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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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初雪接过炉,抱在里摩梭了一圈,这才抬头对宫女道:“去取饭吧,把我们三个的份列端来。”

    宫女屈膝回了声“是”后扭头看了曾荣一眼,什么也没问,转身出去了。

    约摸一炷香的工夫,那名宫女拎着个食盒进来了,覃初雪扫了眼曾荣的进度,吩咐她把食盒放到外边灶台去温着。

    曾荣知晓年岁大的人不及时用餐会有眩晕或心慌之感,忙拦住了宫女,“覃姑姑先用吧,我这还得一会才好。”

    “忙你的。”覃初雪回了三个字。

    宫女一听,把食盒拎出去了,随后又进来给覃初雪倒了一杯热茶,端来一碟子点心,接着又摸了摸炕席,很快又出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名叫翠的宫女在曾荣前面点了两盏灯,彼时曾荣开始收尾了,她画的凤穿牡丹是一对凤凰,而不是一只,两只凤凰并列立在花丛中,头依旧是在埋在牡丹丛中,但两只凤凰的尾部相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确切地更像是一个心形。

    只是曾荣没想到的是,覃姑姑看到这对凤凰先是愤怒不已,伸想把画撕了,只是她刚要用力时,曾荣扑了过去,“覃姑姑,是我的错,您若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吧,千万别伤着身子,我,我来替您撕。。。”

    来也奇怪,听到这番话,覃初雪忽地冷静下来,把这幅花样扔到两三尺远,不过指尖的颤抖依旧告诉曾荣,对方的怒气没消。

    不知所措的曾荣忐忑地爬到那幅画身边,正伸把画捡起来时覃初雪开口了,“罢了,别撕,再给我拿来看看。”

    “啊?您还看?”曾荣犹豫了一下,心翼翼地把画递了过去。

    这一次覃初雪确实没有再想撕画的冲动,而是摸着这幅画掉了几滴眼泪,曾荣见此大气不敢喘,向一旁的翠示意求助。

    翠微微摇了摇头,她比曾荣还胆呢。

    曾荣好歹敢在对方发怒时扑过去,她可是一声不敢吭。

    “你可知晓这花样是给谁用的?”覃初雪问道,头依旧低垂,眼睛看着的依旧是指尖下的这对凤凰。

    “画之前不知,但画到一半时数了数姑姑您的那幅画,猜到了。”曾荣撒了个谎。

    “数我的画?”覃初雪这才抬起头,把自己画的那幅花样拿到跟前来。

    “回姑姑,您画上的凤凰是九尾的,这个数除了太后就是皇后可以用,我以为,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想必都不愿意看到形单影只的凤凰。”曾荣斟酌着道。

    “形单影只?”覃初雪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似陷入了沉思,也抑或是回忆。

    曾荣心下狐疑不已,偷偷地端详起对方来,四十来岁,圆脸,脸上略施了点脂粉,眉眼细长,五官只能是端正,算不上精致漂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黑发,既不油亮也不枯黄,绾了一个简单的圆髻,插了一只金簪,身上的褙子是绸子的,算不上好,可也不差。

    很普通的一个人,若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眼睛,深邃也好,沉静也对,大多时候是古井无波,连带声音也是,无喜无悲,似是看尽繁花,洗尽铅华。

    可就这么一个人,却偏偏被曾荣画的一对凤凰破功了,曾荣想不好奇也难。

    难不成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不对,哪有把妃子送到尚工局来做女官的道理?

    正胡乱揣测时,柳春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翠忙转身出去了。

    “翠,你回来了?我给你们送吃食来了。”柳春苗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来。

    “回柳姑姑,奴婢把饭食取回来了。”话音刚落,两个人一人拎着食盒进来了。

    “画好了?这么快?如何,能用么?”柳春苗一边一边把食盒放到了一旁的炕几上,动去拣那幅花样。

    覃初雪把拿开了,任由柳春苗取走,转向翠:“摆饭。”

    翠一听,忙清理出一张炕几来,从食盒里取出了几道菜,她自己带来四碗菜,其中两碗是覃初雪的,一荤一素,她和曾荣一样,都是一道素菜。

    “覃司制,这花样可以用吗?”柳春苗看清里的花样,陪着心问道。

    “可以。”覃初雪又是回了两个字。

    柳春苗听了这话转向曾荣,曾荣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她也没法解释。

    “吃饭。”覃初雪对曾荣道。

    “哦,对了,我给你们带了两个菜来。”柳春苗放下里的花样,从食盒里端出了两碗菜,一道是腐竹鸡汤,里面放了不少瑶柱,另一道是笋干炒肉。

    这两道菜均出自南边,想必这位覃姑姑是来自南边的,可曾荣却没从她口音里听出什么异样来,完全是一口地道的京城话。

    因着食不言,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曾荣为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当然,她也不敢去夹别的碗里的菜,只专注于自己的这份。

    忽然,有一双筷子给她递过来一只鸡腿,紧接着又是一大块鸡肉,曾荣抬头一看,是覃初雪,覃初雪也不话,把东西分到她和翠碗里后,也低头吃了起来。

    一时饭毕,翠把东西收拾后又给大家倒了一杯茶,曾荣见此只得又坐下来。

    “想开了?”柳春苗问覃初雪。

    覃初雪没回答她,也没抬眼看她,而是低头看着里的茶杯,就是曾荣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人都没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依旧无喜无悲。

    可曾荣知道不是,这无喜无悲的背后掩藏的是滔天的恨意和怒意,就像她自己一样。

    “十几年?可不就十二年了,这十二年快也快,慢也慢,熬吧,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

    “回去吧,我也累了。”覃初雪打断了柳春苗。

    柳春苗很快住嘴了,飞快地瞥了曾荣一眼,“也好,您好生歇息。”

    完,她把两幅凤穿牡丹图都收了起来,覃初雪没阻止她,目送她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