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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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都督的入狱,震惊了整个祁城。

    左都督作为张震丘最为倚重的一名大将,竟然不知不觉之中就被柳斐然拿下了。这样的结局使得太尉一派都不禁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就会落得如此下场。

    田中玉因为他只是义子,且少有人知,故而并不在抓捕名单上面,因此逃过一劫。而此时的他出现在了太尉府。他脸色极其难看,双手紧紧攥着,显然是愤怒至极。

    张震丘脸色也是阴沉得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我们派人进入监狱杀姜峰和老九失败了,老九被掉包,杀错了人。”田中玉红着眼睛道,“老九估计怀恨在心,和柳斐然合作出卖了义父。”

    张震丘眉头紧皱,“他不要家人了?”

    田中玉惨笑一声,“大概老九被动的缘故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已经死了吧。”

    “怎么死的?”张震丘这下真的不满了,“像这种人,就一定要有把柄拿在身上,不然怎么震慑得住他们?!”

    “我知道,是我御下不严,之前有人恶意欺负他母亲,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她母亲因为生病没多久就去世了。我没有让他知道这件事,但恐怕这件事泄露了。”

    张震丘来回踱步,田中玉脸色惨白地接着道:“抄家抄出了大量的财物,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义父定罪了,更别狩猎场一事证据确凿,大人,我义父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怎么活?”张震丘冷哼一声,“是你们信誓旦旦不会泄露,意图不轨是事吗?一旦和皇上扯上关系都不是事,这可是谋反罪,老夫也帮不了他!”

    田中玉咬了咬牙,那双眼睛全是血丝和阴霾,“大人,义父一生都忠于您,也是为了您才冒这个险,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震丘烦躁地挥了挥手,“老夫知道,不用你,但你知道天牢是什么地方吗?那儿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田中玉一咬牙,道:“义父和别人来往的账本,全都在我这,其中包括不少和大人您的来往。这一笔数可不少,柳斐然只要拿到这一本账本,谁都逃不掉。”

    张震丘脸色顿变,阴沉得好似要吃人,“你这是想要撕破脸皮?”

    田中玉沉声道:“不敢,只是希望大人能够伸出援手,救救义父。”

    张震丘越加烦躁,不耐烦地道:“老夫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田中玉告退,从书房里出来,就见张歆兴冲冲地跑过来,她见着田中玉也不曾停留,直向书房冲进去。

    田中玉却贪婪地看着她的面貌,哪怕她跑过去了,依旧是回头观望,好似要把那身影印在心中似的。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他才缓步离开。

    而另一边,刘斐然清点过左都督府里的东西,再加以审讯左都督,最后写成了折子送进了宫里。

    “左都督府抄出的白银二十万两,金条两箱,合计十二万两,珠宝首饰三箱,字画珍藏两箱,祁城商铺二十,地契”

    随着柳斐然逐一把这些东西给报出来,坐在上方的初闻昊脸色就越加地难看。待得柳斐然报完,初闻昊顿时大怒,手一挥,折子就被他扔了出来,“混账东西!居然敢贪到这个地步,这是想要把整个璟国给搬空了才罢休吗?!”

    初玉尘也在,此时连忙道:“父皇不要生气,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今也佝偻着身子去捡奏折,然后心翼翼地放在了龙案上。柳斐然见今也做完了这些,适时开口:“虽然抄出的财物不少,但是账本没有搜到,微臣把整个左都督府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查到账本在哪。”

    “那个老狐狸,估计早把账本藏起来了。没有账本,就不能分析出这些财物的来历,可惜不能把他们一网尽,这些璟国的蛀虫!”初闻昊很是生气,他重新拿起奏折,一边看一边问道:“你是怎么查到左都督身上的?详细来。”

    “是。”柳斐然恭敬地道:“在陛下把这个案子交给殿下与微臣之时,微臣就着手查这一件事,但是狩猎场那边已经没有了任何线索。微臣与殿下一合计,干脆就来了一招引蛇出洞。”

    “微臣与殿下合力演了一出戏,装作发现了线索,然后故意把这假的线索留到第二日再查,待到夜晚,果然有人出现想要毁掉这个假证据,那人就被微臣抓获了。”

    “抓捕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为贪财而提供了狩猎场地图的人,一个是左都督手下的黑衣人。两人都被撬开了嘴巴,证据全都指向了左都督。然而这也并不全能证明左都督的罪行,还有一个证人指向了左都督。”

    “这个证人和上一个案子有关,也就是陈侗杀害孙中阳,嫁祸给何有为一案。此人一直为左都督卖命,作为狱卒却迷醉了牢狱中人,杀害何有为伪造自杀。后来经过排查,苏大人把他缉拿归案,审讯之下才知此事亦是左都督背后插手,并且提供了左都督的罪行证据。”

    “左都督放任族人烧田掠地,强抢民家妇女。而他自身收取贿赂,收买蓝广,设下狩猎场陷阱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定夺。”

    初闻昊脸色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好一个左都督,若不是此次之事,还不能拿他怎样!这种人死不足惜!判左都督和直系亲属死刑,游街示众处决,余者发放大沧州,永世不得入祁城。”

    “是。”

    初闻昊把折子放在一旁,温和了脸色,对下边的人道:“这个案子辛苦你们二位了,这个破案速度朕很满意,不过左都督的账本还是一个问题,柳大人在这一方面要多加留意。尘儿,你要跟在你家少傅旁边多加学习,切莫偷懒。”

    “儿臣遵旨。”初玉尘毕恭毕敬地行礼,然后向初闻昊吐了吐舌头,“尘儿和少傅把案子给破了,父皇难道就没有奖励吗?”

