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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景行闻言讽刺地笑了:“重审重判?那我爹会活过来吗?”

    岁晏抿了抿唇,道:“那起码清白……”

    他没完,君景行就淡淡道:“命都没了,要清白做什么。”

    岁晏愣住了,恍惚中记起了当年他为了逃脱伤害皇子的罪名,对月见的那句话。

    “名声吗?我命都要没了,要那东西做什么?”

    君景行道:“我现在只想让他生不如死,要不然我这辈子心都难安。”

    岁晏低着头,没话。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拦住了月见唯一一次有血性能直接杀死端熹的机会,而自那之后,就算端熹被流放,尹令枫被正名,月见始终满脸冷漠,没有丝毫的欢喜。

    “我那时做错了吗?”岁晏茫然地心想,“我只是想让我们两个活着而已。”

    他不自觉了个冷战:“那月见……恨我吗?”

    月见上世受了那么多苦难,性情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两人相识那么多年,岁晏还是瞧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以至于想到这个问题岁晏满心茫然和不确定的惧怕。

    但是现在已重活一世,岁晏却是不能再问当年的月见任何问题了。

    岁晏郁则气结,遇事总是想的太多,而且全都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他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笑容也消失了。

    君景行看到他这样,疑惑道:“怎么了?”

    岁晏摇了摇头。

    君景行在东宫也不好多待,又叮嘱了岁晏几句,才起身告辞。

    岁晏一人窝在藤摇椅上轻轻晃着,垂着眸点了点掌心中抱着一颗花生啃得正欢的金丝熊,喃喃道:“月见,你恨我吗?”

    金丝熊抱着花生险些被他一指头戳翻,叽叽两声,继续用两颗尖牙去啃花生皮。

    岁晏像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使劲戳着它的头,连声道:“你恨我吗?恨我吗?”

    “你话啊,。”

    金丝熊被他戳得四脚朝天,不满地叽叽。

    岁晏道:“人话。”

    金丝熊:“叽叽叽!”

    岁晏道:“你不人话,我就默认你不恨我了。”

    “叽叽。”

    岁晏自欺欺人,终于放过了可怜的金丝熊,摸着胸口呢喃道:“那我……就当你是不恨我的。”

    “你……你不能恨我。”

    上一世岁晏和月见相依为命,岁晏几乎将他当成唯一能得上心里话的人,如果现在他发现当初被他当成依靠的人内心却是一直怨恨他的,岁晏可能要崩溃。

    “你不能……不能的……”

    岁晏曲着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眸子有些发散地呢喃着。

    一旁守着的宫人似乎瞧出了他的异样,正要上前,宫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娘娘!您留步,这东宫不是您……”

    “让开!岁忘归是不是在里面?让他出来见本宫!”

    守在岁晏旁边的宫人远远瞧见,忙躬身上前,急道:“侯爷,宁贵妃来了,您要不先避一避?”

    岁晏脸色苍白,黯淡的眼眸微微动了动,茫然道:“什么?”

    宫人急道:“宁贵妃!五皇子的母妃,现在外面都在传是您给五皇子下毒,她这回过来八成是来兴师问罪的,侯爷您……”

    “下毒?”

    岁晏更加茫然了,郁结于心虽然不算是病,但是一旦发作,整个人都消沉至谷底,脑子也有点不清晰:“给谁?”

    宫人也不管端明崇交代得不能让岁晏知道此事了:“给五皇子!侯爷,您还是进偏殿避避风头吧,奴才已经让人去请殿下回来了。”

    岁晏迷茫地从藤摇椅上站起来,将身上的两只月见轻柔地放在软垫上。

    宫人:“侯爷!侯爷!”

    “没事,不用叫太子,我自己能解决。”

    每次发病他本能地就想要自戕寻死,但是现在就算脑子不太清晰,也恍惚记得岁珣和端明崇还活着,他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想不开。

    既然不能寻死,那他就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段时间一有破事他就想着端明崇给他解决,长此以往下去,他指不定就要把自己养废了。

    遇事自己瞎折腾,才是岁晏的风格。

    宫人瞧见他这个模样,莫名有些发憷:“、侯爷?”

