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谜之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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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荣的眼泪落在了朱恒的衣摆上,也洇在他的心尖上,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因为刚沐浴换的衣裳,还没来得及带上丝帕,一着急,倒是想起一事,忙拉开案桌下的一个抽屉,抽出了一枚丝帕。

    正犹豫是直接把丝帕给曾荣还是自己亲自为她拭泪时,曾荣突然抬起了头,看着他里的丝帕,可能是因着太过震惊,有片刻的呆愣,偏这会落到一半的眼泪挂在了脸上,滑向了她微微张开的嘴角,那股又咸又涩瞬间又让她意识回笼,忙呸了两口,嫌弃地把脸扭了一团。

    “哈哈,你,你,你可真是个孩子。”朱恒成功地被愉悦了,难得的开怀大笑起来,并顺把曾荣另半边脸上的那滴眼泪擦掉了。

    曾荣的脸瞬间红了,一把扯过对方的丝帕,“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这丝帕怎么到你里?”

    这是她绣的第一条兰花丝帕,是她进锦绣坊第一天于韵青考核她时绣的那条丝帕,被刘公公当即取走了。

    “这是你绣的?”聪明的朱恒很快猜到了原委。

    曾荣点点头。

    “是从皇祖母那要来的,刘公公给皇祖母送来一堆丝帕和荷包,我一眼看到这丝帕上面的两句诗,特地要了来。”朱恒完脸也微微红了,有点惊喜,有点甜蜜,也有点羞涩。

    他是想到了两人的谜之缘分。

    彼时,太后见他难得对一件东西有兴趣,又陆续从那家绣坊取了不少丝帕和荷包来,见朱恒果真有喜欢的,便和刘公公商定把这个绣娘要到慈宁宫来。

    朱恒那会并不清楚这件事,直到于梅的出现,得知于梅就是那个蕙质兰心的绣娘,他曾经对她是抱了一丝期待的,可惜,不到半日的相处他便失望了。

    好在于梅后来也向他坦承了,这些丝帕荷包有一部分是她绣的,只不过花样的设计者另有其人。

    彼时他尚未听闻过曾荣其名,加上他刚经历过除夕夜的那次伤痛,满心怀念的是那个给他送炉和围脖又趁势开导他的精灵般的女孩,因而,他把这些丝帕和荷包收起来,搁置在这个抽屉里。

    这会也是见曾荣落泪,一时心急,抽了一枚丝帕出来,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着这种剪不断的缘分。

    “那你看看这些,这些也是你绣的么?”朱恒把抽屉拉开了,露出里面的几个荷包。

    事实上,上次朱恒把墨汁碰洒那次曾荣就发现他这抽屉里藏了不少荷包,只不过彼时他们关系还不太熟惯,曾荣没好意思问,朱恒也没提。

    而曾荣此刻看到这些荷包,也想起一事,当初阿梅进慈宁宫就是因为这些丝帕和荷包,若她此刻揭穿了,阿梅又该如何自处?

    “阿恒,我今日来看你是有别的事情的,你还未和我,那位欧阳先生你打算如何安置?他这次是否也跟着进京了?”曾荣替他把抽屉关上了,换了个话题。

    朱恒摇了摇头,“他让我再给他一年时间,明年秋天他会参加秋闱,不管中不中,他都会进京。”

    “也好,他应该会有出息的,青山庙的方丈大师和他是忘年之交,他时常会去找方丈大师谈经论道古论今。据悉,三十多年的徐大人也曾是这位方丈大师的至交好友,只不过彼时这位方丈大师只是个法号**的僧,这么多年过去了,徐家每次回老家均会去拜会这位**大师,我和阿华就是在那遇到徐家公子的。”曾荣也是想为朱恒笼络一个人才,破例多了几句。

    朱恒听到“徐家公子”几个字,忽地想起江南过一件事,原本徐家是打算给曾荣一些银两打发这对姐妹的,可曾荣不干,跪在徐老夫人面前哭成一个泪人,死活要跟着徐家一家进京,最后到底还是把老夫人服了。

    这件事在当地造成的轰动不,因为在这之前,曾荣是个连镇子都没出过的村姑,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提出进京,她又是凭什么如此信任徐家?

    还有,曾荣在那家书院只住了两个月,而那位欧阳思在曾荣住进书院后,教会她辨识草药后便离开了书院,是为了避嫌。

    几个月后,那位欧阳思考中了秀才再次回到书院,得知曾荣离开了,据闻很是怅然。

    为此,当地有人传言,是曾荣嫌贫爱富,枉顾了这位欧阳先生的救命之恩攀上了徐家的高枝。

    朱恒自是不信这些,他对曾荣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联想到曾荣方才提到的桎梏,她她也有桎梏,而且至今她尚未走出这桎梏,朱恒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徐家。

    莫非这桎梏指的就是徐家。

    一开始他以为是欧阳思,毕竟欧阳思于她有着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可方才曾荣断然否认她对欧阳思有着别样心思,且之前曾荣自己也提过,她欠欧阳思很大人情,既然是欠人情,要还,那么她应该是没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排除了欧阳思,也就只剩下徐家了。

    朱恒清楚地记得,那日在宣昭台的城墙上,曾荣拒绝他进慈宁宫的理由是她有自己想做且必须去做的事情。

    她想做且必须做的事情,进慈宁宫做不了,非得进内侍监,也就是,曾荣必须做的事情非得仰仗父皇。

    扒拉了一遍曾荣的亲友圈,能上升到父皇这个层面的也就只有徐家了。

    联想到她进宫是为了躲王家也是为了不连累徐家,朱恒预感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曾荣和徐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一个从没有出过镇子的十二岁姑娘,哭着喊着要进京,进京后又不肯留在徐家,非要出来自己养活自己,且去的还是能接触到京城世家大族女眷的皇家指定绣坊,半年时间就一跃成了尚工局的绣娘,四个月后成了内侍监的女官,又四个月不到成了内廷局的女史官。

    朱恒委实想不通,曾荣这一步步迈得如此飞快又如此精准,真是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农村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自己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