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就在柳斐然和秦玄珂在闲聊之时,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都在帐篷前的空地上话。初闻昊听到他们的声音,便从帐篷里出来。
众人纷纷行礼,初闻昊笑道:“看来各位成绩都不错,可分出胜负了?”
大家对比了一番,时而发出笑声,热闹不已。柳斐然也在一旁笑着观看,突然感觉到了一道似有不善的目光。她回望过去,就看到陈大姐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绝对算不上友善,蕴含了不少敌意在里面。柳斐然面色平静,心里却提防上了。
评选出了前三名,初闻昊道了声有赏,又道今晚就用这些狩来的猎物做晚膳,然后就再次回到了帐篷里面。
下厨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是这群公子哥们的事情,众人把猎物往那一放,自然就有人来收拾。
秦玄珂回了帐篷,柳斐然独自一人往一旁的山丘走去。
这一片地方较为宽敞,绿草茵茵,斜阳照来,别有一番风情。柳斐然站在一条溪旁,柳枝垂下,身形在斜阳中显得挺拔单薄。
“柳大人可真有雅致。”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柳斐然回头,就看到了陈大姐。
陈大姐对自己为何有敌意,柳斐然心知肚明,但是这件事她并不心虚,故而没有丝毫愧疚。柳斐然双手负背,含笑道:“原来是陈大姐。”
陈大姐本对柳斐然无感,可是她害死自己弟弟,又是此番模样,好像和她分毫关系都没有,心里便涌现了愤怒。她冷笑一声,“原来柳大人认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征西将军陈大姐,谁人不认识,不知道大姐找柳某有何要事?”柳斐然轻笑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害死我弟弟的凶手,究竟长什么样子。”陈大姐高傲地仰起头,红唇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陈侗是失足跌落致死,和柳某没有关系。”柳斐然不卑不亢地道,她看向陈大姐,“柳某敬重陈将军,可是也不代表愿意让你把整个罪名安在身上。”
“狡辩,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弟弟又怎么会跌下楼来?”
“若他不是杀孙中阳在先,陷害我表兄致死在后,柳某又怎么会逮捕他归案?”柳斐然也是有点恼了,冷声道,“陈大姐,凡事必有因果,可别陷入魔障之中。”
陈大姐被气,反而笑了出来。她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女,这一张嘴,我不过。”
见这人完全陷入了魔障,柳斐然也知和征西将军府恐怕不能善了了,不过她也不惧,直接道:“既然如此,陈大姐,请。”
陈大姐冷哼一声,走了。
“啧啧啧,想不到你也会有这样的待遇。”苏望的声音传了过来,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满脸的戏谑。
柳斐然理了理衣裳袖子,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刚看到江自流和张歆走在一起,我这一时好奇,就想跟上他们,谁知在这儿看到了你。”苏望走到柳斐然身边,笑问:“被明目张胆地嘲讽是什么滋味?”
“总比被在身后捅刀要强。”柳斐然应了一句,“江自流和张歆走在了一起?”
江自流分明对秦玄珂有好感,然而他怎么会和张歆走在一起?柳斐然心中有些不解,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难道是……算从张歆入手?
想到了这一点,柳斐然便丢下了苏望,径直去找初玉尘去了。苏望在背后连叫几声,都不理会,只能无奈叹气,她这又是想到了什么了?
柳斐然到来的时候,初玉尘正准备睡一会,听得声音,就让柳斐然进来。
柳斐然见她只穿里衣,便问道:“可是扰到殿下歇息了?”
“还好。”初玉尘掩着嘴,让半欢退出去了,不许别人进来。然后她伸手就要柳斐然抱,“姐姐,我困,要抱抱。”
柳斐然无奈,犹豫了一下,想来又没人看见,就走过去坐在床边。初玉尘便往她腿上一趴,迷迷糊糊问道:“姐姐找尘儿有什么事?”
柳斐然低声问道:“江自流和张歆走到了一起,殿下您知道吗?”
“嗯?”初玉尘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明显也是不知情,“张歆不是张震丘的女儿么?他怎么就和她走到一起了?”
