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A+A-

    众人一愣,他们并没有邀请张歆,张歆这是不请自来啊。

    “大家都在什么呢,这么乐呵?”张歆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笑意盈盈地问道。却见她今日穿着一袭红衣,显得她皮肤吹弹可破,艳丽不已。

    周宜脸色不是很好看,因张歆脾气并不好,故而众人的笑意都变淡了下来,一时竟然无人话。周宜作为主人,只好不冷不淡地开口,“张姐大驾光临,真是荣幸啊。”

    张歆也不在意,端着妖娆的脚步才走了两步,又听得下人道:“中书令江家江公子到。”

    江公子不就是江自流么?张歆脸色一喜,回头一看,便见江自流同样穿着一袭红衣,俊美的脸上端的是放浪不羁的笑容,走着路都能感觉到他的风流随性。

    众人一看,这后来的两人都是红衣,好像要拜堂成亲似的。于是就有人偷笑了起来,这一偷笑,就起了连锁反应,纷纷掩嘴偷笑。苏望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当场就问道:“大红花呢?咋就把大红花给缺了?”

    众人皆没忍住笑了出来,江自流好似没有听到似的,直接朝人群走去,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张歆倒是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你们什么呢!”

    张歆脾气是出了名的臭,要不是苏望是个实权官儿,根本就不敢这样开她的玩笑,但就算苏望是个京兆尹,张歆也不会有好脸色才对。可是今日被这样开玩笑,她竟然也没有破口大骂,反而是一脸娇羞的样子。

    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偷偷量着江自流。江自流是真真生了一副好皮囊,光滑细腻的肌肤,慵懒诱惑的狐狸眼,那殷红的薄唇总是似笑非笑,上挑的唇角好似就勾了一湖春水。

    众多男子心中都不免有些哀嚎,出了柳斐然一个能让他们黯然失色的人也就算了,毕竟不是男子。可现在又多了江自流,怕的是这皇城中的女子目光都被养叼了啊。

    张歆害羞完,还不忘偷偷地看向江自流,然而江自流根本就没有留意这一边,自顾自在那里倒着酒。而张歆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因为她听江自流会参加这一次相聚,所以她不管自己是不是受欢迎也跟着过来了。

    宫宴那天晚上,她见江自流的第一面,就被他身上那种厌倦而又风流的姿态给迷住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风姿的男子,对方目光无意扫过自己身上的时候,羞涩感弥漫全身,心跳加快得根本不受控制。

    当天晚上,张歆就梦到了如此风姿的男子与自己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那人的每一个举动,一个皱眉,一个扬唇,都深深地烙印在心里,也不知是那宫宴时候留下的痕迹,还是那一晚迷离荡漾所留下的。

    她心里百番甜蜜翻滚,却又见那风流男儿根本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心中暗暗发恨,又舍不得怨他分毫,只好自己生着闷气,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既然加入了江兄和张姐,那刚才的接龙便不适合继续了,不若我们再开一局?”有人此番提议道。

    “不然我们换一种玩法吧,行酒令如何?”周宜提议。

    “不是吟诗就是作对,你们好歹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苏望从到大都不甚爱读书,兵法一类倒是喜欢,但这种文学雅致的东西,他向来都是碰着都头疼,“能不能换种玩法?或者是我在一旁看着?”

    “也未必会是你输,苏兄,你怕什么?”

    “不就是。”

    苏望顶不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只好点头答应。秦玄珂道:“既然如此,这一轮的令官我先来,如何?”

    众人都没有意见,秦玄珂想了想,就道:“风送钟声花里过,又响又香。”

    坐在秦玄珂下方的是周宜,她托着下巴想了想,接道:“鸟和蝉鸣林中穿,不慌不忙。”

    “这不慌不忙,用得不是很好吧?”有人对这个提出了质疑。

    “也不能这样,虽然对得不是很工整,但是也得过去。”

    几个人议论了起来,有人问柳斐然,柳斐然道:“鸟对风,和对送,蝉鸣对钟声,不慌不忙对又响又香,若看押韵,那是没有问题的,但响和香对应钟声和花香,不慌不忙却没有对应得上,从这一点上看也就没有接上了。”

    柳斐然的话令得大家点头,秦玄珂道:“既然如此,宜儿也不罚三杯,就罚一杯酒,如何?”

