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出的橄榄枝
萤草此时正被切国托在掌心, 心疼地想碰碰易叶通红的脸颊,又不敢碰。易叶没为脸上的伤涕泪汹涌,倒是萤草和切国, 都一副要哭的样子。
切国愧疚的目光都要把易叶淹没了。
易叶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手按在切国头顶, 把那手感细软的发丝揉来搓去,弄得乱蓬蓬一团, “又不是你的错,干什么要这么愧疚?”
“如果不为了我这样的……”
易叶断了他, 脸上的笑容如一线阳光,刺穿阴霾,进入了切国的内心深处。“那我这个主人不就太没用了吗?”
“明明该是我保护主的……”切国乖乖让她搓揉发丝, 有一刻他想扑进易叶怀里,但是又很委屈地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和长谷部一样,他也不是少年外表的短刀,更不是不必顾忌男女之别的女孩子。
不过, 即使只是这样摸着头,也很幸福了。
气氛温馨而甜蜜,但几步之隔的另一边,红藻精他们周身的氛围却迥然不同。
红藻精一口气堵在胸口, 泪眼汪汪地瞪视着屋顶上的执法者,顾忌着山姥切的话, 尽量把语气放的柔软,话意却并不如她本身以为的那般和软。“执法者……执法者就可以这样攻击我吗?我明明……明明就什么也没做啊……”
执法者叹了口气,手掌扶额, “不但脑筋有些不大灵光,其实连眼睛也是无法被期待的摆设品吗?啊,似乎又遇到了一个见不得的人呢。”
“你……你的眼睛才是摆设呢!”红藻精又气又痛,一时脑热下,将山姥切的告诫完全抛在脑后,愤怒地反驳起来,“你难道没有看到我肚子上的伤吗?这都是那个人类造成的,她对我下了这么重的手。你难道不应该她么?结果你却这么狠毒地对我动手……”
“你这样善恶不分,叫什么执法者?!”
黑甲红衫的执法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观众在看一个手舞足蹈的丑。不,如果是马戏团的丑,至少还会笑一下吧,他却完全没有。
“你是认真的么?那么……”他抬起了弓,目光对准了红藻精。“看来是不通道理的类型。”
几乎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通,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没有人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恐惧完全地涌现,红藻精闭上了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执法者并没有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意外,似乎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那种轻松过头的模样,让他的行为变得像是从一开始就毫不走心的恫吓。
山姥切应对战斗里大大的伤势也有些经验了,他身上还带着便携的急救包,此时已经拿出了裹伤的物品,为红藻精紧急处理伤情。
红藻精被他的动作弄得疼了,脸色一片煞白,下意识将山姥切一把推开。急救包中的东西洒了一地,山姥切的伤口正巧被她推到,刹那间撕裂更开。
他坐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鲜血染透重衫。
“山……山姥切!”红藻精也没想过要这样,远处人群的议论声令她非常的不自在,“你怎么不躲着一点?”
想了想,又捂着伤口可怜兮兮地抬头对执法者,“你看……我和我的付丧神全都伤成了这幅模样,即使之前有误解,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吧?不管怎么看,吃亏的都是我啊?你伤了我的胳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逮捕……”
“这位姐,你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啊。”执法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不胜其扰的烦躁,“谁先动手伤人,就是直接责任人。即使再怎么可怜,也没有被赦免无罪的余地。你的引导离开之前没有告诉你,还是那时候不以为意地神游去了呢?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没有先出手啊?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明明是她先动的手!”红藻精情绪激动,想站起来,扯动伤口造成的疼痛又使她跌坐回去。“是她先刺了我的肚子啊!”
终于有躲在远处遥遥围观的观众忍不住大声喊道,“怎么在你眼里往人脸上招呼不算是人的吗?人姑娘嘴角现在还挂着血呢!”
“不……不过是个巴掌。”红藻精想擦去模糊视线的泪水,却被带着血污的手抹的更花。“我又没把她怎么样,最多……就算个教训吧?”
仍是那人反驳道:“那巴掌也分轻重!你搁她脸上轻轻拍一下,和连红带肿挂血迹的能一样事?”
到了这个时候,红藻精隐隐约约回过来一点味儿,意识到那看似爽快的一巴掌为她挖下了怎样的一个坑,猛地转头瞪向易叶,“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你!是不是?是不是你设计骗我!”
虚脱的萤草被易叶喂了瓶营养液,此时元气恢复过来了一点,但声音还是有些虚,“你先骂国,国的!骂阿妈,骂大家!你……你才是坏人!”
红藻精张嘴想反驳萤草,却被执法者中止。这样车轱辘地争吵下去,对于结果并不能改变半分,执法者并不想为无意义的口水而耗费时间。“跟我走,或者你想尝试着进行一下逃跑?话在前面,你一定是跑不掉的,只会令惩罚更重。”
他话时给人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红藻精答是他也不会勃然大怒,只会身体力行地把不自量力这四个字彻底地用行动解读给她而已。
令人齿痒,令人战栗。
红藻精瑟瑟发抖,拼命摇手,躲在山姥切身后,“我不跟你走!山姥切!山姥切我该怎么办?”
山姥切看向了易叶,又转回头看着红藻精,“主,舍得鹤丸国永吗?”
红藻精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只要易叶不追究,红藻精就可以不受责罚。
而他们身上还有什么比鹤丸国永更能取得易叶的原谅?
那是一振被人追捧,受人青睐的名刀。
它未能伤害到易叶秋毫,但正因此它不会拥有被怨憎的可能。若实力不足,也只是在未曾被唤醒的状态下,落到了不足以使用他的主人手里而已,并非是自身不够锋利。
敌人已经重伤断臂,恶气已经出过。在执法者面前,易叶不可能再下杀手。不在眼前的敌人所遭受的苦难,怎么比得过送上门来分文不取的太刀?
红藻精愣了一下,然后垂下头犹豫。
她从陵墓中取来的鹤丸国永,要高昂的代价,也并未付出多少。为鹤丸国永配的金刀装给山姥切用有些可惜了,但是好歹也是她的近侍,就当是给他的宠爱,让他奢侈一次也好。在紧迫的情况下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红藻精就点了点头,对易叶道,“就……像上次那样。你不要追究我的责任,鹤丸国永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