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门荐徒
王云天叫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怎么办?”周颖儿笑道:“别话,好好看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两大高过招。”王云天道:“不知道师父和黎前辈谁会赢?”周颖儿道:“你希望谁赢?”王云天道:“我不知道,黎前辈是好人。”周颖儿嗔道:“好哇,你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告诉爷爷。”王云天急道:“我可没师父会输啊,你别乱讲。”周颖儿嘻嘻一笑,道:“我逗你呢,走,我们下去看。”二人扶藤攀岩,溜下山崖来,周颖儿拉着王云天跑到一株大松树下站定,指指点点,笑脸盈盈。
只见周子夫横腿直扫攻向黎铁下盘,黎铁就地跃起,跳将起来,身子一趔,侧身出拳攻向周子夫。周子夫左引拉挡他攻势,右掌倏出,还了一招。黎铁见他掌势凌厉,再出掌相迎已是不及,凌空一个翻转,边腿甩出,脚掌迎着周子夫掌力击去,二人一招换一招,具是武学中的精妙招式,谁也不亏,谁也不赢,周子夫向后退了三步,脚一踏地,深陷三寸。黎铁身向后掠,攀着一根大松枝斜挂身子,如猿猴攀树一般。
王云天和周颖儿看的惊羡不已,道:“两位前辈都是好本事,谁也没占便宜。”周颖儿道:“什么时候你的本事也这样好就好了。”王云天道:“一定可以的。”
只听黎铁道:“周老头,还是使出真本事吧,别让辈们看着笑话。”周子夫微微一笑,道:“那就来吧。”黎铁长啸一声:“来吧。”臂上猛一用劲,身向上窜,双掌合十,头上脚下直扑下来,“呼”的一掌打出,叫道:“飞龙在天。”周子夫凝目深顾,暗提内劲,脚下稳扎一个马步,双臂一挫,右拳猛力击出,叫道:“兽王惊空。”拳掌相交,“轰”的一声大响,劲力波动,涌散开来,瞬时间树摇枝断,砂石迷眼,周颖儿和王云天只觉得脸上隐隐生疼,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六七步。
周颖儿双捂着眼睛道:“好疼啊。”王云天臂揽住她肩头,挡在她身前。
这“飞龙在天”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精妙招式,威力无穷,四十余年前丐帮前帮主乔峰凭借这一掌法力战中原群雄,打的中原群豪莫敢与敌,这降龙掌实可是外家掌法之最。而这“兽王惊空”乃是周子夫自创拳法“龙臂麒麟拳”中的一招,刚猛有加,专以勇力为主,周子夫和黎铁功力相当,这两套功夫又具以刚猛见长,二者相击无异于金石碰钢球,难分轩轾。
烟尘消散,树静枝停,两个苍沙的声音哈哈大笑,黎铁道:“周老头,你这麒麟拳果然非同一般呀。”周子夫笑道:“你的降龙掌愈发精熟了,天下外家功夫恐难有匹敌。”黎铁笑道:“谦虚了不是,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今日我们算是平分秋色,平,哈哈,哈哈。”
王云天暗想:“师傅的拳劲比我果然强的太多,什么时候我能到达师傅的成就就好了。”
周颖儿咯咯一笑,拉着王云天道:“走。”快步跑了过去,道:“两位爷爷果然了不起呀。”黎铁笑道:“丫头,你再不我打不过你爷爷了吧?”周颖儿笑着道:“可你也没赢啊。”黎铁道:“亲孙女还是亲孙女啊,嘴可真叼。”周颖儿吐了吐舌头。周子夫道:“颖儿,不许没礼貌。”周颖儿扭捏着“哼”了一声。黎铁见他二人拉着,嘿嘿一笑,刮着脸道:“呦呦呦,不害羞。”周颖儿脸一红,忙放开了王云天的,掩着脸道:“讨厌呀,不跟你们玩了。”黎铁哈哈笑道:“丫头真害臊了,哎,是该要个人管管了,子,你这媳妇可不好伺候,可不能惯着。”王云天也是一阵脸红,微低着头。周颖儿道:“哼,他敢欺负我。”
