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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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试那一天,辅政大臣都没有前去。由张松主持,再加以苏望维持秩序就已经够了。只不过这一天几位辅政大臣都无心批阅奏折,心不在焉地看着折子,实际上都在等着那边的结果。

    苟宿坐得有些浮躁,便起身走动着,时不时透过门缝往外偷瞄一眼。叔青司虽不话,然而他的目光却时常往柳斐然身上飘来,然后想到自己的猜测,便觉得一阵胆寒。

    叔青司向来不敢觑任何人,柳斐然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虽和别人的提携脱不开干系,但她自身明显也是着才华。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原来还是低估了她。

    幕后之人明显是她与陛下,这一出把整个举荐推到了悬崖边上的人,此时如此平静,低着头看着折子,就好像在家中看一卷书似的。

    这让叔青司越加不安了起来,虽然在今日早上在张松出门之时,他们找到了偷看试题的机会且偷录了下来,但也不过是比张松快上那么两柱香的时间交到文途手中。

    虽然有人给了文途分解的大致意思,可到底下笔之后需要润色,也需要承启,还有一些只靠记和积累的,也不知道文途是否有这个本事。如此一对比,面对上柳斐然的神色,叔青司更是觉得恐怕要输了。

    一旦输了,全天下的书生恐怕会沸腾起来吧?毕竟比试一事,不知经过哪些有心人的宣扬,已经天下皆知。无数的学子从各地赶过来,就是为了看比试。而如果真的输了,那

    叔青司也有点坐不住了,主要是他在担心输了之后,柳斐然与陛下到底留了什么后手,是否真的如自己猜测,想要动了这举荐的制度。

    举荐这可是祖制啊!她们也真敢想!

    梁仲焕把大家的烦躁看在眼里,便对一旁的人道:“派人去京兆尹府衙听一下,情况如何了。”

    “是。”

    那人退下,几人都没有阻止。柳斐然把折子合上,道:“诸位,柳某就先把这些奏折送给陛下批阅了。”

    桌上有一些已经盖了蓝章的,梁仲焕点头,柳斐然便抱着走了。叔青司看着她的背影,然后转过头道:“各位,这一次比试恐怕要输,我们应该想一下若是输了之后,该怎么办了。”

    苟宿一肚子火气,“侍郎那狗东西,一个两个不省心的!还能怎么办?文途斩首、侍郎革职!”

    金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平息民怒了吗?”

    苟宿怒道:“那群刁民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真的要我等都辞官,来证明他们是对的吗?”

    梁仲焕也是眉头紧皱,“两人必定是要处置的,恐怕别的举荐人也得好好调查一番,若是名不其实的,都统统流放,再对那些书生好好安抚一般,一些好听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叔青司忧心忡忡,“怕的是没这么容易平息下来啊。”

    梁仲焕听出了他似乎有些言外之意,不由得问道:“叔大人此言何意?”

    叔青司又不可能把自己毫无依据的猜测出来,便也只是摇头叹息,“没什么,只是心有不安,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事情筹备了这么久,拉拢寒门子弟,与白老为代表的民间书生达成了协议,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为了这一些,柳斐然与初玉尘二人都是酝酿已久,就连出事的人,也都经过精挑细选的。

    像文途,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半桶子墨水,舅舅是侍郎,被举荐之后有点傲气,再通过挑拨,自然便跳进了陷阱里面了。

    再加上别地举荐之人爆发的事情,几乎全部都有他们推动的影子。白老的影响力极为可怕,在他的插手之下,每个地方的书生,都被有组织地联合起来。

    柳斐然借故来到宣宁殿,初玉尘正端坐在上方,听着可子什么,见着柳斐然来了,表情瞬间变得开心,从御座上下来,快步走来,“太师,您来了。”

    柳斐然见礼,把折子递给了可子,问道:“府衙那边可来了消息?”

    初玉尘道:“可子正和朕呢,太师您来得正好。”

    可子笑道:“赶早不如赶巧,柳大人来得恰是时候,府衙处第一回 比试已经结束了,这一回比的是帖经和墨义,两者都最为基础,比拼的是谁人用的时间最快,错的最少。”

    “这一回何永生一派是随手指派的一个人上场。张少师正常该是一炷香的功夫做完,何永生那边半柱香就完成了,可文途那边,足足耗费了一炷香时间。张少师现场评卷时候,脸色极其难看,因为何永生那边全对,而文途只对了一半,还是前头的全对,后头的全错,此事蹊跷,连张少师都看出来了。”

    可子起这些话来,是津津有味,“张少师博览群书,出题自然是信手拈来,前头出的中庸,后头出的春秋,又突然回到了中庸。但是问题来了,前面的中庸文途会做,可是后面的中庸却不会了,这不是有蹊跷又是什么?”

