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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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江自流醉倒了,自有人上去照顾。初闻昊看完这一段表演,已经是困乏至极,他的精力远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旺盛。他不动声色地掩住了自己的疲惫,“诸位爱卿都散了吧。”

    “恭送陛下。”

    初闻昊一走,中书令便脸色铁青地带着江自流走了,初玉尘看着醉呼呼的男子,走到柳斐然跟前,道:“少傅您,明日会不会他的名字就传遍皇城了?”

    “应该是会。”柳斐然含笑点头,“这估计大家都不记得他真名为江自流,而会被称之为江风流了。”

    “也实在是一个妙人。”初玉尘人鬼大,感叹似的道。

    柳斐然失笑,低声道:“殿下可不要瞧了这位江公子,他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不学无术。”

    “少傅发现了什么?”初玉尘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问道。

    此时恰逢苏望走了过来,柳斐然便道:“苏大人,你发现了那江自流江公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望见状爽朗笑道:“这不是殿下在问你么,倒是问起我来了。”虽如此,但是苏望还是认真地给初玉尘解惑,“第一,筷子敲杯子的声音其实并不大,琴声应该是能完全盖过去杯子声音才对,可是他敲杯子,反倒是能和琴声形成相对应的音量,可知他本身是有一定武功功底的。”

    “第二,他在唱曲儿的时候也在起舞,可是他气息没有丝毫颤抖,平稳得很,第三,他最后倒下的时候,恰好错过了桌角的位置。他没醉?并不是,他醉得夸张,可是他却能在喝醉的时候,还能控制身体。由此可见,此人武功必然不弱。”

    初玉尘恍然大悟,才知自己看漏了那么多东西,“他武功高强,胆大心细的,又长得俊秀,怎么却没有听过?”

    “这个我听了,他啊,是江大人的私生子,他母亲原本是个风尘女子,后被江大人养在外头,生了他,前些日子他母亲去世了,江大人就把他接回来了。”苏望兴致勃勃地道。

    “这个人不简单。”柳斐然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能在最后关头,以这样的方式引起陛下的注意,证明他并不是无脑之人。”

    “但是这样的一个形象不觉得容易引起他人反感么?”苏望摸着下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以别的方式呢?”

    “别的方式却不能够有这样的一个效果。”柳斐然想了想,道:“他武功再高强,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不可能动真格,既然不能动真格,那么表现出来又和别家子弟有什么区别?而这一曲春日宴,至少每个人都记住了,有这么一个男子,形骸放荡,潇洒风流。”

    初玉尘恍然大悟,突然问道:“那尘儿是不是能够招揽他呢?”

    柳斐然对于初玉尘能想到这一点十分满意,“当然可以,只要殿下有本事让他信服。”

    “这样的男子恐怕野心不。”苏望没有把初玉尘要招揽的话当真,主要是她年纪太了。不过他倒没有认为初玉尘不能让对方为她效命,毕竟柳斐然不是会帮她么?

    “也不知此人的目的是什么。”柳斐然也了一句。

    就在此时,一位太监快步走了过来,“殿下,陛下了,今夜封赏那些公子姐们的东西,让殿下您来挑选。”

    初玉尘愣了愣,那太监恭敬地接着道:“陛下还了,明日请早之时要把赏赐的名单上交给陛下。”

    太监又行一礼,急忙忙地走了。初玉尘眨巴了两下眼睛,脸发苦,“父皇这突然之间不是在为难尘儿么?”

    柳斐然含笑看着这一幕,道:“陛下这是有意锻炼殿下的判断能力,他们不同的表现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赏赐,殿下您要分清轻重,也可以了解一下这些年轻男女的资料,日后可能他们会入朝为官,成为殿下的臣子。”

    初玉尘想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颇为头疼的她朝柳斐然行礼告退,急匆匆地走了。

    苏望好笑地看着初玉尘的背影,故作叹息般地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你我在殿下这么大的时候,远没有殿下的成熟,你有何资格这话?”柳斐然拍了拍苏望的肩膀,取笑道。

    “这殿下毕竟是殿下嘛,哪是你我能比的?”苏望厚脸皮地拍了一下初玉尘的马屁,然后自个儿笑开来了,“走吧,我们也出宫去了。”

    初玉尘径直朝东宫的方向而去,边走边对可子道:“命人去把库房的册子拿来,贵重的就不用拿了,也只是一个随性表演。”

    “是。”可子挥手让另一个太监去跑腿。

    “今夜表演的几个人本殿印象颇为深刻,这几个人你给本殿查一下出身来历,一个是张家张歆……”初玉尘连续了几个名字,这些都是宫宴时候让她有些印象的,“余下我不能记住名字的,你让人列一份名单给我。”

    可子连声应着,初玉尘想了想,道:“有一个人,给本殿着重查一下。”

    可子也是机灵,连忙问道:“是江自流江公子吗?”

