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逮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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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南隐约看到什么掉下去了, 正要看去, 又被眼中的异物感刺激得闭了眼, 等泪水冲刷掉异物后, 他才记起旁边还有个沉默寡言的人等着,哪还记得掉了什么东西。

    为了拉近关系,师南睁着含着水汽的眼望去, “还红吗?”

    结果话音落下,就亲眼见到江阴王露在外面的眼睛,刷地就红了。

    师南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若是曾管家没过江阴王有疯病的事情,他或许就天真的以为也进了沙子,但有了心理准备后,他不得不思考另一个可能......

    就在师南疑神疑鬼之际,江阴王开口了,“尘土飞扬,容易迷了眼,钓鱼暂且作罢, 先回家吧。”

    语气平静如常,只是被那双眼睑赤红的眸子衬着,愈发的难以揣度。

    师南琢磨不透他的情况, 也不可能傻乎乎贴上去,决定先稳住他,“......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出去逛逛。你先回去, 我待会儿就回来。”他镇定放下鱼竿,拍了拍沾灰的衣服,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只是余光一直瞟着江阴王的动静,像只在独木桥上心行走的猫,只要有丝毫风吹草动,立马‘喵呜’一声压着耳朵逃窜。

    好在令师南松了口气的是,随着他越走越远,江阴王一直站在原地,遥遥望着他的方向。

    走出一段距离后,已经看不清他的眼了。

    这种角度看去,又觉得穿着黑衣的男子,安静地站在那里,又有几分被抛弃的可怜感。

    师南摇摇头,压下多余的情绪离开。

    独自呆在原地的江阴王,明明早就知道这个人的薄情寡性,见到师南毫不犹豫的离开。

    所谓物极必反。

    眸中不正常的红,首次违背了过往的规律,悄然淡去,内心的躁郁却更加浓重。

    江阴王揭下面具,目光阴翳。

    ......

    郁京北区虽为平民区,不如其他城区繁华,但同时也热闹的许多。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街上某个地方传来起哄声,不少人围着一处空地,人头攒动,看中间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几个大汉,表演杂耍。

    师南戴了帷幕,也混在人群里看热闹,抱着刚买的零嘴,吃的津津有味。

    化成人形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历练任务,身无负担,想做什么做什么,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

    一大汉先表演了胸口碎大石,这倒不算什么,稍微练点外家功夫,就能做到。

    师南兴致刚淡了些,又见另一波人,倏地点燃了一根不知名物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点将火团子吞进口中。

    师南惊得零嘴掉了一地,等反应过来,兴奋的红了脸,连声叫好,从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走出人群,放在地上的铜盘子上。

    盘子上多是零散的铜钱,银子搁在上面,格外显目。

    那吞火的大汉声音浑厚,朝他抱拳:“兄台谢了!”

    师南撩起帷幕的一个角,好奇道:“能给我看看你舌头么?”

    简直好奇死猫了,是怎么做到的?

    大汉惊鸿一睹,眼中掠过一抹惊艳,很快回过神,倒也豪爽,当真张了口,给师南看。

    正是这时,师南对面的人群里,蛮奴隐在里面,盯着师南帷幕下的脸,露出狂喜之色。

    蛮奴悄无声息低着头吹了个哨子,哨声极轻,附近好几个看似普通的路人,却竖起耳朵,凝声听了会儿,朝这方涌来。

    从上空往下看,便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无数道人影,快速的朝师南的位置靠拢,构成无缝的网,只等着将猎物捕获。

    危机四伏。

    猎物本人毫无所觉,还在与大汉相谈甚欢。

    捕猎的网越缩越,最近的猎手,已然到了师南背后几步远处,他得到命令,手缓缓向怀里伸去——

    “兄长。”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不大不,却像是擂鼓一般,敲在猎手们的耳膜上,振聋发聩。

    紧绷的气氛骤然被破。

    蛮奴看清出声之人的面容,瞳孔紧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甚至不敢吹哨,只朝人群看了几眼,悄无声息地退下。

    热闹依旧,一切如常。

    师南听见熟悉的声音,几乎以为自己生了幻觉,抛下神色黯然的肌肉大汉,掀开帷幕,转身朝来人奔了过去:“崽儿——”

    奔向之处,人群渐渐散开,露出中间那人极为清俊的脸。

    好些时日不见了,司景明似乎瘦了些,仿佛随时都会御风而行,宛如谪仙一般。

    完全没意识到避过一劫的师南,惊喜万分来到司景明面前,亲昵的在崽儿脸上蹭了蹭:“你怎么回来了?曾管家不是还有些日子吗?”

    完全是见到最关心的人,猫性本能的反应。

    附近顿时有数十道古怪的视线投来,实在是——没有哪两个男子,会在街上做出如此轻佻的行为,堪称伤风败俗!

    司景明被低了大半个头的师南,勾住脖子脸贴脸磨蹭,温热细腻的触感传来,好似无暇的美玉,又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白,滑腻极了。

    “出了变故,提前回来了。”司景明话时墨发微动,更有几分出尘意境。

    师南整个猫陷入了昏了头的兴奋中,闻言清醒了一瞬,“麻烦吗?江阴王会不会怪罪你?”

    司景明垂眸看他,“不会。”

    师南放下心,笑弯了眉眼,“那就好。”

    短暂的相聚后,师南牵着司景明微凉的手,毫无目的沿着街道散步,闲聊了几句,抱怨起了江阴王这个人。

    “崽儿,你怎么和江阴王交好的?他那个人.......有些古怪。”师南担心道。

    司景明望来的眸子黑白分明,“他怎么了?”

