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初玉尘能执政,其实和柳斐然有很大的关系。柳斐然作为辅政大臣之一,有着改革的根基在前,不可觑。有她在,辅政大臣内部没有办法团结起来,自然也没有办法形成多大的阻力妨碍初玉尘执政。
再加上初玉尘手段了得,直接把梁仲焕给拿了下来,梁丞相可是辅政大臣之首,有他的首肯,又有柳斐然在其后,其余人根本就不成气候。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权利,不可能真正撕破脸皮得罪初玉尘,不是吗?
可子对于自家主子终于执政了,表现得比初玉尘还要高兴。主子过得好,对于他来总是好的,就是可惜了柳大人搬出宫之后,陛下的笑容就是大大地减少了啊。
可子一边想着,一边前面领头走着,踏进长弘宫后,他唱道:“陛下到——”
“参见陛下。”
可子站在一旁,初玉尘在他身后经过,往最高处的御座走去,懒懒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在朝堂上出来的事情,通常都比较重要,初玉尘虽然形态随意,但是却听得很是认真。
“启禀陛下,云明一带已经将近三个月不曾下雨,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旱灾的出现啊。”
有人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两个多月没下雨罢了,再者现在已经逐渐入秋,不下雨倒是正常,又不是春分时候。”
“虽是这样,可一连将近三个月不曾有雨,土地变得干旱,百姓们种的东西都快要难以存活。再者云明地势较高,而溪流在较低处,本就难以灌溉,而今溪流渐浅,都是依靠着溪流而活,一旦水源断了,别东西了,就连人喝水都是一个问题。”
初玉尘听他们了一会,问道:“那儿的百姓往日如何灌溉农田?”
“回陛下,都是屯水,到了一定高度,才能有一定的水源往云明流去。至于那些实在流不到的地方,就只能是百姓们自己挑水了。往年水源充足,问题倒是不大。只是今年这个情况……若不是恰好过了收季,恐怕问题会更大。”
“云明和形廉接近,形廉情况如何?”初玉尘又问。
意想不到初玉尘竟然连这个都清楚,百官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还是柳斐然有留意到这一点,道:“形廉地势较低,倒是没有云明这个问题。”
“嗯。”初玉尘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柳斐然,然后看向潘若烟,道:“大司农丞何在?”
“微臣在。”
“天灾不可控,但是水流问题终究要解决。朕命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云明的百姓用水更便捷一些。”
初玉尘没有提别人,只提了潘若烟,虽和她的官职有关,可更多的,还是想要栽培潘若烟。
潘若烟恭敬地回答:“是。”
看初玉尘这么冷静地就把事情安排了下去,还提及了大家都不曾注意到的点,这让一心想要看初玉尘笑话的苟宿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不由得瞪了梁仲焕一眼。
梁仲焕现在才管不了苟宿的事情,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能够安然无恙地保全自己的名声,功成身退。
就在梁仲焕还在想着何时提出致仕之时,又有人站出来,起了科举推行遇到了险阻的问题,却是之前柳斐然和初玉尘提过的事情。
初玉尘见着这个臣子得认真,目光不由得飘向了柳斐然。没想到柳斐然这么巧,也抬起了头来看向初玉尘,两人目光对视上了,初玉尘红唇一勾,偷偷朝柳斐然眨了眨眼睛。
柳斐然看在眼里,只觉这样的初玉尘实在是妩媚至极,又难得有趣。柳斐然不愿与初玉尘过多接触,可低下头来,想到刚才那一幕,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其实这种,只有两人知道的动作,感觉也挺好的。
听到朝臣想要拨动银钱的问题,大司农杨毅眼睛睁开了一些,道:“启禀皇上,若是按照林大人所的分派奖励,这一笔数目可不啊,并不是微臣扣着国库银钱不放,只是这些年一直鲜有收入,实在是难以支撑了啊。”
初玉尘当然知道,要想在杨毅口中抢下银钱来,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她一开始就让底下的人,把银钱的事情往高里提,好方便压价啊。
只不过当初这事本来就触及了贵族利益,让他们极为不满,一听还要钱,立刻有人跳出来道:“科举制度,本就已经取消了笔润费,现在不仅要取消这个笔润费,还要给他们奖励?这未免太过了吧?”
“为国家选拔人才,花一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读不起书,参加科举的人越来越少,选拔自然就会搁浅,这样一来,于国家无益。”
初玉尘待得他们争执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杨大人,国库为此事能抽出多少银钱来?”
