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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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斐然把宋冉引进了书房里面,谷雨上了茶,然后站在了柳斐然身后当木头。

    今早上长弘宫外宋冉问得直接,再加上柳斐然知道武将做派,故而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宋将军为何派人保护着那个铁树呢?”

    宋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着反问:“柳大人也了,是为了保护他。”

    “是因为当年徐大将军一事,所以有人要杀他灭口?”柳斐然眯着眼睛问道。

    宋冉在柳斐然提到徐大将军的事情时候,也是面容沉了下来,“当年徐大将军战败,生还者返乡,可是却出现了各种意外。当年我知道此事之后,立刻派人去保护那些士兵们,可是却迟了一步。”

    “铁树是我派人过去时候,唯一一个来得及保护的人,还是我使计让那边的人以为铁树已经死了,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柳斐然问道:“所以宋将军也是认为当年徐大将军一事有蹊跷?”

    “柳大人不也是这样认为么?”宋冉眉毛一挑,“实不相瞒,徐大将军是我恩师,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将军他因判断失误追上去,我怎么都不相信!”

    “那宋将军可知当年游民整顿,合成了一支队伍入侵我国的事情吗?”

    宋冉点头,“我知道,铁树过了。也知是因救甘涌,将军才出的城。”

    柳斐然不解地问:“那你为何不向陛下告发这件事,洗脱徐大将军的罪名?”

    “不是我不想,而是没有用!”宋冉愤愤道:“游民合作,将军派人报信被拦截了下来,这消息无人知晓。而后将军的士兵全部战败,游民进城强抢吃食用品,人虽多,可百姓又几人能知是多少游民进城?”

    “而且他们又在石烈反击之前,退出了大部分士兵,留下只有一股敌军的假象,石烈一口咬定只有五千上下的士兵,我又能如何!没有证据,就算铁树站出来了又如何?只会害了他的性命!”

    柳斐然吐出一口气,问道:“所以你就暗中保护铁树,另一边在想办法找到当年的证据?”

    “是,我多次从甘涌那边入手探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是知道甘涌明明双腿废了,家中能够进账的良田商铺并不多,却好像有无数的财产使他挥霍,美娇娥养了一院子都是。”宋冉起这个的时候,紧紧捏住了拳头,“我知道甘涌一定有问题,但是我怎么也查不出来。”

    “甘涌那边我也让人查了,既然他收入有问题,那就从这方面入手便是。”柳斐然在那边的人手已经回来禀告过消息,此时便也分享给了宋冉,“我的人查出,每年都会有人给到甘涌一笔钱。”

    “是谁?”宋冉连忙问道。

    柳斐然摇了摇头,“还没有查清楚,但应该是你们那边的人。我对于你们那边毫无办法,也只能交付给宋将军了。”

    宋冉一口应下,“没问题,但是柳大人怀疑的是谁,还请给个范畴,也不至于两眼抓瞎啊。”

    柳斐然缓缓道:“镇军将军石烈、征北将军穆攀、中军大将军范鑫。这三个人,是最有可能与甘涌有关系的,其中石烈是最有可能,因为他当年距离西仓最近,而徐大将军战败之后,又是他接管了西仓。”

    “穆攀是石烈的大舅子,而穆攀又是太尉一手带上来的。”宋冉也不是一个蠢人,这一层关系他早已经看透了,“也就是,这一件事,恐怕和太尉有所牵连。”

    柳斐然微微颔首,表示肯定了这件事。宋冉吐出一口气来,热气白茫茫地呼出,好似他心里压抑着的沉重,“果然和他有关系,大将军一死,武官之中,就没人可以和他抗衡了。”

    “所以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倒太尉。”柳斐然手指轻轻敲着椅子上的扶手,眼睛稍微眯了起来,“宋将军,把铁树送到祁城来,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要收网了。”

    宋冉心里一惊,朝柳斐然看过去。柳斐然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越发的美丽,只是那双桃花眼,在微微垂下眼睑的时候,显得深邃难懂。

    宋冉笑了出来,“好,我就信柳大人一回。”

    自从柳斐然与宋冉夜里相谈一事过去之后,没过几日便是春节了。按照惯例,柳斐然依旧要进宫参加宫宴。

    距离去年的宫宴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实在是过于忙碌。状况频出的朝廷暗涌不断,阴谋诡计如同无声的刀枪剑戟,稍不留意,就会被吞没至粉身碎骨。

    柳斐然恭敬地拜见过父亲之后,换上官府进了宫。

    这一次进宫途中没有遇到张歆闹事,因为张歆夫妻二人这一次并没有进宫。柳斐然知道这一件事,明显是因为事先和江自流通过气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今夜动手更为适合了。

    御花园中,柳斐然微笑与朝中同僚搭话,红色灯笼下照影着每个人都满脸笑容,一脸喜庆。

    不经意的时候,初玉尘进来了,不少人注意到了,纷纷见礼,“殿下。”

    一年时间,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可是柳斐然恍惚间想起去年宫宴里的初玉尘,又觉得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时间遗忘的人。

    这一年期间她长高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一些,原本水灵灵无辜的大眼睛,不知何时起带了一点稳重。她身形拔高了些许,更为明显地则是她的气质有了变化。