    师南与他对视片刻,心里蓦地一悸,稍显慌乱的错开目光,“就是,就是他好像有疯病,你知道吗?”

    司景明挪开目光,“嗯。”

    师南见他这么快回复,担忧的情绪压过方才的异样,扳过司景明的头,正色道:“咱们不攀权贵,也能过得好好的。那曾管家就是江阴王的人,什么江阴王发病不杀人,呵。”

    他短促地笑了下,“这些人都是人精,听话听一半就行,千万别信了,听哥的,辞了江阴王的职,我们兄弟去哪儿过日子过不好?”

    司景明沉默了会儿,师南估计是在犹豫。

    也是,能在代表孔国最顶端权利的人手下做事,换成谁,都不愿意离开。

    师南蹙了眉,正苦恼如何服司景明,就听后者平静地道:“听你的。”

    师南大喜过望,“想通了?”

    司景明笑了笑,“兄长的话,我哪能不信。”最后的‘信’字拉长了点尾音,不明显,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师南对亲近的人向来是不设防的,哪能听出里面的意味深长,还唏嘘崽儿总是这么听话,一定得好好疼崽儿才是。

    然而司景明突然停了脚步,同师南道:“只是江阴王帮我甚多,兄长能不能陪我去趟江阴王府,告知他一声。”

    崽儿这么果断答应了师南看似无理的要求,难得提出要求,师南早就软了心肠,哪舍得不。

    别区区江阴王府,就是刀山火海,走上一趟也未必不行。

    于是师南崽令智昏,拍了拍胸脯,应下日后令他悔断肠子的一句话。

    “嗐,事一桩。”

    ......

    不多时,师南跟着司景明重回江阴王府。

    司景明对王府很熟悉,带着师南七绕八拐的,进了比师南先前住的地方,还要深入的区域。

    最后来到一间独立的,四面皆空的屋子,偌大的宅院里,只建了这么间房,周围连颗树都没有,显得很突兀。

    司景明站在门前,对师南邀请道:“兄长,这是我住的地方,要看看吗?”

    师南莫名生了些许怯意,顿步不前,“江阴王不是很关照你吗,怎么安排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着有些愤愤,“是不是就欺负你老实?!”

    司景明嘴角蕴着笑意,像是有些愉悦,“是我主动要求的,兄长知道我不喜热闹。”

    “我手下还有不少事要交接,兄长不如在里面歇息会儿,等我忙完了,就来接你。”

    师南从未见过司景明露出这种笑。

    怎么呢,像是夙愿即将达成,又像是洞房花烛夜,状元上马游街,那种人生最极致的喜悦。

    出尘的脸,染上了尘俗,分外俊美夺目。

    师南忽的想起司景明醉酒的那夜,与他肢体纠缠,只觉脸颊微微滚烫,莫名其妙扇起了风,试图驱走这份来得突然的热意。

    奇了怪了。

    师南捂着脸,进了这间孤寂的房子,司景明紧随其后,师南见道,疑惑道:“不急着过去吗?”

    司景明亲自翻弄好了火炉子,等屋子里气温上升后,主动替师南解下了厚厚的披风,随后摆弄桌上的金丝缕边香炉,“兄长若是乏了,可以去床上憩一会儿。”

    淡淡的香气化作白烟萦绕在房间内,是很好闻的檀香,司景明身上一直有这种香气,原来是从这里来的。

    闻着这股香,只让人心神平静,妄念皆消。

    师南脸上褪去了热度,先前被江阴王吓了一跳,出了身汗,又去街上到处逛了逛,遇见司景明后情绪波动过大,确实有些累。

    于是在司景明的引导下,去隔间洗了个畅快的热水澡,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从屏风后探出细白的手臂,却接来一身红色的中衣。

    纯正的大红色,衬着底下的手,越发白嫩。

    师南没忍住,“没有白色的?崽儿为什么会有这种颜色的中衣。”

    仅隔了一块屏风,司景明看着屏风上映出的高挑影子。

    披散的长发兴许是拢在了胸前,让整个人的曲线,完整的呈现在屏风上。

    从男子的正常身形来看,肩宽适中,再往下,线条猛的收了一截,却是窄细的腰肢,再往下......

    司景明闭了闭眼,转过身,平静道:“没有了。兄长且先穿着,我先走一步。”

    师南愣了下,还欲再挣扎一番,就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撇了撇嘴,算了,反正又没别人看。

    师南拧干了头发,惬意地躺上了床。

    床上果然也有好闻的檀香味道,师南闻着闻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黑。

    师南睡眼朦胧的,尚未察觉到异样,“唔,这么快就天黑了?”

    他想要揉几下眼,结果手抬到一半,被一股力道阻止住了,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哗啦啦的声音。

    师南顿了下,又拉了拉另一只手。

    ——哗啦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师南:“......”

    像是被泼了桶冰水,浑身凉的彻底,师南终于清醒,才发现哪是天黑了,分明是眼上被人蒙了块黑布,四肢皆被锁住了!

    师南看不见东西,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半坐起了身,不停扯着紧束的锁链,试图扳断它们,嘴里高喊:“崽儿?景明在不在?有人吗?!”

    锁链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床榻微微晃动,挂在帐幔上的金钩,也随着拍在支栏上,清脆作响。

    这时,安静的屋子,响起了一道低低的、暗哑的笑。

    “终于逮住你了,负心人。”

    声音近在咫尺,几乎就在耳畔,热息喷洒师南的耳尖上,令他起了层鸡皮疙瘩。

    师南寻声望去,不可置信道:“......江阴王?”

    作者有话要:  掉马前,

    师南心疼地想:一定要好好疼崽儿。

    掉马后,

    师南哭着喊:师大人真的不需要再被疼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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