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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景行还是跟着他,道:“深秋有人照料,我不必担心。”

    现在最让人担忧的,是你。

    岁晏已经许久没有发病了,君景行一时瞧不出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有些害怕他会做出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来。

    岁晏和君景行对视片刻,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我现在很清醒,不会做蠢事的,你又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君景行没理他。

    岁晏也随他去了,偏着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前院,却没有了方才的欢喜,越看越觉得浑身发冷。

    看到周遭一阵繁华喧闹,才越发知道那梦境有多可怖。

    他使劲抓着手中的佛珠,无意识地拨个不停。

    君景行道:“侯爷……”

    岁晏勉强一笑,道:“你方才是在哪里拿来的蜜煎,我突然想吃了。”

    若是在平常,君景行早就瞪他了,刚才让他吃不吃,现在倒好,自己又主动要了,但是瞧见他脸色确实不好,君景行没敢重话,带着他前去后院的厨房偷了一碟出来。

    岁晏心不在焉地在后院的耳房吃完了一碟蜜煎,脸色却也没好看多少。

    君景行帮他倒了杯茶,道:“你脸色有些难看,要不回去睡一觉吧,反正也没你什么事。”

    岁晏勉强一笑,抿了一口茶,道:“其他人的兄长成亲,弟弟也这样无所事事吗?”

    君景行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你是这样。”

    岁晏:“……”

    岁晏懒得他,捧着茶口口喝着。

    没一会,岁珣竟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一身喜服,就连发带都是红色的,岁晏从未见过自家哥哥如此招摇,愣了一下才坐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来了?”

    岁珣皱着眉头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听海棠你身体有些不舒适,怎么回事?”

    岁晏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早上起太早了。”

    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岁珣拍了拍他的头,对君景行道:“你带他回偏院休息吧。”

    君景行颔首称是。

    岁晏忙道:“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自从年前岁晏生的那场大病把岁珣吓得不轻,现在岁晏一有些病症,他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岁珣又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瞧见岁晏仰着头难得乖顺地看他,愣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把岁晏揽入怀里抱了抱——据他所知,岁晏似乎很喜欢这般亲昵的动作。

    果不其然,岁珣只是轻轻拥着他,岁晏愣了一下,连忙双手都缠了上来。

    岁珣轻松一口气,道:“乖一点,现在府里上上下下忙成一团,我怕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不要让我担心,回去吃个东西睡一觉,到了吉时再出来。”

    岁晏声道:“我不用兄长分心照顾。”

    岁珣在军中发号施令惯了,哄了岁晏几句见他不听,便有些强硬起来:“你去瞧瞧自己的脸色再来和我话,若是再生病了难受得还是你自己,快回去休息。”

    岁晏其实并不怎么难受,只是被突然回想起来的梦给吓住了。

    他重生后热闹惯了,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人在他身旁陪着,骤然做出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独到令人发狂的梦,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

    但是看到岁珣这么担心,他也不好多什么,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了。”

    岁珣这才奖励似的又抱了他一下,给君景行使了个眼神,便转身离开了。

    有了岁珣的话,岁晏没再反驳,被君景行带着回了偏院。

    到了午时他吃了点饭,便被君景行催着睡午觉。

    岁晏也有些倦了,便脱了外袍躺了上去。

    君景行在一旁给他点安神香,香还没烧一回,岁晏便睡得不省人事,看来是真的太累了。

    君景行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雕花的香炉盖放了回去。

    他正要转身离开内室,却瞧见原本睡得好好的岁晏突然浑身一颤,猛地张开了眼睛。

    君景行道:“怎么了?”

    岁晏似乎是被噩梦惊醒,微微喘息着,张大的眼睛里全是惶恐。

    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君景行半晌,才一歪头:“啊?什么?”

    君景行擦了擦岁晏额角的冷汗,蹙眉道:“你又做噩梦了?”