    岁晏喃喃道,“放心吧,我不女人。”

    宫人:“……”

    难堪

    宫外, 皇子府。

    下人引着一个粗布麻衣的老人穿过长廊入了内院,态度十分恭敬。

    端如望早已在内院等着,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偏头,将手中正在修剪盆栽的剪刀放下。

    下人行礼,道:“殿下, 江南名医钱神医到了。”

    白须白发的钱神医挎着个药箱,瞧见端如望忙跪下哆哆嗦嗦地行礼:“草民见过……皇子殿下。”

    端如望一摆手, 一旁的下人忙将人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端如望目不转睛瞧着他,片刻才道:“你真能医治得了我五皇弟的病?”

    端熹中毒已经大半个月了, 除了那次发疯之外还是一动都不能动,神色倒像是发了狂一样满脸狰狞痛苦。

    皇榜几乎贴到各城角落里去了, 揭皇榜的大夫不计其数, 却没一个能有法子的。

    钱神医忙道:“据皇榜上皇子殿下的症状,估摸着有八成是中了一种罕见的蛇毒,这才致使浑身僵直, 动弹不得。”

    “蛇毒?”端如望想了想,道,“那你有法子解吗?”

    钱神医似乎有些为难:“能解是能解, 但是……”

    他欲言又止。

    端如望淡淡道:“直便是。”

    钱神医道:“就是这法子有些虎狼, 怕是对身子有损, 而且……”

    他顿了顿, 像是怕端如望动怒,很快便道:“而且一旦开始医治,这药就再也不能停下了。”

    端如望来了兴致, 手撑着侧脸,似笑非笑道:“就像是五石散这样上瘾的毒物?”

    钱神医忙道:“是这样,每日服以浓药,再点上用各种虎狼之药调配出的药香,不过七日便能上瘾,虽然能解皇子殿下身上的奇毒,但是往后却是再也离不得那药香了。”

    “离不开……”端如望低声轻笑,喃喃道,“离不开正好,他那种性子,让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等死才是最不能忍受的吧。”

    钱神医迟疑道:“殿下?”

    端如望淡淡道:“那你就带着皇榜进宫吧,但是切记不要将药香上瘾之事告知其他人。”

    一旁的下人担忧道:“殿下,若是太医院的人瞧出来了……”

    钱神医本是个懦弱性子,但是听到有人质疑他的医术,顿时有些不满:“这药香是我家祖上三代相传下来的方子,还从未有人知晓配方和药效,就算太医医术再高超,也只能看出来是解毒方。”

    下人忙低眸后退一步,没再插嘴。

    端如望道:“那便按照我的去做吧。”

    钱神医迟疑了一下,又道:“那若是被人知晓呢?”

    端如望笑了:“端熹这一病,可不是什么江湖大夫都能去探脉的,太子每日往他那跑,自然是要负责这大夫的接引,你到时候跟着太子去医治,日后皇帝问起来,你便……”

    钱神医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他,目露疑惑。

    端如望道:“你就,你事先已经告诉了太子这药香可致上瘾的风险,是太子要你继续医治的。”

    钱神医一哆嗦,颤声道:“这这这……皇子殿下……这攀咬太子……”

    端如望瞥了他一眼,道:“按照我的做,否则你孙女的下场,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钱神医浑身一颤,半晌才哆嗦着起身行礼:“是。”

    东宫。

    岁晏没有系披风,一袭紫色锦衫将整个人衬得无比消瘦,他脸色苍白地走出偏殿,远远瞧见一袭墨绿色华服的女人不顾所有人阻拦,直直朝着他冲来。

    岁晏脑子不太清晰,见到此人来势汹汹,躲也没躲,双手交叉抱着臂,长身玉立站在原地。

    宁贵妃被皇帝宠了这么多年,美貌自然是绝色倾城的,饶是她怒火中烧,那张脸蛋照样美艳万分。

    只见那美艳的女人走到岁晏面前,怒目而视,二话不便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

    岁晏反应极快,伸手直接抓住了宁贵妃的手腕,挡住了她怒气冲冲的巴掌。

    宁贵妃愣了一下,接着就见抓着她手腕的少年另外一只手猛地朝她的脸上一巴掌甩了过来。

    她在后宫横行惯了,就连皇后也要让她几分,从未有人敢她,当即吓得一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