    一年前,她还带有作为郡主的随性,一年后,她已经举手投足间满是尊贵大气了。

    “尘儿有礼了。”初玉尘依旧是乖巧的模样,回礼,然后朝着柳斐然走了过来,见柳斐然看着她,她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旋即她展颜一笑,天真烂漫,“少傅。”

    “殿下。”柳斐然行礼,微笑道:“殿下又长大一岁了。”

    “嗯,过了年,尘儿就九岁了。”初玉尘弯着眼睛笑道。

    张震丘恰巧从这边走过,听到初玉尘的话,他顿时笑道:“殿下很快就能长大,然后就能帮到皇上了。”

    张震丘此话似是无意,但柳斐然心中却想到了一件事。初闻昊身体不适已经渐渐在宫中流传开来了,毕竟纸包不住火,这也是在意料之中。想一想也能得知,张震丘也肯定知晓了这件事,也不知他是何感想。

    “太尉得是。”初玉尘笑眯眯地回答。

    张震丘也就了两句,然后离开了。柳斐然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道:“殿下,要提防祯王了。”

    初玉尘没有想到初玉尘突然会提及这个名字,倒是不解地问:“少傅怎么看着太尉的身影祯王?”

    “只是想起之前陛下狩猎场受伤一事,如今陛下身体不好已不是秘密,臣恐祯王会暗中有所行动。”

    一事又一事堆积而来,初玉尘不禁觉得有些压力。年纪明明那么,此时也不禁吐出一口气来,“尘儿也没有人手注意到祯王的踪迹,这事我也只能去提醒一下父皇了。”

    感觉到了初玉尘叹息中的压力,柳斐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虽前路险阻,但臣必定与殿下同行,殿下还请不要灰心。”

    初玉尘喜欢柳斐然这个样子,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事情能够倒她一般。她笑着点了点头,“嗯,尘儿知道。”

    “事情只要一件一件地解决就好了,我们正在走着这一步。如果这一步落实了,就可以进一步了。”柳斐然指了指西仓的方向,代表着军方势力里混乱不堪的状况。

    初玉尘点头,正欲话,就听得太监通传,“陛下到——”

    “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初闻昊缓步走过来,随意摆手,没有什么架子地道。

    初闻昊的身后,是现在后宫里仅有的两名妃子,赛依提和白奕。赛依提依旧是妩媚妖娆的样子,只不过看向初闻昊的时候,眸子里有一些怨怼。

    想来也是,赛依提是一个绝色美人,妖娆妩媚不知多少男人倾心。可唯独初闻昊,完全无视了她的美貌,竟然这么久以来,从未与他同过房。反倒是白奕,经常受到恩宠,实在是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不过白奕虽然受宠,但是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赛依提不得不怀疑,初闻昊这个真龙天子,还是不是男人。

    白奕没有怀孕,实在太正常,初闻昊虽然宠幸她,但两人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关系。初闻昊身体孱弱,加之国务繁忙和心中有人,到白奕宫殿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而白奕此时偷偷朝朝中臣子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穿着绯色官服的柳斐然。

    自从狩猎场之后,白奕再也机会见着柳斐然,此时再见着,她那挺拔俊秀的身姿,一下子就让她雀跃,同时又是胆怯。

    她不敢想任何一点可能,只是贪婪地偷看多了几眼,想要把这人的身影印在心中。

    “又是一年春节,哎呀,眨眼间一年时间过去了,众卿在这一年时间,辛苦了。”

    秦丞相虽然老了,但是声音还算洪亮,道:“陛下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才为辛苦,我等臣子比不上陛下一丝一毫。”

    “是啊,陛下勤政爱民,实乃我国之福啊。”

    众臣恭维了一般,初闻昊正欲话,却一阵咳嗽。近来他也不在压抑着自己的病情,反正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他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掩住了嘴,不在意地摆摆手,“朕没事,开席吧。”

    宫廷乐吹奏了起来,伴随着丝竹之声,宫女太监端着准备好的膳食上桌了。

    笑声,碗著声,觥筹交错,一切都显得如此热闹和融洽。初闻昊今日兴致不错,喝了一些酒,余光看到张震丘喝酒爽朗,便笑道:“早就听闻太尉千杯不醉,朕偏不信了。今晚谁要是能把太尉灌醉了,朕有赏!”

    众臣一听,顿时大笑,初闻昊也是在笑,举起杯来,“朕先起个头,来,太尉,朕敬你一杯。”

    张震丘明显愣了一下,连忙惶恐地起身,“微臣不敢。”

    不过那边初闻昊已经喝了,张震丘不敢迟疑,也是一口就把酒给干掉了。

    初闻昊笑道:“朕已经给你们起了头了,余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这皇上开了口了,众臣自然也是不敢推脱。想一想明日自己哪有机会灌他酒啊?顿时就笑着举杯走向了张震丘。

    张震丘推脱不得,只能一一饮下,喝了个酩酊大醉。

    柳斐然余光看着这一幕,唇角慢慢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轻声道:“殿下,臣敬你一杯。”

    初玉尘也喝多了几杯果子酒,有了醉意,傻呵呵地举了杯,“敬少傅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