黎铁道:“行了,该聊的也聊了,该叙的也叙了,老乞丐我该走了。”周颖儿道:“黎爷爷,你这就要走吗?”周子夫道:“是啊,咱老哥俩好不容易见一面,何不多留两天?”黎铁道:“帮中事情太多,大叫花,叫花都离不开我,再金国不时骚扰,边关吃紧,光靠朝中大将是不行的,我也要做点事,如今这半壁江山可不能再丢了,要不然真成了亡国奴了。”
周子夫叹道:“唉,奸佞当道,皇上昏庸,这江山”着摇了摇头。
周颖儿道:“都是秦桧那个大坏蛋,还要给金国送礼,爷爷,你去杀了他。”她本对国家大事不关心,管它谁家王朝谁家臣,只是心里恼恨秦玺,是以提起这些事马上想到秦桧父子,倒不是真的想为国锄奸。
周子夫道:“孩子不要胡八道,你懂什么?”周颖儿道:“他们是坏蛋,爷爷,你是不是怕他们?”周子夫嗔道:“去,臭丫头还用激将法。”黎铁呵呵笑道:“丫头人鬼大,那奸臣谁不想杀?只是秦桧深的皇上宠信,位高权重,若是杀了他朝廷还不派大兵追拿,到时候就别想安身了。”周颖儿不明就里,蛮性发作,“哼”了一声道:“就是胆鬼。”
黎铁哈哈一笑,周子夫不再理会她,道:“老兄弟,也真是难为你了,只你这一身功夫何不找个传人也好替你分担?”黎铁看了王云天一眼,道:“这子倒是不错,要不你将他让给我?”周子夫笑道:“我倒是想,只是你我的功夫路子虽同属刚猛,但内功法门却完全不同,你的本事他怕是练不成。”黎铁笑道:“玩笑罢了,我岂会不知,你当我真要你的,等我遇到合适的的再,告辞了。”
黎铁前走几步又转过身来,道:“你现在虽已退隐江湖,但威望仍在,我还是希望你出来组织江湖力量对抗金兵,这将会给韩将军减轻不的压力,我若是能脱开身就不劳你驾了。”周子夫犹豫了一下,道:“我会考虑的。”黎铁一拱,道:“保重。”转身向西行去。
临安府南三十里的淳蔚县,一座青砖绿瓦的大厅里,一个男子粗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种事情也敢做?”“啪啪”两声脆响,竹条抽打在跪在厅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的身上,女子一个哆嗦,眼泪夺眶而出,“嘤”声抽泣起来,男子强咬着牙忍耐着,一声不吭。那持竹条的男子来回走着,气喘呼呼,显是气恼之极,喝道:“,谁的主意,你们是要气死我。”那女子道:“爹爹,我们真的没干,不是我们,你别打了。”跪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来,道:“陆伯伯,这事虽然跟我们有点关系,但我们真的没偷,只是赵斌给了些。”
这男子正是陆彦霖,跪在地上的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聂云鹏和陆云英。原来当日王云天三人偷盗丞相府被发现以后,王云天将赵斌推出墙外,赵斌无暇多顾,慌忙赶回客店告知聂陆二人,三人怕祸及上身累及家人,是以不敢等与王周二人会合便慌忙逃出城来,彼时城门已闭,三人还是爬狗洞而出。回到家中尤自惴惴不安,等了三日见并无官府追查询问,这才安下心来。赵斌将所盗赃物分了一部分给聂陆二人,二人不敢让陆彦霖知晓,心收藏,可是纸包不住火,墙无不透风,陆彦霖见二人观灯回来以后,时时神色失常,尤以陆云英最不自然,知女莫若父,陆彦霖心留意,终于发现了二人所藏的珍珠宝石,逼问下陆云英受招不住,只得将实话了。不怪乎陆彦霖雷霆大怒,这若是稍露口风透知官府知道,抄家灭门,性命定难保全。
陆彦霖道:“赵斌那子时候看着还挺老实的,没想到长大以后居然做贼,连丞相府也敢偷,这不是找死吗?”聂云鹏道:“不是他一个人干的。”陆彦霖道:“还有谁?”聂云鹏道:“陆伯伯,有件事情我和云英本来回来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会,我们遇到了一个人。”陆彦霖道:“谁?”聂云鹏道:“云天,王云天。”陆彦霖略一愣神,道:“哦?他也参与了?这么些年了,他怎么样?”聂云鹏道:“他很好,在他身上有一块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玉佩。”陆云英插话道:“他那玉佩是他爹爹给他的。”
