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江自流听了这话,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点了头,“是啊,我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喜欢你,明明相对而言,我比较优秀。”
本来是伤感的气氛,被他这样胡乱岔,也只剩下无奈来。柳斐然忍不住埋汰了一句,“你这样,谁看得上?”
江自流哟呵了一声,袖子一甩,高高挑起眉毛,“想我在封州风靡全城的时候,你是没见到那些姑娘家有多疯狂。要不是我坐怀不乱,恐怕你都见不着我了。”
柳斐然也无话可了,不过想一想又确实如此,以江自流的姿色,想要女子投怀送抱还不简单。她笑了笑,不再和他贫这个,只是问道:“陛下和我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时候向你挑明的,但是我绝对知道得比你早。”江自流喜欢拿着筷子敲酒杯,到了如今也没有改掉这个习惯,“也只有你看不出来罢了。”
柳斐然不愿相信,道:“你又怎么知道,陛下是出自哪方面的喜欢?”
江自流对着柳斐然晒然一笑,“你知道我喜欢玄珂吧?”
柳斐然闷闷应了一声,江自流继续道:“陛下对你的关注,就如同我对玄珂的关注一样。不,甚至于比我对玄珂的关注更甚。好比现在,我在和你吃酒,陛下肯定会知道,只是陛下不会管这些事罢了。”
柳斐然心中别扭,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颇为不喜。江自流看出来了,道:“你也别介意,陛下没有听细致的习惯,只是咱们陛下,眼观八方,这皇城里有什么事情,她都清楚得很。”
柳斐然很快就想明白了,低声道:“是因为情报吗?”
江自流点了点头,别的却不肯多了,“照我,陛下喜欢你,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你想想,你和陛下一开始也是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你就救了她。接下来你带她一路奔回皇城,教导成才,保护陛下长大,这些情分,可是没人能比的。”
“我比陛下大了十岁,而陛下自幼丧母,把我当做是母亲,也是极有可能的。”
“初见你时陛下七岁了,不是无知儿童了,把你当做是母亲,那是不是瞧了陛下?”江自流自然是不信柳斐然这一番话的,“你自己根本也是晓得的,陛下对你的情意是真,不过是你不愿意面对罢了。”
“我又如何能面对?这种荒诞的感情——你可曾见过这样的感情?”
“我是没见过两个女子之间,可两个男子之间的,却也见了不少。”江自流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捏着筷子碰了碰杯子,发出一声清亮的声音来,“有喜好男色专门到青楼去找的,也有抛下家业携手江湖的,也有各自不婚明里朋友,暗里相好的,又如何没有同性的感情?”
柳斐然皱眉,“可到底不能公诸于世,畏畏缩缩,见不得人。”
“那也比昧着真心,与不爱之人成亲以掩饰自己不同的人要强。”江自流很是镇定地道,“这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难不成你觉得他们恶心?”
柳斐然轻轻摇了摇头,她并非刻板之人,这些事情她并不关心,也并无特别感触,“就算我不反感,也不能任由发展。”
“自流,我是否喜欢陛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不能因我而任性。我不能任由陛下的喜欢继续下去,因为,这不可行。纵然你的那些人可不婚,可私奔,可陛下不行,我也不行。”
江自流漫不经心地道:“到底,因为陛下是陛下,所以不可以。”
柳斐然点头,“是。”
“那你的感情呢?对陛下又是何种感觉?”
“这不重要。”柳斐然轻轻摇了摇头,不愿去谈及这个敏感的问题。
江自流好奇地看着柳斐然,追问道:“是不重要,还是你其实也不知道对陛下到底是何种情感?”
柳斐然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是畜生,会对一个孩子动感情。”
江自流道:“陛下已经不是孩子了。”
柳斐然回答,“可在我心中,她还是我的孩子。”
江自流狐狸眼一眯,“你当真对陛下一点感情都没有?”
柳斐然缓缓摇头。
江自流没再什么,只和柳斐然喝酒,过后离开。
柳斐然喝得颇多,桃花眼里都有了一些迷糊,送了江自流走,她眼中的迷糊褪下,分明清醒得很。她静静地盯着一个空处,却想到了刚和江自流的对话。
她是否对初玉尘没有丝毫越举之感,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江自流会来,会知道这一件事,那么很有可能,今晚所聊之事,陛下也会知道。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让江自流把自己的态度传达上去呢?
