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啸虎吟(5)
秦玺越看越觉得惊讶,这王云天和周颖儿所使的功夫路子宛然和自己同出一门,可是又略略有些不同,真是奇怪之极,他暗忖自己的师门中绝没有这两个人,只是为何他们的功夫路子和自己如此相似,心道:“师傅曾过他有两个师兄,二师伯早已去世,大师伯我又从未见过,只知道姓周,莫不是他们是大师伯的弟子?”
王云天和周颖儿同众守卫越斗越紧,饶是二人功夫精湛,面对数十人的围攻依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如此缠斗,时间久了未必便支撑得住,这些人轮番抢上,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如此折腾。王云天和周颖儿都是少年男女,只想着打退这些人,并没有狠下杀取他们的性命,更没有想着抢夺兵刃砍杀了他们,若不然凭他二人的本事早已脱困逃出。
忽然秦玺高声叫道:“大家都住。”众守卫听到秦玺叫喊持刀退后,将王云天和周颖儿团团围在垓心,虎视眈眈。被打倒的十数名守卫哼哼唧唧的爬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兵刃,一瘸一拐的向后退了几步,既愤怒又胆惧的望着王周二人。王云天和周颖儿背靠背的站定,双护前,既防敌人突袭,又可适时抢攻。王云天道:“颖儿,不碍得吧?”周颖儿轻笑道:“我没事,好玩的很呢,你怎么样?”王云天道:“还好玩呢,咱们得赶紧逃出去才行,等天亮了可就不好办了。”周颖儿点着头“嗯”了一声。
只听秦玺道:“喂,我你们两个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行吗?我问你们,你们师傅是谁?”王云天不答他话,低声对周颖儿道:“心点,别上了他的当。”周颖儿道:“我知道,我又不笨。”笑眯眯的对秦玺道:“喂,那坏蛋,你是问我师傅吗?”秦玺听周颖儿叫自己坏蛋,应她吧不妥,不应她吧也不是,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
周颖儿道:“喂,跟你话呢,没听见吗?”秦玺道:“你是跟我话吗?”周颖儿道:“不是跟你还是跟鬼吗?哦,也是哦,这里这么多坏蛋,你怎么知道我是叫你,那我重新叫一遍。喂,那坏蛋头子,你是问我师傅吗?”秦玺突然觉得周颖儿十分好玩可逗,如不是急事加身定要和她舌战一番,此时却没工夫和她争竞,道:“是,我是问你们。”周颖儿笑道:“嘻嘻,起我师父那可不美了,你猜怎么样?”秦玺问道:“怎样?”周颖儿故意卖关子,“嗯”声拖着长腔,想了一会儿道:“这个这个我没有师傅呀。”秦玺见她戏耍自己,心里来气,可是见她这娇俏可人的模样又发不出火来,轻哼一声,笑道:“你们有一身功夫,怎么会没有师傅?”周颖儿道:“我们自己练的不行吗?”
秦玺长叹一声,神色怅然地道:“可惜呀可惜,周师伯一世英雄,收的两个徒弟居然做了贼。”他故意将“周师伯”三个字的极重,言语间又有相激之意,就是瞅准了周颖儿性格天真,想要从她口中探出些风声。果然,周颖儿一怔,道:“你什么?谁是你师伯?”秦玺微笑道:“我师伯姓周,名讳嘛在下出于敬畏,不能直呼其名。”周颖儿道:“你师伯是不是叫周”
王云天见周颖儿入套,急道:“颖儿,别上他当。”周颖儿惊觉立即闭口不言,心道:“爷爷有师侄吗?我怎么不知道。”王云天也感诧异,心想:“他怎么就能猜出我师父是谁来,难道师父真是他师伯?不对,还是问明白师父才好,不要受了他的咋呼白白给师父找麻烦。”
这时天色已朦朦发亮,天边泛起白光,熹微隐没,眼看就要天明。王云天道:“颖儿,再不走天就要亮了,惊动了城里的人可不好,这里是皇城,要是大批兵马来捉咱们可就麻烦了。”周颖儿道:“那咱们快走。”
只听秦玺道:“看在你们两个是周师伯徒弟的面儿上,只要你们留下偷的东西,我可以不追究你们夜闯相府的罪过。”王云天自然能看穿秦玺的心思,留不留下东西都是一样,他势必会倾力擒拿自己。
“喔喔喔”,一阵公鸡引吭长啼的鸣声远远传来,一只公鸡叫过紧接着又有一只公鸡叫了起来,第三只,第四只霎时之间“喔喔喔”的叫声响成一片,时远时近,一起一伏,此起彼合。王云天猛地一声大喝:“动。”着拉开架势。周围的守卫吓了一跳,骤然向后退了数步。只见王云天并不与这些守卫交战,拉着周颖儿的纵身一跃跳出人圈,拔腿便跑。