杨毅估计了一下,道:“最多二十万两。”
刚提出的算法,银钱大概在七十万上下,其实这个数是虚高了的。初玉尘早已经算过了这个数目,科举制度刚推行不久,取得了资格的书生也不多,只需要四十万两,就差不多了。
初玉尘又问道:“叔大人,让百姓们把钱存在票行之中,这件事推行得怎么样了?”
叔青司突然被提名,还是看似无关的事情,有点儿诧异,“回陛下,已经有了几个试行点,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尝试这种模式,还算顺利。”
初玉尘点了点头,“科举再次举行的时候还没到,待得举行时候,票行的事情估计也差不多了。让票行抽取些银钱来,二十万吧,奖励也适当减低,一共四十万,拨于科举奖励。”
众臣一惊,叔青司有点惊骇地叫道:“陛下!这不妥吧?”
初玉尘眼睛一眯,“百姓存于票行之中的银钱,本就是为了别处运行,就相当于百姓们借了钱给朝廷,这笔钱朝廷不用,难道就留着被虫咬吗?”
由于纸币的推行,银钱的保存也得多加心,故而初玉尘才会有此一。
叔青司一噎,他虽然知道这钱是为了用的,但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如此胆大,一开始就要用上了。“可万一百姓们要取钱,一旦拿不出来,这恐怕就会把票行的信誉都丢掉啊。”
“若是皇商连这点周转都做不到,朕又何必以朝廷的名誉与他们合作?叔大人,做大事不拘节啊。”
叔青司又是一噎,竟不知还能如何反驳。
初玉尘手一挥,敲定了此事,“这事就这么定了。”
万万没有想到,初玉尘在执政之前几乎没过话,万事由辅政大臣做主,一旦执政之后,竟然如此地果断专行。事情一旦到了她的手里,经过她的判定,全然不顾百官是否有什么疑虑,直接就敲定了下来。
然而问题是,虽然她敲定得快,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种事情的解决办法,甚至于要比当初辅政大臣们商议过后再敲定要来得快。她处事果断,大臣们的东西,她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捕捉到重点,甚至于反问得众臣哑口无言。
“官员俸禄不够日常开销?寻常百姓家一两钱可用两三个月,就以陈大人为例,陈大人一年俸禄八十两,放在普通百姓家里可用多少年了?俸禄不够,是用在女人肚皮上了吗?”
陈大人下体一紧,只觉凉飕飕的,不敢话了。
“祥瑞?上天派给朕的贺礼,庆祝朕行冠礼?谁送上的折子?朱州郡守?朱州去年收成朕记得只有八成,它旁边的福林却能达到十成,给朕查查这郡守怎么回事。”
朱州郡守哭晕在府衙。
初玉尘表现出来的果决,透露了一点,那就是她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掌控和见解。比如陈大人喜欢逛窑子,官员明面上不许,可他暗地里不知去了多少回。而朱州收成上交的税收有缺,她也清楚。
这一些事情经平日里懒散不爱话的初玉尘嘴中出来,给所有的官员来了一记当头重击。很多提案其实都是他们准备好要为难初玉尘的,想要让初玉尘知道,执政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却没有想到,反倒是让初玉尘自己抓住了把柄,狠狠地给众人上了一堂课。
只是一个早朝,竟让所有人都警铃大响,原本那些算糊弄初玉尘,趁机捞点好处的官员,顿时都把成算咽了下去。看向初玉尘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惊疑不定。
一连否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提案,初玉尘红唇微微翘了起来,她向后一倒,斜靠在御座上,没有帝皇的坐姿,却又有着惊人的气势。
冕旒上的珠帘轻轻晃动,她眉间那抹花钿也时隐时现,“朕,喜欢务实,像这种滥竽充数的提案,以后不要再呈到朕的面前,听明白了吗?”
百官面面相觑,苟宿脸色极其难看。所有人都瞧了初玉尘,并没有把她放在眼中,故而今日这次的早朝,被初玉尘了个漂亮的立威战。她日后不知会如何,但至少今日的所为,让所有人都不敢再一次像今日这般糊弄了。
初玉尘越是厉害,想要抢得权利就越是艰难,这让苟宿如何能脸色好起来?
“臣等明白。”
“嗯,退朝吧。”初玉尘举止慵懒地从御座上站起,袖子垂下,金龙盘旋在玄色衣裳上宛若游动,神秘尊贵,而初玉尘则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长弘宫。
柳斐然在下方见着初玉尘的背影,见她稳重而聪慧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