接受，请你原谅！”

    一口气将这些话完，她心里难过的要命，然而面上却强撑着，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