秦玺一怔,见二人要逃,倏地闪动身形挡在了二人的身前,右掌前推,势挟劲风,出掌袭向王云天的胸口。王云天见他进招,掌法不俗,倏地身形左转,左抖起格开他这一掌,顺势右掌拍出去击秦玺腹。秦玺见他掌力袭到,侧身让过,勾腿反踢去攻王云天下盘。王云天抬腿格挡,秦玺这一脚正踢在王云天的腿肚上,王云天回腿反拉勾住他脚踝,脚掌一翻已踩在秦玺的脚背上。秦玺见自己下盘受制,急忙双掌推出去袭王云天面门,王云天双臂举起从秦玺双掌中路穿过,两臂一分,挡开他掌势,右肩斜撞出去,正顶在秦玺的心窝,秦玺只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噔噔噔”向后连退了三步,脸上肌肉颤抖,咬着牙怒视着王云天。忽见众守卫呆呆的站在一旁观看自己与人争斗,怒骂道:“他妈的,一帮饭桶,看什么,上啊。”众守卫这才叫唤着上前帮忙助战。周颖儿刮着脸道:“不要脸,打不过找人帮忙。”着加入了战圈,同王云天又和众守卫斗在了一起。
秦玺揉了揉胸口,眼珠子转了两转,脱下身上长袍绕到王云天的身后,趁王云天不备,纵身一跃将长袍罩在了王云天的头上。王云天听到身后风声响动急忙出掌相迎,一掌正打在秦玺的胸口,但他却万没有料到秦玺会拼着受伤的危险使此阴招,头上一经长袍罩住立马成了睁眼瞎,什么也看不见。秦玺中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龇牙咧嘴的忍着剧痛。众守卫趁抢上,举刀向王云天迎头劈去,周颖儿见王云天势危,猛然大惊,大叫一声“云天哥哥”,急忙纵身掠过,凌空一个扫腿,将欺近王云天身旁的守卫尽皆踢翻在地。王云天得知危险临近也是急忙一个“赖驴打滚”在地上翻了个骨碌,急忙扯下头上的长袍。
周颖儿骂道:“不要脸,真卑鄙。”
秦玺本想着趁着一间之众守卫乱刀相加定能将王云天剁成肉泥,哪成想计划落空自己还挨了一掌,禁不住心头大怒,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大喝道:“给我杀了他们。”众守卫听秦玺怒声发喊,钢刀齐举向王云天和周颖儿扑上,形同疯虎,凶似恶狼,他们可清楚,今番要是被这两人逃脱了,在少爷面前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是以个个拼命,人人争先。
王云天一拉周颖儿的扯到自己身后,双腿微屈,猛提一口真气,两臂互交在胸前,衣襟猎猎飘动,大喝一声:“万兽齐腾”,双拳打出,“砰”的一声大响,近身的十几名守卫像断线的纸鹞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直跌出两丈开外,十几个人具是一口鲜血喷出,有的倏而不动似是已没了气息,有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哀声哼唧着。
王云天这招“万兽齐腾”正是龙臂麒麟拳中的精妙招式,龙臂麒麟拳全靠内力催发,王云天此时的内功根基已颇有造诣,龙臂麒麟拳使将出来威力之大岂是这些守卫所能承受的?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是因为他并不想杀伤人命,他知道这些守卫只是听命于秦玺的话行事,骨子里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其余那些守卫受王云天声威所慑具是定定的站着,吃惊的瞪着眼睛瑟瑟发抖。秦玺也是惊惧异常,大张着嘴合不拢。周颖儿道:“云天哥哥,好厉害呀。”王云天拉着她道:“还什么,快走啊。”两人一起向远跑去,来到墙角下,纵身一跃跳出墙外。
秦玺惊怒交集,怒声喝骂,指着那些守卫道:“还不快追,今天要是跑了那两个人你们统统不要活了。”众守卫心里骇然,急忙向墙外追去。
王云天和周颖儿跳出的院墙并不是丞相府的外墙,乃是前院和后院的隔墙。这些守卫久在丞相府当值,于府内道路格局一清二楚。王云天和周颖儿却不同,他们是深夜闯进,贸然行窃,这丞相府又十分的庞大,转悠了一阵便又迷糊了,穿过前院回廊,绕过一座假山,又穿过一条径,面前是一排房屋。周颖儿道:“云天哥哥,这这是哪儿啊?”王云天搔了搔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啊。”正之间守卫们又追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然大明,东方天空微微泛着红光,云霞初探头。王云天拉着周颖儿的急道:“先跑再,管不了那么多了。”两个人发足又是一阵狂奔,转了一个弯正好与十几名守卫打了个照面。王云天同周颖儿不由分,展开脚,三下五除二的便将那十几名守卫打翻在地,那些个侍卫一个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哀声痛叫,不过这叫声却有些牵强。