    初玉尘看了可子一眼,笑了,“不错,但如果你查得不够详细,心你屁股开花。”

    可子嘿嘿直笑,捂住自己的屁股,“奴才一定会把他时候穿的哪条开裆裤都查清楚,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这事本殿记住了。”

    第二日便是春节,从正一到正十五都休朝。初闻昊登基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一天是歇息的了,睡了个日上三竿才醒。

    “咳咳……”初闻昊咳嗽几声,咳出一口痰来。

    大内总管今也连忙递上了帕子,接过初闻昊吐出来的痰,见着上面的血丝,愁容爬上了他那苍老的脸,“陛下,这……”

    “不碍事。”初闻昊挥了挥手。

    “陛下,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血丝越来越多了。”今也愁眉苦脸地道。

    “太医不是了,因为之前伤着根了,只能慢慢调理。”初闻昊倒是看得比较开,“替朕更衣吧。”

    “是。”今也让宫女们进来替初闻昊更衣,手中捏着那条手帕,暗自叹息了一声。这璟国啊,真是命运多舛啊。

    既是调理身体,自然要吃药。初闻昊身体抱恙乃是秘密,药都是今也以自己身体抱恙去熬制的。初闻昊更衣完毕之时,今也便捧着一个皮囊进来。

    待得宫女退出去了,今也把药拿了出来,“陛下,该喝药了。”

    初闻昊接过皮囊,这药还温热,他皱着眉头准备一口气喝完,便听得守门的太监恭声道:“启禀陛下,皇太女求见。”

    初闻昊一怔,三两口把余下的药喝完,把皮囊塞回去给了今也。

    今也连忙把皮囊塞进自己的怀中,“陛下,梅子去去味。”

    初闻昊含了一颗在口中,确定自己没有问题了,“让她进来。”

    初玉尘昨夜虽然睡得晚,但今日精神还不错。她没有穿皇太女的便服,穿着一身粉色长裙,倒显得她更加可爱了。

    “臣女给父皇请安。”初玉尘恭敬地行礼。

    “今日是春节,怎么不多睡会儿?”初闻昊宠溺地问。

    “少傅过,练武一事不能懈怠,故而臣女一早就起来了一套拳。”初玉尘甜甜地笑道,忽而她动了动鼻子,“这是什么味道?有点臭臭的。”

    初闻昊知道初玉尘的是药味,有点心虚地瞅了今也一眼。今也那张老脸立刻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来,“回殿下,是奴才身体不适,刚喝了药呢,所以味道不太好闻。”

    “哦,总管若是不适的话,该好好休息才是,别累着了。”初玉尘没有多想,提了一句之后神采飞扬地对初闻昊道:“父皇,昨夜您让我做的赏赐名单臣女已经做好了。”

    “哦?”初闻昊听罢就来了精神,这名单还是用的折子书写的,可见她十分认真。初闻昊笑眯起了眼睛,他接过她递上来的折子开看了起来。

    字端正大气,因年纪尚有一些地方尚且无力,但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了。初闻昊暗自点头,然后就看了起来。

    今也见状问道:“殿下可用过早膳?”

    “尚未。”

    “正好,和朕一起吃,去,把行之抱过来,咱们三一起用膳。”初闻昊吩咐今也,他仔细看过之后,颔首道:“不错,这虽然是事,但是能看到你这么认真对待朕就放心了。”

    初玉尘嘴一撅,“既然父皇认为不错,那父皇有没有奖励?”

    “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奖励?”初闻昊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见她还是期待地看着自己,只能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在这正月里出去玩好了。”

    “真的吗?!”初玉尘眼睛一亮。

    “君无戏言。”初闻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过安全为上,朕先送你到太子行宫去,你再换套衣服出门,对了,你要出门,得先和你少傅商量过,她要陪着你。”

    这正中初玉尘心意,初玉尘神色一喜,低呼一声,一把抱住了初闻昊,“父皇最好了!”

    “这一听到少傅你就变成了这样,要她是男子,朕怕这江山你都要拱手让人了。”初闻昊揉了揉初玉尘的头发,又有些忧愁似的低叹一声,“尘儿啊,你万事留心,哪怕是少傅,你也不要完全相信。”

    “为什么?”初玉尘好奇地问道。

    “人心叵测,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她会是怎样。”初闻昊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你还,还不懂得人心变化。一旦她做出了不利于你的决定,你千万不要手软。”

    “少傅不会害我的。”初玉尘斩钉截铁地道。

    初闻昊定定地看着初玉尘,初玉尘毫不闪躲地与之对视,信誓旦旦地再次重申道:“姐姐她一定不会害我的。”

    初闻昊心中更是叹息一声,就算有不确定性又能如何,终究还是要这样。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