“殿下也不知道么?”柳斐然一听,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并不是自己所料想的这样,不然初玉尘年纪,就知道从这一个方向入手,未免太可怕了。
初玉尘摇了摇头,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尘儿不知道呀,不过张震丘是我们的心头大敌,他应该有分寸就是。”
柳斐然神色复杂,缓缓道:“就是因为他有分寸,所以我才这么惊讶。”
“惊讶什么?”初玉尘问道。
“殿下也知,太尉有一群为他是首的爪牙,我们一直试图找出证据,但是都找不到。能调查到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而他们之中,太尉府最为神秘,从来都不曾展露过分毫。”
初玉尘听到是朝廷中的事情,睡意也都走了,只不过她喜欢柳斐然的怀抱,故而不肯起来,“然后呢?”
“太尉府堪称铜墙铁壁,外人难以探。可是张歆对江自流的好感,却是一个机会。毕竟,谁也不知道,江自流效忠于殿下您。”柳斐然低声道。
初玉尘也慢慢听出了滋味,眼睛明亮地看着柳斐然,问道:“姐姐是怀疑江自流故意接近张歆,就是为了找机会入太尉府?”
柳斐然面色很是复杂,缓缓点头。
初玉尘躺不住了,立刻坐了起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张歆喜欢江自流的话,总会对他有所妥协,就算是防心,也会有所降低。”
柳斐然皱眉,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利用张歆对江自流的感情,殿下不觉得似有不妥?”
初玉尘眨巴了一下,她还不是很明白男女之间的喜欢,并不知道这种感情会让人沦陷到痴迷,只是道:“这不是和卫鞅引诱公子卯结盟是一样的吗?”
柳斐然一怔,耐心解释道:“卫鞅和他是敌对关系,他们从来不是朋友,也没有感情。但是张歆对江自流不一样,感情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朝堂上的变迭,也很少掺杂感情。就像是他们杀死孙中阳,害死何有为,这种生死只与权有关,我们会恨,但不会有别的感触。”
“但若是利用张歆的感情,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对于张歆来,是毁灭性的。而她,与这个朝廷无关,与权力无关。她只是喜欢江自流而已。”
柳斐然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只是在这种事情身上,她依旧是有些犹豫,“好比,殿下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利用殿下的喜欢,对付殿下的亲人,殿下是不是很难过?”
前面柳斐然了那么多,初玉尘都是似懂非懂,直到柳斐然了那个比方。初玉尘喜欢的不就是柳斐然么?柳斐然若是利用自己对付自己父皇,那……
初玉尘一下子了一个冷颤,摇头道:“不会的,姐姐才不会这样对我。”
柳斐然一愣,旋即哑然失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也看出了她想明白了关键点,便轻叹道:“但从另一边看,张震丘是我们的头号大敌,有机会入敌人内部,又是太过难得了。”
初玉尘被柳斐然得也是头疼了,想了又想,突然拍掌笑道:“哎呀,姐姐,我们纠结没用啊,在做这件事情的是他,我们应该问他。他要是愿意,那他就做,他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再找办法。”
可不是么,最终选择权,也可以在江自流的身上啊。
初玉尘起身直接把猜测写了下来,让半欢进来递给了她。半欢不发一言接过,沉稳得和她往日的样子宛若两人,显然对于那一次初玉尘的责备深有反省。
到了夜晚,晚膳过后,营地前的火堆还在燃烧着,坐着不少的人儿在谈天地。张歆找到机会坐在江自流身边,道:“下午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自流似笑非笑地看了张歆一眼,直接一躺下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张歆不甘地低声道:“男儿应当建功立业,你游手好闲这么久,谁都会看不起你的。”
江自流轻笑一声,“既然谁都瞧不起我,你又何必非要凑过来?”
张歆气得一跺脚,江自流这个样子,父亲根本就不可能会答应自己和他来往。若是江自流有一份差事,上进一些,她才敢跟父亲喜欢他,或者还有希望在一起。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张歆低声喝道。
江自流又是一声轻笑,根本不理会她。可是张歆却似乎没看到他的拒绝一样,还是跟在他身边,引得周遭的少年们都发出了一些议论声,带着一些嘲讽的笑意。
柳斐然看在眼中,心中更加不忍。
临睡前,初玉尘派人来传话,只有一句话。有何不可?这是……江自流的回复。
有何不可?柳斐然似乎看得到,那人一身红衣,慵懒风流,唇角上扬着,眼角处满是风情,懒懒地道:“有何不可?”
柳斐然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