    周宜吐了吐舌头,也没有不服气,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道:“还是这个联吧,接着来。”

    接下来的众人各展神通,纷纷把对联给接上了,不乏有个别对得好的,赢得大家的喝彩。轮到苏望的时候他还在搔头弄耳,明显还没想好,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他突然灵机一动,嘿嘿笑道:“马系铃铛路上走,边啷边哐。”

    众人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苏望后面的“啷哐”是什么东西。苏望发出啧的一声,“啷啷啷,哐哐哐,铃铛声和马蹄踩地上的声音,懂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妙,苏兄对得真妙。”

    苏望同样跟着笑,爽朗的面容全是得意,“真是意想不到我还有这方面的天赋,看来我好像能拿个文武双全。”

    众人笑得更愉悦了,柳斐然含笑道:“苏大才子,果真是不同凡响。”

    “到你了,快点。”才尝到甜头的苏望顿时精神了起来,连忙催促。

    柳斐然早已经想好,此时不急不缓地道:“月映萤灯竹下眠,越凉越亮。”

    众人细细品味了一下,越想越是觉得这和令首的那一句对联相得益彰,好似夏日夜晚的一幅画卷缓缓展了开来。苏望摸着自己的下巴,服气地道:“本来觉得自己对得挺好的,这一听斐然的,立刻就觉得拿不出手了。”

    众人皆发出善意的笑声,这令则继续往下,到了江自流那儿,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他。江自流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嫣红的唇咬住杯沿,下巴微微抬起,那半阖着的狐狸眼好似在勾人似的,只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一些沙哑,却格外的磁性。

    “酒抚樱唇怀中坐,是赏是伤。”

    一些男子瞬间反应过来了,不禁压低了声音笑了起来,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朝着他挤眉弄眼。还有大部分的人没明白过来,倒是少有的一两个女子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啐了一口,“流氓!”

    柳斐然毕竟日常上朝或者办公一类都是跟男子在一起,故而她瞬间就听明白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见秦玄珂脸微红,一旁的周宜正好奇地问着她什么意思。

    秦玄珂低声解释了两句,周宜脸立刻就红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江自流一眼。奈何江自流那张脸,实在是太具有魅力了,哪怕你有再大的火,面对那一张俊美秀气的脸,你也不出重话来。

    江自流还是那副随性而为的模样,大红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显得艳俗。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怎么?不押韵吗?”

    “押韵倒是押韵,就是有点不太雅观。”一名男子忍着笑意道。

    “这如何就不雅观了?”江自流眼睛一眯,那上翘的眼角仿佛带了一汪春水,“这不该是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么?”

    “今日才知,这霏霏二字还能这样用。”苏望眼睛一亮,抚掌笑道。

    众人皆笑,张歆又羞又欢喜地朝江自流看去,那夜的云啊雨啊在脑海里又翻涌了起来,让她浑身发热。

    柳斐然见这几个男子似是要继续,但场中的女子都已经羞涩不已,连忙开口道:“江公子此联工整,可却不宜此景,故罚酒一杯,然后继续。”

    柳斐然的话在理,再加上她的身份使然,故而就算是江自流,也服她。他喝过一杯酒之后,酒令继续了起来。

    虽已是春,但春寒料峭,点点雪花,慢慢地就变成了大雪。片片雪花翩跹,亭子里年轻男女围着燎炉而坐,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寒梅已然落幕,春桃在干秃秃的树枝上冒出了一片绿叶,在风雪之中傲然挺立。那雪积了几片在那脆弱的枝干上,随着一阵风吹过,摇晃几下,又掉落了下去。

    几轮酒令过后,众人越来融洽了。原本还因身份等原因显得客气,到了现在也都一时忘记了。此时的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这一群年轻人一般。

    “为什么就要行雅令?还非要逮我,要不就不玩试词对子了?投壶吧,如何?”苏望也就第一次灵光一闪对上了,而后都一败涂地,终于忍不住叫嚷了出来。

    秦玄珂体贴地道:“投壶也行,不过投壶对于我们女子来,始终有一些不擅长,这投壶的距离得与你们男子区别开来,如何?”

    “也行,那就这样吧。”

    “斐然你就别想了,你得更远一点。”苏望当即道,“而且你得蒙上眼睛,不然谁能投得过你啊。”

    “对对对。”众人抚掌笑道,秦玄珂对柳斐然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柳斐然自然不在意,但是也不让苏望好过,“你的武功还在我之上,那你是不是还要在我之后?”

    苏望一噎,倒是一时把自己给忘了。不过他对于这一方面倒是无所畏惧,当即笑道:“行啊,那就这样吧。”

    众人于是都纷纷起身,准备让人把燎炉搬走以做投壶之地。而就在他们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得下人高声通告。

    “皇太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