    “结果一出,何永生那边都沸腾了,骂声顿起。文途不服气,就何永生派的是大才子,比拼不过是正常的。何永生便让他自己挑人,文途脸色难看,但也还是硬着头皮挑了另外一个人。陛下是不知道,张少师当时的脸色黑得跟锅巴似的,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文途算了。”

    “不过比拼还是继续着,这一次考的是诗赋,张少师本拟好了主题,却突然间换了,指着砚台就,就以砚台为题,作一首诗吧。本来文途对于作诗是信心大增的,却突然听得是这个题目,整个人都傻掉了,呆住在那,反而对张少师:‘不是以笔为由吗?’”

    到这里,可子异常地兴奋,“那文途大概是太紧张了,紧张到话漏了馅。这话可是涉及到泄露考题的情况啊,一不心,张少师自己就会被指责泄露考题,偏袒文途。所以张少师当场大怒,砚台直接砸在了文途身上。”

    “张少师是破口大骂,‘老夫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试题的,但你若是想要想靠这个蒙混过关,老夫就白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文途当场被砸中了肩膀,但是连哼都不敢哼。奴才就看到这里,连忙回宫汇报了。”

    柳斐然和初玉尘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听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初玉尘笑道:“还真是精彩,可惜朕不在现场,看不到。”

    柳斐然也是笑,“文途这一句‘不是一笔为由吗?’必定会再次掀起一次浪潮。他就差脑门上没写着试题泄露三个字了。比试一结束,我们就可以抓住这个点,再推上一把。”

    初玉尘笑眯眯地接口,“再加上张少师陷入泄露试题的风波,他为了自身清白,也必定会抓住这件事不放,非要找到幕后之人不可。如此一来,民众越是不满,我们可活动的空间就越大。”

    柳斐然也感叹,“文途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是的,文途的半桶子水功夫,撞上张松知晓了他得知试题一事,便被回了原型。三场比试下来,一场比一场惨,最后一场比拼结束了的时候,文途一下子丧失了所有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因为他不死心,最后一轮又换了一人,结果还是惨败。此时那与他比拼的三人,都面露鄙夷地看着他。

    张松脸色极其难看,觉得官家脸面都丢光了,冷哼一声,“是谁偷看了老夫的试题泄露出去,老夫势必会追查清楚的!”

    苏望送走张松,此时何永生走了出来,脸色也并不好看,颇为客气地道:“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苏大人,此事又该如何?”

    “是啊!他连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比不过,凭什么他被举荐?!”

    书生们异常激动,恨不得扑上去把文途撕成两半。苏望慎重地道:“诸位放心,既然文途落败,那自然也是该有他的下场。还请诸位回去,待本官上禀朝廷。”

    “你们肯定官官相护,又变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我不信你们!”

    “对!现在就给个法!”

    众人情绪激动,场面快要控制不住,突然听得一士兵大喊:“辅政大臣到!”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以梁仲焕为首的五位辅政大臣都来了。他们穿过人群,来到最上方,梁仲焕开口安抚道:“各位稍安勿躁,此时朝廷必当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陛下知道此事也是震怒,处罚明日便会给到大家,请大家放心。”

    “处罚?什么处罚?是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梁仲焕等人过来本就是为了平息民怒的,自然不会再敷衍了事。当他们知晓文途输了的时候,便已经把结局敲定了。

    此时见他们闹闹嚷嚷激动不已,梁仲焕抬手压下,老脸上严肃不已,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文途败坏举荐,违反国法,罪大恶极,处以斩首。侍郎以公谋私,明知故犯,剥其职,其直系子弟不得参与举荐,其余举荐之人,皆接受调查,若有德不配位者,一律流放,举荐官员停职查办。”

    辅政大臣是豁出去了,这一个抉择不得不足够伤筋动骨的了。再多的怒气,在听到这个处决时候,都平息了不少。

    何永生见状,上前一步,“朝廷有此言,草民万分感激,可这一次举荐有这样的情况,可以后呢?那么我等读书人的出路又在哪?”

    人群中不知又是谁应了一句,“是啊,都靠举荐,分明全靠郡守和官员们的喜好,公平性在哪?若是有人才华横溢,却不讨大人喜欢,不就永远没机会了吗?”

    本来平息下来了的怒气,又被重新带了起来了,“对!凭什么!”

    “我读了四十年的书,到底有何用?!”

    “对!”

    情况再次要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