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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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于前面的回答,沈兮若以为这次司辰会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偷跑之类的,谁知他一句表示都没有,端起鸡汤径自喝了起来。

    沈兮若瘪嘴,默默吃她的鸡杂。

    夜里,沈兮若让司辰睡床,她则到抱着几件旧衣裳当被子盖,去硬邦邦的炕上睡,硌得后背生疼,怎么也睡不着。

    沈兮若从呼吸声听出,司辰也还醒着。

    “司辰,”沈兮若叫他,“你也睡不着?”

    “嗯。”

    “冷不冷?”

    上炕前给他把过脉,烧已经退了,但沈兮若担心他再受凉感染风寒。

    司辰道:“不冷,我没事,被子给你。”

    他完便将被子准确无误扔到沈兮若身上。

    家里就这一床被子。

    这个天不盖被子肯定感冒,沈兮若再还回去他肯定不要,便道:“你把垫的被子弄出来,盖一半垫一半。”

    司辰好。

    被子没有了,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药香似乎也跟着不见了,他心底空了一下。

    良久,两人还是谁都没睡着,沈兮若道:“要不我们来讲鬼故事?”

    以前在大学宿舍里,有个女孩最爱讲鬼故事吓唬她们,关于前世,记忆犹新,沈兮若不用刻意去想,它就存在脑海深处。

    她一个人住这里时,晚上压根不敢提那个字,现在屋子里有个阳气十足的男人,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我不会。”司辰道。

    沈兮若翻了个白眼,转了话头:“司辰,你是个武将吧。”

    司辰惊诧,旋即警惕‘嗯’了声。

    “习武之人的筋骨比常人强健,你虎口和掌心的硬茧是常年握剑导致的,跟种庄稼起的茧子不同”沈兮若慢条斯理着,语气笃定。

    张逸也每天练剑,但强度不大,而且富家公子不用做粗活,所以他的指修长白皙,骨节匀称。司辰的掌厚实坚硬,食指略微变形,指头强健有力。

    他身体的每个地方都透着硬朗。

    司辰以为她会顺着往下细问时,沈兮若话锋一转,讲起了鬼故事。

    她讲的是聊斋志异里的尸变,讲到女尸从灵床上起来,对着人的后颈窝吹气,没把司辰吓到,反倒把自己吓得够呛,牙齿打颤,硬着头皮才讲完。

    “呃我不想讲了,睡了。”沈兮若脑袋缩进被子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一夜的恶梦,第二日起床无精打采,恼道:“以后再也不作死,讲劳什么子鬼故事了。”

    司辰淡淡道:“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

    对这句话沈兮若不能再赞同。

    “就是。”她连连点头,然后又道:“早饭咱们就吃昨天剩的了,今天赶集,我得早些去镇上把草药卖了,给你买那几样缺的药材。”

    着,她从家里唯一一张烂椅子的腿儿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俏皮地扬了扬眉,道:“狡兔三窟,我有十几窟。”

    司辰失笑,眼波流转间的眸光像星空一样璀璨。

    “天呐,司辰”沈兮若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亮晶晶的,“你居然有酒窝哎。”

    她摸着自己的嘴角,“可惜我没有。”

    没有酒窝你也是最好看的。

    司辰心里这样想却是没。沈兮若的笑容特别温暖,好像是四月的阳光一样,能暖到人心坎里。

    感慨几句,沈兮若去洗脸梳头。

    司辰敛了笑,思忖着她昨晚的梦话。

    午夜时分,沈兮若突然哭喊起来:“对不起,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断断续续了很多,司辰很多都听不懂。

    她还不停地踢被子,大喊救命。

    他想到她白天云淡风轻落了两次水,想来是那两次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越了解,就越明白,她的坚强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最让司辰疑惑的是,她要回去吃鸡,喊了七八次,好像真的在梦中狩猎鸡一样。后来又听到她激动大喊‘大吉大利,今晚吃鸡’,那声欢呼发自肺腑,别提多高兴了。

    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他的腿,异于常人的敏锐,还能变出冰块。

    司辰又想到昨晚,她聊斋志异不止有鬼故事,还有妖莫非她是想暗示什么?

    他再仔细梳理一遍,发现沈兮若异于常人的地方还很多,难道——她真是狐狸精?!

    偶尔也听过几次书先生讲过灵异,会不会这世上真有妖精鬼怪?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哪有正常的女子会做出买相公、当寡妇这样的荒唐事。她还不惧流言,忤逆祖母,那双眼睛那么的灵动,如果她是狐狸精,那么一切就都合理了。

    如果沈兮若知道他的猜想,估计会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吃过早饭,沈兮若收好银子背上草药,正要叮嘱两句,司辰先开了口:“我也去。”

    沈兮若想都不想拒绝道:“不行,太远了,你的身体吃不消。”

    司辰不听,径自出门。

    沈兮若没法子,“你非要去也行,那咱们去坐王大叔的牛车,带着你招摇过市也好,省得祖母不死心再想馊主意对付我。”

    王老汉有个牛车,每场赶集都会去,带些高粱扫把和竹菜篮等东西去卖,顺便带几个人挣点酒钱,往返才两文一人,不算贵。

    其实昨天河边那一闹之后,沈兮若嫁了个京城瘸子相公的事早就传遍了。

    虽是个残疾,可也是从皇城来的,没见过世面的村民都好奇得很,上了牛车,大家的目光就没从司辰身上挪开过。

    司辰镇定自若,丝毫不觉尴尬,仔细护着沈兮若不让人撞到。

    沈兮若之所以不想坐牛车,是因为第一次坐的体验太差劲,一左一右坐了两个老汉,估计几年没洗澡换衣服,那味儿简直了,还在车上抽旱烟,抽就抽吧,他们还不停吐口水,下车后她把前天的食物都吐光了。

    今天有司辰的庇护,感觉像前世坐观光车一样悠闲自得,牛儿慢慢悠悠,空气清新怡人,一路上的美景尽收眼底,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