陆彦霖猛地一惊,道:“什么?就是你们随身带的玉佩?”聂陆二人望着陆彦霖一齐点了点头。这一下陆彦霖可真是千头万绪莫能名状,心如火焚,来回踱着步子,好半天停不下来,一句话也不。
过了一会,聂云鹏道:“陆伯伯,我想云天应该就是王叔叔的儿子。”陆彦霖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聂云鹏。问道:“他现在在哪儿?”聂云鹏道:“我们分别以后就没见了。”陆彦霖道:“那他有没有住哪儿?”聂云鹏想了想,道:“好像是梅梅什么镇?”陆云英道:“梅溪镇。”聂云鹏道:“对对对,就是梅溪镇。”
陆彦霖摸下巴,冥神思想,道:“梅溪镇?那是在丽水,倒挺偏僻的,原来他们到了那里,怪不得这些年找不见他们。”聂云鹏道:“陆伯伯,你是不是要去梅溪镇?”陆彦霖见两个孩子仍在地上跪着,道:“你们起来吧,把那些东西藏好,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聂云鹏拉着陆云英站起身来,道:“陆伯伯,我们想跟你一起去。”陆彦霖道:“再。”转身朝门外走去。
来到西侧的一间厢房里,在里面墙壁上推转了一下,墙壁转开,里面是一个三尺来深的暗格,一张供桌摆在中间,上面供着两个牌位,右侧的牌位上写着“贤弟盖雄聂公之灵位”,左侧牌位上写着“贤弟伯昭王公之灵位”。
原来陆彦霖自居江南以后便供奉了聂盖雄的灵位,辽国被破大宋举国欢庆,各种消息铺天盖地相传,那些年,大到宫廷府院,到茶肆酒楼,人们无不在议论着攻陷辽国的壮举,虽辽国被破居功多在大金,但总是宋金联兵,且不论大宋出力多少,金国对待宋廷态度如何,每当起宋人总是引以为傲,虽有吹嘘之言,自欺之意,但辽国破灭这是事实,相传最悲壮的一战就是“黄石关”之战,辽国东床驸马极善用兵的大宋降将王伯昭身陷泥沼而死,由此宋金合兵,势如破竹,直下辽国五京,不谈宋人对王伯昭的唾骂,单陆彦霖听到这消息以后,他自知道这大辽驸马就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不由得声泪俱下,念及结义之情,供下了王伯昭的灵位。
这时听到王伯昭有子传世并且回到了大宋,自己也曾与之共聚,念及此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双叉岭剿匪,投军呼延灼,宫廷较艺,援兵雁门关,大败耶律宗术”这桩桩件件无不令他心驰神往,恍如昨日,既感欣慰,又觉酸楚,禁不住留下两行眼泪来,拿出火石点燃供桌上的两只白蜡烛,焚着香火插在香炉里,道:“三弟,或许是你在天有灵让我找到你的孩子,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和二弟不知道相处的如何?你是不是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唉!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你是那绝情寡义之人,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咱们兄弟总有再见的一天,到时候在把酒言欢,你们到时可不要给我脸色看。”
他所的自然是耶律宗术派兵冒王伯昭之名城外伏杀他二人之事,聂盖雄至死认为那兵就是王伯昭所派,断定他是个贪恋富贵美色,绝情寡义的无耻人,死不瞑目,可陆彦霖一直认为事情别有隐情,现在已物是人非,能将这件事情真正清楚的世上怕也只有耶律宗术本人了。
陆彦霖朝着灵位拜了三拜,默站了一会,掩上暗格门,转身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