原来这些守卫受王云天威风震慑,对他十分惧怕,实不愿意跟他动,但少爷又有命令不得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追赶,当照上面时只能装模作样的哼哈几句,躺在地上假装受伤,这样的话即使秦玺怪责自己也算是“尽忠职守”了,众人不谋而合,无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大敌临前可没有人想着挣什么功劳,保住命才是最要紧。
王云天拉着周颖儿一阵乱窜,见墙就跳,遇栏就翻,心想这丞相府就是再大也总有个尽头吧,总能走的出去。果然,二人又翻了一道墙跳出了府院外,迎面正是一条街道。
此时天色刚明,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家痛快了大半夜估计正在包头熟睡。地上尽是花灯夜人们游玩后丢下的碎皮纸屑,残烛破灯。
王云天拉着周颖儿一路急走,转过一个拐角,忽觉得脚下一绊,两个人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八叉,只听一人迷迷糊糊的叫道:“哎呀,这大清早的谁这么不长眼啊。”
王云天和周颖儿一齐扭头看去,只见墙角边侧卧着一个老乞丐,一身邋邋遢遢,十分肮脏,怀里揣着一根碧绿油油的竹棒,腰胯间挂着一个朱漆的红色大酒葫芦。
周颖儿起初与丞相府的众守卫相斗只觉得十分的好玩,可是到了后来新鲜劲儿一过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一直被人当贼一样撵着,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早窝了一肚子的火,这时忽见这老乞丐无礼心里更是有气,上前朝着老乞丐的腿上狠踢了一脚,喝道:“大清早的,谁让你在这里睡觉。”那老乞丐吃疼,“啊呦”一声痛叫,怒道:“这谁家的丫头啊,怎么这么野蛮。”周颖儿道:“这谁家的臭乞丐,怎么这么臭。”
王云天见那老乞丐须发苍然,年纪已十分长大,衣单身薄,破破烂烂,顿时起了同情之心,拉了拉周颖儿,道:“颖儿,不要对老人家无礼,你看他怪可怜的。”那老乞丐倏地跳将起来,瞪视着王云天道:“什么?你我可怜?你子同情我是不是?”王云天一时被老乞丐僵住了,不知该什么的好,讪讪的歉意道:“不是的,老人家,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老乞丐挺了挺肚皮,道:“那你什么意思呀?”王云天道:“我是看这里挺冷的,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老乞丐笑道:“这儿冷吗?我看这儿挺舒服的,比那金丝暖被不知道舒服到哪儿去了,皇帝老儿倒是睡得舒服,丢了江山屁也不敢放一个。”王云天见这老丐话含含糊糊,似是着了魔怔,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道:“这银子你拿着买些吃的吧。”老乞丐笑嘻嘻的接过银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笑道:“你这孩子心眼倒挺好,比丫头强多了。”周颖儿哼了一声,翻了他一个白眼。王云天道:“对不起啊,她是心情不好,平时不是这样的。”
周颖儿不耐道:“云天哥哥,不要理他了,快走吧,再不走他们追来了。”那老乞丐扭头看向周颖儿,道:“你这个”话了一半突然怔住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周颖儿,一脸呆滞,喃喃道:“咦,怎么会这么像,跟双胞胎一样,就是了点。”
王云天和周颖儿对老乞丐的话甚是感到莫名其妙,以为他是不受儿女赡养,年老犯痴,精神失常。周颖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哼了一声,嗔道:“你看着我干嘛?”老乞丐似是没有听到周颖儿的呵责,只是目不转瞬地盯着她的脸细细审察着,道:“真是太像了,丫头,你姓什么?”周颖儿越发的感到莫名其妙了,不愿再搭理这老丐,对王云天急道:“快走吧云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