    初闻昊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就讨要奖励来了,吧,要什么奖励?”

    “尘儿想跟着少傅去玩,破案那么辛苦,完了之后总要放松一下嘛,父皇就让尘儿跟着少傅几天呗,一来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二来可以跟着少傅学东西,父皇您是不是呀?”初玉尘甜甜地道。

    初闻昊哑然失笑,看向柳斐然,“朕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柳大人愿不愿意收留你这个磨人精罢。”

    柳斐然唇角含笑,“殿下聪明伶俐,微臣喜欢得很。”

    “那就成,这些日子,尘儿的安全就交给柳大人了。不过该学的东西一样都不能落下,可别让朕知道你偷懒了啊。”

    “是,父皇,父皇最好了!”初玉尘欢呼一声。柳斐然也笑着道:“微臣遵命。”

    初闻昊正欲让两人出去,又突然想起件事儿,“明日祯王便离开皇城了,这一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啊。不过言锦庭的留下,倒是给朕一些安慰,你们二人明日就代朕去送祯王吧。”

    “是。”

    初玉尘得到了父皇的恩允,可以出宫和柳斐然待在一起,自然是高兴至极。从宣宁殿出来之后,就拉着柳斐然回了东宫,命人收拾了一些衣物准备带出去,她自己则是抱着阿来,眼睛发亮地看着柳斐然。

    无论是初玉尘的眼睛还是狐狸阿来的,都是一样的亮晶晶,像璀璨的星星。这一大一用这样的神色看着自己,柳斐然只觉心中发软,揉了揉初玉尘的发:“既然殿下要随下官在一起,可不要嫌累哦。”

    “少傅您放心。”初玉尘甜甜地笑道。

    于是初玉尘就带着狐狸还有半欢可子出宫了,柳母再次见到初玉尘的时候,笑着把这人儿搂进怀里,趣道:“殿下怎么来了?”

    “尘儿想夫人了,所以跟父皇要到少傅家里住几天,夫人您想尘儿了没有?”初玉尘抱着柳母撒娇,姿态娴熟,倒是一点都不显得陌生。

    柳母笑得合不拢嘴,抱着人儿好一阵搓揉。柳斐然自性格独立,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武,除了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从来没有像初玉尘这般撒娇。所以初玉尘这女儿姿态,才会让她那么的喜欢。

    “想想想,就一直盼着殿下再来呢,殿下啊就想住几天就几天。”

    柳斐然见状,心中也是觉得一阵好笑,无奈地道:“娘,您对孩儿都未曾这般热情。”

    “你哪能跟殿下比呢?去去,好好陪着殿下玩,要是殿下觉得不满意了,唯你是问。”

    柳斐然含笑道:“是,谨遵柳夫人之命。”

    初玉尘捂嘴偷笑,眼睛里流露出狡黠之意。

    是夜,柳斐然处理公务,而初玉尘则是在一旁看书。一些事情因为自己忙着破案而积压下来了,她要尽快处理。待得她忙完一段落的时候,初玉尘已经在一旁趴着睡着了。

    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了。柳斐然便心地把她抱起来,往内堂走去。不过在柳斐然把她放下的时候,她还是醒过来了。

    初玉尘迷茫地睁着眼睛,声音奶奶的,“姐姐你忙完了?”

    “嗯,殿下是不是困了?睡吧。”柳斐然温柔地道。

    初玉尘的手儿拉住了她的衣裳,“姐姐,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柳斐然想拒绝,不过对上她那双迷离又可爱的眼睛,感觉拒绝的话一句都不出来,都被她咽了下去。总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陪她睡,那便陪着她睡罢。

    柳斐然含笑点头,脱了外衫,白色的内衫里隐隐可见她那雪白的肌肤。初玉尘见她放下长发,三千青丝铺散在肩膀上,让她的眉宇似乎都温柔了几分。

    初玉尘喜欢看到柳斐然的这一面,没有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这一面。

    柳斐然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含笑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殿下,在看什么呢?”

    初玉尘脱口而出,“我在看我的姐姐。”

    “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柳斐然躺下,为初玉尘拨开散落的头发。

    “对啊,都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一切都格外的好看。”初玉尘嘴角捎着甜美的笑容,钻进了柳斐然的怀抱里,“我觉得我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柳斐然轻笑,“待得我年纪大了之后,容颜老去,殿下就不会这样认为了。殿下可知,最悲不过英雄迟暮,美人华发,韶华不再了。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也是人世间唯一最为公正的地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就算姐姐老了,我也喜欢。”初玉尘一到柳斐然怀里来就无比安心,声音都不由自主变轻了。她眼睛都像是要睁不开,但却还记得反驳柳斐然的话。

    柳斐然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好,谢谢殿下的喜欢。”

    “姐姐你给我讲故事吧”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