只是心下怅然,一时无解。
正如柳斐然所想,江自流走进了柳府大门,初玉尘又怎么可能不得知?当下就把江自流召唤进了皇宫,问他做什么去了。
从江自流和柳斐然的话里边也能看出来,他自不是个委婉的,当下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了,全然不顾他那主子坐在高位上暗淡的神色。
初玉尘神色低迷,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太师真的了这话?”
江自流点了头,“是。”
初玉尘无心再什么,挥手让江自流退下。江自流在初时也有幸灾乐祸的心思,但见她如此低沉的模样,也颇有不好受,他与柳斐然不一样,他并不是传统忠臣,他不过是忠于初玉尘罢了。
国家大义于他而言,其实并不能算什么,也从来不曾觉得这皇位就必须得姓初的接上。他的性格如此,故而出的话也是带着几分无所谓,“柳大人考虑的事情,陛下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照微臣,柳大人要是接受了,才是奇怪的。”
“陛下倘若就此放弃了,其实于国家于朝廷,都是一件好事。帝皇之位,迫不得已的事情何其多,陛下委屈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陛下若是执意要坚持己见,微臣也敬陛下是个顶天立地的。可除此之外,微臣也不能为陛下做到什么。”
江自流再行一礼,然后就退下了。
初玉尘听得江自流的话,只觉得更是孤立无援,一时之间,竟也茫然无措了起来。
可到底,初玉尘还是个帝皇,虽为情所困,却也不会一直为这事情而苦恼。该上朝的还是要上朝,该做的决定也同样不受影响。
只是立丞相一事,底下的大臣都众纷纭,最终呈上来的折子一大堆,不外乎都是在柳斐然或者是叔青司,两人谁更有资格成为丞相一事。
初玉尘就算是心中已经拍板了是柳斐然,可面对别些臣子的意见,她也不敢不听。像叔青司的儿子与武将结亲,就相当于找到了强有力的后盾。
那就是兵权。
初玉尘现在兵权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在手中,除开她父皇留给她的一些兵权之外,其余兵权要么分散在守城的将军手上,要么就是像金虎、大都督等人手中。
武将这一方面,金虎中立,与柳斐然相好的将领多不在朝中,也无能为力。不少的将领和叔青司都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对于初玉尘来,确实也是个阻碍。
得想办法搞定将领这一边才行,最好是能让金虎支持柳斐然。金虎最为武将之首,若是能支持柳斐然,那自然也能带动别的一些观望的武将。
初玉尘想着这一些,冷哼了一声,这群人,不过是看着自己年幼,生怕自己靠山太硬,要把他们的兵权抢走罢了。
初玉尘写下金虎这个名字,然后把这张纸皱成一团,扔进了篓子里,“可子。”
可子快步走了进来,“奴才在。”
“和太师一声,以金虎为切入点。”
平日里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初玉尘和柳斐然的,今日却是让可子代为传话。可子一边觉得君臣似有离心有些担忧,一边又觉得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他应了一声,出去让人给柳斐然传话去了。
柳斐然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片刻,抬头朝皇宫的方向看去,然后回到了书房,为动金虎而做准备来。
底下如何争执,自有底下的人去应对,只有像金虎这等身份的,才值得她亲自出手。
而金虎手握兵权,要不是因为他不像柳斐然等人那么精于算计,恐怕这个丞相的位置,就落在于他身上了。
不过能做到大将军这个位置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蠢人。他兵权在手,又是武将,丞相之位若是让他来,恐怕陛下会寝食难安了。
故而他的目标并不是丞相之位,而是太尉之位。来张震丘当年一死,太尉一职空置如今,金虎当然想往上走。原先有着辅政大臣之称,倒是身份不低,但陛下执政之后,辅政大臣的名号撤销,他就眼睛直盯着那处。
叔青司早早就承诺过,只要他坐上丞相之位,那么必然太尉之位就跑不掉了。而且是不损兵权地坐上这个位置。
别看丞相只是丞相,可有能力的丞相,完全可以架空皇上,独揽大权。初玉尘虽不是一个无能之君,可到底才执政,而叔青司是丞相,带领群臣,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金虎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原因也还是那个原因,叔青司就算上位了也还是丞相,事情亦有失败的可能性。
他在等,他在等柳斐然开价。柳斐然不可能坐由叔青司独大,她肯定会拉拢自己,而柳斐然背后代表的可是皇上,故而金虎很是期待。
而今,他终于等到了柳斐然登门拜访了。