    岁晏呆了一下,才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他坐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跳如鼓,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岁晏疑惑地摸了摸心口,只觉得慌乱和恐惧萦绕心头,仔细去想,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君景行看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只好道:“要不再睡一会?”

    他话音刚落,岁晏就猛地抓住他的手,拼命摇头。

    “不、不睡了,我不困。”

    君景行心中不安更甚,心翼翼地点头,道:“那就不睡了,我们出去晒太阳吧,我让海棠给你拿些蜜煎过来,好不好?”

    岁晏呆呆地点头。

    偏院中的雪早就被海棠差人给铲出去了,现已过了立春一个月左右,地上已长出了丝丝绿色。

    君景行试药的兔子满地乱爬,雪白一团。

    岁晏窝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只兔子,魂不守舍地抚摸着。

    君景行捧着他一只手,将一圈圈的佛珠捋上去,正要给岁晏诊脉,便眼尖地瞧见他手腕上的道道红痕。

    君景行:“……”

    君景行脸都绿了。

    知道昨日岁晏是如何起烧,再瞧见岁晏手腕上明显被什么绑出来的痕迹,君景行只觉得红痕灼眼至极,险些把他眼睛给晃瞎了。

    君景行心道那太子殿下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在床上竟然有这样的癖好,真是看不出来。

    呸,登徒子。

    君景行强行忍着,给岁晏诊了诊脉,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岁晏将手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点着怀中兔子双耳,道:“我没发病,你不必这样。”

    君景行点点头,坐了下来,道:“厉昭之事,你想要如何处置了吗?”

    岁晏怔了一下,才轻轻摇头。

    君景行道:“你这些年所做的事他多多少少都有参与,若是真的……他真的是二皇子的人,你想过后果没有?”

    岁晏抱着兔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紧锁地想了想,才突然道:“无事。”

    暗处的无事悄无声息出现:“少爷。”

    岁晏道:“你立刻去找无愿,问问看七皇子伪造书信之事到底如何了。”

    无事忙转身离去。

    君景行道:“你让厉昭传过这个?”

    岁晏点点头:“近些时候,也只有这个让他传过,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岁晏在偏院里抱着兔子看了半日的书,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岁晏险些睡着,他一愣,道:“什么时辰了?”

    君景行看了看外面,道:“应该马上到吉时了吧。”

    岁晏忙坐了起来:“这么快的吗?我还没准备好。”

    君景行无奈道:“你要准备什么,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太阳已落下半轮,黄昏将至,吉时已到。

    岁晏和君景行到了前院时,已经迎完了轿,江宁一身火红嫁衣,踏着红毡被喜娘相扶着走进喜堂中。

    四周宾客满至,大多数都是朝中重臣,还有些便是岁珣军中的副将,反正岁晏一眼瞧过去,没几个认识的。

    喜堂中红绸相接,中央桌案摆放着福礼,红烛早已燃烧,通红的蜡泪顺着烛身流下,桌案一团满红。

    鞭炮声响毕,拜堂才终于开始。

    饶是大喜之日,岁珣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或许是他一声最欢喜的时候,常年冷淡威严的眸子宛如初融冰雪,细看下全是潺潺柔情。

    岁珣和江宁手持着红绸花球对面而站,一旁的人都在声称赞两人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岁晏不知这是习俗,也认真地跟着是天作之合,离他极近的宾客听见,都忍笑看着他。

    岁晏不明所以。

    接着便是繁琐的拜天地。

    岁晏这个倒是记得很清楚,看着岁珣和江宁三拜成礼,突然想到上世他无意中瞧见过的江宁。

    三皇子一脉没落后,岁晏曾为了江恩和当初对他的维护,特意前去江府送了些礼过去。

    江恩和那时对他依然很不待见,一直让他把东西拿回去。

    “这些东西我可不稀罕,你快拿回去,当、当时我也没想帮你,你、你别自作多情啊!”

    岁忘归笑了笑,没话,转身便要走。

    江恩和忙追了上去:“等等,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